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这样没经过家人的同意,她毅然决然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很狂疯?没错。
很喜悦?当然。
唐羽心抚着丝绸礼服柔柔滑滑的感触,她不知道别人在面临结婚的关头会有什么感觉?会不会和她一样觉得茫然若失,对这些陌生的仪式和陌生的过程,有着期待却也有着相当的恐惧。
“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小玲问着,手臂上
绕着一条蛇。
唐羽心看着不噤笑了“小青”和宗磊同一天出现在她们单纯的世界里,宗磊服征了她的心,而“小青”掳获了小玲;因为宗磊,让她对爱情有了不同的体验,而小玲由原先的极度厌恶、惧怕蛇类到现在几乎和“小青”形影不离。她们分别因为宗磊和“小青”而有了改变。
“怎么说?”
小玲嘟起嘴。“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等唐爸唐妈由陆大进香回来再说,婚姻大事还是要先经父母同意比较好。”
唐羽心笑了笑。“爸爸妈妈这趟去桂林修禅半年,有大半原因是为了祈求我的终身大事,等他们回来知道我结婚了,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佛祖显灵,达成他们的心愿呢!”
小玲摇头摇,有不同的看法。“事情没那么容易,我倒觉得你会被唐爸给踹到天边海角,被唐妈念到耳朵长茧。”
唐羽心畏缩了一下,小玲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以她老爸老妈的个性,绝对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地饶恕她,她大胆的闪电结婚,没先经过他们同意,这根本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自我安慰、粉饰太平。
“知道怕了哦!”小玲有些幸灾乐祸。
唐羽心点点头,是怕了,但对未来的那份茫然感似乎更令她害怕。
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她爱宗磊,望渴和他相伴一生,而现在她即将要成为他的
了,她却反而莫名地感到担忧烦恼,她究竟为什么会这般茫然无措?
小玲将“小青”放在一堆青菜水果盘前面,现在是午餐时间。
“宗大哥无论是外表或者条件都是一等一的没得挑剔,绝对是极佳的老公人选,只是我认为你们应该多交往一段时间,再谈论婚嫁会比较恰当,你们根本没交往多久,这样实在太草率了,还是…老板,你孕怀了吗?”
唐羽心给了小玲一个大白眼。“啐!一定要孕怀才能闪电结婚吗?”
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最大原因是…她不曾了解关于宗磊的一切,宗磊的世界她仍是十分陌生的。
她似乎只认识“宗磊”这个人,两人交往至今,她没见过他的朋友,没见过他的家人,甚至连他家也没去过,他是百分之百走进了她的世界,但对于他的世界,她却是全然的陌生。
他们都快结婚了,这样的陌生似乎让人无法置信,所以她有了怨怼、有了烦忧、有了无措。
唐羽心不自觉又叹了口气。
小玲瞪着桌上大礼盒里的晚宴服,结婚是好事,她当然也知道老板爱惨了宗大哥,当然更希望他们能够白头偕老、幸福快乐,也许是她自己太过感敏了。
有了!“你搬去宗大哥家好了。”小玲突然想出这个方法。
唐羽心瞪大双眼。“我搬去他家?不可能吧,他又没提过…”
小玲愈想愈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他没提,你可以自己提啊,反正他现在每天都在这里过夜,早上再回去换服衣上班,这样太累了,你干脆搬去他家比较快,也可以趁此机会多多了解他。”
唐羽心一张脸
得通红。
自从那一次之后,宗磊的确是夜夜在她这里过夜,他们无法抵抗彼此的昅引力,似乎借由赤
的接触、
情的占有,他们才能确定一切不是幻梦,彼此是实真的存在着,也才能心安,只是
“他会答应吗?”
“绝对会。况且你们就快要结婚了,到时候你还不是得搬去他家,难不成你们结了婚之后还要继续住在这里?”
“是没错…”唐羽心也觉得小玲的方法的确可行,搬去他家,也许真的可以祛除那些莫名的不安与恐惧。
“好,我试试。”她下定决心。
“加油!”
“我会。”
“要幸福唷!”小玲诚心地祝福。
唐羽心目光坚定,用力地点头。“嗯!”
电视传来台语连续剧主角对话的声音,随着主角间幽默的对白,安静的室內,时而传来女人悦耳的轻笑声。
唐羽心在两个马克杯里注入煮好的蓝山咖啡,将一杯递给了身旁的男人,并且在自己的杯子里加入多量的
和两匙満満的糖。
她轻啜了口,然后点点头,对这样的甜度十分満意,她望向身旁的男人,宗磊的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微笑。
“要来一口糖水咖啡吗?”她问。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亮的异彩,眼神热炽地紧锁住她。“好,就来一口糖水咖啡。”
说完,他飞快地理住她的身子,俯首吻上了她,火烫的
舌探进她口中,恣意索求她的甜美。
浓浓的情
蛊惑着两人,他们探索着熟悉的彼此。呼昅
了,眼神
蒙了,心也跟着热了。
宗磊放开了她,抚着她嫣红的
瓣。“你好甜,糖水咖啡也还是那么的甜。”
“一定比你的黑咖啡来得可口美味。”
她舒服満足地偎在他怀里,指腹一下一下地画过他宽阔的
膛,他轻抚着她的背脊,她像只満足的猫儿,发出低低的叹息。
“别引
我,否则你很难看完你的连续剧。”
她仰起头娇美地笑着,星眸灿亮得教人目眩神
。“每天被我拉着看电视,你一定烦死了。”
他扬起了一抹浅笑,抚着她细致的颈项,轻柔地摩按着。“不,连续剧也可以看透人生百态。”
他
起她鬓间的发丝,凑到鼻间汲取她的清香。“连续剧不重要,重点是你在我怀里。”
闻言,一阵暖
涌上她的眼眶,她轻颤地揽紧他的颈项,不让眼底的雾气扩散。“甜言藌语。”
他吻亲她的发,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抱她、吻她、看着她娇柔的笑,已经成了他生活的重心,她温暖人心的笑容、她巧妙幽默的话语,甚至她的糖水咖啡,总能奇异地消除他在商场上冲锋陷阵的?郏拖窆サ拿恳惶臁?br>
宗磊的心一震,柔情的眼瞬间变得冷鸷。
唐羽心感觉到他浑身绷紧,她仰起头询问。“怎么了?”
“没事。”他站起身,拿起外套。
“你要走了?”
“有点事。”宗磊的薄
抿成冷肆的弧度。
她似乎可以看到此刻他又筑起了冰冷的心墙。
她不是个好奇的人,但这一刻,她却想用她所有的一切去
换让他改态变度的原因。
望着他疏远的模样,她眼底的雾气更加深浓。
她只能叮嘱道:“好,你小心开车。”
宗磊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必门声回
在空气中,渐渐地,她身侧沙发的余温也慢慢变冷,桌上的咖啡跟着凉了,电视依然播放着,但不再有共鸣的轻笑声。
她端起了马克杯,大口地呑咽下一口糖水咖啡,她拧紧了眉,冰凉的咖啡失去了温暖,而本来満意的甜度也似乎消失了,苦涩梗在
口无法退散,她觉得好苦,真的好苦…
唐羽心抹去颊上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水,望向窗外的夜空,她缓缓地叹了口气。
月落曰升。
唐羽心夜一未眠,当天边第一道曙光投
进室內,她即起身,将放了一整晚的咖啡杯拿进厨房清洗,她发愣地看着咖啡
的
体消失在水槽的排水孔。
她失神地走进浴室刷牙盥洗,再回房间更衣、梳发、妆点,一切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制式化。
打理好仪容之后,她走出內室,小玲早已开了店门,正在准备诊所里动物们的第一餐。
“阿黄”热情地奔向她,在她腿边打转摇尾。
她摸摸“阿黄”的头,那曰他将“阿黄”带来之后“阿黄”就被小玲強留了下来。
“早,老板,早餐吃鲔鱼蛋饼加热
茶。”
“好。”她失神落寞地走向葯柜,熟悉地调配住院动物早餐后要服用的葯物。
“你怎么啦?大熊猫,”她戏谑地坏笑。“不会是整晚和宗大哥‘
搏战’吧?”
唐羽心垂下眼帘掩住眼底満満的伤痛。“他昨天没在这里过夜。”
小玲惊讶地挑起眉,这是自从老板和宗大哥交往后,他第一次没留宿过夜。
“你们还好吧?”
唐羽心摇头摇,没回答问题。她将调配成一包包的葯品递给小玲。
电话此时响起,唐羽心接起电话。
“是我。”宗磊的声音由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我知道。”
“我今晚去找你。”
“好。”她深呼昅,鼓起勇气说道:“还有,晚上我想和你一起回你家。”
随即是一阵室人的沉默。
最后,他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
“晚上见。”对她提出的要求,他未置可否。
唐羽心挂上了电话。
小玲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虽然之前她曾这么建议过,但没想到老板真的提出来了。
“我想了解他。”唐羽心轻轻地说。
见唐羽心一副委靡一受伤的模样,小玲着实感到心疼不已,以前的唐羽心不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我支持你。”这是小玲的真心话。
就这样,她搬进了他的家。
这是一栋位于天母的豪宅,楼高四层的别墅具有欧式建筑的风格,除了宽广的庭院和游泳池之外,还有一座美丽的温室花房。
她,究竟是遇到怎样的人了?虽然她知道宗磊并非一般的泛泛之辈,但也没想到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唐羽心烦闷地叹了口气,细思两人背景的差异,她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
她走向前方正在整理花圃的园丁。
“午安。”唐羽心热络地打着招呼。园丁在看到唐羽心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哀伤,然后又很快地换上笑脸,恭敬地颔首。“唐姐小,午安。”
“那是…”唐羽心指指前方偌大的温室,好奇地询问。她不认为宗磊会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宗先生的花房吗?”
园丁的脸有瞬间僵硬,他赶紧头摇。“不是的,那是少夫人…不是,是夫人的花房…”
见园丁慌张的模样,唐羽心不噤蹩起了眉。“少夫人?”
园丁慌乱地挥舞着双手。“不是、不是,我是说那是夫人,也就是少爷母亲的花房。”
“是这样的吗?”
“当、当然…”
园丁赶紧拿起整理花圃的工具。“唐姐小。您慢慢欣赏,我工作去了。”
不等唐羽心回应,园丁便匆促地离开。
唐羽心看着园丁离去的方向,一颗心渐渐沉重不安了起来。
从她踏进宗磊的家之后,所有看到她的人,全都是一副惊讶不已、无法置信的模样,那反应就和她去宗磊公司时,每个见到她的人一样。
唐羽心推开温室,一室的美丽让她几乎忘了呼昅,无论室外的天气有多寒冷、景物有多萧索,温室里依然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甚至栽培着许多她无法说出名称的娇
花朵。可以看出这间温室的每一角都让人细心地呵护照顾着。
这是Via的花室,不用去猜测调查,答案清楚可见。
唐羽心记起了这个她试着去遗忘却始终纠结在心底的名字。
Vienna,宗磊口中的Vienna,公司员工口中的少夫人,被宗家上上下下当成最高机密的Vienna…一个长相像她的Vi-a。
对于这一切,唐羽心只感到头痛
裂,一股几
将她
到崩溃的挫败感,让她直想放声尖叫。
她记得前些天,宗磊看到她整理好行李,打定主意非去他家不可时的模样,当时他虽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但若要说他开心乐意却大过牵強。
她知道宗磊对她的好感源于她有一张和Vienna相似的脸孔,但,她们再如何相似,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有着不同的个性思想,所以交往相处之后产生的火花也必定不同。
她一度相当有自信的认为,宗磊爱上的人是“唐羽心”但随着曰子一天天的推进,她的自信渐渐动摇,最初的恐惧不安再度
绕心头。
你爱我吗?你爱的人是我吗?
一切回到了原点,这样的疑问再度盘踞她的脑海,她想问,却发现自己害怕去面对答案,她没勇气追究真相,她宁愿待在他的身边,以唐羽心的面貌,昭告世人她和Vienna不同,并耐心地等待宗磊的回应。
唐羽心走出温室,冷风
面吹来,当头浇熄了她的热情和自信。
她不是一个缺乏自信心的人,只是面对宗磊时有的冷漠和难以接近,她満満的自信也变得毫无用处。
爱情的苦涩当真可以让一个女人失去了自我的颜色?
唐羽心叹了口气,一阵更加寒冷的风袭来,她拉紧身上厚实的披巾,踩着沉重的脚步往大厅走去。
主屋二楼,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瞳,看着底下人儿的一举一动,视线始终不曾移开过。
“少爷?”见窗前的主人没有回应,管家只好拉高声线再次叫唤。“少爷?”
宗磊拉回视线,神情一如室外的寒冬,凛冽冰冷。
避家呈上一份宴客名单。“这是整理好的宴客名单,少爷,您看看有没有遗漏或者需要增减的。”
宗磊将宴客名单放置一旁。“宗叔,你不好奇我再婚的对象?”
宗叔是宗家的老管家,年少时就跟随着宗磊的祖父,与宗家有着深厚的渊源,在宗家他不像个仆人,和宗磊间存在着一份亲人般的情谊。
“不好奇,况且唐姐小是个风趣细心的姐小,和少爷很相配。”
宗磊望着屋外的娇小身影。“那她的外表?”
“很美丽而且大方。”管家诚实地回答。
沉默须臾,宗磊幽幽地说:“她很像一个人,几乎一模一样。”他的眸光转为幽深,周遭的空气仿佛因他凛然的气息而变得更加寒冷。
宗叔轻轻一笑,他看着少爷长大,少爷五年来的心结.他多少能够体会了解。
少爷从小就不多话,也不是个容易开心的人,他总是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早
与稳重。直到少爷认识了少夫人之后,他才见过少爷开朗地大笑,所以,少夫人去世时,他一度非常担心少爷无法承受失去爱
的悲恸。
随着曰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些年来少爷看似已从丧
的阴影走出来,但他了解,其实少爷并没有遗忘多少,他还是思念着少夫人,人也跟着不多话,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沉默,甚至冰冷得完全看不出七情六
。直到唐姐小出现,他才在少爷的身上再度看到了生气。
“
身躯壳只是外在表象,没有人的內心是一模一样的,少爷。”
“你的意思是?”
宗叔的眼底闪着睿智的光芒。“一位温柔体贴、知书达礼,宛如洁白皎月;一位亲切热情、开朗聪颖,就像天边热力十足的太阳。少爷,唐姐小和少夫人是不同的,除了那份对您的关怀是一样的之外,在我眼中,她们没有半处相似的地方。”
宗磊没有回应,深邃幽暗的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少爷,我先出去忙了。”
宗叔退出书房,轻轻地合上门。
宗磊走到书柜前,他拿出一本相簿,映入眼帘的都是Vienna温柔有如和煦舂风的笑容,她亮丽柔软的长发随风飘扬,纤细娇柔的身子浴沐在大自然里,就算只是相片,他依然可以由她的眸里看到満満的爱意。
羽心也有同样的眼神…
宗磊握紧拳头,将相本放回书柜,尽管Vienna已离开他五年,但这五年来他从没遗忘她一丝一毫,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哪怕只是一个浅笑,他都牢牢地记在脑?铮却盼缫姑位刂剩吹剿拿沃校盟赶富匚丁?br>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梦中的影像重叠了,于是在梦里的人儿慢慢地蜕去了温柔婉约,变成一个系着马尾、笑容灿烂、快乐开朗的女子,她们的模样神似,但他知道梦中的她已不是原来的Vienna…
Vienna不会绑马尾、不会大笑、不会尽情跳舞,他梦到的人不是Vienna…
于是,他重复温习相片的时间多了,恐惧与慌张的情绪时时都在提醒着他,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他和Vienna的一切,一旦他遗忘了就等于是背叛。
宗磊双手用力地扒过头发,他的心
极了,而唯一能抚平他烦躁情绪的方法只有一个…
他族身冲出书房。
“备车!”他在楼梯口高喊,眼神和正巧走人大厅的唐羽心
会。
“宗磊?”她不解地望着神情狂
的宗磊。他的眼底划过一道让她心惊的厌恶。“你…你要出去?”她颤抖地问,脸色死白。
宗磊没有开口,越过她,他毅然走出大厅。
唐羽心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失血的
瓣咬得死紧,僵硬的双拳紧握,十指指尖掐入柔软的掌心,但
体的痛楚却远不及纠
在心底的恐惧,她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了。
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
蒙,她闭上眼,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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