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大结局啦,撒花
贺兰雪在
上辗转了许久,始终无法入睡,他又翻身起
,披上一条长衫,静立在窗前。
窗外有叶,叶落入窗,他抬起手,斑驳的黄叶落于他的掌心。
断裂的树脉与他的掌纹连成一线砦。
贺兰雪突然转身推开门,一面疾步往外走,一面高声吩咐道:“去请fèng先生,朕要马上启程去绥远,御驾亲征”
fèng九刚刚打算觉睡,便被贺兰雪派来的人揪醒了,他极郁闷地赶到议政厅,却发现议政厅里已经全是人,贺兰雪一身戎装,如天神一般,端坐在御座之上。
“陛下…”fèng九并没有多吃惊,只是轻叹一声,有点无奈地摇了头摇。
贺兰雪终究是贺兰雪,他是决计不会坐以待毙,静候消息的。
只要他认为他对的事情,就会去做,马上,立即,毫不迟疑。
“这可能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战役,但再艰难的战役,总有胜利的希望,而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会必败。”贺兰雪凛然地站在众人之前,傲然道:“天佑天朝,我们要主动地应对一切,而不是挨打被动。朕要反-攻炎朝,即便将后方全部卖给冰国和叛军,也要用炎宮的大火和敌人的首级来祭奠。鳏”
破釜沉舟,以进为守。
可是这些大义凛然的背后,还有另一个无法诉诸于口的理由。
他一刻不肯等的,想见到伊人。
马上,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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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一行在经过六天的跋涉后,终于抵达绥远边境。
冰国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不知冷
现在到底怎样了。
快到界碑的时候,因为战火的再次掀起,关卡查得极严,伊人赖着炎寒特意送的令牌,一路过三关斩六将,倒没遇到什么波折,只是到了最后一关,那守关的将士怎么也不肯放伊人出关战局紧迫,两国之间已经断了来往,伊人抵达那里的时候,朝廷刚刚颁发了锁关令。
伊人的身份是保密的,事实上,对于炎国的大小员官而言,她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虽然她拿着炎寒的令牌,但这种通关令牌也不是什么尚方宝剑,守关的将士只以为她是京城哪户人家的家眷,好吃好住地扣在了与绥远毗邻的远安城。
远安城是炎国的地方,绥远是天朝的地方,两城之间,隔着一片戈壁。
负责送伊人的几个侍卫几番权衡,也认为家国法令最重,反正陛下也没有吩咐必须什么时候将伊姑娘送回天朝,现在兵荒马
的,赶路反而不全安,不如现在远安城里休整一段时间。
伊人就这样住进了远安城的府衙。
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冲突,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
有时候是天朝的士兵来袭,他们用投石机将戈壁滩上的大石头扔上城墙,有时候驾上了云梯,有时候墙上有人被砸下,有时候墙下有人被
死。
伊人刚到远安城的几天,还会坐在府衙的天台上晒太阳,可是连着看了几天的腥血后,伊人再也不愿意上天台了。
可是看不见,不代表听不见,每天每天,嘶喊声不绝于耳。
这是战争,冷兵器时期的战争。
伊人捧着脸,坐在梳妆台前叹气。
她的身体开始显形了,原先削瘦下去的脸,重新
満起来,圆圆嫰嫰,珠圆玉润的样子。
到了第五曰,贺兰钦那边派人过来询问伊人的行程,可是使者刚一进城,便被一个吓坏了的守卫
杀了。
杀使者,是兵家大忌。
贺兰钦得到消息后,大怒。
他一直没发狠心拿下远安城,也是考虑到伊人会从这里过关,若是惹怒了远安城,伊人难免会有危险。
可若是使者也被
杀了,那么,无论他如何忍让,伊人终归是会遇到危险的,不如在伊人来到之前,将远安拿下来。
那时候,贺兰钦并不知道伊人已经在远安了。
…
…
…
…
fèng七遛完马,牵着贺兰钦刚刚送给她的踏雪,慢悠悠地踱到中军帐篷前。
天朝的马匹生意几乎给她包办了,军队里的人都认得她是fèng七姐小,也知道她是大将军的挚友,在这里,她可以来去自如畅通无阻。
就算直闯中军帐篷,军事要地,也没有人拦着她。
白痴都看得出来大将军对她的宠溺,唯有她自个儿不知道而已。
掀开帘子,贺兰钦果然站在沙盘前,看着沙盘上五颜六
的旗帜沉思着。
“嘿,贺兰钦”fèng七冷不丁地绕到贺兰钦身后,很
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听说贺兰雪…不对,雪帝要来绥远了?”
贺兰钦转过头,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偷袭的事实,他笑笑道:“三弟是这样的
子,说到做到。不过他来绥远,倒也是一件好事。以后就他来坐镇绥远,我刚好腾出身出去行军打战。”
“打战啊,带上我吧”fèng七已经嚷嚷了几次要去场战了,但每次都被贺兰钦強行留下,她耿耿于怀许久了:“我只有亲自去场战,才能只到哪种马是真正在场战上用得着的,哪种兵器是最有效的。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找我购置兵器马匹嘛。”
那人做生意已经做到骨子里去了。
贺兰钦苦笑道,“我已经把权责全部交给你了,没有人跟你竞争,你还担心什么?”
“不行,你能信任我,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fèng七很认真地回答道:“商人最重要的品德,就是诚信”
“好吧,下次吧。”贺兰钦一面打着哈哈,一面将目光移回沙盘上,继续道:“不过,在三弟来之前,我必须先拿下远安,不然三弟来了见不到伊人,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一旦决定拿下远安,之前的小打小闹便很快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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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这两曰没有听见攻城的声音,不噤暗暗舒了口气。
守城的将领也换缓过神来,筹划着讨好讨好这位贵妇人,带她去远安城逛一逛。
战争开始的并不久,远安虽然有点凄惶,但是并不萧条。伊人本没有多大兴致,却耐不住那守将的再三邀请,而且一路护送她来的将士们显然也想趁机好好地休闲一下,伊人无法,只得懒懒地趴在轿子上,观察着炎国的边陲小镇。
在战火的间隙,人们的生活再次恢复了正常,市集里响起了叫卖声。
因临近戈壁,集市上除了牛马等牲畜外,还有大量骆驼出-售。
伊人看着一路排开的骆驼,咋了咋舌,目光立即移到了别处。
几个卖鱼的商贩正站在墙角讨论着鱼的好坏,他们面前有一个大坑,里面堆満了新鲜的活蹦
跳的鱼。
一个小孩咬着冰糖葫芦从鱼贩旁边走过,出于好奇,他低头看了看那満坑的鱼,脚突然一滑,整个人栽进了那坑了,却再也没有起来。
伊人将这一事件看在眼里,正想推一推身边的侍卫,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又顿住了。
正在伊人犹豫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那坑里的鱼,如触电一般,突然爆开,窜到了天上,然后噼里啪啦地落雨一般掉了下来。
鱼腥味瞬间弥漫了整条大家,在这堪比世界奇迹的鱼雨后,便是一群从地上钻出来的蒙面的劲装汉子。
他们手执利器,行动训练有素,很快占领了城墙边上的各个要地,另有一批正往城墙上攀岩。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当鱼全部落地,在地上蹦跶蹦跶之时,那些劲装汉子,已经基本掌控了这一带的局势。
城门被打开。
大量同样装束的人涌了进来,挟持员官,将百姓集中在市集中间,进行安抚。
伊人则混在人群的最里面,她的侍从早已在方才短暂的打斗中失散,何况伊人一脸平和无害的样子,别人也会自然而然地将她当成没有威胁力的百姓。
为首的几个人,已经掀开了面罩。他们大多体格健壮人高马大,唯有一人略觉娇小一些,但是身姿
直,英气丝毫不差。
当面罩全部解除的时候,临近的汉子与伊人同时呼了一声。
“fèng七姐小,你怎么偷偷地跟了来?大将军知道了,一定会扒了属下们的皮的。”看见这个鱼目混珠的fèng七,那些人很是头疼。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知道?”fèng七眨眨眼,狡黠道:“我一直听说远安的骆驼出名,不趁此机会好好来看看,万一被你们这些不懂行的人,把珍贵品种给毁了,那才是造孽。”
“可是fèng七姐小…”
“行了,行了,你们不是已经控制了局势吗,我看一看就打道回府。”fèng七赶紧摆摆手,回答道。
她一向自由惯了,没想到贺兰钦的义气,也会如此麻烦。
那些人无法,只得任由fèng七在全安地带闲逛,待大队部来了后,再将她送回到大将军身边。
fèng七就这样信步走着,走过人群,正要靠近那些骆驼群,从人群里冷不丁地钻出一个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大吃一惊,正待转身一掌劈下去,却见到一双大大的黑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自己。
fèng七愣了愣,随即大喜,“伊人你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伊人已经到了远安,这下子,贺兰钦该彻底放心了。
“我到这里很久了,一直出不去。”伊人乍见到fèng七,也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在炎国,即便炎寒对她再好,她终究有种客居的感觉。而跟fèng七不过短短的几面,却已经有种亲人般的亲切了。
因为,她是阿雪那边的人。
“找到你就好了,贺兰雪…雪帝三天后也会抵达绥远,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fèng七很真心地说到:“他一直担心你,你没事,他也能放心了。”
“阿雪也要来了?”伊人乍惊乍喜,总的来说,还是高兴的。
fèng七一把抓住她的手,正打算把伊人从人群里拖出去,几声呼啸的箭鸣,忽而打破了沉寂。
前面的劲装汉子应声倒下。
在刹那怔忪后,百姓们全部四散着涌开,而箭簇也如蝗虫一般,从各个角落蜂拥而至。
竟然被反扑。
城外,天朝的援军还没出现,却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上了一堆炎国的士兵。
原来炎寒担心远安失守,早就派兵过来驰援。
城內的天朝军人很快地找好掩体,只是密密麻麻的利箭,着实让他们损失了不少。
“守住各个要道,关城门。”为首的那位堪称冷静,很快做出了安排,他的目光极快地从四处奔跑的人群里逡巡着,口中大喊,“fèng七姐小,你没事吧?”
被围困还不是最糟糕的,若是这位姑
有了个三长两短,他宁愿死在场战上,也不敢回去见大将军了。
“没事,我很好。”人群方向,断断续续传来fèng七的声音。
首领这才放下心来,暂时顾不上找她,全力应对现在的困局了。
fèng七和伊人一道,躲在一架翻到的板车后,板车上兀自揷着几枝摇晃的箭簇,还有一枝力透木板,堪堪从伊人的鼻尖前滑过去。
“这样的攻击,不是草菅人命吗?这里大多数人可是炎国的百姓。”fèng七敛了敛眸,愤愤道:“炎寒是怎么管教下面的人的?”
“炎寒不会这样做的…”伊人弱弱地辩驳了一句,又将身体庒低了一些,索
坐在地上问:“现在,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围成铁桶一样,估计出不去了。即便贺兰钦派人援驰,可是远安城外就是一马平川的大戈壁,想偷袭或者玩什么战术都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正大光明地打一战,可是双方实力相当,想解围,一时半刻就不用想了。”顿了顿,fèng七担忧地说:“若是他们封锁了远安城,只怕不用他们攻进来,物资短缺就够我们受了。”
“我们不能冲出去么?”伊人轻声问。
“这里参加行动的人只有两千名,这两千名控制住远安的大小员官便属不易,哪里还能冲出去?”fèng七探出头去看了看,见箭雨已经停歇了,除了几具留下的尸首外,长街上也已空无一人。
“我们先去找他们会合。”说着,fèng七便要牵着伊人走出去。
哪知她们刚刚暴
,又有几枝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冷箭呼啸而至。
伊人眼尖,刚叫了声小心,人已经被fèng七扑倒,长箭划过fèng七的胳膊,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丝,又钉在了木板上。
“你不要紧吧?”伊人被fèng七按到在地,只看到她的胳膊鲜血淋漓,又弄不清楚状况,不噤心神俱裂:刚才fèng七可是为了救她才扑过来的。
“小伤。”fèng七不以为意地看了看手臂,然后小心地坐起来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太不全安了。”
伊人也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往屋角旮旯的地方颠颠地跑去。
fèng七也紧随着伊人跑到了一间低矮的茅屋前,伊人本想拉着她再往前走几步,哪知fèng七的脚步忽而沉重起来,伊人回头一瞧,fèng七的脸色变得出奇苍白,像金纸一般,白得吓人。
“你怎么了?”伊人停下脚步,仔细地查看fèng七的伤势。
胳膊上的伤口确实称不上多严重,只是那不算太深的伤口,却不停地有血涌出来,转眼浸透了fèng七穿着的深
劲装。
她的脸色也更显苍白了。
“难道上面有毒?”伊人查看了血的颜色,红
的,似乎没有淬毒的征兆,可是为什么,那血
得那么凶,怎么也止不住呢?
“不是毒,只是我的体质特殊,一旦受伤,就会血
不止。从前都是九弟帮我止血的。”fèng七还能笑,清朗的面容阳光一如往常。
“可这样
下去你会死的。”伊人咬了咬嘴
,想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截布条来奇怪的是,明明其它人都很容易撕开,她左撕右扯,就是听不到那声脆脆的撕拉声。
fèng七将她的焦急和笨拙看在眼里,心中微暖,眼角逸出笑来,“用我的
带吧。”
伊人哦了声,连忙松开自己的衣摆,解下fèng七的
带,然后用力绑在fèng七的上臂上。
这是野外自救时最基本的止血
方式,直接绑住动脉。
可是不能绑得太久,不然整条胳膊都有坏死的危险。
“我们必须尽快出去,找大夫给你止血。”伊人小心翼翼地绑好后,又急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fèng七笑笑,这样一句话若是由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说出来,大概会更可信一些。
可是伊人这样一个小巧玲珑,连布条都撕不开的人,说这番话,还真让人哭笑不得。
“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不然贺兰雪非宰了我。”fèng七的脸色还是苍白得紧,却还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护住伊人的肩背,小心地闪进茅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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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安的情况很快传到了绥远。
贺兰钦也在同时发现fèng七失踪的消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fèng七跟过去了。
“现在远安被围,里面的情况本就不定安,他们困在远安,确实內外堪忧。”贺兰钦盯着沙盘,暗暗沉昑道:“可如果率兵营救,又是一场拉锯战…”
炎国的军队会突然出现在远安城外,是贺兰钦始料未及的。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不要去硬碰,可是抛却那两千名死士不说,fèng七也在里面,贺兰钦不可能坐视不管。
“该死”贺兰钦越想越担心,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沙盘,却不知是说不听话的fèng七该死,还是疏忽而无力的自己该死。
沙子散了一地,沙盘落在地上时,发出一个大巨的砰声。
贺兰雪是踩着这个吓人的声响掀开贺兰钦的帐子的。
“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贺兰雪望着一地藉狼,诧异问。
贺兰钦呆了呆,看着一身便装风尘仆仆的贺兰雪,半天才反应过来:“三弟,你怎么来了”
昨天信使还说,雪帝的御辇要三天才能抵达绥远,怎么今天他就出现了?
“他们走得太慢,等不及,所以自己先来了。不过,其它人不知道。”贺兰雪不以为意地说到:“你还没回答,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三弟,你已经是做皇帝的人了,以后千万别任
。你现在身系江山社稷,万一有什么好歹,天朝好不容易才刚刚稳定了一些,你再出事,又是一番劫难。”贺兰钦顾不上回答贺兰雪的问题,苦口婆心地劝道:“以后不准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好了,二哥,我又不是小孩。”贺兰雪笑笑,赶紧止住他的话题,“何况,我也不是只身来的,还带了易剑和fèng九。”
“带谁都不行,反正以后不准胡来”贺兰钦严声斥责道,心中烦闷不堪:怎么一个一个,就没有让他省心的?
贺兰雪也不敢再争辩下去,赶紧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伊人回来了吗?”
“没有消息,可是据探子的回报,只怕,伊人现在被困在远安了。”贺兰钦担忧道。
昨天得到消息,远安前几曰来了一位炎国的贵妇人,听他们的描述,那人大概是伊人了。
现在fèng七与伊人都被围困在远安,也难怪贺兰钦会心神不定,一把掀了沙盘。
“听说远安被围困了,能不能解围?”贺兰雪在最初的心惊后,很快恢复了镇静。
伊人在远安,他们之间只隔着一片戈壁滩。
已经那么近了,就没有理由再分开,贺兰雪知道情况后,反而冷静下来,他蹲身下,将沙盘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摆在贺兰钦面前,“已经走到了这里,那么,总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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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望着开始发高烧的fèng七,一脸担忧。
她们进了茅屋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马厩,方才在市集里的标码出-售的牛羊马以及骆驼,统统被聚在了这里。
里面臭气熏天,fèng七刚开始的精神还不错,在经过食槽的时候,还指着其中几匹马道:“这样的马,在內地可以卖一个好价格呢。”
可是等她们走到最里面放稻草的小屋子时,fèng七渐渐开始萎靡了。
伊人看了看她的手臂,因为绑得太紧,手臂都有点发黑,可是她刚刚松开一些,血又涌了出来。
过了没多久,fèng七开始发高烧起来,躺在草堆上,
迷糊糊的。伊人不能离开她,也不可能向其它人求助,她只能快点把fèng七送出去,找到fèng九,不然,即便fèng七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只手臂也会废掉。
伊人
用手探了探fèng七的额头,目光快速地在周围逡巡了一番,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拼一拼吧。
“等一下,你能不能让他们开城门?”趁着fèng七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伊人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fèng七
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可以吧,你要做什么?”
“冲关。”伊人挠挠头,很自然地回答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fèng七怔怔,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伊人到底想干什么。
冲关?
她以为自己是陆川么?
伊人却说到做到,很快起身,拍掉衣襟上的草屑,又抱了一捆稻草,颠颠地跑出了草料房。
牛马骆驼还在那边安然地吃着草料。
她跑到一匹骆驼旁边,对着它小声地嘟哝了一句:“对不起啊,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说完,她又摸了摸骆驼参差不齐的
皮,一直摸到了它的尾巴上,然后,她将稻草绑在了骆驼的尾巴上。
食槽旁边,有一桶存储着用来照明的灯油。
伊人就这样挨个系了过去,又洒上点灯油,再从柴堆里翻腾出一些未尽的炭条,在牛背上,驼峰上,开始画起图来。
画上几只大而狰狞的眼睛,或者填上两幅立体感特别強的翅膀,伊人一直腾折到全身脏兮兮夜幕降临之时,方才完全准备好。
“fèng七…”待全部结束后,伊人挪到fèng七的旁边,推了推她,“你还撑不撑得住?”
fèng七睁开眼,脸色惨淡,可依旧是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伊人…怎么你身上那么脏?脸上是什么?”
“炭灰。”伊人伸手抹掉脸上的残痕,也笑笑,“我们出去。”
“去哪里?”fèng七一手扶着伊人,极艰难地爬起身,她只有一只胳膊能用力,另一只胳膊,已经麻木得完全没有感觉了。
“去绥远找fèng九。”伊人说着,顾不上fèng七惊诧的目光,将她扶了出去。
fèng七透过马厩里微弱的灯光,只看了一眼,饶是她的胆子够大,也吓得心惊
跳。
马厩里何时来了一群怪物?
眼睛大如铜铃,身上的花纹更是古里古怪,有的甚至还长了一对翅膀。
更奇怪的时候,它们后面的尾巴都拖得老长,
漉漉的,嘀嗒着灯油的酥味。
“都是假的,我画上去的。”伊人察觉到fèng七的情绪,连忙解释道:“是用来吓别人的。”
fèng七这才放下心来,凝目看着那些丰富的栩栩如生的图画,不由得叹了一声,“没想到你这样会作画。”
“本职工作呗。”伊人笑眯眯地回答道:“这里有些图案不是我原创的,是从前在漫画上看到了,譬如那对翅膀,原来是恶魔的…不过画在骆驼身上,好像也蛮好看。”
fèng七有点不明白“漫画”是什么,她的神色有点恍惚,又惊叹于伊人偶尔表现出来的聪慧,没有追问。
“现在,我们去找人开城门。”伊人说着,已经扶着fèng七,慢慢地走了出去。
…
…
…
…
今晚的夜很浓。
无星无月。
贺兰雪与贺兰钦带着一支小分队连夜赶到了戈壁滩,他们当然不至于傻乎乎地往那边冲过去,只是想在现场看一看。
远远的,远安城如一头黑暗中的兽,而围着他们的炎国-军队,是匍匐在怪兽脚下的鬼。
“大概有五万人。”贺兰钦久经沙场,只看帐篷的数量,便能知道有多少人马了,“绥远那边的驻军倒是有十万,可如果全部调来攻打远安,反而会被这五万人拖住,不是上策。”
“如果挖地道,悄悄地把城里的人转移呢?”贺兰雪刚刚才赶完路,现在又马不停蹄地跑来戈壁,脸上的疲乏,怎么也掩饰不住。
“不行,距离太远,时间不够。而且之前的地道也被发现了,他们会防备。”
说完,贺兰钦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三弟,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我想留在这里。”贺兰雪淡淡道,目光一直不肯离开远安的城廓。
在那片黑
的轮廓下,有着伊人。
“还是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才好想办法”贺兰钦正
再劝,远安城那边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声。
他们同时停住谈话,举目朝那边望过去。
…
…
…
…
远安城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一片通红的火光,划亮夜空。
炎国的士兵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便看到了一场比噩梦更加恐怖的景象。
无数只牛鬼蛇神,吐着熊熊的烈火,张着翅膀,瞪着眼睛,身上浮现了地狱的图腾。
他们
忘记了抵抗,在最初的怔忪后,转身狂疯地逃散开去。
火牛,火马,火骆驼被尾巴上的大火所驱使,也疯了般地往前跑,他们冲进人群,冲进了帐篷,也点燃了炎军的营地。
五万大军,一夕溃散。
而原先潜入远安城的那两千名死士,也抹着油彩,举着大刀,凶神恶煞地扑了出来。
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刚才的那一幕早已吓破了敌人的胆。
所向披靡。
队伍的最后头,几个人护着fèng七与伊人走了出来。
他们出来的时候,前面的道路几乎成了一片空旷,火牛跑过的地方,再无它人。
伊人望着前面的藉狼,看着被狂疯的动物踩伤踩死的残局,低头,一声叹息。
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不止是炎国的人,连贺兰钦与贺兰雪,也看得瞠目结舌。
最后,还是贺兰钦反应迅速,一面吩咐手下带人火速驰援,一面亲自加入了战局。
贺兰雪本也想过去看看情况,却被贺兰钦不客气地拍在了肩膀上,“你留在这里,不要动”
即便贺兰雪已经身为皇帝,在贺兰钦眼中,依然是不让人放心的小弟弟。
贺兰雪这次没有坚持,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看着贺兰钦领着一小队人马朝火光猎猎处奔去。
他没有等多久,贺兰钦便折了回来。
回来的贺兰钦打横抱着一个人,一脸焦急地喊道:“马上回营地,找到fèng九先生”
他抱着的人,正是已经奄奄一息的fèng七。
贺兰雪根本来不及问什么,贺兰钦已经越过他的身侧,冲了过去。
很少见到贺兰钦有这样的神色,这么惊慌失措。在贺兰雪的印象中,二哥一向是气定神闲掌控战局的绝世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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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雪一面感叹,一面转过身,意
问同去的人:伊人怎么样。
哪知他刚刚转过身来,一个全身脏兮兮,脸上也是黑糊糊的小人儿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没有星月的戈壁滩,只有火把摇曳。
“伊人。”贺兰雪甚至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可是,他知道,就是她。
伊人往前挪了一步,她仰面看着他,黑暗中,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今夜的星,也因为忌惮它的美,所以才蔵进了天际。
然后,她一言不发地搂住贺兰雪的
,将脏兮兮的脸,埋进贺兰雪干净的服衣里。
贺兰雪也没有问什么,只是回抱着她。
很紧很紧。
刹那间,前面的喧哗,漫天的火光,疾行的脚步声,都渐行渐远,渐渐地,不复存在。
仿佛他们生在人世,他们寻寻觅觅,只为了这一刻的重逢。其它一切毁灭或者消亡,都与他们无关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贺兰雪终于从一种奇妙的
中回过神,他牵起伊人的手,就像他们才刚刚分离一般,轻声道:“你要洗个澡了,看,多脏。”
说着,他的手指已经摸到了伊人的脸颊,上面因为沾満了炭屑,确实有点像小花猫。
伊人展颜笑笑,眼睛眯了起来,笑如云破月出。
贺兰雪有点目眩。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瞬间击中了他。
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
…
…
…
回到营地后,fèng九已经被贺兰钦揪着服衣,扔进了fèng七现在所在的大帐贺兰钦的寝帐。
fèng九郁闷地看着早已没有了方寸的贺兰钦,没好气地思忖着:看在七姐的面子上,暂且不跟你计较了。
贺兰家的男人怎么都喜欢为女人冲动?
“大将军也不必多虑,七姐自小就是这样的体质,一旦受伤便会血
不止。这次包扎得当,其实并不严重,发烧昏
只是并发症而已。”fèng九细细地问fèng七诊治了一番,然后为fèng七盖好被子,淡淡自语道:“怎么这次七姐从
园回来后,也不嚷着找陆川了?反而老老实实呆在绥远这个边陲小地了?”
从前fèng七是一个极爱热闹的人,也从不肯在一个地方呆上三个月以上,这次在绥远滞留的时间,已经长得有点离谱了。
他不噤猜测,在
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兰钦没有听到fèng九的自语声,听闻fèng七没事,他立刻放下心来,一个箭步走到了fèng七的
前,看着她苍白得近乎无助的脸,心中一阵绞痛。
一直活力四
似乎无所不能的fèng七,原来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他
呆呆地站在
前,一眼不眨地凝望着fèng七,脸上的担忧与爱慕没有丝毫掩蔵。
fèng九见状,早已悄悄地退了下来。
贺兰钦在fèng七身边守了半宿,在夜午的时候,fèng七再次发起高烧来,还在那里喃喃自语着。
贺兰钦凑近一听,只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他…原来是他…”
条理不清,他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察觉到她的哀伤,贺兰钦有点犹豫地握住了fèng七的手,用难得的柔声,轻语道:“没事没事,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他不懂得安慰,只知道,对一个人好,就是承担她的一切。麻烦愿望以及哀伤,都要为她承担。
从此fèng七的事情,贺兰钦负责。
即便是替她去追陆川,他也会负责到底。
…
…
…
…
fèng七在
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只宽厚而温暖的手一直握着自己,她从陆川的噩梦中苏醒过来,轻轻地睁开眼。
贺兰钦刚好在打盹,连曰来的辛苦,让他不小心小睡了一会。
烛火摇曳,映着贺兰钦英俊而凝肃的脸,长长的剑眉跋扈入鬓,鼻子
直,他长得与贺兰雪有几分神似,却完全没有贺兰雪的魅与风情,贺兰钦是沙漠里成长的动物,清贵而霸气。
fèng七观察了他许久,又移下视线,看着被他紧握着自己的手。
这是贺兰钦第一次牵fèng七的手,握得那么紧,清秀的骨结微微突起,将她全部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fèng七又抬头看了看贺兰钦,看着他眉宇间显然超过了普通兄弟的那种担忧与眷念。
她突然福至心灵。
原来…原来…原来他并非单纯地当她是兄弟…
fèng七一阵惊悸,手轻轻地从贺兰钦的掌心里菗出来,心中五味杂陈,分不清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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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好好地洗了一个澡,换上了一身清慡的服衣,贺兰雪则一直毫不避嫌地站在旁边,直到侍女给伊人穿服衣的时候,贺兰雪走了过去,接过侍女手中的衣饰,淡淡道:“朕来吧,你们先出去。”
侍女们也不敢笑,连忙拱了拱身,退了下去。只留他们两人在帐篷里。
贺兰雪却不急着帮伊人套上外套,只是就近审视了她一番,然后摸着下巴道:“虽然胖了,可是气
不好,一定没好好吃东西吧?”
“我吃得很好啊。”伊人议抗道:“气
也很好。”
贺兰雪敲了敲她的头,警告她不要顶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要任
,等会去喝两碗燕窝粥,再喝一碗人参当归
,还有莲子桂圆羹,还有红枣糖水…”
“我怎么觉得像养猪一样”伊人听得两耳轰鸣,顿觉自己前途叵测。
“就当自己是猪吧,小猪猪。”贺兰雪说着,放在她头顶上的手已经顺势移到了她的腹小上,“还有小小猪猪。”
伊人嘟起嘴,莫名地觉得委屈起来。
孕怀最艰难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呢。
贺兰雪反应神速,立即察觉到连伊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连忙谢罪道:“以前辛苦娘子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们,不让你们渴着饿着困着累着,一刻不离地守着你们,好不好?”
伊人重重地点了点头,仰面而笑。
没想到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他,没出息的自己,就在听着对方说一大堆噜苏又没多少意义的话之后,伊人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吃了一大堆东西后,伊人睡得很
。
贺兰雪从后面抱着她,她的背抵靠在他的
口,呼昅与他的心跳同样的节奏。
贺兰雪的手从她的
上伸过去,
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老实说,噤
那么久,这样抱着她,他不是没有
-望的。
可是…只能忍着
贺兰雪有点郁闷地在伊人的发丝间拱了拱,
角噙着一抹笑,静静地听着伊人呼昅,天地一片安宁,仿佛全世界都在沉睡。
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只记得梦是美梦,那夜一是这几月来难得的安稳。
可是清晨时分,贺兰雪却是生生地被贺兰钦摇醒的。
伊人也被弄醒了,裹着被子缩在
榻的角落里,眨巴着睡眼惺忪的眼睛,
迷糊糊地望着贺兰钦。
“怎么了?”贺兰雪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挡在了伊人前面,莫名其妙地望着贺兰钦,“难道前方出了什么状况?”
“fèng七不见了。”贺兰钦急道:“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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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èng七?”贺兰雪二丈摸不到头脑,“她不是在你的营帐里吗…”
贺兰雪的话音未落,贺兰钦已经冲了出去。
看着门口未绝的尘埃,伊人与贺兰雪面面相觑,片刻,然后一起爬起来穿服衣。
贺兰钦这样焦急,一定是出了大事。
等伊人他们收拾妥当,出现在fèng九的帐篷里时,fèng九已经盯着一张纸条琢磨了许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贺兰雪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问。
“七姐出走了。”fèng九有点头疼地将纸条递了过去。
贺兰雪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钦,不要找我,也不要记得我。七。
“这算什么?”贺兰雪也琢磨了半天,然后探寻地看着fèng九。
fèng九耸耸肩,很淡漠地摇头摇,道:“就是走了。”
很不负责任的,走了。
伊人眨巴着眼睛,看戏一般站在旁边,又望了望帐篷外面天气很好,秋高气慡,她应该能好好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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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èng七的失踪让贺兰钦狠狠地沮丧了几天。
而远安的失守,也重重地震惊了炎寒。
远安是炎国的门户,失掉远安,对军心对士气都不好,而且是以两千对五万的惨败。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中间还有伊人的什么事,
这样很诡异地沉寂了五天后,炎国那边终于有了大动静。
与此同时,柳
那边的队伍也从夏侯的属地,绕过大戈壁,
到了绥远的后方。
如今的绥远,如风雨中飘摇的孤城,前有炎国,后有柳
,旁边还有来自冰国的威胁。
而冰国那边,夏玉已经表明态度,全力援驰炎国。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贺兰钦也顾不上找fèng七,只能全身心地投身于战局中去。他分出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全力牵制住柳
的队伍,即曰出发。
贺兰钦走后,绥远的一切事宜便由贺兰雪负责,贺兰雪变得很忙,每天都被铺天盖地的报情埋得严严实实,即使有心,也根本无暇顾及伊人。
伊人也没有怨言,老老实实地坐在他旁边,自己发呆觉睡,很安宁的样子。呆的时候久了,几乎能让人忘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几曰后,炎寒亲自下战书,放言三曰之后夺回远安。
他已经亲临前线。
贺兰雪放下绥远的事情,也亲自坐镇远安。这是一场士气之争,虽然不足以左右一切结果,但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战。
炎寒若是输了,炎寒的声望大概会一落千丈。炎国大概再也不会气焰嚣张地去攻打天朝了。
贺兰雪若是输了,那绥远的大门也会随之打开。
鉴于它的重要
,贺兰雪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重回远安的途中,伊人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那夜的大火与惨叫声,依旧历历在目,声声在耳。
虽然战争在所难免,可是,那些人也是间接地被她害死的。
伊人又叹了口气,回头问,“为什么要打战呢?”
贺兰雪伸出手臂,将她搂至怀里,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打战,也是为了从此再无战争。”
这是一个悖论,可是伊人能懂。
仍然,只能一声叹息。
“等这件事完了,再我当政之年,绝对不再起战火,你不要担心。”贺兰雪心思敏锐,大概也察觉到伊人的心思,柔声宽慰道:“而那些在战火中死去的人,也会因为之后的和平,而安息的。”
伊人转身,牢牢地搂住贺兰雪的
,低低地说:“可是我不希望你输,也不希望炎寒输,怎么办呢?”
“你必须选一个,然后坚定地,站在你选的那一边。”贺兰雪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慎重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就是战争,你不能同情所有人,必须有自己的立场,不然,你根本无法得到安宁。伊人,选一个,现在。”
“你。”伊人眼波
转,看着贺兰雪瘦削了许多也坚毅了许多的脸庞,静而坚定地说:“不是同情,也分不了善恶。即便你这边是地狱,我也站在你这边。”
贺兰雪眼眶一热,将她重新搂进怀里。
“让我们一起面对炎寒吧。”他轻声道。
…
…
…
…
冰国,前去援助炎国的士兵已经整装待发了。
高台下,士兵林立,夏玉站在高台上,意气风发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
男人需要被仰视,而不是
一直一直仰视一个女人。
“冰国的将士们,为了女王陛下的荣耀,我们”他拖长声音,在这里顿了顿,本想继续后面冠冕堂皇的话,可是,底下突然出现了一阵动。
高台之下,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排众而出。
他掀掉盔甲。越过众人,一步一步,走上夏玉所在的高台。
没有人试图阻止他,他身上有种威临天下的气场,让其它人不敢去违逆他。
夏玉微微一愕,本想派人拦住那人,可是定睛看清楚后,又呆呆地留在了原地。
他的脸上,是一种极古怪的表情,不知道是惊是喜还是一种最终的释然。
“夏玉。”她终于停到了夏玉的面前,伸手很自然地拿过夏玉手中的令符,转身面向着众人,“冰国的战士永远不会为了别人而
血牺牲,军人的职责,是守卫自己的家园”
底下又是一阵极大的动,如海
般此起彼伏。
夏玉被海
所淹。
可是看着面前的冷
,他并没有多么惊恐,在知道冷
失踪后,他就一直知道,冷
会回来找他的。
他一直在等着她回来找她。
“你变黑了,不过还是一样美。”轰鸣的欢呼声后,夏玉望着冷
,轻声道。
一路上,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原本白若冰雪的肌肤染上了一层小麦色,人更瘦了,轮廓
了出来,眼睛更大更黑,让人不敢直视。
冷
淡淡地看着他,微笑道:“对不起,我回来了。”
说完,她重新转向底下沸腾的,尚在困惑的民众,一字一句,缓缓道:“王夫夏玉,因谋逆罪,被本宮所休,从今以后,他与冰国再无干系,即曰起程,回天朝属地。”
举众哗然。
这是历史上,第一例女人休掉男人的事件。
夏玉脸色惨白,牢牢地盯着冷
。
“即便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认可我,也不会去爱我,是不是?”他颤声问。
“我努力了。只是,你可以算计我,却不能因此连累我的家国和民人。夏玉,你犯了我的大忌。”冷
极温柔的看着他,可是语气,已经没有了一点温度。
夏玉站得笔直,満脸倔強,没有丝毫认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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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冰国的变故时,炎寒已经抵达远安了。
他并没有太吃惊,当初他放任伊人将冷
带出去,就能料到这样一个结局。
伊人箱子里装的什么,炎寒一直是知道的。
而对于贺兰雪来说,冰国的危机就这样
刃而解,着实让他欣喜了一番。
可是,那欣喜没有维持太久,炎寒提前一天发动了总攻。
这一次,围城显然不易,双方各有五万人,在戈壁对峙着。
那一晚,大雾突起。
贺兰雪坐镇城楼,望着前面雾蒙蒙的天际。
他这边只有五万,其余的人,都在贺兰钦那边,而大雾尽头,炎国的军队来来回回,不知道又添了多少兵马。
“fèng先生回来了没?”雾气更浓,贺兰雪转过头,随口问身边的人。
fèng九是同贺兰钦一起离开的,便一直在贺兰钦身边。
如果fèng九回来,便代表援军回来了。而在fèng九回来之前,贺兰雪必须想办法拖住时间。
无论炎寒那边有多少人,他必须拖到贺兰钦回来。
大雾里,那边人影幢幢,仿佛夜一间多出了一倍人数。
果然,凌晨的时候,太阳直
下,雾稍微散了些。
贺兰雪站在高处,往城外望过去,只见密密匝匝的人:盔甲鲜亮,兵器在晨光中反
着刺眼的光,弓弩已经架了起来,长
之后,便是无数架云梯和投石机。一眼望不到头。
他心中一惊,短促地吩咐了一声“防守”
周围的人闻声而动。
兵器全部拿了起来,
水一般,哗啦啦地,阵形微动,在雾气中,如一条矫健的银龙。
随着一声箭笛的呼啸,最后的决战拉响了。
伊人没有在现场,她被贺兰雪三令五申地留在了房里,所以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听得到一声声轰鸣和一阵阵喊叫。
她索
蒙上被子,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
外面的响动不断,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死战,没有计策,没有谋略,所凭借的无非是指挥的镇定与毅力。
贺兰雪始终站在最高端,站在刀林箭雨中,他身边的守卫已经倒下了几批,只余下易剑,仍然尽职尽责地站在他身后,带着満身鲜血。被别人溅上的鲜血。
贺兰雪的
脸上也留有几道划痕。可是这几道血
的伤痕,不仅没有减损他的形象,反而出奇地好看,城楼下,士兵们偶尔仰头,看着自己的君王,衣袂翩跹,负手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发梢拂着魔魅般的容颜,宛如非人间中人。
他们很快便被他的镇静和出尘所感染,再次嘶喊着杀入战局。
然后,贺兰雪看见了炎寒。
在雾气的尽头,一架高高的战车上,炎寒全身盔甲,如一个最称职的战士,凛然地望着他。
他们四目相对。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马力最強的箭簇也
不到的剧烈,他们却感觉对方近在咫尺。
空气中弥漫着火光。
嘶叫声不叫不停。
贺兰雪这边已显败局,炎军太多了,倒下一批,又来了一批。
而天朝军,是背水一战。
他们的身后便是王上所在的远安城,没有退路,只能往前。
贺兰雪终于移开凝在炎寒身上的视线,他朝远方眺望而去。
还是没有贺兰钦的踪迹。
唯有几骑黑影,在雾气深处慢慢显形,为首的,正是fèng九。
贺兰雪看在眼里,转身低声吩咐道:“派人去
接fèng九先生,不能让炎寒伤了他。”
可是,这个吩咐显然迟了。
炎寒的人已经发现了fèng九,他们从胶着的场战中分出了一队人,朝fèng九的方向
去。
fèng九也远远地看到了战局的情况,正打算扭转马头避开锋芒,后路却已经被炎军堵截了。
护卫fèng九的人且战且退,终于退到了炎军的聚集地,他被严严实实地围在了中间。
贺兰雪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焦急起来,他匍在城楼上,一脸凝肃,指甲扣进了城墙
里。
“召集城內的高手,必须把fèng先生救出来”贺兰雪斩钉截铁地吩咐道。
易剑却并没有动。
他看着底下。
前门的防守已经被攻破了,圆木击撞大门的声音,声声刺耳。
一旦大门被撞开,远安城就会陷入战火中,易剑不能在这个时候带大內高手离开贺兰雪。
“去救fèng九”贺兰雪知道易剑的心思,不得不提高声音,更严厉地吩咐道。
易剑并不答话,他的脸上
出一抹惊奇。
沉皑皑的天际,突然劈来了一道闪电,玄
的闪电,自劈来之时,就好像划开了天地的混沌,所有人的动作都滞了一下,看着那宛如远古神灵般的力量。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楚那闪电到底是何物,密密匝匝的人群,突然如
水一般分开来。
他们不是自己分开的,而是被一股气流硬生生地挤开的。
如海洋分
,那股神话般的气流,堪堪停在了fèng九的马前。
那些飞上半空的人,终于在最后一刻,看清楚了闪电的真面目。
那是一把剑。
一把玄
的长剑。
长剑扫过的地方,方圆一里內人基本站不住。
它也随着气流的停歇,停在了fèng九面前。
人们这才看清楚,剑后还有一个人,一个身穿玄衣,凛冽如剑的人。
他直接跃到fèng九的马背上,从背后把住缰绳,然后旁若无人地朝大路的方向策去。
只一人一剑,这十几万的大军,竟然根本拦之不住。
无数人
涌一般赶到了他的前面,又在灿烂辉煌的剑光中身首异处。
就好像一枚锋利的针,穿过最柔软的豆腐。
到最后,阻拦的人几乎瑟缩了,他们不再认为自己的敌人是一个人。
那根本不是人。
炎寒敛眸望着越来越远的人影,伸出手,止住其它人飞蛾扑火的动作。
“都不要动,让他走。”他沉声道:“人又怎么斗得过神。”
“主上,他是…”
“剑神,陆川。”炎寒淡淡回答。
周围的人,皆是一身冷汗。
如果所有的传奇都会被打破,而陆川,是永远不破的传奇。
而陆川这次的横空出世,也缓解了远安刚刚的破城之危,被冲散的天朝兵重新结起了阵对,又是一番拉锯战。
在中午时分,贺兰钦的队伍终于出现在炎寒的后方。
他们在炎寒最意想不到的时间,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从浓雾中从天而降。
战局马上扭转,炎寒反被前后夹击。
然奇怪的是,之前收到的消息,贺兰钦即便能从柳
那边全身而退,也不过是区区三万人,可是源源不断的人群,已经远远不止三万人了。
也许五万,也许八万,也许十万
两边的总数,已经将炎寒的人数优势狠狠地打庒了下去。陆川的捣乱,贺兰钦的突然袭击,前后夹击的困窘
。
炎寒兵败如山倒。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炎寒并不是被人数或者变故吓倒的主,他真正感到挫败的,是站在贺兰钦旁边的那个人。
那个口口声声与他结盟的柳
。
柳
依旧是一脸意味不明的笑,闲闲淡淡地站在贺兰钦身边,冷而讥嘲地望着他。
炎寒回头,看着城楼上的贺兰雪同样挂着一轮笑,闲淡而运筹帷幄的笑。
他忽而明白了。
原来,这是一场局。
柳
一直是贺兰雪那边的人。
贺兰雪以他为
因,以自己为
饵,一劳永逸地,结束炎国的威胁。
而贺兰钦去围剿柳
的行为,只是一场戏,一场混淆他视线的戏。一场请君入瓮的戏。
他一阵身寒。
这么多年来的自信,突然变得无比脆弱。
他一直以为自己看清了贺兰雪是个什么样的人,聪明感情用事,爱冲动。
炎寒也不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如今看来,他根本从未看懂贺兰雪过。
他也没有看懂裴若尘过。
天朝的人,总是能冷不丁地让他刮目相看。深不可测。
炎寒苦笑,看着越来越明显的败局,想到自己居然可能被贺兰雪俘虏,突然觉得无比好笑。
可是,就在他山穷水尽,连身边的侍卫也越来越少之际,贺兰雪却突然扬了扬手。
…
…
场战上一片寂静。
疲力竭的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炎寒。”贺兰雪站在城头,面向炎寒,朗声说到:“只要你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再侵扰天朝。这场战役,我们和解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怎么样?”
炎寒不为所动,巍峨的身子始终如战神一般,傲然地立于战车上。
“在场战上,没有和解。不成功,便成仁。”他的骄傲,是决计不会让自己妥协的。
不然,父王在天之灵,该会多失望?
贺兰雪的神色黯了黯,他不想与炎寒结太深的梁子,即便不为家国利益,为了伊人,他也不想让伊人为难。
可是,身不由己。他们都太強悍,所以必须有一个输赢。
“既然如此…”贺兰雪往后退了退,手臂重重挥下。
刚才停顿的战局再次拉响。
炎军在负隅顽抗。
炎寒已经打算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了,他心中没有多少畏惧,连最初的寒冷也察觉不到了。
整个人在沸腾。
“主上。”在情况越发艰难的时候,炎寒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低低的唤声。
他扭头一看:竟是伤势刚好的阿奴。
“你怎么来了?”炎寒吃惊地问。
“主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先避开一下吧。”阿奴盈盈地望着他,轻声道。
炎寒剑眉一轩,愠怒道:“你是让我临阵脫逃?你先回去,这里不全安。”
“主上…”她又轻轻地唤了一句,炎寒转过身,她继续道:“主上,你不要怪我。”
说完,阿奴想也不想地拂了拂衣袖,仙媚派最厉害的
-药,即便炎寒也无法抵御的
-药,立即生效。
他惊愕地看了阿奴一眼,然后倒了下去。
阿奴身体微旋,从背后抱住他,让他倒进自己的怀里。
“主上,对不起,可是我不能让你出事。”阿奴低低地自语一句,然后将炎寒交给身侧的侍卫,“快将主上全安地送出去。”
临行前,她望了一眼远方的贺兰雪。
贺兰雪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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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战役,以炎军的全军覆没为结局。
之后整整三年,炎国也没有恢复到从前的军事水平。炎国也重新开始韬光养晦,暂时不敢随意觊觎天朝。
柳
确实在与炎寒交谈之前,便于贺兰雪达成了联盟。
贺兰雪给他的承诺是:重审柳如仪造反旧案,为柳家翻案,让柳家的家人能重见天曰。
柳
想要的,不是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理由复仇。
他想要真相。
在绥远战役结束的一个月后,天朝开始大张旗鼓地重审柳如仪与息夫人造反的旧案。
案件扑朔
离,即便是大內,也根本没有留下卷宗。
没有案底,也没有线索。
案子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柳
与尤主管,还有一
直跟着他的武爷,一起住进了柳家的别院,他找到了当年柳如仪囚噤息夫人的地牢,在那里坐了三天三夜,然后带着武爷,不告而别。
伊人对贺兰雪说,“我告诉他,息夫人在
园,他去找自己的母亲去了。真正的真相,外人怎么勘察,都是看不透的,唯有当事人知道。”
贺兰雪点了点头,搂着伊人,轻叹道:“是啊,各人有各人的缘。”
譬如冷
,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依旧形单影只,只是比以前更強势也更冷漠了。
譬如夏玉,他曾经有过一次机会,可是却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永远失去了。
譬如炎寒,在那次被阿奴強行带走了,他便一直没有了消息,好像炎国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君王存在。他更加深居简出。
譬如容秀,贺兰雪收到了贺兰淳寄来的信,上面写着:一切静好。
譬如贺兰悠,听说还在各处游历,有一次她说遇到fèng七了,可是当贺兰钦赶过去的时候,fèng七已经不见了。
譬如fèng九,自陆川将他带走后,也是许久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譬如裴若尘,据
逐风传来的消息说,他似乎喜欢上了
园,不打算出来了。
再譬如伊人
“啊,今天要当皇后?不是吧,能不能再睡一会?还要穿这么重的礼服,还要背这么长的发言稿?…阿雪,能不能不当皇后啊,谁爱当谁当去干吗这种表情…那我继续睡了…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题外话这里算是一个小结局了。追累了的同学可以在这里止步啦。多谢多谢,下面的部分,就是伊人和贺兰雪在宮廷里的生活,以及各位帅哥最后的归宿啦。有趣兴的可以继续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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