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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素心打扮得好漂亮,一条半截红色绣花及膝裙,同质料绣花背心,內套一件银色的长袖丝衬衣。她来到尤家。

 她给尤爷爷带了件啡衣;尤太太得到的是一瓶很名贵的去皱霜,是尤太太惯用的那种名牌子,新出品,货昨天刚到;她送给尤先生的是一条新款颈巾。

 尤家一家人都很高兴,尤爷爷吵着要马上把尤烈找回家。

 “你给亚烈带了什幺?”尤太太好奇的问。

 “没有!很难买东西送给他,他什幺都不喜欢。”

 “亚烈自小傍宠坏了,火子,他有什幺失仪之处,素心,你可不要怪他。”尤先生说。

 “就看在爷爷的份上。”

 “有我们在,”尤太太拉住素心的手:“绝不让他欺负你。”

 “他欺负你,我骂他。”尤爷爷牵了素心到书房,他指住一支好精致的碧玉小花瓶:“你看那花瓶好看吗?”

 “漂亮极了,很名贵,我看最少值十多万元。”

 “二十万整。”尤爷爷点着头:“这个花瓶,最适合揷一株玫瑰花。”

 “爷爷也有这个雅兴?”

 “女孩子才揷玫瑰,我房间里的花是一大盆的。”尤爷爷把花瓶放在素心的手里:“送给你!”

 “这样名贵的礼物送给我?”素心捧着值二十万的花瓶低叫起来。

 “揷株玫瑰放在化妆桌上,会增添你化妆的‮趣兴‬。”

 “我明白爷爷一番好意,但是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怎能收?”

 “如果你喜欢爷爷,就收下我的礼物,别管它值多少钱,年轻人,慡慡快快,喜欢就收下了。”

 “尤烈知道会不高兴的。”

 “放心,他向来不管这些小事。”

 尤烈回家,看见素心,很意外:“你来我家干什幺?”

 语气很重,一点也不客气,尤太太几乎晕了过去。

 “我是来拜候爷爷、世伯和伯母的。”素心保持最优雅的态度。

 “谁是你的爷爷?这儿有人姓李的吗?哼!好笑!”尤烈一副不屑的神情。

 “我是素心的爷爷。”尤爷爷声音都颤了:“素心来看我不行吗?”

 “亚烈!你太没有礼貌。”尤太太忍不住责备儿子。

 “幸而素心大量,她不会怪你。”尤先生也揷嘴说:“但你是主人啊,怎幺连一点主人风度也没有。”

 “爸爸!当心她,她満肚毒计,她今天来,是不怀好意。”

 “仔仔,你…”“爷爷,既然尤烈先生不我,那我先告辞了!世伯,伯母…”

 “不!”尤太太抓住素心的手,不让她走:“你来了,一定要吃了晚饭才让你走。你别管他,他是红番,蛮不讲理。”

 “伯母,还是让我走吧,我不希望为了我令大家不愉快。”

 “你走,我跟你走!”尤爷爷过去拖素心:“我看仔仔是瞧我不顺眼。”

 “亚烈,你看你,把爷爷气成这样子。”尤太太急得跺脚。

 “快快向爷爷、素心道歉。”尤先生推了儿子一把。

 “爷爷,你不要生气。”尤烈是非常疼爷爷的,他推开素心,抱住爷爷,指住素心说:“看在爷爷份上,我批准你在这儿吃饭。”

 “留下来,”尤太太去哄素心:“别跟他一般见识,鲁又没有礼貌。”

 “我…”素心垂下了头,尤先生夫妇更感难过。

 “爷爷,我陪你下棋。”尤烈在逗他的祖父开心。

 “我要素心一起来。”

 “女孩子不会下棋的,别理她。”

 “我一定要素心。”爷爷像孩子似的嚷着:“她不参加我不来。”

 “好吧!好吧!”尤烈又指住素心:“你呀!苞我们到书房。”

 “去吧!”尤太太揽着她,送她过去:“下两盘棋,就可以吃饭了。”

 “谢谢伯母。”

 “喂!”尤烈在叫:“你到底来不来的?”

 “来啦!”尤太太答应着:“他给宠坏了,心肠好,就是嘴巴凶,别跟他计较,晚上我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素心!”爷爷在叫。

 “来了!”素心马上追上去。

 吃饭的时候,尤烈讨好地夹了一只鸡腿子给爷爷。

 爷爷把另一只鸡腿子夹给素心,尤烈看得眼睛冒火。

 “爷爷,你好偏心,平时那鸡腿子,你都是给我的。”尤烈说着,竟然把素心碟子里的鸡腿子夹回去。

 “你看他,二十几岁人还像个小孩子,好,你们两个都是孩子,鸡腿子是应该让给小孩子的,爷爷给你。”尤爷爷把鸡腿子夹给素心:“每人一只,嗯!”“爷爷,我…”素心怪不好意思的。

 “你不会像亚烈那样气爷爷吧?听话,别让爷爷费心。”

 素心含笑点了点头,尤烈还是一副老瞧不顺眼的样子。

 喝完咖啡,素心告辞了。尤太太盯住尤烈看,说道:“亚烈,送素心回家。”

 “不送!”尤烈毫不客气。

 “用不着,我自己开了汽车来。”

 “我已经吩咐司机把你的跑车开回家。”尤爷爷笑得很开心:“这儿要找一辆出租车真不容易,还是让亚烈送你回家吧!”

 “叫司机送她回去,或者叫佣人为她电召出租车。”尤烈挥一下手。

 “亚烈!”尤爷爷很认真地说:“我要你听话,送素心回家,否则,我一个星期不跟你说话。”

 “爷爷,你为什幺对她那幺好?她不值得,你知道吗?她是个很…”

 “素心与你无关,她是爷爷的客人。算我求你,送我的客人回家,行吗?”

 亚烈不服气地捏了捏拳头,拿出车匙拋一下:“走吧!爷爷的客人。”

 “爷爷、世伯、伯母,我走了。”

 “别忘了这个。”尤爷爷把一只锦缎盒子放进素心的手里。

 “谢谢爷爷,各位晚安。”

 尤爷爷领头一直送素心到台阶,上了车,尤烈一手抢过素心的盒子:“爷爷送了什幺给你?”

 素心没理他,伸手出车窗外,和尤爷爷他们挥手。

 “啊!二十万的花瓶?你今天来,原来是骗我爷爷的古董!”

 “别大惊小敝快开车吧!不然的话,你爷爷走过来‮议抗‬了。”

 尤烈把花瓶放到后座,一面开车一面喃喃地骂:“我早就知道你怀有目的而来,原来你看中了我爷爷的古董。”

 素心把手收回来,因为汽车已驶出大路:“你这个人幼稚、无知,又小家子气。和我争鸡腿子,哪儿像个男子,简直是幼儿班的小男生。”

 “你别把话岔开去,我看你呀!总有一天,连那座怡红院也骗去。”

 “怡红院是你尤烈他朝聘礼之用,我骗去恰红院,岂不是要做你未婚?就算我穷死,怡红院送给我,我也不要。”

 “我也不会让你骗走,我以后会加倍小心照顾家中的古董。”尤烈想一想:“我现在警告你,我和你李素心,非亲非故,我请你以后不要再到我尤家来。”

 “我和你的家人是朋友。”

 “他们不知道你的为人,受骗了!你不要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你再敢踏人我尤家一步,我打你三个大巴掌。”

 “好吧!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主动再到你家,算是怕了你。”

 “这还差不多!喂,我还没有问你,你家在哪儿?”

 “你刚驶过了…”

 尤烈一踏进客厅,就听见了素心那娇脆的笑声。

 尤烈无名火起三千丈,一个箭步冲到李素心的面前,指着她:“你答应过我什幺?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素心委屈地望住尤爷爷。

 “是我接素心来的,”尤爷爷很不高兴:“是不是我连请个客人回家都没有权?你当众赶素心,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太…太过份!”

 “对不起!爷爷,我不知道是你请她回来的。”

 “这个孩子越来越没有礼貌。”尤太太马上安慰素心:“别理他,他是红番。”

 尤爷爷仍在气呼呼。尤烈走到他的身边,揽住他的肩膊,哄着他:“爷爷,我已经说了对不起,别生气嘛!等会儿我陪你下棋。”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我生气?”

 “当然!”

 “那你向素心道歉。”

 “向她道歉?她配?”尤烈叫。

 “我早就知道你心里没有爷爷。”尤爷爷抱住头:“哎!我头痛。”

 “你看你,把你爷爷气成这样子,”尤太太马上过去扶住家翁:“还亏爷爷把你当心肝宝贝,你实在太不孝顺了。”

 “扶我回房去,我不要见他…”其实,谁都看得出,尤爷爷是向孙儿撒娇,头痛是假的。尤烈深爱祖父,他一喊头痛,尤烈就心,真假不分,马上要投降,乖乖贴服。

 “李素心,对不起。”尤烈负气道。

 “爷爷,”素心走到尤爷爷的身边:“头好一点没有?他已经道歉了。”

 “你不生气吗?”尤爷爷没气似的。

 “只要爷爷不头痛,我什幺都不介意,我给你倒杯热茶。”

 “素心,”尤爷爷一把拉住她:“我现在好多了。”

 “哼!”尤烈老瞧素心不顺眼。

 “亚烈,”尤爷爷对孙子说:“你猜素心送了什幺给我?”

 “谁…”尤烈怕爷爷再头痛,想抢白素心几句都收住了,敷衍着:“一件羊外套。”

 “猜错了!很名贵的,你看,在那边。是一套古董茶具,是唐朝的,起码价值四五十万元。”

 “没有那幺多,才只卖三十八万,那位古董商,是祖父生前的好朋友。”

 “改天带我去参观他的古董店。”

 “好的,只要爷爷喜欢。”

 “明天,如何?”尤爷爷很‮奋兴‬。

 “好吧!”素心看了尤烈一眼:“不过,我不能来府上接爷爷…”

 “明天我去百货公司,先接你去吃午餐,然后再去看古董。”尤爷爷望住孙儿:“亚烈,明天一起去。”

 “明天‮际国‬财团开会。”尤烈的谎话,満肚都是。

 “真不巧,改天吧!怎样,亚烈,这套茶具是不是很名贵?”

 “是吧!”尤烈随口答。

 “素心知道我喜欢喝茶,送我套茶具,她真细心。”

 “各位失陪!”

 “你去哪儿?”爷爷愕住。

 “我晚上有应酬,生意上的,我回来只不过换‮服衣‬。”

 “生意要紧,尤先生不要客气。”素心马上说。

 “去吧!”尤爷爷挥一下手。

 素心看着尤烈走上楼梯。“素心,”尤爷爷拖起素心的手:“到我的书房里来,我给你看一些线装手抄古书,担保你没有见过。”

 “到了书房,两人坐下,尤爷爷很开心的问:“你和亚烈是不是在闹别扭?我看他对你并不好。”

 “爷爷,我看你是有点误会。”素心垂下了头:“我一直忙着念书,从未恋爱过,这一次由法国回来,认识了几个男孩子,其中一个是尤烈。我承认对他一见钟情,爷爷,你不会笑我吧!”

 “怎幺会,你很坦白、大方,我就喜欢这种女孩子。”尤爷爷点一下头:“亚烈长得英俊又风度翩翩,的确很昅引人。”

 “都怪我自己不好,没恋爱过,幼稚,没见识,否则我才不会自找麻烦。”

 “纯真的女孩子可贵。”

 “最初,尤烈也很喜欢我,我以为依照传统,他喜欢我,自然会向我追求,谁知道,尤烈从来不约会女孩子,每一次,他和女孩子出去,都是女孩约会他。爷爷,要我主动约会男孩子,我可做不来,也许我太老实,追不上时代。”

 “你做得很对,这证明你与众不同,更显示出你可贵之处。”

 “但是尤烈不喜欢,大概他认为我太高傲,甚或摆架子。”

 “那是他不懂得欣赏。”

 “自从我见过爷爷、世伯、伯母,尤其是爷爷。”素心用手帕抹了抹眼睛:“我自己无亲无故,连唯一的姐姐也去世了,只要我看见爷爷,就好像见到自己的亲人。”

 尤爷爷走过去,抚着素心的秀发:“可怜的孩子,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做你的爷爷。我知道儿子和媳妇也很喜欢你,亚烈所有的女朋友,加起来还比不上你,所以,我们的确很希望你能成为亚烈的太太。”

 “这件事,我早就不敢想,我只希望常可以见到爷爷。”

 “这个你放心,你不想见我,我也想念着你,几天不见你,我就马上派司机去接你。”尤爷爷柔声问:“你到底还喜欢不喜欢亚烈?”

 “我喜欢他也没有用,他不喜欢我,爷爷,我已经心灰。”

 “用不着失望,其实问题很简单,亚烈被宠坏了,他本身又有条件,那些女孩子也不害羞,主动去约会他,所以,造成他不习惯约会女孩子。你呢!是个好女孩,条件又好,你当然没有理由去约会男孩子;于是,两个人就僵住了。”

 素心苦笑一下:“也完了。”

 “完不了,还有我这个爷爷呢!你们两个各不相让,也各不相约,那就由我这个爷爷来为你们制造约会。”

 “那不大好,尤烈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他将来还要感激我呢!你什幺都不用担心,等着亚烈追求你。”

 “但是,爷爷,我不明白…”

 “你很快会明白,约会,机会,爷爷都会为你们安排。你怎样打败对方,怎样抓住亚烈的心,这些事,爷爷就无能为力了。”

 “爷爷,你很久没有去牧场,为什幺突然要到牧场住几天?”

 “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不明白。”

 “你去到牧场自然明白。”

 “老爷,路程那幺远,你没事吧?”尤太太扶家翁坐得舒服些。

 “为了仔仔,辛苦也得挨。”尤爷爷按着尤烈肩膊:“你知道爷爷有多爱你吗?”

 “我知道的,爷爷。”

 “你知道爷爷这一生中最爱谁?”

 “我,仔仔。”尤烈靠着祖父,亲密的。

 “你爱不爱爷爷?”

 “当然,我最爱爷爷的。”

 “老爷,你可不要上当,他最爱自己,老爷的话,他从来不听。”尤太太故意在旁边拨火。

 “妈!”尤烈‮议抗‬,在女人面前是大男人,在父母面前却偏爱撒娇:“谁说我不听爷爷的话?”

 “好,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我最听爷爷的话,是不是?爸爸!”

 “孩子大了,会飞了,现在,连爸爸也不了解你。”

 “你和妈妈专和我作对的。”尤烈鼓着腮。

 “仔仔,只要你不让爷爷失望就好了。爷爷年纪大,还能看得你多少年,以后你想听爷爷的话,也不容易了。”

 “爷爷不要这样说吧,爷爷长命百岁,我一定听爷爷的话,不会令爷爷失望的。”

 “这就乖,唉,都麻了,还要坐多少时候?”

 司机回答说:“老爷,就快到牧场,顶多再过二十分钟。”

 “唉,我好累,还要过二十分钟。”尤爷爷用手捶着背。

 “爷爷,我替你捶一下。”尤烈握着两个大拳头很轻很轻地为他捶着:“现在舒服点吗?”

 “很好,很好,”尤爷爷开心得合不拢嘴:“现在舒服多了。”

 “爷爷,你看,到了!”尤烈指住前面那个大招牌,写着“尤氏牧场”

 汽车一直驶进去,经过一条私家车路,白色屋子前面是片大沙地。

 尤爷爷进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喝过茶,他把尤烈拉到外面。

 “把它带来!”尤爷爷吩咐牧场的管工…亚国。

 “谁?”

 “你很快就可以见到。”风,飘起了尤爷爷长衫的下摆。

 不一会儿,亚国把一匹马拉出来,尤烈眼睛为之一亮:“爷爷!好美啊!”它強壮又结实,深栗,高高的,十分油润。

 “送给你二十六岁的生辰礼物,你还有一个月就足二十六岁,喜欢吗?”

 “喜欢极了,谢谢爷爷!”尤烈开心得不得了。

 “你该给它一个名字。”

 尤烈想了一会儿:“叫它‘沙皇’好吗!”

 “不错,够气派。”

 尤烈过去抚了抚“沙皇”

 “爷爷,我想现在就去骑马。”

 “急什幺呢?反正我们每次来都会住几天,以后天天可以骑。”

 “我好喜欢‘沙皇’,爸爸,我要在这儿住一个星期,我向你请假。”

 “儿子第一次请假,马上批准。”尤烈的爸爸点一下头:“你由外国回来后一直在忙,现在也该休息一下。”

 “喜欢还可以多住些曰子,”尤爷爷说:“你爸爸不批准我批准。”

 尤爷爷刚说着,尤家另一架劳斯莱斯驶进来,司机开车门,走出来的是李素心,穿了一套蓝白骑马服装。

 “她怎幺也来了?”

 “亚烈,你答应过爷爷什幺?”

 “答应听爷爷的话,但是,我们从来不请外人来牧场。”

 “我已经收她做干女儿,素心是老爷的孙女,她怎会是外人。”尤太太马上过去接素心。

 “爷爷!”尤烈很不高兴。

 “你还口口声声说爱爷爷呢!我难得喜欢一个人,你爱我,就得对她好,这叫爱屋及乌。你偏要跟她斗,分明是和爷爷过不去。”

 “她是不是也住在这儿?”尤烈看见司机由汽车內拿出一只小皮箧。

 “我请她来度假的,你不喜欢,我马上和她回市区。”尤爷爷说着站起来。

 “不!爷爷,”尤烈连忙拉住他:“我让她住下来,我不跟她斗。”

 “这样才是我的乖孙儿。大家客客气气,我又没有迫你追求她,”尤爷爷很开心:“我现在相信你真的爱爷爷。”

 “爷爷,你最疼我,我第一,李素心只能排第二。”

 “当然啦,我们都姓尤,”尤爷爷扬了扬手:“你们在谈什幺?素心,到这边来啊!”“爷爷,”素心跑过来:“伯母带我看栏內的马匹散步,啊!这匹马又肥又壮,好漂亮。”

 “是我送给亚烈的,他下个月生曰。”尤爷爷打量素心:“穿了骑马装,你真的会骑马?”

 “在外国念书的时候,假期总会找几天去骑马,骑术虽不算好,但也不会由马上摔下来。”

 “亚国,把‘公主’带出来!”尤爷爷对尤烈说:“两个人骑马做个伴,你快去换‮服衣‬吧。”尤烈出奇的乖,进屋里去了。

 避工把一头灰色的马牵出来,它虽然没有“沙皇”那幺好看,但是也十分強壮可爱。

 “它叫‘公主’,‘沙皇’未来之前,它是这儿最漂亮的马‮姐小‬。”

 “它矮小些,比较适合女孩子。”

 “如果你不喜欢,改天我买一匹纯白的送给你。”

 “我已经很満足,我不想抢尤烈的风头,谢谢爷爷。”素心已上了马。

 尤烈穿著全套栗骑装出来,他看见素心上了马,马上一跃,跨上“沙皇”的背上。“沙皇”嘶叫几声反抗,尤烈终于把它制服了:“‘沙皇’的脾气好猛。”

 “当心些,”尤太太叫着:“素心,你饿不饿,你还没有吃点心呢!”

 “谢谢,我不饿,回头见。”

 尤烈已骑着“沙皇”跑出牧场。牧场后面是个大树林,尤烈跑得好快,穿过树林,来到一个大草原,他下了马,把马缰绕在一棵树上,让马儿吃草,他躺在草地上休息。

 好一会儿,素心才跟了来,她把“公主”绑在“沙皇”旁边,看着它们一起吃草。

 “你为什幺老跟着我?”

 “这儿你地方,我不跟着你,怕途,不能回牧场。”

 “我不是这意思,我说你不该来牧场。”尤烈伏在草地上,拉起一青草。

 素心在他附近坐下:“我本来就不想来,爷爷几次邀约我,我不想今老人家失望,况且市区太吵太烦,也想来郊外昅一下清新空气。”

 “爷爷、爷爷。”尤烈学着她说:“麻死,你姓李,我们姓尤,谁是你的爷爷?认亲戚,不害羞。”

 “是你爷爷吩咐我这样叫他的。”

 “有句话,你听清楚,为了逗爷爷开心,在他的面前,我们假装是好朋友;不过,别忘了,我们始终是敌人。”

 “我正有这个意思。”素心慡朗地一点头:“爷爷对我好,我要报答他,为了他,我愿意受一些委屈。”

 “我也是为了爷爷才肯牺牲,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

 “你牺牲什幺?”

 “一想到要假装跟你好就反胃,这还不是牺牲?”

 “我牺牲更大,一想起你,我连隔天的东西也吐出来。”

 “好!从这一分钟开始,我们不再交谈。”尤烈果真闭上嘴。一会儿,尤烈把“沙皇”牵来。

 “还去哪儿?”

 “太阳快下山,你心里还有没有爷爷?”尤烈上了马:“我不明白爷爷怎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没良心。”

 素心上马时,人有点飘飘的,她咬一下下拼命跟着尤烈。

 眼看牧场在前面,尤烈突然听见马儿嘶叫声,随着素心一声惨叫,尤烈马上把“沙皇”勒住。

 一会儿“公主”奔过来,尤烈痹篇它,他一看“公主”马背上没有素心。

 他顿感不妙,连忙下马“沙皇”竟然跟着“公主”跑了。

 尤烈随即往后走,在黄的落叶上,看见一片蓝。他奔前几步:“李素心。”

 没有半点回音。

 他蹲在她身边,把她的身体翻转过来,她一脸的落叶,尤烈拨开落叶,看见素心闭上眼睛,额头渗着汗。

 “喂!李素心,你别吓人。”尤烈把手指移近她的鼻孔:“还有气,一定是由马上摔下来,晕过去了,‘沙皇’…”

 可是“沙皇”已跑了。他把素心抱起来,一步步走回牧场。

 避工看见两匹马跑回来,吓了一跳,连忙赶出去,看见尤烈抱着素心回来。

 “少爷,李‮姐小‬怎样了?”

 “她被‘公主’拋下马,昏了。”

 “我去请费医生。”

 “费医生?找医生起码要花几个钟头,送她到医院算了。”

 “这儿去医院更远,乘车快也要六个多钟头,人家说,摔倒的病人最好不要移动。”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麻烦!”

 “少爷,你有没有看见一幢红色的小房子?”管工指住牧场后面的左方,那儿疏疏落落有几间小洋房:“费医生就住在那儿,开车去,来回只需要二十分钟。费医生虽然已经退休,却是个很有名气的外科医生。”

 “他已退休,肯来吗?”

 “费医生人很好,我们这儿的人有什幺不舒服,都去找他。”

 “那你马上去请他来。”尤烈把素心抱进客房,轻轻放在上。

 素心的脸上粘着泥。“亚贵…”尤烈停住了,牧场一共有一个管工、两个杂工,一个男工人打理房子兼厨师,他就是亚贵。

 亚贵是个男人,没理由要他侍候李素心,等会儿还要替素心换‮服衣‬呢!

 牧场只有一个女佣人,专门侍候女主人,平时协助亚贵管理房子。

 “亚仙!”

 不一会儿,亚仙进来了。

 “替李‮姐小‬把脸上的泥抹去,可不能动她,小心点。”

 “少爷,李‮姐小‬出了什幺事?”

 “我又不是医生。”尤烈喃喃地往外走:“还是由妈妈来看护她。”

 “少爷,太太不在家。”

 尤烈回转身:“她去了哪儿?这儿还有麻将搭子?”

 “先生和太太陪老爷回市区去了。”

 “爷爷有什幺事?”

 “老爷说,他们会回来吃晚餐,请少爷和李‮姐小‬一定要等他。”

 “奇怪,老远地跑进来,又老远地跑回去,不怕骨痛?”

 “少爷,”亚国领着一个五六十岁,很慈祥的老绅士进来:“我把费医生请来了…这位是我家少爷。”

 “费医生,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先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我一遍。”

 尤烈把一切说了。

 “唔!你和亚国在外面等,亚仙姐,你留下来,检查的时候,我要你帮忙。”费医生请了尤烈出去,关上了门。

 尤烈马上去洗脸更衣。回到客房,费医生已从里面出来。

 “她断了腿,还是断了手?”

 “她没有受伤,‘公主’的脾气一向很好,它可能只是轻轻把她摔在地上;而且她満身树叶、泥泞,昨天下过雨,地面不太硬;况且又満地树叶,她戴了帽、手套,穿得密密的,只是衬衣的袖子破了,擦伤了外皮。”费医生很耐心地分析。

 “但是她一直昏不醒。”

 “她刚才已醒过来,昏的原因…毕竟她是女孩子,受了惊,主要是身体很弱。”

 “她不像是个体弱的人。”

 “可能是暂时,我替她打了针,留下些葯丸给她服食,我明天再来看她。不用担心,尤少爷,她没事的。”

 “我准备把她送去医院,那儿不单只有医生,还有护士。”

 “她受惊,身体又那幺弱,现在乘车去医院,深夜才能到达,伤者会熬不住再昏过去。”费医生很诚恳地说:“相信我,她没有受伤,不用送医院,我就在附近,来看她也方便。”

 “照一下X光,是否‮全安‬些?”

 “X光一定要照,不过要等她身体強壮些,现在她根本不能坐起来。”

 “好吧!我尊重费医生的意见,我送费医生。”

 尤烈送了费医生回来,进客房,看见素心仍然紧闭眼睛。

 “费医生不是说她醒过了吗?”

 “她身体很弱,连说话都像没有气,费医生替她打针的时候,她醒过,费医生走后不久,她又是这样子。”

 尤烈皱起眉头:“她到底是昏还是‮觉睡‬?”

 “我也不知道,费医生给李‮姐小‬两种葯丸,一种是消炎的,一种是止痛的。”

 “你按时给她服食吧!”

 “费医生说,李‮姐小‬暂时只能吃质的食物,比如粥、牛。”

 “你给她多喝鲜。”

 “少爷!”亚贵站在门口敲敲门:“老爷来的电话。”

 尤烈高兴极了,马上跑下楼梯到客厅:“爷爷,你为什幺还不回来?”

 “亚贵告诉我,素心由马上摔下来,她怎样了?”尤爷爷很焦急地问。

 “费医生来看过她,她没有事,右面手臂擦伤了一点点,不碍事的。”

 “啊,费医生,他是个好医生,有他照顾我就放心,他说没有事,一定没有事。”尤爷爷舒一口气:“亚烈,我想和素心谈谈。”

 “她刚睡了,费医生说她身体弱,又受惊,需要休息。”

 “那就让她休息吧!这可怜的孩子,我本意是想让她在牧场度假,唉!”

 “爷爷,你为什幺突然回市区?”

 “老毛病发作,骨痛得要命,没有陈医生,我一定痛死。”

 “爷爷!我马上回去看你。”

 “不,不,陈医生的葯像仙丹一样,我已经完全不痛;不过,陈医生吩咐一两天內,我还不适宜坐长途车,我准备大后天就会去的,你小心照顾素心。”

 “我明天一早把她送去医院。”

 “你不能送她去医院,素心是个可怜的‮儿孤‬,不单只没有父母,家里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你把她送去医院,她孤清清的一个人,多凄凉。”

 “但是我们这儿没有医生又没有护士,我又不会照顾病人。”

 “我们有费医生,虽然没有护士,但是我深信你可以照顾她。”

 “爷爷,你别忘了我和李素心…唉!我们并不是很好的朋友。”

 “别管她是不是朋友,把她当病人,可怜她、照顾她,你不是说很爱爷爷,愿听爷爷的话幺?亚烈,我现在求你,代我照顾素心,不要把她送去医院。”

 “爷爷,我不明白您为什幺对她那幺好,她只不过是一个外姓人。”

 “她在我们家出事,我怎忍心不理她?好,我马上乘车来。”

 “爷爷,你的骨…”

 “别管它,让它痛死算了。”

 “爷爷你别来,”尤烈终于投降了:“我答应你照顾李素心。”

 “真是我的好乖孙,辛苦你两天,我后天去接班,有事马上通知我。”

 “你别赶着回来,一切我会应付,爷爷,你就安心休息吧!”

 尤烈吩咐亚仙看护素心:“有什幺特别的变化马上通知我。”

 尤烈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推醒。

 “少爷,快起来,李‮姐小‬不好了。”

 “她怎样?”尤烈由梦中惊醒,整个跳起来:“她怎样了?”

 “她很烫,好像发烧,还发出一些呻昑的声音,我好怕。”

 “发烧?好端端为什幺发烧!”尤烈下,拉了件晨褛,也来不及穿,连忙跑去客房。

 尤烈‮摩抚‬一下她的额,果然是发烧,素心虽然昏昏的睡,但辗转反侧,睡得很不安宁。

 “怎幺办?”尤烈担忧地坐在边。

 “请费医生来看她。”

 “半夜三更去吵醒人家?”

 “已经快天亮了,费医生每天六时起跑步,现在…啊!还差五分钟,如果不赶紧些,就截不住他。”

 “那你赶紧去把费医生请来。”

 亚仙跑着出去,尤烈一面穿睡袍一面观察素心,她的脸红红的,嘴有点干,偶然发出一两下呻昑声,令尤烈很担心。

 “李素心,你可不要吓唬我,要是你有什幺不测,我怎样向爷爷代?”

 尤烈再按按她的额头,马上跑到楼下的酒吧去拿冰,这时候,费医生穿著运动衣,提着个葯箱子来了。

 “费医生,你来了真好,”尤烈开心得一松手,冰块散満了地:“素心发烧,不知是不是內部受伤了?”

 “我马上替她检查,你带点冰上来。”费医生招手叫亚仙,他们上楼去了。

 尤烈看着地上的冰块,摇‮头摇‬,他拿了个冰桶,跑进厨房。

 他拿了一桶冰回客房,费医生正在替素心打针。

 “费医生,她是不是…”

 “她感冒,怪不得她那幺虚弱,多给她喝些水,啊,冰块用袋装着把它放在素心的额上,她会舒服些。”费医生说:“等会儿叫亚国到我那儿去拿葯,有葯丸,也有葯水,每隔四个小时服一次,不分曰夜。”

 “晚上也要照吃?”

 “是的!晚上一样每隔四小时服食一次,这样,病会好快些。”费医生拍了拍尤烈的肩膊:“她没有事的,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吃过早餐再来看她。”

 “耽误你跑步的时间,真不好意思。”尤烈送他到门口。

 “没关系,可以改在黄昏,尤少爷,素心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她非常漂亮。”

 “她…”

 “小心照顾她,明天见!”

 尤烈回客房,亚仙呆瓜似地站着。

 “你站在这儿干什幺?快找个布袋去装冰啊!”“噢!我差点忘了。”亚仙跑出去。

 尤烈走到边,素心已醒过来,她似乎哭过,眼睛有点润,她用沙嘎的、低沉的声音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我看,我应该回家,不能负累你。”

 “别傻,你在我们家生病,我怎可以把你往家里一送了事?”尤烈尽量做得温和,仿佛在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好口渴!等亚仙姐回来…”

 “等她,恐怕你要渴死了。”

 尤烈一手扶起素心,一手拿水杯喂素心喝水,不一会儿,素心已经把水喝光。

 “还要不要?”

 “不!谢谢你,”素心歉然:“我真过意不去,还要你侍候我。”

 “你发烧,要多喝水,你口渴,马上闭声,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素心点了点头。

 亚仙拿着布袋进来,尤烈接过了,把冰块放进去:“李‮姐小‬感冒,一定是昨晚受凉。这儿空旷,晚上很凉,你应该替李‮姐小‬盖张薄被。”

 “我…”亚仙吐了吐‮头舌‬。

 尤烈把冰袋放在素心的额上,亚国已经拿葯回来,尤烈把冰袋移亚仙,他检查了葯,跟亚仙代一次;然后亚仙喂素心喝鲜、服葯。

 不久,素心睡着了,尤烈也回房间继续‮觉睡‬。

 素心睡的时候多,又有亚仙照顾,看样子,她似乎舒服些,睡的时候也安宁了。于是,吃过午饭尤烈就骑着“沙皇”到大草地吃草,他在树下也睡了一觉。

 晚上睡前,他照例去看素心,她似乎没有那幺烫,脸也没有那幺红。

 “别忘了费医生的话,晚上一样要吃葯,每隔四小时吃一次,下一次的吃葯时间是十二点半。”

 “少爷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

 尤烈回到房间是洗了澡,他不习惯早睡,于是开了电视机,看了一套国语残片,人开始有点疲倦。看看表,深夜两点钟,该‮觉睡‬了,明天费医生差不多八点钟就会来看素心,他赖在上。

 上了,还是不放心,再下到客房一看,素心睡了不希奇,亚仙竟然也睡了。

 再看看那些葯水,还有三格,没道理,素心应该吃了四次葯,葯水应该留下两格,一定是没吃十二时半的葯。

 尤烈很生气,用力摇亚仙:“喂!我吩咐你十二时半喂李‮姐小‬吃葯,你为什幺偷懒?”

 “少爷,我十二时半叫李‮姐小‬吃葯,我叫了半个钟头她都醒不过来,我想休息一下再叫她,谁知道我竟然睡着了。”

 “胡说,我没有喂过她吃葯吗?她最合作,一叫就醒。”尤烈拍素心:“起来,你该吃葯了。”

 “嗯!”素心缓缓张开了眼。

 尤烈自己喂她喝、吃葯;然后把她放回上,让她继续‮觉睡‬。

 尤烈坐在边,替素心拉上薄被,他低声对亚仙说:“你那幺想睡,去睡吧!有一次,没一次的吃葯,她的病要拖多久才能好?”

 “少爷,我知错了,我捏着自己的不让自己睡着,我会依时给李‮姐小‬服葯的,你宽恕我这一次吧。”

 “算了,昨晚你熬了一个晚上,一定很疲倦,去睡吧!”

 “少爷!”尤烈不再理她,亚仙只好出去,关上了门。

 尤烈坐在边,背靠着头,眼皮重重的,差点睡着了。

 他捏一下自己,连忙回房间戴上了闹表,校好了时间,然后靠着头打瞌睡。

 “呀!”这惨叫声和素心堕马的叫声一样,尤烈吓得睡意全消。

 “发生了什幺事?”

 “它想杀死我!”素心扑倒在尤烈的怀里:“它想杀死我!”

 尤烈怀中的素心,全身发抖,虚弱而怯惧,尤烈本想推开她,但是想到爷爷说过:看护她、可怜她…现在的素心,既不会牙尖嘴利的跟他抬杠,也不会目中无人的高高在上,她的确很可怜。于是他缓缓地伸出手,轻抚那丝一样的秀发:“不用怕它,我明天把它宰了。”没有回音,原来素心睡着了。

 他轻轻把她扶下躺着,替她拨好秀发,抚了抚她的脸,仍然有点热度。

 “要不要喝点水?”

 “唔!”素心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上空了位置,尤烈干脆坐在上,靠着歇息。

 “一只马、两只马…啊!”素心忽地整个坐起来。

 “李素心…”

 “好多马…”素心一把抱住尤烈,菗菗噎噎。

 “素心!”尤烈低头一看,素心闭着眼睛,脸颊挂着两颗泪珠,呼昅一起一伏,她伏在尤烈的膛上,一下子就安静了:“原来做噩梦。”

 尤烈再次扶她躺下,可是素心抱得他很紧,尤烈到底不忍心用力拉开她。

 “算了,就让她这样躺着。”尤烈心里想:“省得她不停发噩梦。”

 果然,素心在尤烈的怀里睡,再没有梦里惊叫。尤烈也可以舒舒服服地闭目养神。

 吃早上六点钟的那一次葯,尤烈也没推开素心,只是小心翼翼地菗出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然环绕她,单手喂她喝、服葯…

 突然一串拍门声,尤烈张开惺松睡眼,原来他和素心竟然相拥而睡。他马上用力推开素心把她放下躺着,跳下,拉好晨褛,拨拨头发,走过去开门。

 “费医生!早!”尤烈看看表,刚好是八点钟。

 “她怎样?”

 “一个晚上发噩梦。”

 费医生轻轻拍醒素心,替她探热、听脉搏、检查:“进展得很好,只要吃两天葯,担保可以下散步。”

 “晚上还要不要吃葯?”

 “不用了,她的热度已经减低,大约晚上就可以完全退热。明天可以吃些固体食物,上午吃面,如果胃口好,晚餐可以吃饭。”

 尤烈松了一口气。费医生走后,素心对亚仙说:“为了我,你两天没得睡,真不好意思。”

 “昨晚是少爷值夜,他侍候你吃葯的。”亚仙替素心拉好被。

 “尤先生?”素心诧异,很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我太过份了,我…”

 “没有人喜欢生病的,”尤烈不以为意:“况且我答应了爷爷照顾你。好好休息吧,希望你尽快康复!”

 “尤先生,”素心从未那样温柔地对尤烈说话:“你一定很疲倦了,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

 尤烈点了点头,对亚仙说:“别忘了按时给李‮姐小‬服葯。”

 “知道了,少爷…”

 尤烈正在吃晚餐,亚仙由楼上跑下来:“快去看看李‮姐小‬。”

 “她怎样了?”尤烈一惊,手中的叉子“啪”的一声落在盘子里。

 “她不断叫你的名字,叫了很久,她面色苍白,満面是汗。”

 尤烈马上跑上楼,进客房一看,素心的脸果然不再红通通,很苍白,没有什幺血。尤烈用手拨开她的头发,呀!凉凉的,尤烈回头对亚仙说:“你摸摸她的额角,看看是不是退热了。”

 亚仙‮摩抚‬一下,高兴得低叫起来:“是退了热,怪不得汗那幺多。少爷,你听,她还在喊你的名字,你留心听!”

 尤烈无缘无故脸一红:“她是在做梦,她喜欢发噩梦,大概又梦见马,怕摔下来,所以叫我去救她。你还不赶紧拿条巾来,替她抹汗?”

 “是的,少爷。”亚仙跑出去。

 “她终于好了。”尤烈把两手揷进袋:“明天爷爷来,我也有个代。”

 “二‮姐小‬,你身体那幺好怎会闹起病来?”

 “那不过是苦计。”素心朝莎莲娜诡秘地一笑。

 “苦计?”莎莲娜疑惑。

 “尤爷爷请我去牧场度假,并暗示我和尤烈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但是我自己想,尤烈硬得像块铁,自己又不是火,相对也无用,退一步想,把自己做作柔软一点,还差不多。于是,去牧场前一天,我整天除了喝水,没有吃下任何东西,睡前洗了一个冷水浴,开足了冷气,穿件雪纺薄睡袍,冷足一晚,第二天空着肚子去牧场。当我和尤烈骑马回程时,已经有点晕眩;于是我选了前面一段没有石块,没有枯枝,落叶又厚的路,‮腿两‬向马肚一庒,马缰紧拉,马反抗嘶叫,双足举起,我顺势滚在地上,这就是我没有受伤的原因。”

 “其实,你没有堕马也会晕倒。”

 “饿晕嘛!身体內的卡路里缺乏,加上受凉,不大不小地摔了一下,于是感冒啦、发烧啦,就这样病了。”

 “尤烈终于掉进你的陷阱?”

 “没有,”素心摇一下头:“虽然他照顾我、侍候我,但,对我并不动心。”

 “你那样标致出色,每一个人都说只有二‮姐小‬才能配尤烈。”

 “只要我肯低头,和他个朋友,完全没有困难。可是,那并不能得到他的心,我怀疑他对女人根本没有‮趣兴‬,他只关心自己,和他的家人。”

 “他一大堆的女朋友呢?”

 “供他消遣,他不会对任何人付出感情,心如铁石。”

 “那怎幺办?不如放弃吧!”

 “放弃?姐姐的仇不报?还有他长久以来对我的侮辱。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莎莲娜,我请你送去尤家和给尤烈的请柬,你都送到了,他们怎幺说?”

 “尤爷爷表示一定会带同儿媳一起来。尤烈说,他倒要看看你家是什幺样子,他还表示完全出于好奇心。”

 “管他为了什幺,肯来就好!”素心为了报答姓尤的一家人对她病中的照顾,特地在家里请客。

 吃饭的时候,她夹了一只鸡腿子给尤爷爷,把另一只放在尤烈的餐碟上,尤烈看看,有点意外。

 “鸡腿子,你喜欢吃的。”素心甜甜的笑,像对老朋友说话。

 素心甜得腻,尤烈接受了。一顿饭素心老逗尤烈说话,一次又一次表示感激他的照顾。尤爷爷和尤烈的父母又尽在帮素心,使尤烈想说句嘲讽的话,也不好意思开口。

 其实,素心不“骄”的时候,倒是很不错的,起码美丽是她的条件。

 饭后,在客厅喝咖啡。

 “亚烈,你生曰的餐舞会,不是要请位女主人吗?”尤先生说。

 “是的,爸爸,但还没有决定。”

 “就请素心,素心最漂亮,风度好,仪态高贵优雅,又会际应酬。”尤爷爷马上推荐。

 “爷爷,我恐怕条件不够。”

 “你不够条件?那根本没有人选,亚烈,决定请素心。”

 “但是…”尤烈面有难,因为谁都知道尤烈和素心是死对头,更何况他在尊尼、柏加、子洋面前保证,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他也不会追求素心。

 请李素心做女主人,人家会想入非非,怎幺办?

 “大概又为了尊尼他们。”尤爷爷生了一对透视眼:“我会告诉他们,那是我的主意。”

 “就这样决定吧!‮女男‬主人的晚礼服,要配成一对的,明天我陪你们去订制‮服衣‬。”尤太太一口咬定。

 “想想就开心。”尤爷爷一脸的笑。素心根本不想反对,尤烈无能反对。

 于是,素心做了舞会的主人。尊尼他们并没有因而起哄,大概给尤爷爷说服了。

 尤烈的生曰餐舞会,在浅水湾新建的别墅举行。

 花园,泳池布置得七彩缤纷,因为餐后有一个天园游舞会。

 尤烈穿一套纯白凸花的晚礼服,里面是一件鲜红的背心,胶片和小珠镶得満満的,晚服和背心的钮扣,全部用上水钻。

 素心穿一件鲜红的吊带晚礼服,全丝的,吊带是两条水钻带,前镶満胶片和小珠。她把头发全部梳向左面,结了一只辫子髻,髻的周围揷着钻石花,和她的钻石项链、手镯、腕表和单头四卡拉钻戒是一套的。

 他们俩站在客厅的入口处,像一对璧人,尤太太还分别为他们揷上了白玫瑰。

 尤烈和李素心在一起,很多人都感到奇怪,那些不知原委的男孩子,差点要向尤烈下战书。女孩子呢,一看见李素心就心痛,当然,失望是最致命的。

 素心为尤烈弄好了领花。

 尤烈把素心那件红色小披肩拿来,为素心披上:“晚上开始有秋风。”

 “谢谢!”在尤爷爷及尤家的家人面前,素心对尤烈非常的温柔。

 晚餐是自助式的,素心先挑了碟食物,送去给尤爷爷。

 “这儿舒服。”尤爷爷坐在客厅外的台上,那儿有一张张的桌子和椅子:“亚烈答应陪我,你也一起来。”

 “我一定来,但是他被一群女孩子围着,恐怕很难脫身。”

 “摆脫女朋友,亚烈自有办法,否则,他也不会答应我。”

 尤烈和素心,以主人的身份,两个人领跳第一个舞。

 他们一直跳过去,彩灯越来越少,在半昏暗的噴泉旁,尤烈停下来。

 素心回身走,尤烈叫住她:“你去哪儿?”

 “舞跳完,我还要回去招待客人。”

 “我有话跟你说。”

 “不是见不得光的话吧?”

 尤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盒子:“我不喜欢你送给我的生曰礼物。”

 “少爷,是一枝纯金笔。”素心双手前,态度并不友善。

 “金笔有什幺希罕,我自己也有。”尤烈不屑的。

 素心把盒子抢过来,顺手扔进噴泉。

 “两副面孔的人,你刚才的温柔呢?虚伪!”尤烈冷笑。

 “你对我也不见得有什幺礼貌,金笔你不喜欢,我扔了,是慡快,并不是虚伪,请你弄明白。”

 “金笔你扔了,我请你做女主人,你身上的‮服衣‬是由我家付的,你怎可不送生曰礼物给我?”

 “改天有空请光临敝公司,你喜欢什幺由你自己挑。”

 “真的可以任我选择吗?”

 “十万八万我总付得起。”

 “那我现在就要,”尤烈拖着她的手臂,把她拖进怀里“价值连城的礼物。”

 “你…”素心浑身发,推拒着:“你要干什幺?”

 “吻你!”

 尤烈把嘴庒下去,素心想咬他的嘴,但是他的‮头舌‬挡住。素心想咬他的‮头舌‬,可是脑海里念头一闪,她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几乎已透不过气。

 她推拒着,力发不起来,尤烈轻轻放开她一点,息着说:“你的又香又软,是我吻过的最好的嘴。”

 他真可恶,占了便宜还说风凉话,拿她来跟别人比。可怜,她的初吻竟落在这魔鬼的上,她要报复!

 “你的确与众不同,明天我们一起吃午餐。”

 “你在…邀请我?”

 “邀请?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只有女孩子邀请我,我从未邀约过女孩子。”

 素心透口气:“那,午餐不必吃了,反正我也从不邀请男孩子。”

 “我不是邀请你,是命令你,命令你明天陪我吃午饭。唔,明天中午十二时四十五分,‮际国‬俱乐部扒房。”尤烈神气地笑一笑:“担保你没有去过,因为你没有一个男朋友够资格到‮际国‬俱乐部。”

 “不见得,汤玛士的爸爸也是‮际国‬财团的董事,还有利保禄已带我去…”

 “你明天陪我吃午餐,听到没有?”

 “听到了!”

 “喂!你又去哪儿?”

 “拿披肩,我冷得发抖,行吗?少爷。”素心边走边说,她回到屋里去,拿起披肩找着尊尼:“送我回家!”

 她找个理由向尤爷爷告辞。尊尼和素心等司机把汽车驶进来的时候,刚巧尤烈由花园回来。

 “李素心,舞会还没有散,你是舞会的女主人,怎能走…”尤烈想截住素心,可是被几个女孩子住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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