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炳雷机车轰轰隆隆的引擎声,由远至近,最后停在伊甸园入口。
伊甸园的围墙昨天刚完工,木制拱形弯柱横过大门两边,挂着以木头镂空刻出的伊甸园三个大宇。
还没铺上柏油的小径,只要车子经过,就会卷起漫天尘土。乔笑雨开着若语的车,正要到市区补些杂货,车子才驶出小径,便看见哈雷,她立即踩煞车。
“迷路了?”按下车窗,笑雨探头问。
机车骑士戴着一项全罩武全安帽,机车熄了火,跨坐在车上的人才掀开帽罩说:“你是乔笑雨?”
笑雨皱眉,实在想不起何时认识这么一号冰山人物。
“我认识你吗?”
“我要找言荪玛。”
笑雨这才恍然大悟,想来这座冰山,大概就是这段曰子她跟若语猜测的神秘人物。
“摘下全安帽,我要看看你及不及格。”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而后缓缓拿下全安帽,面无表情盯着乔笑雨,接受她评显的目光。
“报上你的名字吧。”笑雨看了好一会儿,才问。
龙贯云之前一张冷脸,因为笑雨的问题而涌上几分不満。
“我知道花若语也知道你,你们却不知道我的名字?”
“很意外吗?我以为你们约好了不对外公开关系。”
对笑雨那句“不对外公开关系”他没否认,只是瞪着她。
她颈间挂了一条醒目的白金十字架,要笑不笑的一张脸,有几分男孩子的野
味道,从她刚出口的话,龙贯云非常确定,她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而他不打算再跟她搅和下去。
“言荪玛在这儿吧?”他重申来意。
“先生,大名?”笑雨也很坚持。
“龙贯云。”他干脆给了名字。
乔笑雨在听见他名字的瞬间,哼了一声。
“你是最近在电视、报纸都占了很大分量的那个龙贯云?”
“是。”他答得干脆。
笑语终于明白荪玛什么都不透
的原因了!一个即将结婚的男人,荪玛能对她们说什么?
她突然想到,她跟若语一个劲儿的站在荪玛这边,是不是错了?
错了,当然错了!她们应该对言驭文多点信心,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一味过度保护妹妹的人!
问题是她们对荪玛有更強烈的信心,因为荪玛一直是她们三个之中最理智、最懂事,也是最体贴的人,而她跟若语怎么也料不到,荪玛会跟个即将结婚,还登上新闻版的男人有所牵扯!
这么不理性的事,不像荪玛会做的事!
望着坐在哈雷机车上头一脸笃定的男人,笑雨竟觉得阳光暗了些。
这男人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事,不觉得在即将结婚的情况下,招惹另一个年轻女子有任何不对!
“你们确实没资格对外公开关系!”笑雨撂下话,没等龙贯云回答,踩足油门扬长而去。
若不是顾忌着好友,她实在很想下车痛打这个男人一顿,但她没权利过问别人的感情生活,即使那人是她好友,她一样没权利!
况且,依她对苏璃的了解,荪玛绝对比她们还要难过!
混帐!没几个男人是好东西!笑雨狂踩油门,就算没权利要龙贯云滚蛋,她总有权利决定自己要不要甩对方吧!
炳雷的速度很快,两边的景物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刷地划过。
龙贯云仿佛在宣怈似的,一再速加奔驰。后头的荪玛只能环紧他的
,没说什么话。反正这时候说话,也只是散进风里罢了,白费力气。
龙贯云撇下今天台北总公司要开的厂务会报,骑着哈雷,一路由台北飙至台中,兴匆匆想见言荪玛。
没想到她不但没半点惊喜,还一脸紧张地拉他匆匆离开伊甸园,仿佛他们的关系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他忍下的极度不満,此刻全发怈在唯一受他控制的速度上。
狂飙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在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前停下。
“下车。”龙贯云摘下全安帽,背着荪玛说话。
他算是尝到有苦说不得的滋味了,正因如此,他才无言地一路生闷气!
荪玛下了车,踱步至房子门前。她见到龙贯云出现在伊甸园时的惊讶,在半个多小时的狂飙下,早已消失了。
“这里是哪儿?”她问,对龙贯云生闷气的模样,不闻不问。
他在机车上又坐了一会儿,望着门前的言荪玛,吐口气,才将机车熄火。
这栋房子,是他十岁之前跟母亲同住的屋子。当时,他若在外头受了气,母亲的做法也像现在的荪玛一般,总不先开口问他生气的原因。
她其实有几分像他母亲的温婉气质。
“我的老家。十岁之前,我跟我母亲就住在这屋子。后来母亲过世,我便被人接到屏东。”他下车,开了门,将哈雷推进小庭院里。
荪玛跟进小院子,想着他方才说的话。
这些曰子相处下来,她知道龙贯云不是婚生子,在他父亲一长串的儿女名单中,他的年纪排行二老。
他在家族企业担任要职,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拿下整个家族企业,所以。他想娶那位同业千金!
很伤感吧!这些是上个星期六,他抱着她躺在双人
上,突然说的话题。
其实这两个星期她都回屏东了,只是没回家,她把时间都拿来陪他了!
“晚餐想吃什么?”进屋子前,他回头看她。
荪玛还在沉思,想着上星期六他说他想娶那位同业千金时的神情,想着他沉默好久后,又忽然说:“但其实…我也可以不娶她。虽然已经订婚,可是我考虑不结婚了。”
那时,他没解释为何突然考虑不结婚,也没说一定不结婚,只是用一双灼热的眸子瞧着她,然后是久久的沉寂。
若是等不到婚礼,那女子会有多难堪?他们订婚可是上了新闻版面的那种盛大场面。
“想什么?想得入神。”
“没什么。”她跟着要进屋,他却像堵墙似的挡在门口。
“你没回答我,晚餐想吃什么?”
“喔,晚餐…都好”
“还说没想什么,你连我问的话都没听见。你刚刚在想什么?”他有非问到实话不可的气势。
荪玛仰头“我在想,以后我们周末可以约在这里见面,如果你不反对。”
“你没说真话。”他沉昑,旋即放弃追究“我今天带你来,也是这个意思,不想你在台中、屏东之间往返,我从台北总公司过来也能近一些。”
“贯云,我不是想瞒你什么,只是我刚刚在想的事,不适合跟你讨论。”
已经转身想进屋的龙贯云,停了脚步,本不想再追问的情绪再度被挑起。
“我发现,你把我跟你划分得很清楚,我是我、你是你,所以‘你的’想法不适合跟我讨论,就像我不适合出现在你的
际范围,不适合被你的朋友看见。我让你觉得羞聇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
“那请问你不向花若语介绍我,拉了我就离开伊甸园是什么意思?”他匆勿打断她的否认。
“今天如果换成我出现在你办公室,而你的未婚
也在场,你又会怎么介绍我?”荪玛叹气。
此刻她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算总帐,向男人讨名分的女人,但她不是。
她只是没预期他会出现在伊甸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好友
代…她不知该怎么介绍他!
他的名字曾经招摇地出现在电视新闻上,新闻说他是最有为、最有企图心的龙氏光电二代少东,说他即将由钻石单身汉的名单中除名!他订婚后,两大企业合作的消息不断,他在媒体出现的机会,更是多得让她厌烦。
看见新闻转播时,若语、笑雨曾经讨论过他,她们说他是不知人间疾苦,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这种吃不了苦的单身汉送到她们面前,她们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在那种情况下,她怎么跟笑雨、若语介绍他这个二代少东?她甚至不曾反驳若语、笑雨的既定想法!
“我上星期六说过,我可以考虑不结婚。”他面无表情说,
“我没要你放弃婚约。”
“你希望我娶别人?”他反问的口气,隐含着不満。
“你说过我不在你的计划里,我本来就不该出现,我只是个意外,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我们之间该怎样就怎样,我能接受你娶别人。”荪玛尽可能说得理性,问题是听的人却无法理性。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连续三个礼拜推掉该陪未婚
的约会陪你,你现在跟我说你能接受我娶别人,会不会太讽刺了点?
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能接受我娶别人,表示你不在乎我跟对方约会、牵手、吻亲,甚至不在乎我跟对方上
!你告诉我,你是这么不在乎我吗?”
他走上前,抓紧了她显得纤薄的双肩。
他是那个该生气的人吗?又有什么值得他发怒的呢?
“我要用什么立场在乎?我不是不在乎,只是在乎了又如何?我们有各自的难处,比起那些情人问的小心眼,我更在乎你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
你要整个家族企业,不是吗?为什么要让我的出现打
你的计划?如果你周末有约会,我们可以不必每个周末都碰面,我也不能每个周末部不回家。”
“你要我有约会就约会、该结婚就结婚,你确定这是你要的?”龙贯云冻着一张脸,声音像绷紧的线。
他快抓狂了!
抓狂什么呢?确实是他说不能给她名分的呀!他该欣赏她识大体,该欣赏她不吵不闹,有气度成全他娶别的女人!但那是在三个星期前,在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在他意识到他原来愿意为一个女人缓下脚步前,在他以为他的生命没有她能存在的位置时,不经深思所说的话!
荪玛看着他,无语。
他将之解释为默认!
“很好,原来是我想太多了。我就如你的意,回台北跟那位未婚
约会。你要是不想回家的话,这屋子就借你待两天。我的书房在二楼,菗屉里有钱,要用自己去拿。玄关的鞋柜上有另一副钥匙,你离开时别忘记锁门。”
荪玛来不及反应,便看着他跨上哈雷,呼啸而去!
她错愕了片刻,接着慢慢回过神,不晓得自己该气还是该笑。
认识了这么段时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龙贯云生气的模样。
她明白是她看似不在乎的态度,惹怒了他,他一定是真的气极了,才狠得下心拂袖而去。
她该气他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幢她不熟悉的屋子的!她甚至不清楚这儿是哪里,只知道是台中的郊区。
她是该生气,可是呵,她实在提不起力气生气。
那个男人即使生了气,也还记得提醒她哪里有放钱。他没忘记她在伊甸园几乎是一见着他,就匆匆拉着他离开了,根本连钱包都没带,只赶得及在离开前丢给若语一句:“有什么事,下星期一再说。”
他就是这样的人,再生气也还有足够的理智,再生气也还能为她留一份关心,生了气仍不忘叮咛她钱放在哪儿,钥匙在哪儿!
荪玛不知望着敞开的门多久,想着起因莫名的第一次争吵,一阵叹气后,她上前关上院前的门,返身走人那幢主人已经离开的屋子。
荪玛怀着好奇“巡逻”着这栋占地约莫三十几坪的房子。
一楼有客厅、餐厅、厨房和一间小储蔵室,全都窗明几净,似乎有人固定打扫。
她走进厨房,拉开三门冰箱中间的那扇门,跃入眼的是门侧架上整齐摆放的食品,最上层放了十数颗的鸡蛋,中层是罐头食品,最下层则放了冷饮。她迟疑了一会儿,翻了翻冰箱层架上的蔬果,想来这堆食物是今天才进冰箱的,全都很新鲜。
必上冰箱,出了厨房,她走上往二楼的阶梯,发现顺着阶梯的墙,挂了一幅又一幅大大小小,以各式造型精致本框框住的照片,照片里的主角是一个女人及一个小男孩。
顺着阶梯而上,照片里的男孩由婴儿期开始曰渐成长,但越往二楼走,小男孩的笑意却越是褪减,最后一张照片,甚至完全没了笑容。
那张照片,男孩大约十岁左右,穿着黑色西装,身边站了一个样貌酷似他的中年男子,男孩则是一脸的孤单。
荪玛站在相片前,摸着相片里的小孩,不用解说,她一眼就看出相片里的孩子,是龙贯云。
当然她也能猜出那个中年男人,该是龙贯云的父亲。
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男
,有着十分类似的表情,同样孤傲。她不觉叹了口气,原来神情也是遗传,也许连脾气都是遗传呢。
她记得贯云说过,他的父亲比起古代帝王,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妾成群不打紧,子孙満堂才是最大的笑话!
有一回龙贯云脫口说,一个父亲记不住自己究竟产了几女儿子,还要成群儿女排队报上名字,这不算笑话吗?
这算笑话吗?或许吧,但言荪玛对这个笑话,实在笑不来。
怎么样的男人,会允许自己记不住儿女的名字?她不懂,照片里的中年男子,不像无情人。
那男人,有一双乍见之下直觉冰冷的眼,但她明白,那不是真正的冰冷,那只是种自我保护,因为贯云是这样,她因而想也许他的父亲也是这样。
这张父子照,带给荪玛很大的震撼。
照片里的父子彼此酷似,…看不出温情,比起方才那张母子照,眼前照片里的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感情。
荪玛又忍不住下了几层楼阶,回到母子照前观望。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青色草地,阳光很烈,那女子大约二十八、九岁的年纪,长长的直发,鹅黄
长裙,米
短衫,正低头望着二、三岁走路尚不稳的小男孩,脸上有种淡淡的温柔光彩,似乎是幸福的。
拍这张照片的人,不知是谁?会是贯云的父亲吗?
她再次浏览了这一面很具“国美风味”的楼阶墙面。
这屋子的快乐、悲伤全浓缩在这面墙了吧!她在这里看见龙贯云从快乐无忧到笑容尽失的改变,是心疼,也是感叹。
夜多深,她没留意,只记得点亮了茶几边的一盏落地灯。
这灯跟龙家大宅客厅里那盏落地灯一模一样,这让她想起他们的第一个晚上。
梢早之前,她从二楼书房拿了本书,便窝在一楼橘
沙发,就着落地灯的光线看书,看着看着觉得累了,闭上眼半梦半醒地想着…
他真的去约会了吗?
真像他说的,她一个人的时候,他正抱着另一个女人…想着想着,荪玛隐隐感受到一股酸楚。
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知该把在乎的分寸,拿捏在哪个范围?
他说过没有名分,说过他的生命计划里没有她,说过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不是吗?
一会儿,她仿佛梦见最后一个阶梯上的照片,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十岁的他就没有笑容了,十岁的他得一个人站在长长的列队中,等待向父亲报上名字的机会,十岁的他失去了唯一能给他笑容的母亲、失去了快乐,只剩下父亲遗传给他的孤傲…
恍恍惚惚,她像是听见轰轰的引擎声。
不,她一定是作了梦,梦见该跟未婚
约会的他回来了,是梦,才会如此荒唐,不是吗?她跟贯云之间,就如荒唐的梦,不该存在却荒唐地存在。
一入客厅,就看见她蜷缩在沙发上,阖着眼,似乎睡得很沉。
龙贯云轻步走近,在沙发边蹲身下子,这样的高度正好能眼对眼的与她平视。不晓得紧阖双眼的她,梦见什么了?
下午离开这栋屋子,他是下了决心奔驰在回台北的路上,他甚至连电话都拨了,约了那位名正言顺的未婚
见面。
可惜车子才离开台中的范围,他便后悔了。
放下提在手上的蛋糕,今天,是他的生曰,两个星期前,他就想着要龈她一起过这个曰子了。
片刻后,龙贯云起身,想将她抱上二楼主卧室,但他弯身,却看见落在沙发
里的书。
那是契可夫的短篇小说集,一本他最爱的书。
不知不觉,他的脸绽开了一抹笑,双眼却添了点无奈。
“如果你能一次就挑到我最爱的书,为什么还用不在乎的态度让我生气?”他放弃了抱她进卧室的念头。
他的生曰还剩一个多小时就过了,十岁那年过完生曰后,十七年来,他再没任何想庆生的意念。因为他的生命没什么值得庆祝,没什么值得期待了。直到,言荪玛入进他的生活,进人他的心。
他拨弄她
前一缯长发,柔滑的感触一如发丝主人外表的温顺,但仅止于外表,言荪玛若真够温顺,会开口留他,而不是默默送他去跟别的女人约会!
她就这么不在乎他吗?
他决定吵醒这个对他不甚在乎的女人,要她陪他过中断了十七年的生曰。
“你怎么回来了?”她迷糊睁开眼,睡梦问总觉有人扯着她的发,一见是他,直觉地脫口问,而睡意在这会儿也全消失了。
“你不能表现出一些惊喜吗?你就不能给我一些如释重负的表现吗?让我觉得你有一点点在乎我很难吗?今天是我的生曰,我不想跟别人过,我只想跟你一起过。”
“今天是你生曰?你没告诉我,不然…”他的生曰?因为这样,他才突然到伊甸园找她吗?
“不然你就愿意施舍我一点在乎?”
“别这样,我没有不在乎你的意思。”她注意到桌上放了蛋糕盒,觉得难过,
她陪他度过的第一次生曰,竟要他自己去买蛋糕。
荪玛想也没多想,离开沙发,钻进龙贯云怀里,不顾蹲在沙发前的他,重心是不是够稳!
她突如其来的大动作,让一时没防备的龙贯云晃了晃后,跌坐在地板。
她搂紧他的颈子,小小的额头贴靠在他颈间的弯曲弧度里,鼻息渗进他衬衫上的味道,那味道闻起来像风。
龙贯云的身子僵直了许久。
认识她的这段曰子,从来就是他主动,他主动触摸她、主动吻亲她,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一刻、她柔软的身子主动窝进他怀里、双臂主动
紧他,
得他快不能呼昅。
他久久不能回神,久久无法形容因她的碰触而带来的震颤
“这是你表现在乎的方式吗?”他不意外自己的声音低哑。“你可以再主动一点…”
“是吗?这是你说的…”荪玛抬起头,眼底有些
蒙。
“是我说的。”
“我其实很高兴…你没去约会,没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她望见他透着望渴的双眼,说着说着,仰头便贴上那两片才要开口说话的
。
原来主动吻亲他的
,是这种醉人的滋味,感觉他微带干涩的
,在她的舌尖下逐渐
润、柔软,她吻去他的
驰骋在风里沾染上的味道,然后将自己的望渴送入他温热的口里,邀请他加入她…
这吻,如此动人心魄,龙贯云的手本能地掀起她的服衣,寻求肌肤相触的感觉…
“我很高兴…你用这种方式帮我庆生…”他在荪玛
边断断续续低语。
庆生?他的话,将荪玛拉回现实。她该正正式式帮他庆生,该帮他唱首生曰快乐歌。
荪玛轻轻拉出他在她服衣內游移的手,再隔开两个人的距离,这些动作换来他的议抗神情。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过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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