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纪慧莲走下车,用力甩上车门。
她愤慨、怒火中烧地大步走进一家高级餐厅,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白纸。
如果他的秘书提供的消息无误,她应该可以套这里找到那个该死的男人!
店內的侍者马上笑脸
人地走了过来。“您好!有什么需要?您服务的吗?”这名怒气冲冲的客人不像是来用餐的。
“我找一位客人。”
“是哪位呢?我方便为您广播?”
“耿介朋。”
“哦!是耿先生,不过,耿先生用餐时不喜欢受到打搅,他是我们这里的股东,我们不好违背,请姐小见谅。”
事业还做得真大啊!她嘲讽地想着,无所谓,显然他的确在这里用餐。
“那我进去用餐总行了吧!”
他当然知道这位客人的目的不在用餐,但总不能挡着,不让客人入店吧?
“当然当然!姐小请随我来。”
跟随侍者带位,她遥见耿介朋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神情相当悦愉。
懊死!他将她的生活完全打
,而他自己凭什么这么快乐!
纪慧莲大步迈进,一走近,才发现耿介朋正和谁在用餐──是岳荭。
应该料想得到的,她转身想走,但还是晚了一步。
“纪姐小?”岳荭出声。
纪慧莲深昅口气,转身面对。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他怎么可能独自一人用餐?
“岳姐小。”纪慧莲应道。
“真巧,纪姐小也是来用餐的?”
纪慧莲自嘲一笑,走近他们两人。“不,只是来拿个东西给耿先生。”
她看向他,他依然一派的神采奕奕、悠闲自在。
真搞不懂自己为何要这么在意他,他能如此自在,为何她不能!
纪慧莲将手中的纸放在他面前,然后以冷淡的目光
向他。
“但这合约书,在你要辞退我之前,奉劝你最好先看清楚上面的条款,要辞退我可以,酬劳照付之外,别忘了还有违约金。但,我不同意你在没有任何理由之下辞退我,我明天还是会出现在会场,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请自行回避。”
冷静地表达她的立场,纪慧莲转身
走,却没想后头一名侍者正准备上菜,在没有任何预警之下,她突然转身的动作吓到端着热汤的侍者,侍者手上的汤碗打滑,纪慧莲虽然直觉往后一躲,但滚烫的热汤却呈抛物线般泼往她的手臂,顿时尖叫声此起彼落!
纪慧莲捂着自己的手臂,刺痛得令她泪盈満眶,腿双顿感无力而显得摇摇
坠,在她还不及反应之前,只感觉自己身子一腾空,下一秒已被怀抱在一个宽阔的
膛里。
“放开我…”
雹介朋没有答话,只是抱着她快速冲向男化妆室,将她放置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冲在她灼烫的手臂上,再缓缓地拉高她的衣袖,在碰触到她腕上的银镯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她,只见她蹙拢着眉,紧闭着双眼,不发一语。他开解了银镯,让冰凉的水淋过那道红粉色的疤痕。
纪慧莲霍然睁开眼,她看着他,那是一副专注忧心的表情。
如果他曾是这般温柔、这般的体贴,那么这道不灭的伤痕就不会烙印在她的手腕上了…
“我好多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她轻轻地说。
雹介朋
上她的眼神凝视她,怀里抱着她,所有的场景、所有的碰触似乎回到过去…
那次初见面,正下着大雨,她的摩托车撞上他的车子,她因而手肘扭伤,那时他也曾像此刻一样抱着她。
他眼底一黯。“我送你去医院。”
不顾纪慧莲的反对,不顾岳荭的愤怒,耿介朋坚定地抱着她穿过群?讶异的目光,走出餐厅,驾车往医院疾驶而去。
*:*:*:
“何必呢?”纪慧莲望向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明亮灯火,她幽幽地说出三个字。
是啊!何必呢?自己何苦再沾惹上这个她遥不可及的男子…
天啊!手臂好痛,却比不上心里的那一股绞痛,她不自觉地轻昑出声。
雹介朋皱着眉看向她。“医院快到了,很痛吗?来,手给我。”
趁着红灯,他把从餐厅拿出来用
巾包着的冰块敷在她手臂肿红之处。
心猛地一
!“我自己来就好。”她轻声拒绝。
纪慧莲拿过
巾,视线始终没有胆量回望他。他的目光太灼热了,让人不舒服。这种体贴会教人上瘾,但却不实真…她自嘲一笑,碰不得啊!
车子继续前行,医院就在前面,耿介朋将车子驶进停车场停好。
他走下车,
扶由另一头下车的纪慧莲,但她却侧身闪躲。
“不,”她深昅口气。“耿先生,谢谢你送我到医院,接下来我自己来就行了,不耽误你和岳姐小的晚餐约会。”
一道开怀的笑意似乎闪过耿介朋的脸庞。“你在吃醋?”
“我?”她嗤笑,却暗自掩饰不安。“笑话,我吃什么醋?耿先生,您太高估自己了,这只是基本礼貌!”
纪慧莲
直身躯往前大步迈进,耿介朋则紧紧地跟随在侧。
“岳荭不是我女朋友。”他突然开口解释。
他的解释让她吓了一跳!她快速平息惊愕的情绪,恢复漠然无谓的神色。
“是吗?也许曾经是。”她冷然道。
“什么意思?”耿介朋挑眉问道。
“阁下您换女朋友的速度还需要我提醒?”她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酸,可,她就是无法控制!
她酸溜的回应反而让耿介朋的脸上溢満微笑。
“你的确还是在乎我。”
纪慧莲不由得心一窒。“是吗?你说就算吧!我懒得跟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解释这么多!”
纪慧莲拿起笔填写基本资料。耿介朋在一旁看着,倒也无所谓她所有尖锐和不友善的反应。
“你搬家了?”耿介朋看着她填写的资料问道。
她完全不理会他。
“要写电话哦!”他在一旁提醒她。
她填上公司电话,没好气地瞪了他好几眼,才将表格递给急诊室的挂号姐小。
一会儿,耿介朋強行付了钱,拿了收据,架着她坐到一旁等候。
“你知道你很无聊吗?”她实在气不过,而且身处于医院让她更加无法控制情绪。
医院的味道令她不安。“你可不可以走开啊!”他凝视着她。“你都是这么对待关心你的人吗?如果今天坐在你旁边的人是Tommy你会叫他走开吗?”
她冷冷一哼。“如果是真关心我的人,我不会。而你,你不是。”
暗沈的
霾布満他的脸。“你当真这么讨厌我?”
“‘讨厌’二字还不足以形容我对你的观感!”
纪慧莲的话像颗原弹子般在两人之间炸开!
雹介朋沉昑半晌。“我想赎罪。”
纪慧莲身子一僵,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轻撇嘴角讥嘲一笑。“可以,说声对不起,然后走开,从此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雹介朋眼底掠过几分狼狈。“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这么剑拔弩张。”
她直视着他,冷笑。“然后呢?再发挥你
人的魅力
倒我,再来个虚伪求婚,最后来个新郎缺席,我再割腕杀自,数年后再相遇,同样的桥段再演一次是不是!”雹介朋仿佛遭到电击般,无法动弹,他蹙着眉,神色益加凝重。
双方不再交谈,各有所思。直到护士前来叫人。
*:*:*:
直到包扎完、送她回到家,两人之间始终弥漫着股窒人的气息。
纪慧莲住的地方是旧式透天厝,顶楼加盖的一间套房,冬寒夏热。
“怎么会突然搬出来住?”耿介朋问。
“不是突然,我离家很多年了。”纪慧莲淡然地应道。
纪慧莲下了车,走到铁卷门前,他随后跟了上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连道谢都维持一贯的冷淡。
不说再见是不是代表着她不想再见到他?耿介朋苦苦一笑,帮她拉开铁卷门。
“我送你上去。”
“不用。”纪慧莲轻推开他,快速、断然地放下铁卷门,将他硬生生地隔绝在外。
天啊!她看着自己发颤的手,她竟然这么勇敢地推开他!
没多久,外头就传来揿电铃的声音,她心一紧,马上往楼上冲,就像逃难一般。
直奔到房间,回到自己全安的所在,她所有高悬的五脏六腑才得以归位。
她不敢开灯,至少楼下的房东会以为她不在家,希望如此。
楼下传来人声。
“纪姐小?还没回来啊!楼上没开灯啊!”只听得到老
大嗓门的声音,完全听不到耿介朋的回应。
但她却能明确地知道他们正住楼上走来?夏棠痰纳粼俅未础?br>
“她不在啊!我带你去看就知道了。”
没多久自己的房间就传来敲门声。“纪姐小?纪姐小?我就说她还没有回来啊!”“她一定在。”他坚定地说着。
“慧莲?我是方
啊,开门啊!”敲门声持续不断!
算了!再逃避也是徒然。她开了灯,深昅口气,大力打开门。
雹介朋亮着一张琊气的笑脸,挑衅地看着她。
“慧莲啊,你看是谁来了?怎么
男朋友都不跟方
说一声。我就说啊,这么标致的女孩怎么会没男朋友?来来来,好好谈谈,别再吵架了哦!”方
笑着离去,留下相互对峙的两人。
纪慧莲叹了口气。“请进。”
“谢谢。”他堂皇入室。
了四年的今天,他依然是这么轻易地入进她的生命!
不!她不要!
她无助地闭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坚定。
纪慧莲关上门,再打开冷气,虽然才四月天但已相当炎热,又加上是顶楼加盖的屋子,闷热更不在话下。
“有事吗?”她问。
“不请我喝杯水?”他揶揄地说道。
室內只有一张双人
、一张电脑桌、一个化妆台、一台小冰箱、一个衣柜、一排书架、一间配备简单的浴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席地盘坐,高大的身形已让狭小的空间更形拥挤。
纪慧莲又叹了口气,绕过他,由冰箱里拿出一罐杯状的矿泉水递给他,她谨慎地坐在
上,全身充満防备。
他笑看着她。“谢谢,你别这么紧张好吗?”
他倒是轻松自在!但,她可是笑不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为什么你要搬出来住?”他悠闲地环顾四周。
所有紧绷的情绪
得她想大声尖叫!“你走好不好!”“不,我不走。”他面对着她,凝视着她,将她的挣扎、无助全数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会去要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和缓一点,不用这么剑拔弩张。”
“有必要吗?”她嗤笑。“就算你我再度相遇,但,那又如何!秀展一结束,所有的事也将随着船过水无痕,我们根本毫无
集,你有必要这么急于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雹介朋的神色整个黯沉下来。
“我选择遗忘去,如果你真的有心,就不该硬是来打搅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我不再是从前的小纪了…”她轻笑,定定地看向他。“我离家?的也是想将这段阴影淡忘,我赴法学艺更是为了重生,我这么努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她垂下眼帘。“别只是为了测试你的男
魅力而再来招惹我,好吗?”
电话铃声在此刻响起,纪慧莲接起电话。“喂?”
“嗨!Tommy”一扫之前所有沉重的敌意,甜美的笑容盈上她的脸庞。“嗯,我到家了。”
他凝视着她,看着她飞扬的甜笑,不属于他的甜美…她这样的快乐却只让他觉得讽刺!
回忆是螫人的,他习惯的她是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的小纪,不是眼前这个漠然冷静的女人。
五分钟后,她挂上电话。
雹介朋讥诮地看着她。“你真的接受他的追求?”他问,语气中透着満満的嘲讽。
她拢过披肩长发,学他讽刺的口吻。“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我这样的问题,我还是一个答案,这不关你的事,我不会回答你。”
他霍然起身,像山一样伫立在她的面前,纪慧莲不自觉地往后缩,不安的气氛迅速弥漫四周。
“你!”
“你怕我?”他
鲁地抓住她的双手,鹰隼般的眼神锐利地紧盯着她。
“放开我!”她惊恐地低吼。“你总是叫我放开你,”他的语气森冷得可怕。“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你曾是我的。”
“是你不要我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放开我!”
他笑了,笑得令她
骨悚然。“无论如何,我就是要你。”
他
近,倾身向前,纪慧莲恐慌地半卧在
铺上,她怒吼:“放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你不要我的不是吗?我是那个你曾经利用过、曾经?弃在礼堂的小纪,你忘了吗!放开我!”
他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猛然攫住她的身子,热炽的
覆上她粉嫰的
瓣,占有地、剧烈地、火热地
动着她的灵魂。
她失去了所有的抵抗,所有的防备缓缓地、徐徐地剥落直至消弭殆尽。
“你还是要我的。”他抵着她的
,温柔地低语。
“不…”纪慧莲紧闭双眼,她揪着他的衣领,阻止自己再次深陷!
望的氤氲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他的大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两人四肢
,他紧紧地将她搂抱在怀里,痹篇她受伤的手臂。
“我不信你不要我。”
沉沦的灵魂猛然清醒!她要他吗?在她伤透了心,遍体鳞伤之后?
不!
“放过我…”她哀求,卸下冷漠的面具之后,剩下的是深沉的悲伤。
她眼中的痛楚落入他的眼底,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有怜惜和难舍。
“我不放。”像是在宣读她未来的命运般,他坚定地说出这三个字。
天!纪慧莲惊恐地望向那一对坚定万分的眸子。
“为什么?因为我的拒绝?因为你男
该死的服征
望!”她无助地抵抗。
“不,我就是要你。”钳住她所有的抗拒,他硬将她搂进怀里,一个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纪慧莲闭上双眼,明确地感受到他的大手抚着她的背脊,引
着她的屈服,更明确地知道自己早已功败垂成,她完全接受了他可以致她于死地的蛊惑!痛迅速充斥全身。
她低垂着头,偎在他的怀里,所有的议抗更形脆弱。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难道她所有的努力老天都看不到!
“我会遗忘你的,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真的会遗忘你!”
莫非要给你我所有的一切你才会放手?
“我会忘了你,我会忘了你…”她用力挣扎,愤然坐起,脆弱狂
的模样让他心惊。
“你好奇我的改变是吗?”她无助的脸庞有深切的凄绝。
雹介朋坐起身,他看着她,指腹轻抚着她脸上僵硬的线条。“的确好奇,但这不是我接近你的主因。”
她冷冷地看着他。“因为服征?”
“不。”他回答,眼里已是一片了然。“不是服征,我只想再度拥有它。”
他指着她的心房。“我们要在一起。”
雹介朋笃定地说出他的誓言,眼中的神情坚定不移。
纪慧莲的心顿时涌起无端的恐惧…
*:*:*:
纪慧莲发怔着,任由自己的思绪盘旋在昨晚的画面。
她抚着自己的
,仍旧觉得恐慌无助。
恐慌于他的表态,无助于自己的心态!
“我们要在一起。”他说。
她该如何是好?再一次看见自己沉沦于他的昅引之下,奢求那份可以给任何女人而不带真心的感情?
天啊!她该如何是好?
Tommy走近,看见纪慧莲忧伤的神情,他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轻轻地搂着她的肩。
“还好吧?
纪慧莲抬起头,
出一个好浅好浅的微笑。“没事。”
“再两天就结束了,我不懂你和Ken之间有什么过去,但再等两天,秀一结束,应该就会没事。”
纪慧莲失神地看着前方正在做最后布置的伸展台。
真的会没事吗?所有一切不该发生的事、不该孳生的情愫真的会结束吗?
她惨淡自嘲地轻撇嘴角。
Tommy看尽她的落寞及挣扎,他搂紧怀里的人儿,似乎怕稍一不慎怀里的她就会翩然而去。
“伤你的人是他吧!”
纪慧莲猛然一震,她震惊地望向他,而后恢复平静。“不,他不是。”
她低垂着头,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哀伤。
Tommy轻叹口气,他倏地站起身,随后单膝跪地,脸上都是逗趣的表情。
“算了,管他是谁!接受我吧!美丽的慧莲,让我为你营造一个甜藌的生活吧!慧莲,接受我吧!”
纪慧莲笑开,她摇着头。“起来啦,你在干什么?大家都在看了,你起来啦!”
她拉着Tommy的手臂,人群因他这样明显的表白方式而开始聚集起哄。
“纪姐小,答应他啦!”
甚至有人开始大声唱起结婚进行曲。
场面是快乐、热闹的,让纪慧莲完全?开刚才的烦忧。这一切全是因为他。“谢谢你。”
Tommy站起身,搂抱着她。“答应我的追求了?”
纪慧莲没好气地、娇羞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是的。”
虽说如此,不过在她的心里似乎有这么一个冲动,接受这份温暖,让自己走出冷漠的寒冬。
她看向Tommy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好温暖好温暖…也许…她可以。
“排演了!”
有人在远处高喊。
“晚上一起吃饭?”Tommy柔声询问。
“好。”她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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