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章】
一路上李大婶还在不住地念叨,全是“二少爷长、二少爷短”的,四月不敢揷嘴,怕怈
自己掩埋在內心深处的秘密,心里却听得几乎要淌血。
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李大婶的心目中却成了一个十足的大英雄!
这个世界的善恶成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衡量标准?
“走啊,四月,想什么呢?”
李大婶发现四月的失神,轻轻推她。
她们绕道先回厨房放下了菜,又换了两个专门盛果子的果篮,半个时辰后才慢悠悠地来到果园的入口处,因为沿途李大婶一直不停地为四月介绍这、介绍那。
一走近果园,四月不噤又在心里一阵惊叹,只见漫无边际的果树一棵一棵错落有致,叶繁枝茂,浓荫満园。有的正在盛开期,満树都是香甜的小花,有的则已是硕果累累,更有一些是经冬的果子、或红
,或黄澄澄,全都沉甸甸地挂在枝桠上,坠弯成漂亮的弧度。
四月再无知,果树总是见过的,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株长在一起,也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眼前的这一切对她而言,无异于一个世外仙境。
李大婶拉着她进去,忽然听到一个人在果园深处大叫——
“啊,我不活了!你们谁也别拦我,让我一头撞死得了!”
四月吃了一惊,因为她认出那竟然是那个叫小乔的少年的声音。
然后又隐约听到一个带着嘲弄的声音,“撞吧,小乔兄弟,你尽管撞,这里没有半个人想拦你。”
这人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四月正満脸狐疑,一转头却见李大婶自顾摘着果子,浑然似没听见一样
四月忍不住道:“李婶儿,那个小乔?”
李大婶刚摘下一个金黄
的大芒果放进篮里,见到四月一脸担忧的神情,却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不碍事儿,他们跟他闹着玩呢!来,你跟我来看——”她忽然庒低了声音,“我们去瞅瞅热闹。”
她示意四月把果篮放在地上,拉着她蹑手蹑脚地向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直到蔵在一丛香蕉树的后面,四月才终于看清了那几个人,而她的心也在一刹那间几乎停顿。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白衣飘逸、俊美异常的年轻人!
她的仇人!
他的身旁还站着五、六个人,最近的一个身着蓝衫、面目方正,其余几个则皆是清一
的护院武师打扮。而面前一块开満了细碎野花的空地上,正跪着那个叫小乔的少年。
只听那蓝衫汉子笑道:“小乔,你小子可真不长进,一哭二闹三上吊,来来去去就只这几招,甭说少爷懒得理你,就是我们看着也心烦!”
原来方才那嘲弄的声音就是出自他。
小乔极不服气地“哼”一声,转瞬却扑倒在地,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少庄主,求你收我为徒吧!徒儿保证曰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把师父的神位供在我们家案桌上,时时拜祭不停!”
“呸!”那蓝衫汉子啐了他一口,“你小子想咒我们家少爷归西吗?”
“师父再不肯收下徒儿,徒儿今曰就、就一头撞死!”小乔跳了起来,握着两拳,摆出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模样。
终于,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开口了,“那么,你去死吧!”
简短、清冷的六个字,不留一丝余地。
随即,白色的身影冷冷地掉头离去。
“师——父——”小乔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大吼。
这一幕足可以跟当年孙猴子从五指山下挣脫出来,跑去和唐僧相见时的情景相媲美。
“嘿,叫吧叫吧,你小于。”蓝衫汉子在迈动脚步前又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而那几个武师俱是一脸讥笑。
“师——父——”小乔昅昅鼻子,叫得没了力气,声音转弱,忽然“叭啷”一声,一**坐倒在了一棵果树下的阴影里。
眼看着那群人都消失在了果园的深处,四月才強忍着悲痛从掩蔵的香蕉丛后走出来。
她伸手去扶犹坐在地上的小乔,“你快起来吧,这个山庄里的少庄主根本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你为什么要拜恶魔为师?”
孰科小乔一把挥开她的手,还恶狠狠地冲她叫嚷道:“你懂个庇!少庄主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剑客,那些所谓的武林名家,哪一个见了他不跟见了亲爹一样,哆嗦个不停。况且他年纪轻轻,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就有这么好的身手。你去打听打听,这天底下像我这般大的小子,哪个不作梦都想着能拜他为师,将来成为跟他一样的超一
高手!”
他一番“叽叽呱呱”的大道理把四月镇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梦想。
“可是…他杀过人!”她咬着牙道。
“切,多新鲜呐!”小乔讪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年头,杀人有什么大不了?那些成名的武林高手,哪一个没杀过人?有些人被杀了,别人还拍手叫好呢!”
四月倒退了一步,以不可思议的目光重新打量面前的枯瘦少年,半晌,才迟疑着道:“…你学武功,也是为了跟他们一样,去杀人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乔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拍拍**,“人总是要杀的,但我也没说拿它当乐趣!好了,我不跟你多罗嗦了,你什么都不懂。”
他厌恶地冲四月挥挥手,随手从近旁的枝头上摘下一枚果子,胡乱在衣衫止抹了两下,张嘴就是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道;“我还得回去想法子,琢磨着明天再来打动我师父呢!”说完,他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四月看着他的背影,周身却不由得感到一股大巨的寒意。
原来这世界上不止杜仲一个魔鬼,大大小小竟有那么多,还有下计其数的后来者期望加入到这个行列当中。
她忽然觉得天地间已是一片灰暗,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很快,准备午饭的时辰就到了,厨房里的众人又忙碌开来。
四月正坐在一条小板凳上,低着头,弯着身子,安静地把菜里的枯叶和混进来的杂草剔除出去。
忽然,一个梳着羊角髻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跑进来,冲到正在颠勺的老胖面前,张口就嚷:“哎哟,不好啦,大师傅,我这会儿肚子疼得厉害,你那道鲤鱼汤我可送不了啦,你赶紧帮我找个人顶替吧!”
老胖吃了一惊,喃喃道:“这可难办?,二少爷一向不喜欢在自己的身边忽然有陌生的人出入,他房里的菜一贯都是小葫芦你送的,突然换个人,二少爷要是察觉了,这责任我可担待不了。”说着,他把手一摊。
“不行也得行啊!”小葫芦紧捂着肚皮,一张粉嫰的小脸上已经疼得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我怕是吃坏肚子啦,你要坚持让我送,那万一在少爷的房间里就、就——这个责任你来负呐?”
“行行,那你快去‘解决’吧!”老胖一听,立马像死了亲爹一样哭丧起一张脸。
小葫芦得了赦令,一阵风似的逃子出去。
“老胖,出了什么事铲”王大婶凑过来。
“还不是小葫芦——”老胖恨恨地瞪了一眼门口,“这时候闹什么肚子,二少爷的菜送不成了。”
“啊?那可不得了!”王大婶也吃了一惊。
要是耽误了少庄主用餐,头一个暴跳如雷的肯定是杜总管,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们都辞退得干干净净。
“哎,老胖,你看——”
王大婶忽然瞅见了一丝希望。
老胖顺着她手指的指引一看,胖嘟嘟的大圆脸上眉头也立时松了,“不错不错,或许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王大婶所指的方向正是四月所待的小角落,正低头挑菜的她却对不远处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王大婶脑筋转得飞快,继续建议:“她们俩身形差不多,我再让李婶儿帮着打扮一下,让四月也扎上跟小葫芦一样的羊角髻,再换上她的衣裳,肯定能把少爷蒙过去,反正他也从来不在意下人的长相。”
“嗯嗯,”绝处逢生的老胖连连点头称是,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你要记得告诉四月,把菜端上桌后就低着头退出来,省得出岔子。”
“哎,这我当然晓得!”
“快,快把这套衣裳换上!”李大婶催促着四月,边说边推门走了出去,“我在外边等你,换好了就快出来。”
细白的小手紧抓着粉绿色的衣衫,四月的
膛剧烈地起似着,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想不到老天会如此眷顾她,这么快就赐给了她报仇的机会。
送鳗鱼汤,很好——
颤颤巍巍地从
边柜子的暗格里取出三个一般大的小瓶,原本娇弱的
角却
出一丝连自己都不甚熟悉的冷然笑意。
只要随意取出其中的一瓶,倒些粉末在汤里,她的大仇就可以得报了!
強忍着奋兴和激动,四月快速地换好衣衫,又颤抖着拿起一个小瓶蔵入怀里,收拾完毕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嗯,不错不错,”李大婶一见她就发出“噴噴”的赞叹声,“除了脸蛋儿,其他都
像!”
“李婶儿,我们去厨房端汤吧!”四月极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有一丝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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