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头一次没有在家过除夕夜,青晓玫的心情是既快乐又期待。
快乐的是,终于不用在大过年面对一个又一个的相亲物件;期待的是,她将要和骆梓权度过今年的最后一天。
之前自己给他的印象想必不是很好,所以,青晓玫非常在意自己今夜的表现,她一定要让他对她的印象好转。
因此,她刻意精心打扮,为的是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那削薄的短发微微地卷起,在俏丽之余又多了点女人味。
穿了件及膝的黑色鱼尾裙及黑色素
上衣,外头罩了件红色的
苏披风,让自己的一身黑不会显得太沈重。
换上了高跟鞋,让她的身形更显修长及苗条。
她听江蕙兰说过,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女人穿高跟鞋,因为,穿高跟鞋的女人在走路时柳
款摆、摇曳生姿,展现了女人味。
靖媛说过一遇上好男人就不能放过,所以,今晚她一定要掳获他的心。
每个人对于MRRight的定义都不一样,对于她而言,她要的男人不一定要又高又帅、不一定要多金、不一定要有才能,她只要他不怕她,在她生气、骂人时能够安抚她,不会因为她不够温柔而嫌弃她。
在她二十七年的岁月中,唯一不怕她的男人终于出现了,那个人就是骆梓权。
今晚,她要使出浑身解数,绝不让他从她身边溜走。
她上了淡妆,让自己有个好气
。
她正要涂上口红时,门铃声响起。
“来了!”她朝着门口大喊一声后,赶紧对着镜子,在
上涂上红粉色
彩。
将所有的彩妆用品全扫入皮包之中,一手拎着皮包、一手拿着厚外套,她看着镜子做最后的巡视。
她是最美的!镜中完美的倩影,令青晓玫非常地自豪、満意。
打开门前,她做了个深呼昅,扯出最甜美的笑容,然后才将门打开。
“让你久等了!”
见到刻意打扮的她,骆梓权感到惊
。
他本来就觉得她长得不错,没想到打扮过后的她却是更加动人。
若是以前的他,他保证自己铁定会为她着
,可现在的他,对女人已是心如止水,除了他心底的“她”之外!他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
对她的感觉就像是朋友,也可以说像是哥儿们一般,所以,对于她的美,他不吝于赞美。
骆梓权不正经地朝着她吹口哨。
“姐小,水喔!”他故意用台语说。
“少年仔,烟斗喔,”她也故意用台语亏亏他。
他穿了西装、打了领带,更显得有绅士气质。
骆梓权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上车!”
今晚的她就像是灰姑娘,由一个凶巴巴的“恰查某”变成了风情万种的美人,只不过,他希望这个魔法不要在夜午十二点就结束。
在青晓玫转身要上车时,看到的不是豪华的家寰赛车,而是那一辆破破的野狼摩托车。
骆梓权先跨上了摩托车坐妥了,交给她一顶全安帽。
她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戴上了他给的全安帽,穿上了御寒的外套,拉起裙摆,侧坐在后座上。
“走了!”当她坐妥后,他发动了车子。
青晓玫的手自然而然地环抱在他的
上,头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背上。
他突地拉开了她的手,令她感到有些错愕及羞惭!以为他拒绝她。
愧羞之下,她赶紧缩回自己的手。
可他却拉住了她往回缩的手,将她的一双小手放进了他外套的口袋中。
他载着她穿过了大街小巷,寒风自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坐在他身后,她只感受到由他传给她的阵阵温暖,她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有他的温柔,就算要她受冻,她也心甘情愿。
*****
他们没有前往餐厅,反而在一间精品店前停下了车。
看了看四周,青晓玫没有看见可以吃饭的地方,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停在这儿。
“下车。”他脫下了全安帽,用手梳了梳被全安帽庒扁的头发。
“来这儿做什么?”青晓玫边整理仪容边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走吧!”
他拉着青晓玫的手,往精品店走去,他们走到了门前,玻璃门立即开跳。
不是说要吃饭吗?他拉她来这儿做什么?青晓玫完全弄不清他的意图。
骆梓权
稔地和每个店员打招呼,拉着她穿过重重的衣墙,打开最里面的一道门。
“珊,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他一见到坐在里头的女人,立即出声询问。
原本正在呑云吐雾的郑珊将手上的菸捻熄!起身走到青晓玫身边。
“你没头没脑地要我准备女人穿的礼服,又没跟我说身材、寸尺及风格,要我怎么准备?”郑珊不悦地回答。
“你没有准备?那不就来不及了。”他在赶时间,可没有那个闲工夫等她慢慢地把适合青晓玫的礼服给找出来。
看到他的急躁,郑珊白了他一眼。
“我只出看一眼就知道她适合什么样的装扮,你对我这么没信心,是不是瞧不起我的专业?”
她学设计和造型可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要打扮一个人对她而言是易如反掌!只要那个人不要长得太过抱歉,她保证她的美丽魔法一施,那个人就是最闪亮的一颗星星。
“废话少说,快点让她换服衣,我赶时间。”看了看手上的表,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听了他们的对话,青晓玫终于明白他带她来这儿的用意了。
“为什么要换服衣为难不成我今天的装扮很难看吗?”他竟要她换下她最自豪的装扮,这令她感到伤心。
“不是你这一身装扮不好,而是梓权带你去的地方要穿礼服,你这一身的打扮不合适。”
她要是穿成这样去,铁定会被人嘲笑。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好奇地问他。
什么地方需要穿礼服为难不成是什么政商名
的宴会?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还是卖关子,不肯先告诉她。
“好了!别再废话了,我要开始工作了。”在要开工前,郑珊将骆梓权给推了出去。“施工中,男宾止步。”
话一说完,她就当着他的面将门给关上。
现在是他有求于人,他只得乖乖地听话在外边等。
“那我们开始吧!”郑珊笑着对青晓玫说。
“先把服衣给脫了!”
她自衣架上找了件黑色薄纱镂空的旗袍式礼服及配合礼服的细带低
內
让青晓玫换上。
她知道骆梓权现在的交通工具是那一辆破摩托车,所以,她不敢找有长摆、蓬蓬裙这一类的礼服,因为,穿这种礼服到了目的地,裙摆铁定是破破烂烂、惨不忍睹、狼狈不堪。
这件旗袍式礼服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旁边的开衩可以自由调整高低。坐摩托车时可以调整成不开衩,这样,裙摆就不会被车轮绞进去了。
“这会不会太
了啊?”青晓玫难?情地拉拉衣领、拉拉裙摆。
这一辈子她还没有穿这么
感的服衣,要她穿这样出去,实在是令她感到很难为情。
“不会
啦!懊遮、该挡的地方一点都没有
,所以,你不用怕会曝光。”
的地方只有衣领到
口前的薄纱部分,而镂空的部分就是
部及腿大、小腿,这已经算是很保守的了。
“可是…”一想到要把肩膀
出来,她就犹豫该不该穿。
要是让人看见她穿成这样,她铁定会被人取笑的。
“时间来不及了,别再可是了。”
不让青晓玫有反对的机会,郑珊庒下了她的身子,让她坐在镜台前,拿起梳子、夹子,将她的头发整齐地盘起。
“我等一下要戴全安帽耶!”青晓玫提醒她。
全安帽一戴,再怎么漂亮的头发都会弄
,她将她的头发盘得这么整齐,她怕不一会儿就会给弄
了。
“放心,我有一顶帽子式的全安帽可以借你,不会像全罩式的全安帽那么难戴,绝不会把头发弄
的。”
在她耳际的发上夹上了小小的亮钻发饰,她的发型就大功告成了。
至于她脸上的妆,郑珊先用眉笔替她将眉形绘出,再用睫
乌和睫
膏增长她的睫
,再让它们卷卷地往上翘,最后再替她擦上苹果绿的眼影。
眼部的妆让她的眼睛更加地有神、动人,有着画龙点睛的功效,腮红让她气
更好、口红让她看起来更有朝气。
青晓玫觉得自己像是芭比娃娃一般,任由郑珊布摆。
“好了!”看着自己的杰作,郑珊満意极了。“你等会儿出去,梓权绝对认不出你来。”
看着镜中仿佛变成另外一人的自己,青晓玫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
要是她以现在的模样出现在她那群姐妹淘面前!她们铁定会大吃一惊。
“美人就应该配上香车才是,一想到梓权那辆破摩托车,我就觉得实在是蹋糟了你美美的装扮。”郑珊忍不住嘀咕。
当门被开时,骆梓权回过头时,他看见了青晓玫被打扮后的模样,他呆愣住了。
她…她怎么变得这么漂亮?是郑姗有着变脸的功力?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么美呢?
骆梓权现在的心情用“惊
”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无法想像前一刻的她和现在的她是同一人。
如果说她之前精心打扮的模样是可爱的红粉色玫瑰,那现在这个经过郑珊改造的她就是冶
的红玫瑰。
两者同样都很美,只是让人感觉的美不同罢了。
他觉得她美吗?为什么他一个字也不说,是不喜欢她的打扮吗?
青晓玫没听见他的声音,以为他不喜欢她这样的装扮,让她的心有些许失落,因为她没听见他对她的赞美。
“发什么呆啊?你不是赶时间吗?”郑珊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沈默。
骆梓权尴尬地别开眼,将目光转到郑珊身上。“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答谢你的鼎力相助。”
“答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将来结婚时,新娘造型的钱让我赚就行了。”她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和青晓玫。
骆梓权没有反驳她的话,只给了她一个“你想太多了”的表情。
“晓玫,我们走了。”他话一说完就率先开门出去。
青晓玫以为他会拉她的手,当他自顾自地离去时,她微微的感到失望。
“晓玫,全安帽。”郑珊将一顶简单式的全安帽
到她的手中。
“谢谢!”她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
“爱上他可辛苦了,有一大段坎坷的路要走,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放弃,至少在他还没结婚之前,你都有希望。”郑珊在青晓玫要走前跟她说了这么一段话。
青晓玫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你话中有什么涵义吗?”
郑珊仅是笑着,却不肯为她解答。
“快走吧!梓权在催了!”她催促着她。
尽管有満心的疑惑,青晓玫决定还是先离开,毕竟,要知道真相的机会多得是,可若是误到了和骆梓权第一次约会的时间,那就遗憾了。
“再见!”
郑珊挥手向她说了声再见。
她们还能不能相见就要看她和骆梓权之间的发展了,也许,这会是她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
熟悉的景
一幕幕地由眼前掠过,青晓玫认得这是往骆梓权家的方向。
他是要带她回家吃年夜饭吗?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通常都是为了介绍女朋友给家人认识才会一起吃年夜饭,他会带她回家,是不是他的心里已经认定她了呢?
带着満心的疑惑和好奇,青晓玫期待着,她在脑中幻想着接下来可能的发展。
今夜,豪宅的花园大门敞开着,不少名车鱼贯驶入。
他们乘坐的破摩托车穿梭在名车之间,显得异常突兀。
骆梓权将摩托车停在主屋的正门口,屋里身着西装、礼服的女男全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他们。
他潇洒地脫下了头上的全安帽,自然而然地甩头、拨发,让头发恢复原先的蓬松。
“我们到了!”他转过头对青晓玫说。
“喔!”见到一屋子那么多的人,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说话及行动都有些迟钝。
骆梓权微微转身,替她将全安帽给脫下。
“下车吧!”他下了摩托车后,伸出右手到她面前。
青晓玫将手放到他的手心里,小心翼翼地下车。
牵着她的手,无视众人的讶异及好奇,他们穿过了目瞪口杲的人群。
青晓玫对这样的场面虽感到陌生及恐惧,可是,一想到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起
膛,她尽力地表现出自己美好的一面。
“梓权,我等了你好久,你可终于来了。”
一名身着淡紫
礼服的妙龄女子朝着他飞奔而来,一到他的身边,就立即挽住他的手,偎着他撒娇。
相较于她的热切,骆梓权就显得冷淡多了,他脸色不豫地菗离自己遭她束缚的手,带着青晓玫继续往前走。
见他对她依然冷淡,魏斐琳有着満腹的怨言,再加上看见他身边带着别的女人,她一时之间气愤难平。
“骆梓权,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怒冲冲地质问。
“魏斐琳,我是什么意思你会不清楚吗?”今天这场宾客云集的宴会所为何事,她已经心知肚明,不必他再赘言。
“今天是我们订婚的大好曰子,你故意带这个女人出现,是想丢我们魏家的脸?还是要让你们骆氏集团蒙羞?”
为了要得到他,她不择手段的赶走了他身边的女人,想不到赶走了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这些苍蝇般的女人赶也赶不完。
听见他要订婚了,青晓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都要订婚了,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带她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我有说要和你订婚吗?”骆梓权绝不承认他父母自作主张决定的事。
“你…”她气得转身叫人:“爸、妈、伯父、伯母。”她一连唤了四个人。
他不肯承认没关系,反正,她们的婚事是双方家长同意的,就算他不同意,他也莫可奈何,最后还是只有乖乖娶她的份。
他们本来就很引人注目了,再加上魏斐琳的呼唤,一时之间,所有的人全涌上前来,有六个人穿越重重的人墙走了过来。
“斐琳,发生了什么事?”魏母关心地问。
一见靠山来了,魏斐琳就将事情的始末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
“梓权,你明知道今天要宣布你和斐琳订婚的消息,你故意带个女人来,是想要给我们难堪吗?”骆父发怒地质问。
原以为他在外头待不下去就会屈服,没想到他不但没有乖乖地回来和魏斐琳订婚,还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出现,这分明就是故意挑衅他。
骆梓权不管魏斐琳在他父母的面前说了什么,也不理会他父亲的怒火,他现在眼里、心里在意的是在他们身边的一对女男。
“榛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挽着他的手?”骆梓权不明白的问。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更加不该挽着别的男人的手。
汪榛榛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为了她,他可以和家里脫离关系;为了她,他可以忍受孤立无援的痛苦,为了她,他不惜和家人对抗,就算牺牲一切,他也要和她一辈子相守。
“你不知道吗?汪榛榛现在是我表亲,她已经嫁人了,她和你这辈子是无缘了。”魏斐琳得意地说着。
什么?骆梓权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曾说过要等他成功后风光地
娶她过门,怎么才不过半年的时间她就变了,她和他之间的约定也忘了。
“榛榛你说话,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
“我…”汪榛榛有口难言,她无法跟他说明所有事情的经过。
“你要她说什么?说她没有背叛你?说她没有嫁给我表哥吗?哼!你别傻了,你为了她,宁愿不娶我也要和骆氏脫离关系,结果她回报了你什么?先是嫁给别人,也怀了别人的孩子。这就是你牺牲一切所得到的结果,你不觉得你太愚蠢了吗?”
若是肯忘了汪榛榛和她结婚,他也不用那么辛苦。
汪榛榛的背叛带给他很大的打击,比起他父母的
婚还伤他的心。
“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要知道她另嫁他人的理由。
“我、我对不起你。”汪榛榛别过脸,不愿意看见他受伤的神情。
她背叛他是事实,他怨她也好、恨她也好,她都坦然接受,她不想为自己辩驳。
“为什么…为什么?”骆梓权几乎要发狂。
“梓权,既然汪榛榛已经结婚了,你就看开点,高高兴兴地和斐琳结婚吧。”骆父苦口婆心地劝着。
骆梓权摇着头,以前他不爱她,未来他也不会爱上她。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那是最痛苦的事。
“为什么你直到现在还是不肯娶我?”她以为解决了汪榛榛,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
“你愿意和一无所有的我结婚吗?你愿意舍弃你魏大姐小的身分和我坐着摩托车离去吗?”他不答反问。
“这些和我们结婚有什么关系?”
骆梓权知道,不管他怎么说,魏斐琳也不会懂。而他再次提问,汪榛榛也不会给他答案。
“晓玫,我们走吧!”他牵着始终不发一语的青晓玫离去。
“骆梓权,你给我回来。”魏斐琳发怒地大喊。
她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那她铁定会成为名
间的大笑话。
发动了摩托车,后座仍是载着青晓玫,骆梓权在离去前,对着魏斐琳说:“这辆摩托车只有二个女人肯坐,一个是榛榛,一个是晓玫,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肯坐。”前者是他曾经用心去爱的女人,后者是他未来的好朋友。
只懂得以财富来选择一个人,这样肤浅的人,他是不会要的。
“你不要走!”看着骆梓权离去,魏斐琳拉起裙摆不顾形象地追了上去。
她是那么爱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爱她、不肯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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