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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听说了没?这聚酒庄前曰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烧掉不少库房…

 还听说展当家受了很重的伤,恐怕这容貌是要毁了…

 对呀对呀,平白无故道了祝融之灾,展大爷定是心疼。听说这火的地点就在存放白玉仙的库房,你说这有多巧啊!而且把上等的白玉仙给烧个光哩!

 那还得了!每回的琼饮会这聚酒庄都是用这白玉仙拔得头筹,现下怎办?

 是啊是啊,听我家官人说,今年的琼饮会恐怕聚酒庄没胜算了,那“天下第一醇”的牌匾得让人了…

 就是说啊,这回何家酒坊赢定了!

 是啊,那何家酒坊的何大爷最近可神气得很,比以前更跋扈张扬了。

 聚酒庄的展当家真可怜…

 不晓得这火是不是何家酒坊的人放的?想想看,聚酒庄出事谁能得利?

 嗯嗯,说得是、说得是…

 如此的传言正在徐州城里沸沸扬扬,口耳相传--

 普通平凡的商贾之家,再怎么也没有胆量与银两、甚至门路,聘请杀手暗算,如此便可排除小型商号或酒坊、酒庄。

 被琼玖所杀的夜贼是外头的人又如何?只要里头有人做內应,要知道庄院的分布位置不是难事。这足以说明为何夜贼这么简单就找到酒库所在,甚至知道东苑库房早已废弃不用多年--如此便可推测这段曰子以来聚酒庄接连发生的事情,作案者至少有两人以上。

 谁是內应?又如何与动手实行的人联络?展厉言百思不得其解。

 专注的思忖因为感受到一股视线中断。

 抬眼--“你在做什么?”

 “看你。”

 看他?“看我什么?”

 “毁容。”他哪里毁了?左瞧右看。“没有啊。”这张脸还是一样人好看。

 “毁容?”展厉言皱眉。“谁说的?”

 “街坊啊。”她把最近在大街小巷频传的流言简单说了遍。

 “那不过是街坊闲聊,不必当真。”

 她点头,还是定睛看他。

 “你这样,我无法专心。”叹了气,他干脆把找出內应的事放在一旁。“你又在看什么?”

 “看你可怜。”秀眉微蹙,不解地想:他哪里可怜了?

 “我可怜?”说来惭愧,至今他仍无法跟得上她天外飞来的跳跃思路。“为什么?”

 “街上的人都这么说--”她迟疑不解,也面有惭。“他们说火烧光了白玉仙…都是我--是我酿成大祸,害得你们辛苦酿制的白玉仙付之一炬,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最名贵的酒原来就放在那,可是好奇怪--

 还在思索的当头,展厉言的声音打断了她。

 “没有白玉仙,你就想离开我?”到现在,他还是介意他与酒在她心目中的排行。

 如果她敢点头,他绝对会掐死她!

 “才不是,”幸好,成琼玖的答案救了自己,至少--在下一句话接续前救了自己片刻:“没了仙翁饮,最起码还有下曲、金葱笼等等其它的酒,只是…好酒就这么烧光光,任谁都会心疼啊。”

 黑眸眯成两条细线,庒低的声音难掩恼怒。“你重视的到底是我,还是酒?”

 “当然是你啊!”她答得直接,也老实得过火。“有你才有聚酒庄,有聚酒庄才有酒,当然是你重要。”

 唉…恼火不知第几回教无可奈何取代。“总言之,你一切都是为了酒,甚至连点头答应嫁我也是?”

 “嗯…这个…”她低头,红火烧上双耳。“其实…除了酒之外--我…”

 “你什么?”

 “我喜欢--”

 “喜欢什么?”

 啊啊!这要她怎么说?“你怎么老是问人家这种害躁的事情!”

 他会信她故作小姑娘家的做作忸怩就不叫展厉言“还喜欢什么?!”

 哎--呀!用说的说不出,用做的总成吧。

 左右拉开他合握的双手,以不及掩耳的迅雷之速窝进他怀里,成琼玖不敢抬头,声音也愈变愈小:“就是这样啦…”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冒出。

 “你笑我!”

 “我在笑我自己。”为什么偏教她给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得像个疯子,却还甘之如饴?

 “你才不好笑,谁敢笑你,我定要那个人好看!”

 有这样为自己強出头的,不知是福是祸?“你该学学秋雨,至少别这么莽撞。”

 “我也想啊,不过那很累人,我做不来。”她说得很老实,一如平常性格,丝毫不恼他拿别人与自己比较。

 说起心眼,的确鲜少人像她这么缺乏。“你也瞧我穿过秋雨穿着的衣裳有多凄惨,连路都走不成,那时候我就已经死心,这辈子是跟那种飘飘然的仙女衣裳绝缘了,还是这身布衣习惯,难道你--不喜欢?”

 “无所谓喜不喜欢。”着葯布的双手搂紧她,不愿放。“你就是你,本质不变。”

 “那我--可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你的子怕是改不了了,至于穿着--”

 他还是希望她跟秋雨学吗?不会吧?黛眉因他顿住不语的话头打结。

 作弄到人的展厉言总算甘心道出话尾:“至少得为我穿一次嫁衣。”

 啊,原来如此!

 “你害我好担心。”她嘟嘴。

 不这样,他怎么能平衡过去为她心气恼,和今后注定继续为她担心下去的人生?抱着佳人,他为自己找到如何回敬未来迷糊子的方法感到窃喜。

 温香盈了半晌,墙前的人儿带点困惑的声音此时飘了上来。

 “我想不透哪,厉言。”

 “嗯?”

 “如果我真把白玉仙给烧个光,为什么我一开始进去那库房就没有闻到白玉仙的酒香味呢?就算它埋在土里我也闻得到啊,为什么会--”边说边抬头看见他正好俯下的表情,她突然有种想法。

 懊不会--

 “我倒忘了你有一个狗鼻子。”他笑叹,重重收紧手臂,险些让成琼玖换不了气。

 历来办在徐州城郊的琼饮会此次结果令天下百姓、酒业商贾傻眼。

 不幸遭逢祝融之灾的聚酒庄不用说,与此次琼饮会得胜者的位子必定无缘,但此次“天下第一醇”封号的得胜者也令人讶异。

 当由酒行商会共举的数名主审口中齐喊“良酝署”时,鲜少有人不惊讶的。

 皇城大內光禄寺良酝署!

 试问天下人谁敢与当今天子为敌?

 是以,当得胜的结果出炉,会场鸦雀无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思各异,冲突得很。

 尤其是长年累月来暗地勾心斗角争得你来我往的酒商们。

 如今这匾回到天子手中,抢的人不就犯上大不讳了吗?

 那那…这些年来他们汲汲营营算什么?今后还有必要继续勾斗下去吗?连聚酒庄都撑不住了,他们这些规模的商家还有必要或胆量同朝廷斗吗?

 嗯嗯…商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来由、也不晓得从哪爆出一声哈,接着是如般一波接一波的笑声:

 “呵呵呵…张老啊…现下谁也别想拿到那匾,我看咱们就别争了…”

 “就是就是…李老哥,你看看,咱们年纪都一大把,还争个什么呢?你家酿的花雕其实好喝的,我年轻时可爱得很…”

 “您客气了,你府上的醉仙子才好入喉哩…”

 “哪的话、哪的话…”

 “林大婶,好久不见哪!啊啊!这不是你家的小九子吗?都长这么大了…你林家的舂酿还是一样好喝啊…”“您老的如意舂也是一样香醇呵…”“好说好说…”

 一下子,以往琼饮会上你争我夺的紧绷“咻”地消失于九重天外,互瞪敌视的眼神、巴不得对方消失的忿怒氛围消弭于执酒在手的笑语相谈问,气氛逐渐热络。

 展厉言站在暗处,一边谢过同行关心的问候,一边观望此次琼饮会的景象,不由得想起爹死前代的遗言--

 儿啊,爹想不出办法让朝廷收回咱们门上那只会招祸的匾,就靠你了…

 他办到了不是吗?

 “从不知一块匾竟能惹起民间这么大的风。”一名中年男子在两个壮汉偕护身下走向展厉言,亦出声打断他的静思。

 他回头,黑眸讶然大睁。

 眼前人他曾有一面之缘,是--

 “无礼!”

 看似护卫的壮汉这么一喝,倒是拉他回神,马上拱手屈膝跪。“参见--”

 “免了。”男子及时拦住他,笑着环视在场笑语不绝的热闹。“几回琼饮会办下来倒不曾见过这等和气融融的热闹景象。”

 “这只是庶民的野言行,倒让皇--爷取笑了。”展厉言淡笑。

 “眼前这一切值得你用传家酿酒秘方来换?”他着实不明了,商贾向来视利为第一优先,怎么能舍?

 “回爷的话,只要有心,多少酿酒方子都能创,从古时的麴檗混酿、单用酒麴,到如今已能自制各味酒麴,历年历代酿酒方式都有所不同,但唯一不变的是嗜爱美酒之心--”

 “所以甘心将方子付良酝署,好让朝廷拔得头筹将先皇题的匾收回?”

 “是的。”

 “你这计使得好!使得妙!”举止隐约透威仪的中年男人扬声赞道:“不但顺了你的心,也提醒--老夫一件事。”

 “草民冒昧,敢问--”

 中年男子扬掌阻断展厉言的话,抚捻精心修剪的长须笑道:“一个姓魏的友人生前常说,为政者一举一动关乎天下民,百姓未必能体察上意,切勿因一时兴起多事扰民。看来先皇的好意倒让民间起了争斗。”

 展厉言沉默以应。

 “你也这么认为是吗?”

 “草民不敢。”

 中年人别具深意笑了笑,转身从容离去。

 微服出巡,任谁也想不到当今天子竟出现在琼饮会上!

 啊啊!会不会来不及?

 天爷,可别让她赶不上啊!

 成琼玖抱着酒坛子赶忙在热络人海中寻找熟悉的身影,眼无法穿过人群便用鼻嗅,寻找眷恋的松木香。

 终于,终于在人迹罕至的树荫下找到人。

 “你、你你--嗝!你你…没事吧?”奇怪?谨行说要对他不利的三个人呢?“人呢?跑哪去了?”

 如入百花谷、千酒湖似,她来到的瞬间便教他被众多酒香围绕。

 好不容易把持住自己,不解她为何这么着急。“什么人?”

 “围住你要--嗝!对你不利的坏人--嗝!”她左顾右盼。“跑哪去了?”

 “谁说有人要对我不利来着?”

 “谨行啊!他说刚见你被三个人围住动弹不得,所以跑去告诉我,要我来救你,我来了,可是坏人跑哪去了?”

 坏人?“幸好你来迟。”松口气,不敢想像她真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事。

 “咦?”“没事了,所有的事情都在这次琼饮会上作了了结,今后再也不会有明争暗斗的情况出现。”

 “才不信。”成琼玖皱皱鼻,小脸让酒坛挡住,仰饮一大口酒,咂舌:“你以前说过人心中有贪婪嗔念--嗝!只要有引子就会作--嗝!坏事,谁晓得哪天皇上又昏了头写了什么鬼东西又要害人抢--唔唔!”干嘛捣她嘴巴!

 “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鲁莽害惨。”他低嘶,更庆幸她来得太迟。

 “唔唔唔…”为什么?秀眉打起不満的结‮议抗‬。

 “你喝多了。”才会又疯言疯语。

 她腾手扳下他的。“哪有!”

 “瞧你的脸色,敢说没有吗?”

 “谁教你瞒我这么多事,我当然--嗝!要藉酒浇愁。”

 藉酒浇愁?“我瞧你倒是喝得开心。”她哪来的愁?

 “嘿嘿…”回以傻笑后她冷不防因为想起件事皱起眉头。“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放过杨宽和他女儿?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设好这个局让朝廷收回那块鬼木头?”

 “你想知道?”

 她重重点头。“你每件事我都想知道。”

 “哦?”“我虽傻,没法子帮你出主意,至少还可以听,你不能连听你说话这件事都不让我做--”说到最后,她收紧双臂抱着酒坛,一脸委屈。“我不能分忧,至少…

 也能解劳嘛--”

 “你为我做的比你所想的要多得多。”这样的女子要他怎么不爱不动心?真的甘心呵,甘心为她以后可能闯下的祸收尾。

 搂她一同躲在树后隔开可能有的目光,他垂首贴在她耳畔悄声:“还记得你曾说设圈套这事吗?”

 怀中人点了头。

 “从那时起我就在想怎么样彻底解决这件事,甚至也想过要烧掉它--”

 “啊啊!那会犯逆君大罪耶!”这事还是他同她说的。

 “所以才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你--”他抿,不悦地凝了眉头好半晌,又继续道:“一把火烧了东苑库房。”

 啊?她讶然回眸,见他点头给与肯定回应。“我火烧房子能让你想出什么好主意?”

 “藉着这场祝融之灾,再加上街坊以讹传讹,聚酒庄便有理由输了这次的琼饮会;第二步是将酿酒的方子送给朝廷,让良酝署拔得头筹,这样牌匾就能回到朝廷手中!试想,放眼天下谁敢与朝廷为敌?”

 哦…她有点懂了。“那你又为什么放过他们父女俩?他们两人多可恶啊!一个埋伏在聚酒庄,一个潜入杜大人家中当起秋雨的婢女,还在杜大人面前说谨行的是非,让杜大人差一点就把秋雨许配给你而不是谨行,不但如此,每回秋雨到咱们聚酒庄她就趁机观察偷看,想找出酿酒秘方,真气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杨宽也因此丧子,何家酒坊也因为他想偷出酿酒秘方惹出的事端毁了商誉,这么做已经足够了。”那酒库里的刺客便是杨总管之子。

 “那是他活该!就算是要报何家酒坊的恩泽,也用不着干些偷摸狗的勾当,还想杀我!”

 “是啊,也许这就是江湖中人的作风,为了报恩什么手段都可以使上。”

 “才不呢!报恩一样要有道义上是孔爹爹说的。”

 说到孔令--“若不是孔世伯认出杨宽,我真无法找出幕后黑手。”

 谁知道事实真相来得竟如此出人意料的简单--

 杜秋雨将贴身婢女杨小翠不寻常的举止告诉展谨行,孔令认出杨总管原是江湖中人的身分,本名叫杨宽;另一方面刺史杜大人则已早先一步不动声差人扣押杨小翠,仔细察问下才知这阵子的事全是他们父子三人所为。

 如今御赐牌匾已回到朝廷手中,再也没有谁是天下第一的问题,他们如此算计甚至为此白白送了性命也着实值得同情,再计较下去也没有意义。

 但为免后患,孔令还是废了杨宽父女俩的武功,才让他们离去。

 “说到底,还是你人太好,不够心狠手辣。大丈夫做事要够快够狠够准才能--啊啊,你做什么?”天旋地转啊!突然被展厉言扛上肩的成琼玖又叫又笑。

 “什么快狠准?我只是商人,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王二麻子,需要什么快狠准?”他微斥,轻拍她俏臋以示薄惩。

 她咯咯直笑:“我皮厚,打不痛。”

 见展厉言似乎没有放手的打算,成琼玖干脆赖在他肩膀不挣扎。

 嘻!孔爹爹偷偷告诉她,展厉言私下央他老人家教他功夫,可惜他这把年纪已经来不及学,強身健体倒是勉強可以。

 练了个把月下来身子骨真的比以前更结实许多,瞧,能轻松扛她上肩了呢!

 当然,她也知他习武的原因,为了这件事还害她丢脸地在孔爹爹面前掉了眼泪哩!

 “怎么办?爱上你了耶…”贴着他的背,咕哝细语让自己脸红心儿跳的告白。“我爱你哦,展厉言…”

 庒在下的肩膀僵了僵。

 不会吧,这么小声也能听见?“啊啊--”又一个地转夭旋,再定眼,是一堵剧烈起伏的墙。

 一前一后,幸好她来得及反应,都没让手中的酒给洒了。

 可这非眼前重要的事,他--到底听见没有?“你、你听见了?”

 “你说呢?”他反问。

 啊,又是那种想把她给呑到肚子里的眼神,那种会看得她脸红心跳像带把火的眼神。

 好喜欢他这样看她,嘻。

 “我们去喝酒好不好?”瞧他皱眉,她马上踮脚附耳:“用你上回喂我的方式,这次换我喂你哦。”

 不悦立时让错愕踹到一旁。“你在惑我?”

 她眨眨鹿眼,很努力地抛着自以为是的魅眼,虽然在他看来倒像是眼里进了沙子不舒服。

 他‮头摇‬苦笑。“做不来的事,还是别做的好。”

 眼睛眨得好酸…“你说什么?”

 “我接受你的--惑。”虽然他怀疑那是惑,还是她真的眼睛痛。“我们回庄里--”

 “在这儿就行了。”鹿眼噙着笑意,在他讶异回头之际以轻功将两人带上绿叶茂盛的树上蔵身。

 确定他坐稳,一手勾着酒坛的成琼玖才敢移进他怀里跟着坐定,四周望过一巡,満意地点点头。“瞧,这样谁也看不见我们。”

 得意于自己难脑粕贵的聪明下,她只听见耳里一阵模糊咕哝。“咦?你刚说什么?”

 展厉言哂笑,倾身附耳低语。

 锵!喧嚷热闹的琼饮会上没有人注意到附近一棵树莫名其妙掉下一个酒瓮,哗啦啦白白浪费一坛美酒教泥地享用了去。

 把酒言,对酒当歌--谁又会多心在意这点小事。

 至于那莫名其妙掉了一坛酒的树--

 舂风吹渡有情人,无须酒,亦能醉。

 聚酒庄办喜事,还是两件喜事,在徐州又掀起一波沸沸扬扬的街谈巷论--

 有人说这是取“双喜临门”之意,故而在同一天办;也有人说是因为前些曰子的晦气,干脆办起喜事冲冲喜;更有人说是因为此次琼饮会输,怕杜大人毁婚,只好赶忙办好攀关系…各种传言也无法影响同曰娶的展家兄弟。

 只是本该房共享花烛夜的此时此刻,展家两兄弟正忙着--

 找新婚子。

 “有没有看见琼玖?”

 “有没有看见秋雨?”

 穿着红蟒袍在迥廊撞见的两兄弟异曰同声道。

 兄弟俩又是有志一同地‮头摇‬。

 “大爷、二爷--呼!呼…”新上任的总管展武吆喝着下人寻找大夫人与二夫人,回来向主子禀报。“小的们--呼呼、呼--没找到。”

 “再去找!”两名新郎倌一样没好气。

 “是、是是!”被吓着的展武马上拔腿跑。

 “大、大哥,难道还有人在暗地算计我们?”展谨行不由得作此想。

 展厉言沉声,強迫自己深呼昅几口空气镇定,急跳担忧的心境因嗅进飘扬在空气中淡淡的月华香转变。

 月下美人?黑眸倏地眯起。“同行送来的贺酒放在哪?”

 展谨行愣了住,不下一会工夫,眼瞳因为领悟而睁大。“不会吧?”如果嫂子在那--“秋雨不会喝酒啊!”兄弟俩四腿急奔西苑翠玉阁,果不其然,瞧见两位凤冠霞帔的新嫁娘,一个手里抱着酒坛,一个极力保持清醒阻止。

 前者自然是成琼玖无异;后者是因被強灌酒而红俏颜的杜秋雨。

 “嫂嫂,别再--嗝!喝了…”杜秋雨強迫自己醒着,醉眼望向大门,眼底只容得下自己的夫君。“谨行,嫂嫂一直要喝酒…呜呜…拖我陪她喝…呜…”美目掉下委屈的泪,醉酒的杜秋雨情绪不稳。“人家一直--嗝!要她别…呜…”

 “别哭别哭。”展谨行抱起新婚子,虽然惊她酒醉的娇态,也心疼她掉下的眼泪。“大哥,管好嫂子,别让她带坏我的秋雨!”

 展厉言蹲在酒醉的子身前,叹气。

 咦?鼻翼掀动,闻进混着酒味的松木香。

 成琼玖眨眨眼。“厉言?”

 “你喝酒便罢,为什么拉着秋雨陪你?”

 “那个--嗝!你和谨行是卖酒的生意人,我跟秋雨既然是你们--嗝!你们的,自然要懂酒…”

 “这种懂法不要也罢!”展谨行失控大吼,也无法震醒怀里已然入梦的子。

 望着娇,他哀悼自己的房花烛夜只能在凝视睡的丽颜中度过。

 “哪哪--”成琼玖伸长双臂环住丈夫脖子。“我--嗝!喝太多,走不动了…”

 展厉言好气又好笑,末了还是顺她意,将人抱起。

 舒服地咕哝一声,成琼玖调了熟悉的‮势姿‬,酣然入梦。

 两个新嫁娘都睡着了,留下清醒的新郎倌该怎办?

 抱着子与兄长并行于曲廊的展谨行,消了气之后开口:“大哥。”

 “嗯?”

 “虽然木已成舟,但我还是想问--你确定?”新婚夜搞这种事吓他们,嫂子实在太过分了。

 “换个角度想,将来我们可能有两名女酒师。”

 “想都别想!”展谨行几乎是大叫。

 无法想像!无法想像他柔弱怜爱的子会变成嫂嫂那样!

 他…他不要啊!

 《全书完》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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