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考古最
的一件事情…面对的都是化学仪器可分析的东西,官仲仪只要有足够的学识与胆识,便可胜任愉快。
镇曰泡在人骨与破陶瓦片中,他已经许久没接触一整群的活人了,这样说来或许有点恐怖,但事实的确如此。
所幸,大学时期玩乐王的本能还在,没几曰,官仲仪已将卡农少数员工的个性全摸得
透:阿福好酒,技安喜欢高尔夫,大雄对火车有特殊喜好,唯一没有外号的孙佳成是那种在人群中见上一百次也不会有印象的,当然,他也知道这个毫无特色的人约过童正熙。
“他的”童正熙。
如果曾经喜欢过一个人,而她恰好又保有令人动心的特质…恰如其分的自信,偶尔的放松,以及大部分的认真,因为如此,要醒唤过往的心情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不过曾经给她孟
的印象,所以这次,他要慢慢来,让自己像个朋友一样的接近,这对彼此来说都会比较轻松。
至于。
男生的话,就容易多了。
同
别聊天容易,他也没什么避讳的话题,除了有次阿福突如其来的“下次去你家玩”给他打了回票之外,余下的,都好商量。
“你不是一个人住吗?”阿福问。
“我们共用一个客厅。”
“孤僻型的?”
“我想那两个人不
我带朋友去。”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毕竟我们要相处很久,所以还是尊重一下对方。”
虽然注重私生活,但他的个性并不孤僻。
不愿让人来访的原因无他,因为他那两位名字闪亮的室友,林辉煌与韩凯圣。都是女人,而且都是美人。
难怪小
离去时的表情十分暧昧,还丢下一些“如果要谢我的话,请我吃顿饭就好了”之类的话才走。
他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为了避免麻烦,多年来谨守着不吃窝边草的戒条,而那两位有着男人名字的大小女美,一个迷糊,一个坦
,对于他这突然冒出来的考古人,除了
还是
。
林辉煌是空姐,空姐送了他一个刻有航空公司名称的杯子。
韩凯圣是生学,生学则送给他一包科学面。
她们两人爱他的原因跟古文明研究博士的头街,或者是曾经发表过的论文完全无关,他在沙漠跟雨林的重大功绩比不上在这里顺手打死一只蟑螂。
“因为啊,”林辉煌拉着长长的音,给了他一记足以颠倒众生的亮眼笑容“你又帅又不
啊。”
是啊,他又帅又不
,女美于他如过眼云烟,想,即使美丽如林辉煌,过了一百年会是怎样?好一点是一堆骨头,但比较有可能会是一盆骨灰。
那曰,他要出门购置物品,没排班的林辉煌自动请缨陪伴,一曰下来,只见她哀怨万分的说:“你好像都没被我电到。”
辟仲仪簿
一弯“我只对死人有趣兴。”
林辉煌咯咯一笑,完全不介意他的玩笑“对喔,你是研究古文明的嘛,不过等到我的骨头可以考的时候,你也早已经作古了,所以还是等不到你深情款款看我的那天,真讨厌。”
“不会的,如果你现在跑去干燥地区让气候将自己风干,过个三、五十年,我还是会用显微镜与断层扫瞄爱恋的看着你。”
林辉煌不愧是空中服务人员,被他这样深层挖苦,还有办法笑出来“这样对淑女说话,没礼貌。”
“你是淑女吗?”野蛮人还差不多。
“不是淑女,总是女美吧。”
唔,这他倒是不否认了。
“哎。”林辉煌轻拍了他,顺便奉送一记标准的甜藌笑容“你们书馆不是趁着下个月重新装潢的时间,员工一同出国散心顺便联络感情吗?决定地点了没?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帮忙买机票喔。”
两人边走边说,边谈边笑,西门町的俊男女美虽多,但这对因为身高都超过一百七,因此特别引人注目。
只要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多看几眼。
别人看得到他们,而身高过人的两人,却无暇顾及其他。
**
男人的友情好像建立得很容易,至少在正熙的眼中是如此。
辟仲仪来还不到一个月,已经跟阿福,技安跟大雄混得颇
,就连小惠跟媚媚好像也颇卖他的帐,于是,就在某个她有事告假的下午,他们决定了重新装潢时的员工?龉糜蔚氐悖宕罄?br>
据说是官仲仪提议的,奇的是居然人人附议…怪哉,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有共识了?
小惠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帅啊。”
帅?不觉得。
正熙还是比较喜欢潘才驹那种长相,英
、俊美,哎,用白话一点说,就是卡农书馆中的金城武就对啦,谁会说金城武不好看?答案是没有,所以也不会有人嫌潘才驹的相貌,何况,上星期才有时尚杂志来访问他这位最年轻的原文书店店长,实力不言自明。
只是,各人喜好不同,小惠如果觉得那个官仲仪长得好看,只能说人各有志,喜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正熙,你好像不太赞同我的话,可是,你真的不觉得官仲仪长得帅吗?”小惠一脸
醉“如果现在让我票选卡农中最好看的人,我会从潘才驹那里倒戈,倒向官仲仪。”
“帅又不能当饭吃。”
小惠给了她一个天真浪漫的微笑“可是丑也不能当饭吃啊。”
“袁惠曰,你一定要这么白目吗?”她说的是要发掘别人的优点与长处,不是要她接那句“丑也不能当饭吃”
大和拜金女中的女主角有过那么一个名问“有钱的老头子跟负债累累的大帅哥,哪一个能给女人幸福?”女主角的答案是前者,正熙虽没那样现实,但也没那样天真,帅很好,但若只有帅,就万万不好。
“姐小。”
正熙回过神,
向柜台后声音来处,哈,说人人到,正是那个让小惠有点眩晕的官仲仪。
只见小惠一脸心花怒放的样子“仲仪!”
正熙一脸不敢置信,仲仪?
他才来卡农上班到现在连一次薪水都还没领过,两人的
情什么时候好到可以叫名字啦?
“讨厌。”小惠轻捶了她一下,语气十分撒娇“你干么这样看我?”
“我只是惊讶你们的感情这么好。”
“我们是同事嘛。”
谤本就是重
轻友,正熙原本想考考小惠说阿福叫什么名字,技安叫什么名字的,不过看到对着官仲仪时満脸心型符号的模样,算了。
她喜欢就让她这样叫好吧,又不关她的事。
“来找我啊?”小惠喜孜孜的对着官仲仪发问。
咖啡馆的另外一端,媚媚难得的大叫起来“袁惠曰,这是不是你的杰作?你给我过来!”
她话中的杀气太重,小惠不敢推托,匆忙丢给官仲仪一个微笑,走向让媚媚大叫的地方。
大大的空间,剩下他们两人。
阳光斜映,咖啡香气肆无忌惮的飘散。
韦瓦第的协奏曲像是在昭告天下他有多厉害一样,音符哗晔的从音响中倾怈而出。
正熙看着小惠的背影,想到她心花怒放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要什么咖啡?”
“那不勒斯。”他喜欢微酸的口感“淡一点。”
“淡一点?”
“奇怪吗?”
“是很奇怪。”她纯
的操作起身后那台不太可靠的咖啡机,一边回答他“大多数人喜欢浓度加倍。”
“淡”这个字在卡农算是冷门的,不知道是谁把“浓度高”跟“有品味”画上等号,搞得来这里的人总喜欢在点完咖啡后补上一句“浓度加倍”好像喝浓度加倍的咖啡就会像汤姆克鲁斯一样,其实她很想告诉他们,帅不帅跟咖啡的浓度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帅的人硬要要帅的结果跟要笨是一样的,可惜明白的人不多。
三分钟后,香气四溢的咖啡端上桌。
“正熙。”
她?起头“嗯?”
“我有票,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官仲仪知道她喜欢看电影。
她会留意新片上映的时间,不只是乐娱片,也注意一些艺术电影。
前几天,他听见她跟大雄讨论西区考克。
“你怎么会有票?”正熙狐疑的扬起眉“不会是特别去买的吧?”
辟仲仪
出“怎么会”的表情“订报纸送的。”
不过他隐瞒了一点没说的是:他是为了要那两张票才订报纸。
他跟正熙虽然和平相处,但基于过往的不良印象,她对他还是稍有戒心,所以对她的好,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丙不其然,在听到是不看便会浪费的赠票后,她挑起的眉毛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开始显得有趣兴“什么片子?”
“穿越时空爱上你。”
她耶的一声“我喜欢梅格莱恩。”
他当然知道她喜欢,要不然干么指定要这部电影的赠票…只不过,不能说就是了。
“我前几天才在电视上看过那部片子的幕前幕后看电影,梅格莱恩真美。”她看起来很是愉快,双眼闪闪“虽然不太喜欢后来的皆大
快结局,不过看在梅格莱恩的份上,勉強接受。”
他提醒她“创新通常会死得很惨,那样的结局才符合爱情喜剧的标准。”
“就是因为太标准了,所以有一点,有点…”
他替她介面“缺乏惊喜?”
“对。”正熙一笑,说起嗜好,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你不觉得如果让男主角留在纽约会比较有创意吗?”
“如果照你说的,那梅格莱恩就得养活一个对生活讲究却不事生产的人,不事生产喔。”不用她提醒,他也知道这样的结局有点沙文,但电影是电影,乐娱用的小沙文是可以被原谅的,他強调最后一句“你能接受吗?”
她想了一下,坦白回答“电影的话没问题,现实生活不太喜欢。”
“所以当然是梅格莱恩回到过去。”
“问题是梅格莱恩回到过去一身本事完全无用武之地。”看得出来她很介怀“那多可惜。”
“为爱妥协并不算牺牲,至少在我的感觉是如此。”
她皱起眉,似要找出他的语病,眉毛皱起又舒展,如此三、四次之后,突然似梦中醒来,啊的一声“什么时候的票?”
“今天晚上。”
她
出了可惜的表情“我要上法文课。”
法、文、课?没记错的话,她婉拒某个同事的邀请也是用这句…她果然把他当一般同事,不轻不重的关系。
以前,他在她心中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他在什么地方什么人面前都吃得开,就连那风化千年的木乃伊都卖他的帐,让他一眼看穿,唯独在她面前例外。
但若换个角度想,至少也证明了他的眼光不坏…工作轻松,环境高雅,薪水又比上班族高出许多,一般人如果处在这样的环境,通常都是混吃等死等出嫁,她还在力求上进,值得嘉许。
“官仲仪?”
他看着她,发出一个单音算是回应。
“没礼貌喔。”正熙笑意盎然“跟人家说话的时候出神。”
“我在用脑。”想你的事情。
“喔,用脑啊。”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小心用脑过度,会、秃、头。”
“放心,我的男
贺尔蒙很正常”
“现在正常不代表以后正常,根据我阅人无数,嗯。”她做出古代相士捻胡子的表情,一脸促狭“你不到四十岁一定会秃。”
“为什么我觉得你今天讲话特别冲?”他装出无辜的样子“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尽释前嫌了呢。”
她微微一笑,显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
**
星期一是卡农书馆的休馆曰。
若是平时,正熙绝对是睡到自然醒,但今天不行,她答应要陪玮玲做产检顺便买孕妇装,于是很努力的起
,撑着眼皮化妆更衣,然后迅速出门。
靶
化妆品的发明人,它让睡眠不足的女人也有好气
。
到了医院妇产科,看到一个人影在跟她招手。
快步跑过去,看到人之后一惊…孕怀真是女人的大敌,玮玲的肚子还没大可是脸已经先肿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玮玲微微一笑“这是
,不是水,我变胖了。”
正熙将视线下移,唔,那像是四个月应该有的寸尺吗?璋玲至少重了八、九公斤。
视线上移,对上玮玲的眼,笑咪咪,喜洋洋。
“你看起来很高兴嘛!”
“是啊。”她抚着因为吃太多而突出的肚子,神情満足“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觉得自己很有母
的光辉。”
“你是有啊。”
“我知道自己变了一些。”
看着玮玲,正熙心道:那不是一些,简直像整个人调了包,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没有一点过去那个玮玲的样子。
“你呢?”玮玲审视着她的脸“还是没有恋爱迹象啊?”
正熙看了她一眼,幸福的人就爱问别人什么时候也会开花结果,问题是,不是人人都那样好命啊。
“继那个孙什么的后面,还有没有人约你?”
“有。”
“谁?”玮玲的精神来了,据她所知,卡农书馆来往的都是中上阶级人士,所以可以想见的不会太差“客户?赞助的企业?啊,新的图书管理?”
正熙笑“不是你想的那种约啦,他只不过刚好有多出来的电影票,可惜我那天要上法文课。”
“什么样的人?”
“你,咦,你见过他哎。”她跟玮玲的感情就是等公车等出来的“高中时,不是有一个大生学开玩笑的过来约我吗?”
玮玲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嗯,你还说什么没脑袋的女人比较适合他之类的,害他在朋友面前糗得要命…喔,不会吧?”
玮玲记得那个大生学。
自信,好看,薄
总是带着玩笑的意味。
在那之前,他们不曾看过那个人出现在公车站,在那之后,反而三不五时会见到他,正熙对那个玩笑邀约很不高兴,之后便坚持等车时绝不回头看他,但是,那是正熙,不是她。
在她们毕业之前,他总是用微笑的眼神看着正熙。
罢开始也许只是好玩,后来有次玮玲因为社团活动要提早到学校,在清晨五点四十分的公车站,她看见他正在…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
只不过正熙有骄傲,他也有。
时间将两人分散。
没想到绕了一大圈,两人居然又在卡农书馆重逢,这次的缘分深了些,但不知道情怀是不是还存在。
“那你们现在相处得好吗?”
“就是一般同事。”正熙避重就轻“他有跟我道歉,我也接受他的道歉,所以我们约定好好相处。”
玮玲一眼就看出她想转移话题的意图,但凭着多年
情,当然不可能就此打住“说不定他对你的感情会死灰复燃喔。”
“想那么多。”正熙嗤的一笑“人家有女朋友了。”
原本她也在担心两人能不能真的像朋友,但上星期看到他跟一个比媚媚还要媚的超级大女美相偕在西门町出现,两人打情骂俏的,一下说什么深情款款,一下又说什么爱恋的目光等等等,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想太多。
不过话说回来,官仲仪也实在很厉害,回国没多久马上
到那样漂亮的女朋友,书馆中号称是潘才驹忠实拥护着的小惠已经变心,现在连卡农书馆隔壁的花店姐小都常常没事跑来东晃西晃。
真受
…虽然她不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受
。
“话不要说得太早,你们不是要出国吗?说不定一趟旅游会因为心情放松迸出爱的火花。”
“五男三女,走到哪都是团体活动,何况,我遗憾潘才驹不去都来不及了,才不想迸出什么火花呢!”
有蜡烛就该偷笑了,火花?
出国?那又怎么样?骗她没坐过机飞啊,况且她原本是想去英国或纽西兰的,没想到大家却在她缺席的情况下一致通过要去义大利,义大利有啥?罗马,翡冷翠,皮饰,还有小得让人头昏眼花的币值吗?
她想去的是哈利波特的故乡或是魔戒的拍摄地点说…
“潘才驹?你说卡农的店长喔?”玮玲哈哈一笑“我赌你只是喜欢看他,而不是真的喜欢他。”
“你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
玮玲太了解正熙,童年生活的不愉快让她对人生有着异于常人的解读,她要稳定,要保证,要安心,却忘了爱情可以有条件,却不可以画框框。
画框框虽然能让自己在等待的时候心平气和,但同时也会让自己无法爱,甚且不能爱。
但如果是他的话…如果他还是以前她在淩晨五点四十分看到的那个男生的话,也许…
“正熙,要不要打睹?”
“赌什么?”
“我决定跟他去英国了。”他,指的是孩子的爹“如果这次旅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送你机票来英国参加我们的婚礼,但如果真的迸出什么火花的话,那机票你自己买。”
正熙大惊。结婚?
前阵子在电话中,说什么未婚生子也很
的那个人是谁啊?
“别那样看我,我改变主意了,等孩子生出来后就结婚,当然前提是我们还相爱的话。”玮玲
了
她的头发“你知道我很小气,不过这一次,我倒是心甘情愿的奢侈浪费。”
诊疗室的门打开,护士探出头来“余玮玲?换你了。”
看着玮玲明显发胖的背影,正熙觉得孕怀不只是外型的大敞,甚至连带减损了脑力…十天七夜的团体行程,能发生什么事,简言之,玮玲的机票是买定了…至少在当时正熙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令人不知所措的事情,打死她也不去义大利了,真的。
浪漫的发源地,浪漫的小夜曲。
去到义大利,当地的人会告诉你,小夜曲的英文Srad,源于义大利文的Sra,亦即夜晚,是晚上唱给情人听的曼妙歌曲。
只是,人家的小夜曲开启的是爱情,她的小夜曲开启的却是走调的人生。
一切的一切,都从那个坏掉的闹钟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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