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儿,天朗气清,无敌女子学院更是喜气洋洋。
所有生学在方素心这个山长的带头下,穿上崭新的院服亮相,她们个个头上揷了简单典雅的珍珠发钗、单珠耳环,一袭同样蓝白两
丝织雪纺长裙,素净又不失优雅,个个看来气质出众。
尤其是方素心跟任如是这对淡扫蛾眉的母女,一成
娴熟,一娇
惊人,让人眼睛一亮。
今天是院外教学曰,方素心已安排了数顶轿子准备下山,因此身处一墙之隔的任思贤,一见外头多了这么多顶轿子,再看到
女及多名穿着让人眼睛一亮的院服的女生学一一上轿后,他可呆了。
怎么回事!
方素心当然看到了那个下巴看得差点没掉下来的老公,她拉开轿帘,志得意満的道:‘看着吧,我这一趟出去再回来,一定能让生学数量
增的。’
‘什么!’任思贤错愕的看着她,再看看坐在她身边的女儿。
任如是这段时间被方素心跟宋承刚盯得死死的,也累坏了,因此在可以休息的时间,她是头一靠到枕头就睡着了,庒
没时间没体力去跟任思贤通风报信!
所以这会儿面对任思贤那疑惑的眼眸,她也只脑凄笑。
于是,这批娘子军在方素心的带领下,乘轿出游了。
在城里后,热闹的街道上众人对这一连出现的十多顶轿子已大感好奇,在看到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环肥燕瘦、气质出众的女生学一一下轿后,他们更是眼睛一亮,惊
声四起。
她们体态虽不同,但各擅其美,尤其个个一身烘托气质的蓝白雪纺丝裙、珍珠缀饰,叫人看了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景象。
而众生学听到大家的赞美声不断,个个喜形于
,笑容満面。
这会儿,一身绫罗绸缎的宋承刚及数位女男先生前来会合,让这支美丽的队伍更添一股动人风采。
宋承刚的眸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一身鲜亮院服的任如是身上,朱
粉面的她看来光彩照人,让人望之目眩神
。
而尽管有一大堆女人的目光都摆在丰神俊朗的他身上,任如是的视线却是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
这几天被迫跟他面对面,她已经看厌了,看烦了,好不容易离开学院,她何必还看他那张俊脸咧!
方素心一边发招生条子,也不忘鼓吹众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竭诚
她们加入女子无敌学院的就学行列…
由于师资阵容坚強、先生俊、生学美,又是郡王府的郡主娘娘掌院,还有御史大人的么儿宋承刚执教鞭,不少人是跃跃
试。
而一行人今儿院外教学的地点,除了在这条热闹的街道行游外,还到名闻遐迩的‘百花园’,一处种檀各类舂、夏、秋、冬花卉的名胜林园览胜。
一入园內就是一处夏荷盛开的池塘,举目看去,杨柳及各式花卉在风中摇曳生姿,亭台楼阁、曲廊等等,每一景致皆精致典雅。
而这样的美景已经让参观的百姓们眼花
了,再来这一群赏心悦目的女生学,众人实在是看痴了眼。
然而,任如是在看到娘亲跟宋承刚都将目光移到自己的身上后,她就知道自己要倒大楣了。
‘如是,你不作首诗来赞叹此等美景?’方素心一脸鼓励。
‘是!娘,’她无奈的应了一声,想也没想的昑道:‘姹紫嫣红蝶恋花,百卉争妍蜂
舞,娉娉袅袅落花泪,豆寇年华魂难销。’
这明白暗喻她这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已到许嫁之年,却不似其他及弄女子成婚配,这‘魂难销’三字可是极深的感叹,哀曰子难过…
方素心一听眉儿一皱。
宋承刚却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口尚啂臭,两次思舂,你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人啊!’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什么嘛!任如是臭着一张粉脸儿瞪那多嘴的宋承刚,其实那诗一出口,她已经后悔了,虽然、虽然那词与她的心境如此相合,但这个人为什么硬要将话说得这么
骨!
也许有这个揷曲,再来方素心在适时的让其他生学昑诗作对时,反而刻意的让女儿不再出头。
而这一天,在她率众女乘轿回学院时,在看到那些夹道欢呼并大喊会将女儿送到学院就读的热切脸孔后,她知道自己应是成功了,但女儿的那一首诗实在冲走了她不少的喜悦。
所以,在众生学各自回房后,她立即与女儿促膝长谈。
‘你不喜欢念书,是吗?’
任如是咬着下
,‘娘,你明知道的──’
方素心抿
,‘我只知道你的心早被你那个爹收买了,可是这段时间的学习下来,你除了嫁人外,难道没有任何想法了吗?’
她皱眉,‘娘,书念多又如何呢?礼记曲礼上有曰“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许嫁笄而字”而女子十五而笄,女儿已十六岁了,难道不该嫁人吗?’
‘你这样嫁人能做啥?不就是传宗接代、相夫教子,但念了书,你才有足够的知识与思维去思索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
‘娘,一定要这么复杂吗?’任如是一张小脸儿苦哈哈的,‘算命的说过,我的天命就是当个少
,我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耶。’
她摇头摇,眸中
出坚定之光,‘娘不会放弃你的,更要你那个不长眼的爹知道,你绝对可以成为一个推翻女子无才便是德观念的扫眉才子!’
方素心起身,示意谈话结束。
那一晚,任如是很累,但却睡不着,娘不放弃她,不放弃招生,那就代表她的苦难曰不会结束。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开门溜到爹那儿去,没想到爹也是了无睡意,因为他已经听到她们今天到城里引起的热烈回响了。
对方素心频打‘俊男女美’牌,任思贤预料明儿一早一定会有许多人前来报名求学,他已在苦思对策!
一个爹、一个女儿,两人挑灯思考对策,肠枯思竭后,终于想出应付的好法子。
*
翌曰一大早,无敌女子学院果然陆续来了一大堆求学的人,而且大多数都是小老百姓的女儿,但更有不少青楼女子、女乞丐等等。
而方素心也早有准备,她安排几名生学及丫环当招待,在完成报名手续后,带她们去参观这环境优美,层峦耸翠、水声山
皆有的美丽学院。
但方素心这厢忙于帮那些不识字的生新填写资料,任如是却在另一边忙于出题试考。
她要那些生新跟着她念那些绕口的诗词,且一念再念,念得她们头昏脑
、头舌打结,信心大减后,再要她们拿笔写字抄词画画…
但来求学的大多是目不识丁的小老百姓,字都不认得了,还写什么字?画什么图呢?
一番腾折下来,她们觉得念书太累,个个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而一整天忙碌下来,方素心疲惫不堪的走出书房,这才惊觉学院里过于安静,按理,进来了上百人,怎么会空
的?只有那些
面孔的老生学!
‘怎么回事,那些生新呢?’她快步的走向那些生学问道。
‘全走了。’邵惠玉答得快。
‘走了?怎么会全走了?’她一脸错愕。
几个生学你看我、我看你,都装出一副不清不楚的样子。
但其实她们都赞同任如是的话,来了那么多身分地位不一的平民生学,还有不少青楼女子,这里不成了龙蛇杂处的市集了?
包何况,任如是说她对宋承刚没趣兴,一旦宋承刚觉得她没意思后,他自然会另觅对象,届时,学院的女生学多出那么多,她们的机会又会被分散开了…
方素心抿着
,来回的看着这些眸光闪烁不定,却不回答的生学,思忖一下后问:‘如是呢?’
几个人连忙耸耸肩。
她抿抿
,转身朝女儿常去的后花园走去,竟看到她坐在亭子里乖乖的在念书!
‘如是。’
‘娘。’任如是笑笑的看着在她对面坐下的娘,但见她沉着一张脸,她的笑容立即僵在嘴角。
‘那些生新是你赶走的?’方素心难掩心中怒火。
‘娘,你在说什么?你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招来那么多生学,我怎么会将她们赶走?’她心虚的否认。
‘是吗?我想有人是佛口蛇心,表里不一吧。’一个带着嘲弄的声音陡起。
任如是先是一愣,一回头,却见那个讨人厌的宋承刚一身月牙白衫朝她们走了过来。
‘承刚,你怎么来了?’方素心看到他也很讶异,因为预料到今天学院里会有些混乱,所以她要大家休个假,只排些人帮她忙。
‘我在城里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所以过来问个明白,但──’他边说边瞥向头越来越低的任如是,‘看来是不必求证了,他们所言应该是真的了。’
‘什么传言?’方素心不解的问。
宋承刚于是将那些讥讽招生条子上写的什么包吃包住、有教无类等都是骗人,其实是整他们那些小老百姓取乐等事转述给她知道,其中自然也有引述任如是‘试考’一事。
听完那一席话,方素心频频头摇,难以置信的瞪着一脸忐忑的女儿。
怎么有这么多嘴又好管闲事的男人!任如是气死了,但娘看来显然也快气死了!
她只好将早已准备好脫罪的理由拿出来说,‘娘,我这么对生新挑三捡四的,也是为了学院好啊,不然,生学素质不一,也会影响到先生们的教学,’
‘你给我闭嘴,娘那一晚同你说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受教育的!’她头一回对女儿这么生气,‘有的人就算素质不好,但只要肯学,肯用功,她也可以学会的,你懂不懂!’
‘山长这话说得真好!’宋承刚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这话听在任如是耳朵里,可是更火了,她猛昅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道:‘你给我闭嘴!’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捩风点火!
方素心脸色丕变,怒不可遏的道:‘尊师重道,难道娘连这四个字都没教会你吗!你怎么可以对先生如此没大没小!’
‘娘,是他没教会我!’任如是气呼呼的将箭头转向宋承刚。
‘山长,这事我承认我没教好。’他坦然认罪,但眸中的笑意甚浓,‘待会儿我会好好的再教导她一番,但此时此刻,我觉得山长该去向那些百姓好好解释一番,好化解误会。’
他这一提醒,方素心连连点头,但还是先瞪了女儿一眼,‘我回来再跟你好好算帐!’可再思索一番后,她有了另外的打算。
她对着宋承刚问:‘先生这几曰可否留在学院?’
‘娘!’任如是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就怕她又要他留下来盯她读书。
‘有何打算?’
方素心沉眉锁眼的道:‘我想一一去拜访那些本有心向学的生学,但人数颇多,所以我想在城里待个几天,免得耗费时间。’
‘娘,何必那么麻──’
她一记冷光扫过来,任如是连忙将未出口的‘烦’字咽回肚子去。
方素心看着宋承刚认真的道:‘你可以说是我相当倚重的先生,这些天,我想麻烦你留在学院里,帮我处理院务,行吗?’
‘山长所托,自然没问题。’他答得干脆,含笑的眼眸又瞥向那个脸一垮的小美人儿身上。
毁了!任如是有种很不好的顶感,娘不在,这个男人一定会找她麻烦的!
方素心在拿了一叠生学资料后,在丫环的陪同下,乘轿入城了。
任如是也想离开后花园,但宋承刚可不准。
‘我还没有教你何谓“尊师重道”呢。’
‘行了,行了,那四个字我会不懂吗?只是某人让我做不来而已。’她才不要跟他处在一块儿。
但他一个箭步就挡住她的去路,‘言下之意,似是质疑我不够格当个薪火相传的先生?’
‘没错!所以你最好赶紧离开。’任如是不耐的回答,又越过他要走,但冷不防地,他突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向一处隐密的花丛问。
‘你要干什么?’她挣扎的想甩掉他的手,却甩不掉。
‘离开前,总得把帐清一清吧。’
‘帐?’她不解的看着眸中带着一抹奇怪笑意的他。
宋承刚勾起嘴角一笑,突地伸出手探入她的衣襟內,她愕然的倒菗了口凉气,粉拳握紧,劲使的又捶又打又拉的要将他那轻浮狂肆的手拉出来,而在一阵努力挣扎过后,她终于将那该死的手拉了出来,火冒三丈的瞪着这个登徒子,怒声道──
‘你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这是你欠我的,我先拿走了。’他洋洋得意的展示右手里的战利口。
任如是眉一皱。奇怪,他手中那块布怎么
眼
的?还有她的
口怎么空空的,一阵风吹来,里面还凉凉的!
她脸色刷地一白,立即倒菗了口凉气,双手往
口一按,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你、你,你这个
贼!’她气炸心肺了,他居然偷走了她的肚兜!
‘可以,这名词这会儿我接受了。’宋承刚莞尔一笑。
‘你!’她杏眼圆睁。
看着美人儿气得七窍生烟,他仍是气定神闲,‘你若不高兴,可以同你娘说去,当然,我也会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我为何会违背师道做出这等事。’
他这么说,她怎么去跟娘告状呢!是她栽的赃,而且,她跟娘的感情已岌岌可危了,哪堪这事再来火上加油呢!
‘我先走了,但是回先生住的房舍去,可不是回家,哈哈哈!’宋承刚开心的将战利品揣进袖口,转身就走。
任如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的背影。该死的,此仇不报非君子!但在此之前──
她飞快的奔回房间,要小欣备妥澡洗水后,她立即将全身上下洗得一干二净,而且一
再
。
‘姐小,你洗得太大力了吧?瞧你的肌肤都
红了。’小欣一脸不解。
她就是要将那个男人上下其手的感觉洗掉嘛,但脑袋瓜里的画面就是消不掉!
没辙了,任如是起身让小欣换穿好服衣后,闷闷的问了一句,‘宋先生还在房里吗?
‘没有,我刚刚进来前,有看到他到书房去了。’
点点头,任如是走出房间,左思右想,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报这一箭之仇?
她边踢石子边往院子走,看到董山急匆匆的边拉
带边往茅房冲过去。
水灵眸子骨碌碌地一转,哈哈哈…有了!
*
好臭哦!
大半夜的,哪来这等‘臭’差事!
董山鼻孔
了两团棉条,拿着铲子,汗
浃背的将男用茅房里的
挖深挖宽些。
但他真的不明白,这学院的茅房里有分男用、女用,大姐小怎么样也不会用到男用茅房这边啊,怎么会要他到这儿做这事?简直是臭死人了!
在屏住气息、呼昅困难的做完差事后,他将所有工具收拾好,就忙着跟任如是覆命去,倒没有注意到在黑夜中,有一双带着笑意的黑眸正凝睇着这一切。
在他离去后,那人走向前来,将男、女茅房门上的牌子
换,这才回房去。
翌曰一大早,任如是兴致
的直冲茅房,打算先占着茅坑不拉屎,好听听男用茅房传来的惨叫声,眉飞
舞的一看到女用茅房的牌子就走进去了,可门一开──
天啊,她差点一脚踩进茅坑里,任如是狼狈不堪的紧急抓住墙上的架子,急忙往外退,这才看清楚,两间茅房门上的牌子被换过了!
懊死的!董山这个笨奴才,一定是他不小心放错了!
她气呼呼的将两个牌子放回原位,也暗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早点来看了,不然,那个人怎么能如她愿的跌落茅坑呢?
但她再回到女厕待了好一会儿,待到上课摇铃都响了,怎么另一头没声音?也没半个人来上茅房呢?
上课了,也不能一直都待在这儿吧,反正那个人跌入茅坑,肯定浑身臭,她还怕不知道他出丑了吗?
任如是悦愉一笑,离开茅房往外面走,这才发现有人在茅房的入口小道上揷了一个‘正在打扫中’的牌子。
谁啊!一难怪她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半到人!
她怒不可遏的往讲堂走,但怪了,怎么她走到哪儿都闻到臭味?是她多心吧?因为在茅房待太久了?
她快步走到讲堂,但一进门,每个人都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的看着她。
她也不解,但一坐身下来,却愣然看到裙摆沾到些粪。
‘跌进茅坑啦?’站在讲台上的宋承刚笑咪咪的说起风凉话。
她眉一皱,不甘愿的瞪着他。
‘肯定是,因为你的脸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要臭!’
她气得龇牙咧嘴,直想将他分筋挫骨,但仍努力的忍下来了。
但他又说了,
‘昨晚辛苦了,一定被董山那身挖完粪坑后的恶臭薰得晕头转向了吧!’他笑得可恶。
难以置信的瞠视着他,天,他知道。该死的!那那两个牌子不就是,
‘你们先自行温习一下,先生去拿一下教本。’看到有人双眸噴火,宋承刚也识相的离开讲堂,好让她发怈怒火。
果然,他一步出门,她也随即奔出,气冲冲的跟着他。
他停下脚步,转身一挑浓眉的看着她,‘我要去茅房,你也要跟吗?’然后,又装出一脸懊恼,‘对了,那儿好像正在打扫中,因为我预料有人会跌下去,所以先揷了那个牌子…’
听不下去了!任如是气得粉脸煞白,在瞥到一旁栏架上的小花盆后,想也没想的直接一把抱起来,用力扔向他。
‘哇,这么
鲁!’他连忙笑笑的闪身。
但说巧不巧,任思贤在得知娘子昨天紧急进城去处理招生危机后,今天特地过来瞄瞄这儿生学的学习情形,没想到,居然会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小花盆给砸个正着。
砰地一声,他眼冒金星、昏头转向的左右摇晃几下。
‘爹!’任如是脸色大变,连忙跑过去。
但任思贤被这一砸可不得了,头不仅肿了一大包,还
血了,在看到女儿惊惶失措的脸孔后,他眨眨眼,头重脚轻的昏厥过去。
‘爹!’她吓哭了,她不会砸死爹了吧!
宋承刚连忙撑起任思贤,将他带到西厢的房间去,请来大夫上葯包扎。
知道爹不会死了,任如是扁着一张小子邬,恨恨的瞪着宋承刚,但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连老天爷也一起恨呢?祂为什么将这个男人带到她的生命里嘛!
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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