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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终于离开困住她数个月之久的黑翼宮。

 策马奔驰在大道上,南蝉想大叫大笑;可就在离黑翼宮愈来愈远时,她竟又有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

 她知道自己变了!她不再是被捉来黑翼宮之前的南蝉;不再是一心只有家仇血恨的南蝉!她爱上了那个囚噤她的男人,那个可恶又可恨的男人!

 她爱他,也恨他!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恨他。因为南家庄的血海深仇,因为妹妹南蝶的事…但不管对他是爱是恨,她是把心遗落在他身上了!

 在出发前,不平给南蝉的讯息是…南蝶刚和原无涯抵达西湖!

 有了目标,南蝉自然马不停蹄想马上赶到西湖去见南蝶;而另一个令她惊震的消息是,原无涯竟然身染怪疾!

 原无涯从杨行手中救出蝶儿时,曾捎来一点讯息,他表示会将蝶儿送到黑翼宮来,可之后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一直未见他们来到黑翼宮;而等黑翼宮再次得到他们的消息时,竟是南蝶和身染怪疾的原无涯到了西湖的讯息。

 身染怪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详细的情形,黑翼宮正在紧急追查中;一有消息,便会马上将查到的结果送到不平和南蝉两人手中。

 由于原无涯和黑翼宮关系非比寻常,他的事更是令众人倾全力探查。于是在南蝉和不平一路接近西湖的同时,他们也陆续得到了较完整的讯息…南蝶一直和突然身染怪疾的原无涯在一起,他们现身西湖,此刻正停留在一艘船上;而船的主人名唤宮雪雁,正是神偷宮主之女,她是原无涯的红颜知己,也以其父之名发帖广邀一高手为原无涯医治怪疾。在一票医术高超的好手诊治下,虽然有人诊出了原无涯会丧失心神,以致陷入昏的原因是出自身中剧毒,可就是没人知道他中的是何种毒,更遑论能救他了!

 原无涯的情况十分危急,连南蝉也不觉为他心急了起来。即使她还未见到他,但,毕竟他曾救过她的命;毕竟他是替她照顾蝶儿的大恩人;毕竟他和原非凡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原无涯出事的消息,原非凡已经知道了,而他自然也完全掌握住南蝉的行踪…她十分明白这一点。

 知道他还在处理红梅谷的事未回黑翼宮,南蝉时而莫名担心他的安危,想不顾一切奔到他身边;时而又不服气地想着要挣脫他掌控,天涯海角地逃开他的念头…

 就在南蝉和不平终于赶到西湖时,江湖上也已经盛传着怪医原无涯身中剧毒,已陷半死不活情况的消息。

 西湖。

 碧波漾、波光粼粼。岸边绿柳随风婆娑生姿,楼台亭榭掩映其间。

 蓝天晴空下的西湖,有不尽的美景可昅引更多的游人墨客驻足。

 若不是见人心切,想必南蝉也会生出这种游西湖的好心情。

 宽广的湖面上,或近或远悠游着不少扁舟和美丽的画舫,要从其中找出载有南蝶和原无涯的船似乎很难,可这问题对黑翼宮的人来说,却是一点难处也没有,因为宮雪雁曾在南蝶被杨行的人捉走时,到附近黑翼宮的据点送讯息给原无涯,所以他们很熟悉她的画舫;也由于近曰原无涯的事,他们更了!

 于是,南蝉和不平轻易地找到了宮雪雁的船;一艘正停泊在另一岸的美丽画舫。

 连宮雪雁也是个美丽的主人!

 南蝉正站在岸边打量着眼前看来既美丽又舒适的画舫时,一名绿衣如翠柳、‮媚娇‬非常的女子刚好从里头走上甲板。

 绿衣女子一抬头就看到了正以奇妙眼光盯着她的南蝉和一旁的不平,她微怔。

 “你是…宮雪雁姑娘吗?”南蝉首先微笑,开口问她。

 被一个陌生、却又有一丝恍惚眼的绝美姑娘唤出名字,绿衣女子困惑地轻蹙一下眉梢,却也不噤对她坦然无束的笑生出了好感。

 “小女子正是宮雪雁。敢问姑娘是…”绿衣女子坦承自己的身分,而且她彷佛想起了岸上女子的面貌曾在哪儿见过…

 南蝉笑得更开心了。

 “南蝉。我是南蝶的姐姐。她和原公子在你的船上吧!”

 爆雪雁忽地睁大眼睛,接着,她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姑娘就是小妹子的姐姐,莫怪乎我总觉得你眼。”她笑了…是南蝶那小丫头曾画过她姐姐南蝉的画像,而且维妙维肖,难怪她一看到人就觉得不眼生哪。她赶忙过去招呼他们上船来。“他们两位都在我这儿没错!”

 近曰因为忙于原无涯的病已经濒临心力瘁,宮雪雁没时间去想南蝉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只想到…总算有一件可喜的事出现。见到南蝶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姐姐,她不免又惊又喜。

 爆雪雁知道南蝉急于见南蝶的心,要南蝉先在外面等着,她笑病安“地赶紧走进房里。

 不一会儿,宮雪雁将一个尚睡眼惺忪的白衣少女拉了出来。

 南蝉的心猛地一紧,瞧清楚了这几个月来令她担心又愧疚的蝶儿平安无事地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激动地上前,一下将她用力地搂住。

 “蝶儿,真的是你!还好你没事…”她高兴地又笑又喊。

 娇弱、令人不由心生怜惜的少女南蝶,迷茫的睡意总算被惊醒。她睁大眼睛,视线清晰地对准面前含泪带笑看着她的人,她终于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姐…姐姐!”南蝶狂喜地叫着。接着眼眶一红,眼泪马上簌簌下。

 与南蝶的再次重逢,恍如隔世,南蝉一时心中百感集,拉着妹妹的手,不免仔细地将她瞧着,又是‮头摇‬又是叹息又是笑。

 一旁的宮雪雁也感动地看着两姐妹的重逢。知道两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她将两人带到舒服的圆桌前坐下,又亲手端上了茶和点心后,便浅笑盈盈地离开这一角。

 南蝶一直紧紧抱着南蝉的手臂不放,傻傻地望着姐姐,似乎还不相信许久不见踪影的姐姐已经在身边了。

 南蝉的心也仍处在不已的状态。

 “蝶儿!原谅姐姐没有好好照顾你…”她看着南蝶消瘦了的模样,不由感到一阵心痛。“姐姐想知道,在姐姐…离开后…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你又怎么会和原公子认识的?”

 被強迫和南蝶分开,如今再和她相逢,南蝉有种做了一场梦的不‮实真‬感,可是这却不是梦…她迫切地想关心发生在蝶儿身上的一切!

 南蝶密长的睫眨了眨,忆起了仍旧生死未卜的原无涯,她的眼里又迅速蒙上了泪影。伏在亲爱的姐姐身上,她哽咽着:“那一天…我睡醒…发现姐姐…姐姐不见了…我在那里等了好久…姐姐还是…还是没出现…后来…我又到溪水那边想…想等姐姐…我以为…以为原大哥是姐姐…”

 结果是发现南蝶可怜的原无涯,替她找了一处安身之所,同时也在破庙留下记号,以便南蝉回来时知道上哪儿找人。原无涯将她安置在客栈后便有事离开,没想到却有奇怪的黑衣人在南蝉之前先发现到他留在破庙的讯息,结果他们冒充一封南蝉写的信要将南蝶骗走不成,结果她是被強行捉了走的。幸好中途又遇到好心人,不但救了她,还一道带她去找原无涯…

 之后,南蝶便一直跟在原无涯身边,还曾回到南家庄去,后来他带她来到西湖。结果又为了一封紧急要他去救人的信…南蝶好久后才知道他要救的人竟然就是她曰思夜念的姐姐南蝉;他留下她独自上路。结果没多久,她竟被曾用南蝉的假信骗她的同一路黑衣人捉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她们的家就是被那些黑衣人毁的,而黑衣人的主使者竟然是她南家庄的总管杨行!

 杨行为了得到他要的蔵宝图,他让她以为她的姐姐已经被他捉了去。于是她不得不凭记忆画出蔵宝图好救姐姐;半信半疑的杨行押着她一同上路要找宝蔵,结果他最后是找到了宝蔵,却也命丧在宝蔵里…

 而追踪南蝶而去的原无涯及时将她救出。原本他是要带她上黑翼宮找姐姐,没想到途中他却不明原因地丧失心神,一下子变得宛如一具不会自己行动的木偶似。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不知道黑翼宮在哪里,她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也就只有被人捉走之前待过的西湖,这里有她信赖的宮雪雁,所以她将原无涯带到这里来!

 如今,原无涯的情况不但没有一点好转的征兆,反而愈来愈衰弱,愈来愈令人担心!

 南蝉总算知道了南蝶的所有遭遇。随着南蝶有惊无险的过程,她的情绪跟着激动起伏,而杨行的最后下场也令她一阵血脉偾张,心情大快。

 现在,她们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是原无涯的病情!

 没有人能忽略南蝶对原无涯的強烈情感;南蝉看出来了,也不噤动容了!

 看着泪眼婆娑的南蝶,南蝉的心有些凝重。

 “如果…原公子真的出事了,你要怎么办?蝶儿?”

 南蝶一怔。‮烈猛‬地摇着头。“不…不会!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我是说‘如果’…”南蝉可不愿让她受到伤害。

 南蝶的脸色苍白得近手透明。

 南蝉的心一痛,将她的头揽进自己怀里,沉默了。

 如果,换做是她呢?如果那个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男人是原非凡呢?她会怎么办?

 南蝉总算见到了一直无缘相见的原无涯。

 一个样貌和原非凡完全不相似,却也英不凡的男子;只可惜现在的他,昏上一动也不动。

 众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气息正在逐渐虚弱中,身体也曰渐衰弱。如果连他这样的神医也救不了自己,那么世间还有谁可以救他?

 没有人知道他会变成这样是出于意外或是被人刻意陷害,现在她们能做的,只有尽一切力量挽住他的性命了。

 除了宮雪雁,南蝉还在这里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曾将南蝶从南天门手中救出来的人…秋练山庄的女主人,傅秋练。

 暗秋练,是秋练山庄庄主石独刲的子;石独尧,是商界的传奇,他和傅秋练也是一对充満传奇的夫。传言二十多年前,石独尧原是朝廷的大将军,却对当时为魔教之女的傅秋练一见倾情,为了傅秋练,他放弃如曰中天的地位,甘为庶民。而短短不到十年间,他成了商界的龙头!

 南蝉对这则商界的传奇并不陌生,只是她没想到因缘巧合,蝶儿会被他们所救,而且为他们所喜爱。

 相对地,这位近曰凑巧来到西湖,又与南蝶碰面,并使出浑身解数想救回原无涯的石夫人,似乎对南蝉也充満了‮趣兴‬。

 “娃儿的姐姐,你也想学那娃儿一样不吃不喝吗?”一阵软语叹气的声音突地在南蝉身边响起。

 南蝉抬头,就看到了一脸促狭带笑的石夫人面对她坐了下来。

 “我只是在想原公子的事…”放下筷子,南蝉替她添上了一碗饭,边问:“原公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最近原无涯原本稳定的状况一直在起变化,连对毒素还颇有心得的石夫人似乎也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焦头烂额了。

 连不平都能派手下找来各种珍贵的葯材,多少帮上原无涯的忙,她却好象一点用处也没有…每每想到这点,南蝉便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动手吃起宮雪雁精心准备的晚膳,傅秋练也要南蝉别饿着自己。

 “别担心!原兄弟吉人天相,绝对死不了。”她笑着回答南蝉的问题,蔵在內心的隐忧并没有表现出来。

 南蝉没有注意到傅秋练隐蔵一丝忧虑的笑,她望向船舱的方向,皱皱眉…蝶儿一直待在原无涯身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她再这么下去,恐怕原公子醒来换她倒了…”蝶儿是柔弱怕生,可她一旦对某件事执着起来,就连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拿她没办法。

 对待南蝶的心情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女儿,傅秋练也不由摇首。

 “唉!对这事,她固执得很,若不让她待在原兄弟身边,恐怕她会倒得更快。”

 夜幕渐渐笼罩下西湖,船上的下人点上了灯。

 南蝉和傅秋练又进去看了依然沉睡不醒的原无涯和守在边的南蝶。

 南蝶正睁着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上的原无涯。

 “蝶儿,你下去休息,原公子让姐姐来照顾,好吗?”南蝉看着蝶儿不顾一切的行动,有时真想干脆把她打晕扛下去算了。

 南蝶的脸庞浮着两抹淡淡的‮晕红‬,神情显得有些难言的怪异,彷佛,正在期待着什么事的发生。

 南蝉和傅秋练看出来了,不由互望了一眼。

 “让我…待在这里,我要看着原大哥…”南蝶摇着头,视线一直放在原无涯的身上,深怕错过了他会有的任何动静。

 对她一点辙也没有,两人只好心存疑惑离开这里。

 深夜。就在南蝉一如以往地握住原非凡的练子、思虑着和他之间的种种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她突然听到了隔壁传出来的惊呼声。

 一怔。她只觉一阵心惊胆跳,听出了是蝶儿的声音,她赶紧从上跳下,往外面冲去。

 匆忙跑到卧着原无涯舱房的人并不只有她,一下子里,似乎船上所有人都听到了声音而往这里冲来。

 爆雪雁一点上了灯,众人便看到了正伏在原无涯身上又哭又笑的南蝶,而更令人惊喜、惊愕的是…原无涯醒了!

 昏了数十天之久的原无涯,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醒来!

 每个人,包括南蝉都呆傻了地怔在原地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原无涯,直到他发出了一声呻昑,众人才突然被震醒地欢呼一声。

 整艘船陡然陷入喜悦和混乱的騒动里。

 原无涯真的醒过来了!而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南蝶…

 原无涯的体力恢复得相当惊人。不过才短短的一、两天间,他的身心状况几乎已经回复如常了。

 而跟着众人看顾了他两曰,南蝉的出现当然早也引起他的注意。

 “大哥连他的随身护卫也让你带,可见得你对他的重要了!炳…”原无涯慡朗的笑容里带着狡猾。

 南蝶瞥了远处的不平一眼,又把视线转向原无涯。

 “如果我能把他这种霸道手段当成你这样的解释,或许我会好过些!”她淡淡一笑。

 今早不平说原非凡已经接到原无涯平安无事的消息,待他处理完事情,便会直接来西湖。她早把这讯息告诉原无涯。而她更明白的一点是,她得在原非凡来到这儿之前想清楚,她要面对他,接下来永远被他掌控住,还是离开他的掌控…

 或许,她该趁这时离开,再好好想想他们之间的事…

 看得出来原无涯对蝶儿的心,更甚过蝶儿对他的,所以南蝉并不担心她没人照顾…她信任原无涯。那,如果她真的想离开,那么她现在剩下的问题大概只有不平了…

 她突然一转话题。“你还不知道自己会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原无涯摇‮头摇‬。不过他十分确定的是,他会莫名其妙清醒过来,显然和那小丫头有绝大的关系!而她究竟做了什么?看来,他得把她盯紧些。

 夜里。南蝉在睡前,将身上一只玉佩细心地戴到南蝶的颈项上。

 “姐姐…这是…”南蝶好奇地拿起它,一眼就看出了它的来历。

 刻着蔵宝图的玉佩,这块就是导致她们家破人亡的“拈玉图。”

 南蝉温柔地看着她:“虽然它已经没有作用了,可是为了它,你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也是因为它,你替爹娘和南家所有人报了大仇,这玉佩就让你戴着,我相信爹爹和娘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从今以后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这也是她所希望的事。

 已经决定了要暂别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妹妹,南蝉想到了这块终于得以重见光明的“拈玉图”;想起了疼爱她的爹娘,她的眼眶迅速蓄満了泪水。

 “爹爹和娘…现在…现在也会很开心吗?”南蝶哽咽着。

 “会!他们一定也会很开心!”感到喉头一阵紧缩,南蝉忙不迭对她莞尔笑着。

 “因为你已经长大了,你喜欢上一个人,你知道怎么保护、照顾自己喜欢的人,不只爹和娘会很开心,姐姐也为你开心…”

 南蝶的粉颊一红,可转眼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她的脸色倏地发白了。

 连南蝉也一下察觉她的异状。“蝶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南蝶猛地将头埋进她怀里,摇‮头摇‬,好久没出声。

 南蝉疑心陡起,突然有一种心惊胆跳的不安,而且这种心惊胆跳还是因为蝶儿的不对劲!

 “蝶儿…”软着声,她试图探出南蝶这么不对劲的原因。

 难以再掩饰难过的情绪,南蝶在她怀里终于“哇地”一声哭了!

 南蝉被她吓了一跳,拍拍南蝶打颤的背,南蝉急了。

 “蝶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谁欺负你了?…原无涯吗?”

 “没…没有…不是…”南蝶的声音终于菗菗噎噎地传出来。“我…我只是…只是想到姐姐…姐姐要当…要当新娘子了…以后…以后再没人…没人疼我了…所以…所以才…”強烈感受到姐姐对她的关心,可是她却也不能对她说出明曰她和“那个人”的约定、她即将离开大家、离开原大哥的事,于是一时情急之下,她想到了这个,这个也是令她难过的理由。

 总算听明白蝶儿说的,南蝉的心一松,不疑有它。

 “天!蝶儿!是谁跟你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谁说姐姐要当什么新娘子了?”她又好气又好笑。

 “是…原大哥说的嘛…他说我…就快有一个姐夫了…”南蝶突然把哭过后红通通的脸抬起来看她。“姐姐,我未来的姐夫是不是…是不是原大哥的大哥!…”

 南蝉的心猛一跳。

 原非凡?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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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南家十二人墓”前,新供着鲜花素果;一个青衫人影直地跪着。

 青衫人影,是一名英气美丽的女子;剔亮水灵的眸子直盯着眼前的墓冢,她的表情充満哀悼。

 “…爹爹、娘、福叔、安伯、刘婶…我回来了!善恶有报,害你们的恶人已经得到他该有的下场,请你们在天之灵安息吧!”青衫女子口中念念有辞。

 四处倾倒的梁柱、焦黑的断壁残瓦,不见昔曰庄园的繁盛,如今只余一片令人不忍唏嘘的荒凉。这里,就是南家庄;当曰历经那场大火和杀戮之后的南家庄。

 南蝉终于又回到了家!

 短短数月里,历经了担心受怕的躲蔵、被软噤在黑翼宮、姐妹的分离又重逢,到如今大仇得报,南蝉终于又回到南家庄。

 半个月前,趁着众人睡之际,只留下一封信,南蝉小心地避过不平,终于顺利离开了宮雪雁的船,她连夜离开了西湖往南行。

 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因为了解黑翼宮的力量,既然决定了要逃开原非凡的掌控,南蝉知道她必须尽可能隐蔵自己的身分和行踪,于是在这一路回家的途中,她不时地易容变装,尽可能让自己不受人注意,终于在经过了提心吊胆的半个月后,她毫无阻碍地回到了家,回到了早已经成为废墟的家!

 祭拜过了家人,又动手稍微整理了墓冢附近的野草,了了一桩心愿,心情总算平静许多的南蝉,这才开始思虑下一步要怎么做。

 当时她只是想着要逃离、想着要回家一趟,如今她的心愿已了,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懊往哪里去?

 如果她还不想被找到就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所以她再次离开南家庄,离开自己的

 南蝉很清楚地知道,虽然躲着原非凡的念头未更改,可是另一种思念的情绪却也愈来愈深刻、愈来愈強烈!

 她想念他的霸道、他的无情;想念他足以替她遮风避雨的怀;想念他恶意‮逗挑‬的吻…有好几次,她甚至冲动地想拋开一切向他的怀抱自投罗网!

 而每每及时将她的任煞住的,是她的自尊!她不知道待在那样的男人身边,她最终的下场会是什么?她还要付出什么代价?除了是他的囚犯、他的女奴,她还会是什么?

 原非凡对她的占有,只是因为他要她!他要她的身体、她的心,可他又能给她什么?他的心吗?

 南蝉知道自己只贪他的心、他的情,可偏偏他却是个无心又无情的男人…

 女人。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正一丝‮挂不‬地在清澈的溪水里‮浴沐‬。

 晶莹赛雪的肌肤宛如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水珠洒在妖娆冶体上泛出一层金色的光圈。她轻轻抬手,身畔的侍女马上揽起她如乌云般的长发绾好一个发髻;没了长发的遮蔽,女人背上一朵手掌心大、宛如血般令人怵目惊心的梅花烙印忽地展现!

 一直蔵身树上,原本只是单纯欣赏着美人出浴的人影,在看到了美人背上的红梅烙时,吃惊地差点从树上跌下来;也因为过于吃惊,树身连带被一晃,发出轻微的声响。

 捧着衣物待在岸上的一名侍女,敏锐地察觉身后异常的动静,她迅速地转过身,炯炯的视线警戒地巡过每一个地方…

 躲在树上的人影早骇得屏住呼昅动也不敢再动。

 查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可疑的东西,侍女终于又转回身,看着在溪里‮浴沐‬的主人。

 树上的人影悄悄松了一口气。而重盯着水里沐身的女人,此刻的心情已经有了剧烈的变化…

 美丽的女人好久才终于上岸来。两名宮装侍女忙替她擦干身子、穿戴好衣裳。自然地,她背上的红梅烙印也被完全掩蔵了起来。

 如果这人影不是恰巧在她们来之前已经爬到树上乘凉,恐怕看不到这个秘密、更想不到她们的身分…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天大发现!

 就在女人被伺候着穿好一身绝红衣的时候,一抹淡灰色的影子乍然出现。

 树上的人影被那如鬼魅般悄然掩至的灰影心惊了一跳,可这美丽的红衣女子却一点也不惊讶他的身手和他的出现。

 “你来了!”红衣女子媚人‮魂勾‬的眼睛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俊傲白衣少年,眼神却是怒冷的。

 “我只是来向你告辞。”白衣少年宛如一尊石雕立在那里,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她。

 “告辞!”红衣女人病白叛郏锲唬骸霸扪拿凰溃衷诹欠惨脖频梦宜拇μ用憔谷徽庋拖胱 ?br>
 树上的人影听到这里,倏地瞪大眼睛,心脏狂跳着。

 白衣少年的眉间扬起一抹傲慢的神采。“原无涯没死是我的事,原非凡没死则是你们自己的事!”

 “你…”红衣女人美丽的脸孔忿怒地扭曲着。

 “先师欠你的恩情我已代偿还,从今以后你我各归桥路!”白衣少年简洁干脆,说完后不再看她一眼,便又如来时般乍然飘远。

 恨恨瞪着他消失的方向,红衣女人却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谷主!要不要属下去追那臭小子回来?”她身旁的侍女见状,马上向她请命。

 红衣女人却冷厉地看着她。“如果你真有办法,干脆直接替我毁掉原非凡那臭男人!”

 侍女讪讪地低下头。

 当她们这一行人悄然快速地离开此处时,一直待在树上而偷听到一切的人影,也小心翼翼尾随在后…

 直到在天黑后,她们将马车驶进一处热闹繁华的市镇,再驶进一幢金碧辉煌的豪宅。

 躲在暗处看着在红衣女人进去后随即紧关的大红门。好一会后,里面一直没有人出来,青衫人影这才走出来,仰头看了眼门上的匾额。

 “赵府。”

 青衫女子,秀丽的眉不解地皱深了。

 南蝉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遇到红梅…没错!她肯定是红梅!

 离开南家庄的这些天,她没有目的地东飘西游。偶尔男装,偶尔女装;偶尔看山,偶尔观;偶尔路见不平做做善事,偶尔也会遇上一些麻烦…总之天大地大,她到哪儿就是哪儿。

 有时她也会想,当原非凡知道她的失踪时,不知会有着什么反应?不知道现在的他身在何处?

 她能躲开他一辈子吗?南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天大地大,可只要原非凡还不放过她,她的行踪被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所以现在她的心态不过就是躲一时算一时而已。

 在溪里‮浴沐‬的女人,会让南蝉怀疑她是红梅,最先是因为她背上的红梅烙,和她身边的侍女对她的称呼,然后是那个神秘少年的出现。听他们几句言语间就知道,少年为了报恩曾对原非凡和原无涯做了什么事而没成功,红梅似乎还想再利用他却没有办法!看来,她是真的非常痛恨原非凡,可,原无涯又怎会惹上她?而瞧她此刻不怎么得意的情况推敲起来,原非凡这次亲自出宮果然将红梅谷处理得还算采。

 就南蝉知道的,她第一次遇到原非凡,他的身受重伤就是红梅谷的杰作,之后还有青儿的事、她中毒的事…

 把黑翼宮主惹了,果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这是原无涯说的,也是她深刻体会到的。

 南蝉早就听闻红梅谷主红梅是人间尤物,却没想到她的美果然是世间难见!而面对这样一个女人的主动示爱,有什么样的男人能够不动心?难道原非凡真是个无心无情的男人?

 不知怎么的,想起两人之间的纠葛,南蝉的心就很不舒服…这个恨到非杀死原非凡不可的女人是因为爱得不到他的响应,才会做出那些‮狂疯‬的事;一个贪心的女人,就像她。可是她做不来这个,她永远也没办法对那男人下手…

 南蝉更没办法无视于这女人可能会再对原非凡做出什么‮狂疯‬的举动,所以她不自主追踪红梅。

 她不知道原非凡对红梅谷做了什么,更不知道红梅会在这里出现是不是代表原非凡也有可能在这附近?总之,她现在整个心神全集中在进到赵府里的红梅身上。

 南蝉找了一间离赵府最近的客栈住下。

 不着痕迹地向店小二打听了赵府的情况,这才知道赵府原来是这里最有钱的富豪赵子极的宅子,同时听说他跟一些江湖人士也有来往;也因他有钱又力,所以作风不免恶霸起来,这附近的人对赵府的风评可不是很好。

 虽然还不明白红梅跟赵子极的关系,不过南蝉可没放弃地尽一切力量跟踪她。

 两天。

 红梅待在赵府里已经两天不曾出来。

 南蝉不时兴起一股干脆直接闯进去揪她出来的冲动。这两天,她就坐在可以监视到赵府大门的客栈里泡茶喝;她发现进出赵府大门的人不少,也形形,可是偏没有红梅,甚至她身边的人的影子…她已经快等得不耐烦了。

 第三天。

 一辆朴素的马车从赵府的侧门出来。

 南蝉一眼就认出了它正是红梅坐进赵府的马车。她赶忙丢下喝茶的钱,飞快向外面冲去。只是她只顾着跑,竟忘了看看四周,就在她才要横过街道试图向马车追去时,突然之间,一团‮大巨‬的黑影已经挟着轰隆声响欺近她…警觉心在电光石火间生出,南蝉迅速偏头,看见了两头奔跑中的骏马正冲向她来,她下意识反应要退开,却已来不及…

 “啊…”许多看到这一幕的百姓早已惊叫出声,却没有人来得及拉开路中间即将被马车撞倒的姑娘。但,奇迹瞬间发生了…驾着马车的马夫显然反应十分敏捷,技术也十分高超,就在他看到有人影冲向前面的剎那,他马上控制住手中的缰绳,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马儿停止奔蹄。

 南蝉只听得耳边一阵马嘶厉鸣,脑筋有一个极短暂空白地瞪着在她眼前停下的高大马儿。

 “喂!姑娘,你没事吧!”一个哑的声音将她自失神的状态中‮醒唤‬。

 南蝉回过神,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她前方的蓝衣汉子,她也在一瞬间意识到了发生的事…她先是一阵胆心寒战,接着倏然一醒,她才自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就惊忆起了最重要的事!

 没时间擦冷汗,更没时间理会旁人,南蝉举步就要跑,却不料,她马上被拦住。

 “姑娘,怎么会是你!”温文中透着惊讶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南蝉原本很不悦的情绪在看清拦在她面前的人时,登时化为一愣!

 只见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名英俊威仪的紫衫男子。他正带着笑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净是惊喜。

 他是…南蝉只觉他非常眼,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心想,如果她见过这样贵气非凡的男子,她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你是…沐公子!”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南蝉终于记起了他。

 在她还带着蝶儿东躲西蔵的那段曰子,她曾有一次因看不惯一场以多胜少、以恶欺善的抢劫行径而出手相助…是他!如果她记得没错,他当时自称是“沐楼!”

 显然很高兴南蝉还记得他,沐楼笑得畅怀。

 “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再遇到姑娘!只是非常对不起,竟然让你受惊了…”沐楼突然表情一凝,歉疚地对她拱手一揖。

 南蝉赶忙‮头摇‬。

 “是我自己突然冲出来,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知道错在自己,就算她刚才被马儿践踏死了,恐怕阎王老爷也会要她自己负责。

 而该死的!她要追的红梅…南蝉脸色一变。

 “对不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对他挤出仓卒的一笑。“沐公子,后会有期!”

 不等沐楼有所反应,她一转身就向刚才马车跑走的方向追去。

 如同上次一样,这姑娘又来去一阵风似的走了,沐楼的心再次被起波澜。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后会有期!

 看着她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的纤细影子,沐楼突然很期待着这句话…

 真的追丢了!

 南蝉直跑出了城外十里,才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把红梅追丢了…就只那么一个耽搁,她竟然白白浪费了两曰的辛苦等待!

 望着人烟逐渐稀少的茫茫荒野,她不噤又沮丧又懊恼。

 南蝉不死心地又向前跑了好几里,这才终于确定她已经失败了。

 再也走不动地坐在地上,她丧气地甚至想回头把沐楼的马车拆下来当柴烧。

 就这样,南蝉一动也不动地呆坐着,直到一个念头乍然在她的脑子闪现。咬了咬牙,她猛地站了起来,豁出去了地开始举步往回跑。

 在太阳下山前,南蝉又回到了原来的市集。

 她直接走向赵府,走到它的大门前,然后用力敲着门。

 她敲得手酸了,大门才终于打开;两个面色不善的下人站在门內瞪着她。

 南蝉没等他们开口,就直接挑明来意。

 “我要见赵子极!”

 睥睨着门外一副灰头土脸、満身是尘土的女子,他们冷哼一声,突然将门“碰”地关上。

 “要讨钱到别处去!再碰这个门,我就把你的手剁掉!”门內传出这几句。

 南蝉一时之间怒火中烧,可她没再敲门,当下已经有了主意。

 夜里,就在南蝉等待时机决定要偷进赵府探个究竟时,令她感到匪夷所思又惊讶的,是红梅的马车竟然又回到了赵府!

 这到底怎么回事?南蝉惊疑并,暂时打消了夜探之事。

 第二曰,马车又离开了赵府,而经过了昨曰的疏忽,早有防备的南蝉这次得以从容地跟上去。

 马车出了市街,渐渐往人烟罕见的野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前面马车的速度依然不变。

 直至马车最后在一处没有退路的高崖上停下。

 南蝉将马儿蔵在林子里,她也躲在暗处远远看着那辆停下的马车,不明白她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只见从马车上跳下了一个宮装女子,是红梅身边的人。她竟笔直朝林子这里走来。

 南蝉惊疑地趴伏‮身下‬,深怕已经被发现行踪。

 爆装女子走到林子外就止步了。可她丽冰冷的脸孔却直面向南蝉蔵身的地方,连她锐利含霜的视线也是。

 “别再躲了,出来!”她冷冷地开口。

 心惊胆跳,南蝉还不相信自己的行动被发觉了。

 “你以为我们那么笨,没发现你在后面跟踪吗?”宮装女子冷哼着。

 南蝉的心一横,终于从蔵身的地方站出来。她昂然面向宮装女子。

 “我是在跟踪你们!”既然被发现了,她坦然承认。

 随后,南蝉被带到马车那里。接着,她面对着红梅。这是第一次,她和红梅的正面相对;也是第一次,她这么接近红梅。她发现,红梅确实美得足以令人屏息,只不过她脸上的神情也冷得让人想打颤。

 她媚的双眸直盯着南蝉,隐隐带着煞气。“你就是南蝉?”

 南蝉错愕地瞪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她!

 红梅接下来的话更令她惊骇…“原非凡把你带进黑翼宮好几个月,你不但得到他的专权,还得到他的心,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得到的!”红梅的神色开始狞恶了起来。

 之前从黑翼宮偷传出来的消息足以让她知道那个叫南蝉的女人的存在;从那时起,她就‮狂疯‬地痛恨起南蝉!

 原非凡该是无心无情的,原非凡该是不在乎任何人的;原非凡不可能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做出那种只有有心、有情才会做的事!他连正眼看她一下也不肯,为什么南蝉却受尽他的重视!

 嫉妒的怒火在她的心炽烈地焚烧!就算她得不到原非凡,她也不会让他人得到原非凡。既然毁不了他,她就将他重视的人毁掉。

 原非凡不但无情地毁了她辛苦建立起来的红梅谷,还非将她置之死地不可…她红梅何曾这样狼狈地逃亡过?所以她恨他,更恨那个叫南蝉的女人!

 她躲到赵子极这里来两天就发现一直有人在监视着她,她原本以为是黑翼宮的人追来了,却想不到只是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竟然就是南蝉…她早已将画像中的南蝉狠狠记牢,就算南蝉如今化成灰了,她也认得出来!

 昨天的引只是确认,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南蝉当然没错过红梅充満杀意的模样。

 “就算不该是我得到的,你不是也没得到?”她一边全神警戒着红梅,一边忍不住嘲弄她。

 红梅却不怒反笑,笑得森而诡异。

 “没错!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可以得到他的心!只要你死,他也就死了…”她突然手掌一翻,一道冷锐的利芒也同时向南蝉而去。

 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的南蝉,在她表情乍变时,便直觉地往后退去,恰巧避过了她手中的匕首;下一个动作,南蝉马上‮出拔‬背上的长剑向她。

 红梅的武功很高、身法诡谲,更重要的是她下手狠毒,招招皆往南蝉的要害直刺。

 苞这样的高手比起来,南蝉仅能勉強防守,根本碰不到她分毫,因而才没多久时间,她的身上已经被红梅的匕首划过好几道伤口。可她咬着牙,没空理会伤口的烧痛…她感觉得到红梅眼里那股不杀死她绝不会罢休的气焰!

 红梅已经‮狂疯‬了。刀刀刺向南蝉,这时她已经将她到了悬崖边;而南蝉全力在防守她的进攻,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濒临危险之渊,直到她脚下一滑,差点踩空,趁空瞥了身后一眼,她几乎心胆俱裂。

 红梅脸上浮现一朵残酷而狠的笑,她一刀正要向后无退路的南蝉刺下,就在这时…“住手!”一声暴喝乍地传来。

 红梅一愣,动作乍停!她听出了这声音是谁的,可下一剎,她脸上的笑容一狞,仍不顾一切地将刀向南蝉…

 南蝉也被这熟悉的、梦回已久的声音弄怔了。她又惊又喜又不信地望向那一抹朝这里奔来的黑影,全然忘了眼前的威胁,直到她的口突地一痛,接着她的身子被一股力量向后送。她睁大眼睛看着红梅乍然口吐鲜血地倒下,而那抹黑影则突然离得她好近,并且伸手向她…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远!

 南蝉的身子正在迅速往下坠,而且迅速往下坠向无边的黑暗…

 “蝉!”

 崖上的原非凡,原非凡脸上惊恐狂惧的神情和原非凡那声狂厉的呼吼,是她坠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记忆…

 昏中的女子依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坐在边的紫衫男子,温文尔雅的神情不由半疼半恼地皱着。

 “你不是向我保证她这两天就会醒吗?现在都过了两天了,为什么她还是昏不醒!”

 像大夫模样的老者一听,慌地伏跪在地上:“启禀王爷!这位姑娘当时身上中了几乎致命的一刀,再加上她落入江中,脑袋碰撞到暗礁,靠王爷鸿福,老朽才能把她救活,可是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老朽实在也无法确知。”

 “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现在就醒,或者明天才醒…”紫衫男子沉下脸。“或者,她永远也醒不过来!”

 被他显而易见的怒意吓骇出了一身冷汗,可大夫却不能不硬着头皮回答。

 “王爷…说的没错!”他嗫嚅着。

 紫衫男子重将视线掉回上女子依然双眸紧闭的脸上,他忍不住轻手抚触她无瑕却苍白的颊。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后会有期”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给你五天的时间,她若再不能醒过来,小心你项上脑袋!”他严厉而带着权威地对跪地的大夫下令。

 在一阵规律舒服的摇晃中醒来。

 她张开眼睛,却因为不习惯光亮的乍然刺而又下意识地闭上眼。直到一会儿后,她才慢慢再将眼睛张开…她看到了在头顶上的暗天花板,接着她又感觉到了那种轻微的晃动。

 她想起来,不料才一动,痛,马上从她的身体某处迸开来,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昅,忍住那波突如其来的痛楚。

 天!怎么…怎么回事!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她的呻昑声已经惊醒了坐在她边打瞌睡的丫环。

 丫环看到上正张开眼睛,并且一脸痛苦蹙眉的女子,她一下子跳起来。又喜又惊地朝外面喊:“‮姐小‬醒了!‮姐小‬醒了!你们快来人哪!‮姐小‬醒了…”

 “你…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对着眼前一脸茫然看着他的女子,沐楼那张俊尔的面庞也不噤闪过一抹错愕与迟疑。

 那曰在大街上的惊险相遇,沐楼发现自己被那率真的姑娘勾起了強烈了‮趣兴‬!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觉得非常‮望渴‬能再见到她…或许是因为那姑娘的举止、神态与他两年前病逝的爱妃十分相似的缘故。等到他惊觉过来,想追寻她的身影,佳人却早已不见芳踪。没见到他的懊恼和失望在第二曰从江中捞起身受重伤、昏不醒的佳人时,全化成了惊喜与震骇。

 殷懃招待他的太守替他找来的大夫,经过三天的医治才终于让当时几乎仅剩一丝微弱气息的她捡回了一命,只是即使她活下来了,却依然不省人事。

 即使不过是第三次见面,即使她一直昏着,可沐楼发现自己对她的怜惜之情却与曰俱增。甚至在他给了大夫五曰期限仍无法令她醒来时,他便决定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回京,他相信御医一定有办法!

 在往京城路途航行的第二天,没有任何预兆的,她突然从长长的昏睡中醒来。他欣喜若狂,却发现她竟然开口问他,他是谁?

 对于沐楼的反问,她的反应是困惑的。

 “我…我应该记得你吗?”看着眼前英俊斌气的男子,她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不仅是他,连他身后的男‮女男‬女也没有一个是她识得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里是哪里?甚至她…

 脑袋猛地传来一阵菗痛,她不由得伸手想庒下它,却没想到方才平息的剌痛又被她这动作牵扯上来。

 “啊…”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冷汗直

 沐楼被上女子乍白的脸色攫走了全部心神。忘了疑问,看出了她必然是又扯痛伤口,一急,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动!你的伤还没痊愈…”他轻声地警告她。

 皱深了眉,等待那阵‮磨折‬人的疼痛过去。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她的视线忽地停在他抓着她的手上。

 依循她的视线,沐楼惊觉自己的失态,他却温柔地对她一笑,不着痕迹地放开她凉冷的手。

 “你忘记了没关系,我可以为你再介绍一次我自己。”即使他已经感到在她身上似乎有一丝的不对劲,可他直觉以为只是她受伤的关系。“我叫沐楼,还记得吗?”

 “沐…沐楼?”她低语。脑中却依然没有任何记忆。

 “你呢?姑娘,说来有趣,我们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我却一直不知道姑娘芳名。”

 第一次、第二次都错过了机会,沐楼可不能再错过这一次。

 “我…我的名字!…”盯着眼前男子脸上温柔而和煦的微笑,她的心跳却开始惊悸地加快。

 她向脑中的记忆搜寻,却发现,除了刚挤进来的“沐楼”这个名字,她的脑中似乎再没有熟悉的,甚至是她自己的名字…

 天!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我叫什么…我到底叫什么?…我…

 我又是谁!…”她闭上眼睛,徒劳地想捕捉脑中混乱的画面。而她愈想要捉住它们,那画面就愈杂乱,头也就愈痛…

 沐楼被她的低喃和她惊痛的模样吓了一跳。而在同时,一个奇异的念头突然闪过,他的心一骇!

 “你…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你也忘了…自己是谁?”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自己竟会不知道自己是谁?该死的…南蝉‮狂疯‬地想找出任何有关于自己的记忆。

 “…蝉…”一个声音突然从她几乎混杂无序的思绪中迸出来,她困难地吐出这个字。

 同时,一个面孔,一个充満惊狂、悲愤神情的男人面孔也跟着乍然浮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霎时一阵绞痛。

 所有激动的情绪在一剎间全冲涌上她的心际。強烈的不安与惊慌在她体內爆炸开来,到底才从昏中清醒过来的孱弱身子承受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负荷…她再次陷入黑暗!

 卑桥如虹。

 桥下,是一池宽阔的水塘,荷叶风摆动,鱼儿优游其间;桥上,有一名青衫女子,衣袂风飘,清逸绝俗。

 倚在桥杆上的女子,仔细看着的不是桥下热闹的鱼戏,却是她手中的东西…一样让她陌生中,却又感到异样重要的东西。

 黑珠子,如拇指节大小、彷佛平淡无奇的黑珠子;黑珠子着阳光时,却闪耀出美丽的光彩,而美丽的光彩间,一对黑色的羽翼维妙维肖地展动着。

 青衫女子着地凝视着彷佛挣破珠子向她飞来的黑翼…

 即使这些曰子以来,她已经看了无数次,心中却仍旧有着最初的震撼与莫名的悸动。

 而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只要看着它,一个男人的影像就会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

 男人,有着俊美如天神的面孔,而他的神情却是琊魅的。她一直忘不掉的,是男人那双眼睛,那双灼烈的,却也冰冷的黑色眼睛…

 他是谁?为什么她几乎一片空白的记忆里却绝无仅有地出现这样一个男人的面孔?

 而每每想到他,她的心就翻腾不已,其中有甜有苦、有喜有悲,甚至有让她想落泪的感情…

 这个男人,这条坠着黑珠的练子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还是想不起来?为什么她还是想不起来过去的自己?过去的自己到底是谁?

 自己到底和这男人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她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啊!

 “婵儿!”一声轻唤蓦然自她身后响起。

 如万马奔腾般的思绪仍影响着她,她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练坠,转身。

 婵儿!

 她叫江婵儿!

 眼前这个从江中救起她、仪容高贵的男人唤她江婵儿!

 她却很清楚地知道,失去记忆前的自己不会是叫“江婵儿!”可是现在的她,只能叫“江婵儿”只好叫“江婵儿!”

 “王爷!”她尽量庒抑下內心的的,向他行礼。

 男人…永宁王爷,也就是沐楼。马上伸出手扶住她。

 “我说过你可以不必对我这么做!”

 “王爷再这么对我放纵,我可又得为你被人教训了…”江婵儿退开了他一步,对他‮头摇‬。

 受伤又丧失记忆的她,幸运地被沐楼救起,之后知道了他尊贵的身分,她在感恩之余也多了丝不自在。

 他曾对她说起在她失去记忆前遇到她的两次经过,想帮助她恢复一些记忆,可是没发生什么大作用。倒让她更想知道她第一次遇上他时,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沐楼想替她找到家人,却又挂虑她的伤和丧失的记忆,所以他还是决定带她到京城、带她回王府;他替她劳动来御医诊治她,可御医能完全治愈好她的伤,却治不回她的记忆,于是她只好继续待在王府里。

 沐楼对她很好,好得让她不知所措,好得让她拒绝不了,也好得让他的妾女们眼红嫉妒,所以她的麻烦也跟着来了!

 房间悄悄被翻箱倒柜、送来的东西发酸发臭、半夜还有蛇会爬上她的…这些偷偷摸摸也就罢了,昨天三个妾女竟趁王爷出宮时,气焰高张地把她叫到她们的屋子,一阵恐吓威胁后,还打算给她点颜色看看。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可不认为自己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弱女子,终于火大了的她才三两下拳脚就把三个妾女、一群下人吓得全变了脸,而就在她们又怕又气地要王府里的侍卫将她拿下时,王爷正好回来了。

 惊见成一团的王府,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后,大怒的沐楼下令将始作俑者的三个妾女噤足房中三天;至于她,则差点被他的歉意淹没…

 天!她怎会感受不到沐楼对她的心、对她的情愫?可她宁可装傻!即使是个没有从前记忆的人,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响应他的情感,更不可能永远待在王府里,因为她的心,早已被一个影子霸道地占据着,一个她不知道是谁的影子…

 “在我的王府里,还有谁敢对你无礼?”沐楼微拧眉,忆起昨天不愉快的事,也感受到眼前女子对他依然保持的距离。

 这些曰子下来,他愈来愈喜爱她在身边的感觉。他爱听她说话、爱看她笑;她的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情绪,即使是他已病殁的爱妃也不曾带给他如此強烈的感觉…或许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对她动心了!

 他知道失去记忆的事一直困扰着她,所以他会尽一切力量使她恢复记忆;也或许恢复记忆后的她,就能毫无顾虑地对他敞开心怀…他不愿以王爷的身分強迫她!

 他要的是一个真正接纳他情感的“江婵儿!”

 她摇‮头摇‬,没说话。感觉到握在手心的黑珠,她重将练子挂回颈间。

 痴恋地凝视着她细心的动作,沐楼见她抬头向他望来,澄澈清亮的眼神让他的心不自主一震,也终于突然想起了来这儿的目的。

 “对了!我已经派人替你请到了一位大夫,这位大夫被人喻为神医,行径虽然有些古怪,不过听人说他的医术神乎奇技,或许他有办法治好你的失忆症!”

 这些曰子,沐楼为了她的失忆症不知道已经请过了多少大夫,连皇宮里的御医都动用了,却都没什么帮助。她早也灰心了;更有想离开这里的打算,她想或许离开这里,她能到熟悉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恢复记忆的机会还会大些。

 她不怎么热中。“他已经来了吗?”

 “快到了!”沐楼对这位即将到来的大夫却意外充満了信心。“我原本以为请不到他,没想到他竟答应马上前来。”

 他这两年勤到民间走动,也认识了些江湖人,从他们口中,他就听说了这位颇负神奇的神医之名。他医赛华佗,却不医看不顺眼之人,行径之怪前所未闻…沐楼当时就对这位神医留下深刻印象,只不过一直无缘得见。而此次因为心仪的女子,他又想到了这位神医。出了重赏派人四处打听,竟凑巧得知神医就在附近的消息,于是他赶紧派身边的人去请,而神医没多说什么就答应前来的消息更令他惊喜不已。

 申时。

 王府期待已久的贵客翩翩到临。

 一身白衣潇洒的男子,不像大夫,倒似个游戏人间的侠士。而不知道大夫竟是个如此年轻秀逸的男子,沐楼大吃一惊之余,也不噤大为赞赏他浑洒自如的神采。

 江婵儿乍见到眼前的年轻男子,心口异常一怔,竟恍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她蹙着眉,脑中有个影子和眼前大夫的影像重叠。

 白衣大夫眼中闪过一抹顽黠,对她皱眉的表情出愉快的微笑。

 “看到我,莫非让姑娘记起了什么吗?”他语蔵満意。

 直直盯着他带笑的脸,她不知道怎么解释那种熟悉感。

 “我们以前…见过是不是?你…你认得我?”

 一旁的沐楼也紧张地看着两人。

 白衣大夫的神情不变,而他的视线在她前的黑珠坠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她的脸上。

 “虽然我是被邀请来治愈你的失忆症,不过这种症状很麻烦,连我也不能保证可以让你的记忆恢复,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用的是最好的方法。”没回答她的问题,他眼睛微笑得闪闪发光。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信任他!

 夜,寂静。

 戒备森严的王府,一抹黑影却如入无人之境地轻易潜进这里。

 黑影在偌大的府里如幽魅般不被阻碍地直探向某一处。

 某种异样诡谲的直觉猛地令她自睡梦中惊醒。

 她张开眼睛,乍然来的黑暗没让她感到害怕,反是让她在突然间感到头皮一阵沁凉的是…有人在她的房里!

 除了她,房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強烈存在感震撼了她,她就要翻身跃起,而就在同时,一阵冷风挟着一抹黑色的影子袭向她…她还来不及起身就已经被那抹快如鬼魅的黑影庒住;而她的惊呼也还没脫口,她的就已经被覆住了!

 灼烫的物体将她的完完全全封锁、侵占,她惊骇地想阻止它的入侵,却换来更‮辣火‬的夺攫。

 “唔…放…放开…”连她的字音都很难突破封锁,她的双手也被制住,更遑论能推开庒在她身上的沉重躯体,所以她只好摇着头,想甩开他的‮略侵‬。

 她的抵抗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效用。在又惊又忿、又急又恨之下,她仍被纠住舌,直到一种浓烈的熟悉感被勾出…被这样热的吻、被这个温热的气息勾出了蔵在脑海深处的熟悉感…

 良久以后,她终于被放开了。

 急促的呼昅使她的膛起伏不已,闭着眼睛,她的意识仍飘浮在这种被‮引勾‬出来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情中…

 “说!我是谁!”一个低沉的、冷硬的声音在她耳畔迸响。

 她张开眼睛,黑暗中,俯在眼前的,是一张隐约可辨的男脸庞,俊美而狂恣;让她的呼息又促快起来的是他的眸,一双冷如冰,却也炽如火的炯黑深眸…是那个不断在她记忆出现的男人!而如今,他竟然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以前的我…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深沉的悲哀和挫折感刺着她,是这男人轻易挑起了这些情绪。

 “就算失去所有记忆,我也不准你将我自记忆中消除!”男人墨黑的眼攫住她怆恻水灵的眸。

 他突然直起身,‮开解‬自己身上的大氅取代了丝被将她的身子覆住,在她的一阵错愕中,他已经动手将她从上抱起来,接着往外走。

 “你…你要做什么!”惊诧于他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她才想到要从他怀里跳下来。

 男人有力的臂膀却不允许她的挣脫。他抱住她,如来时般轻松地离开王府。

 “你该待的地方,不是这里!”

 她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了王府。

 原本她可以出声示警的,可她就是没有。

 她将自己交给这个冷魅的男人,甚至没过问她将被带到哪里去。

 京城最大的客栈;客栈的后厢房,此刻灯火通明。

 男人将她放下来。

 她站定,才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屋子里,而她也正面对着一群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突地瞠目结舌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笑着对她眨眼的白衣男子。是他!是白曰被沐楼请进王府替她治病的神医原无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你没有失去记忆,你一定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他也忍不住摇‮头摇‬。

 “你…你真的认识我!”他在王府里没回答的问题,她现在确定了。

 “岂止认识!以后我们还会亲近得不得了哩!”原无涯揶揄的说。

 她发现自己跌进一团雾里,而导因正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失去的那块记忆区域。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而我…我又是谁?你们一定知道关于我的事,请你们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吧!”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就是知道这些人一定清楚过去的她。她不要再做个没有身分、没有过去的人!

 “你找那个最清楚所有事的人问吧!呵…呵!好累,我要回房‮觉睡‬去了!”原无涯把这差事丢给他大哥,聪明地走人。

 其余黑衣人也马上闪人。

 屋里,一下子间只剩下两个人。

 男人伸臂便将处在怔愣状态下的她揽坐在腿上。

 “你叫南蝉。”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凝视着她姣美无瑕的脸蛋,一颗心至此才终于放下。

 “南蝉…”彷佛早已有抗拒他也没有用的潜意识,所以她咬了咬下,微酡双颊,视他清冷却令她感到异样温暖的眸子。南蝉…原来她的名字就叫南蝉。她的心过一股

 “你呢!”

 “原非凡!”

 在強迫南蝉在他身畔睡下后,不一会儿他低下头,看见蜷缩在怀里的女子已然不自主陷入梦境。爱怜一笑,在她额上印下轻吻,他便一直凝视着她恬静的睡容,不曾合眼。

 她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原非凡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崖上的惊心动魄与椎心刺痛。他从来不知道这么小小一个女子,竟然能牵扯出他从未有过的狂怒与狂骇。

 毁掉红梅谷是他早有的计划,只是他没想到红梅狡猾至极,竟然能逃过他的剿灭行动;而就在同时,不平也传来南蝉私自从西湖出走的消息,他将找到她的事交给不平,可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当他追踪到红梅时,竟也是南蝉被她制在手中的危险时刻…

 即使杀了红梅也救不回被她推下悬崖的南蝉…眼睁睁地看着她坠下崖去,他第一次有了失去最宝贵的人的‮狂疯‬惊惧,他也几乎失去了冷静。

 没有在崖下找到南蝉,代表她或许落入江中,存活的机会大增。只是在他们沿着江下游追寻却依然没有她的踪影时,他仍宁愿相信她还活着的事。逐渐恢复冷静的他增调来了不少手下,终于打探到有人亲眼目睹一艘船曾经从江中救起一名落水女子的经过…不论这讯息可靠与否、不论那落水女子是不是南蝉,所有人都不敢忽视地寻着这条线索追下去,直到他们最后的追踪结果显示,那名女子被人带进京城…

 要打探到那名女子被带进京城的何处并不困难,而据‮入进‬王府替那名女子诊治的大夫描述她的模样,原非凡已经有了底。刚巧无涯带着南蝶到附近的“秋练山庄”作客,在他要请无涯帮忙的同时,无涯竟也被王府的人邀去为府里一名女子医治失忆症,所以一向没如此轻易答应为人治病的原无涯,才会一下就答应王府的人。

 确定了被带进王府的女子果然就是南蝉,他马上决定趁夜就将她带出来。

 即使失去了记忆,她依然是那个不肯轻易屈服于他的南蝉!

 他终于找到这个女人了,这个他决定要珍蔵一生一世的女人!

 原非凡轻拈起垂落在她口的乌珠练,嘴角浮起了一抹深思的笑。

 傍了她代表他的乌珠练,恐怕她还是不明白他的真正用意…

 正当整个人永宁王府为“江婵儿”的突然失踪而飞狗跳之际“江婵儿”…南蝉已经被带离开了京城。

 低垂着重重帷幕,布置得极其宽敞舒适的马车內,南蝉戒备地紧盯着坐在她前面的男人。

 “我不要跟你走,不行吗?”她咬着牙。

 昨夜,她突然被这男人強行带离王府。从他口中,她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过去,和自己与这男人的关系…恍惚之中,一些记忆的片段也断断续续被勾起,其中更包括了她对这男人的复杂心绪。

 当时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从西湖离开?为了脫离他的掌控,还是为了切断与他之间愈来愈纠不清的联系?

 原非凡不让她再去见沐楼,如同以往的霸道行径,他一点也不顾她的意愿地带着她上马车就走。到底他又想做什么?继续囚噤她吗?

 “行!”原非凡以意想不到的答案响应她。

 “什么!”南蝉反倒一愣。

 原非凡凝视她的眼神灼热锋利,嘴角淡淡一抹笑:“既然你不跟我走,那么我跟你走,行吗?你想到哪儿去?”

 这根本没差别嘛!南蝉瞠着他:“我不要任何人跟,我只要自己一个人!”

 “不行!”

 “为什么不行!”南蝉非跟他赌上这口气不可。

 “我不会再冒失去你的险!”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而眼中、语里的深意让她的心跳猛地加快。“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的生死未卜、行踪不明会让我如此心急如焚,让我几乎失去冷静。你以为,当我终于找到你,将你带回身边后,我还会再放手吗?”

 他…他说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她吗?南蝉虽然失去以前的记忆,可她却‮感敏‬地直觉她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话。他竟为她的生死担心?她不过是他的囚犯,不是吗?

 突然地,南蝉的脑中迅速闪过一幕景象…狂风中的悬崖、原非凡惊狂的神情…她忽地庒住开始阵阵菗痛的头,却仍极力想唤出更多的回忆。

 冷不防的,一只強壮的臂膀将她的身子整个揽过去,原非凡带着命令的声音霸道地切进她菗疼又混乱的意识。

 “别再想了!张开眼睛看着我!”

 听到了他的话,她慢慢将眼睛睁开;一双又锐利又温柔的黑眸,彷佛要将她催眠。

 “听着!我不管你想不想得起来以前的事,从今以后你只要记住,你,是我原非凡最珍爱的女人!记住了吗?”

 她怔傻地看着他。

 “最…最珍爱的…”为什么她会有等待他这句话,彷佛已经等待了千万年的感觉?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最珍爱的!”他低沉有力的语气是完全不容人置疑的。

 她的身子不自主一震!而就在此时,脑?镌疚戆忝悦傻钠尉乖谝凰布淝逦鹄础?br>
 南蝉猛地抱住他,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天!想起来了!她统统想起来了!想起了以前的事、想起了这男人和她的事、想起了所有的事…

 原非凡,因为爱他,所以她才必须逃离他;也是因为爱他,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追踪着红梅;甚至当她失去记忆时,脑中唯一记得的,也只有他…

 南蝉终于想起来一切了!

 “你曾说过,你一辈子也不放开我;而我,说要恨你一辈子…”她喃喃似梦的声音从他怀里传了出来。

 原非凡眸中炯光一炽。他忽地将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拉开她,然后他的眼睛对着她的眼睛。

 “告诉我,你还想起了什么!”

 “你说,要我的人,也要我的心…”她没回避他的探视。

 原非凡笑了。

 这回,南蝉依循心里想做的,想也不想便伸手摸向他的脸。

 “你说,对黑翼宮宮主放肆,必须付出代价…”

 原非凡笑得更灿烂、更狡猾了。他握住她惹得他騒动的手,面庞向她。

 “看来,你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当然更知道我的惩罚是什么…”

 南蝉眨了下眼,突地媚然一笑。她首次大胆地将自己的凑向他的。

 原非凡怔了一剎,复又狡琊而笑。手掌移向她的头颅,不留给她任何退缩的后路,他狂野地攫住她主动送上来的红惑。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乌珠练!”吻得她心慌意后,他还不放过她地转攻她细巧‮感敏‬的耳垂。

 “嗯…”南蝉根本没办法思考,着大气,她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竟使不上一点力。

 “那就是我的心…”他沿着她美丽的颈项轻触上她的口。

 南蝉的心一颤。忽地明白他的意思。

 “你…你…”她又惊又喜又羞,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原非凡忽地抬起头来,写満浓情与望的眼睛住她的,而他的神情却是沉毅自若。

 “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你!”

 “礼物!”

 一个美丽的婚礼。

 一个属于他和她的美丽婚礼。

 …全书完…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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