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九章】
韦树树走进乔振宇家玄关的第一句话是——
“今晚结束之后,我要去收惊。干嘛这么家大业大,害我腿软。”
“怕了?”乔振宇一挑眉,低头望着瘪嘴的她。
“吓到是有。但是,为了你,我可是一点都不怕。”她昂起下巴,得意地说道。
乔振宇在她发间印下一吻,揽住她的
走过小客厅,明知道一旁的佣人全都瞧着,也完全不以为意。
韦树树看着这间摆设着大盆鲜花、金色边框莫奈画作、酒红色沙发及白色长
地毯,如同杂志里沙龙照片的“小”客厅,猜想后头还会有间正式客厅。
果不其然,沙龙客厅的后方,就是一间金碧辉煌,有着纯白大理石地砖、华丽水晶大吊灯及设计师沙发、外加壁炉造型,占地比她所租的房间还宽敞的客厅。
韦树树走到这里,嘴巴已经合拢,却忍不住扯扯乔振宇的手臂说道:“难怪每次找你去吃小吃,你都一脸避之如蛇蝎的表情。”
“这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我进去小吃摊前,可能要先通知卫生局进行店內大消毒。”
他抬头又是一阵大笑,伸手将她颊边的一绺发丝拂到耳后。
韦树树注意到两名穿着制服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佣人,全都睁大眼看着他,好似他长出獠牙一般。
可见乔振宇平素在家,完全不走亲切路线,也足见他没对其他女人做过这种动作。韦树树
角上扬,趁着四下无人时,很快踮起脚尖在他
边印下一吻。
“我最喜欢看你笑。”她说。
“你以后会常看到。”
“你心情很好,完全不紧张喔。”她搂着他的手臂问道。
“紧张什么?”他揽她在身侧,喜欢被她抱住手臂时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万一他们反对我,像沙桀妈妈反对安西雅,或者是像反对你妈妈那样,那你岂不是要左右为难?”
“无所谓,反正我和家族的关系原本也不是很好,我们过得好就好了。”
“人在福中不知福。即便他们曾经犯过错,总还是家人。你知道像我们这种没有家人的,对于这种事都特别地感敏…”
“韦树树。”他停下脚步,敲了下她的额头。“你在碎碎念吗?”
韦树树睁大眼,继而垂头丧气地窝进他的怀里承认道:“对啊,我想我还是有点紧张。”
“怕他们不喜欢你?”
“对,更怕你为了我和他们起冲突。”她老实地说道。“我最怕碰到冲突场面,每次一碰到就只想找地
钻进去。”
“那你可以像现在这样钻到我怀里。”乔振宇看着她孩子似地缩在他
前,忍不住宠爱地轻吻着她的发丝。
“那你得保证你每次都在。”
“我只能保证——”乔振宇低头附耳对她说道:“我爱你。”
韦树树睁大眼,还来不及消化这句话,就已经被他拉着往前走。
她仰头看着他若无其事、一切如常的侧脸,以为自己错听,可他的耳朵确实有点红,而且刻意不看她,显然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于是傻傻地笑起来,小脸像尝到蜂藌一样地甜滋滋。
“好了,进餐厅了。”他捏了下她的腮帮子,笑这小女人根本蔵不住心思——
她満脸的快乐,像得到了全世界。
她朝他一招手,要他低下头来。
“我也爱你喔。”她庒低声音说道。
“你说过了。”他说。
韦树树忍不住戳了下他的手臂,低低抱怨道:“你这个一点都不好玩、八风都吹不动的大冰块。”
“晚上就让你知道我该怎么玩才会好玩?如何?”他挑眉说道。
她的脸轰地一声
成通红,然后就被他拉进餐厅。
“你们迟到了。”站在吧台边的乔夫人洪虹月皱眉说道,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抱歉。”韦树树轻声地说道,目光很快地与另一名长者对上眼。
这个长得跟乔振宇有五分神似、脸孔较方正的男人,应该是乔振宇的爸爸吧。
“我工作耽搁了。”乔振宇对爸爸说道。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的女朋友盛装打扮所以迟到了。”洪虹月目光近乎挑剔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过一遍。
乔振宇冷冷瞥了他的继母一眼,气氛顿时变得冰冷。
韦树树身子轻颤了下。
“振宇,这位姐小是——”乔国柱看着那个让他觉得有些眼
的年轻女孩。
“这是韦树树,我的女朋友。”乔振宇介绍道。
“韦树树?”乔国柱皱了下眉,只觉得这名字隐隐约约地有些印象。
“乔伯伯、乔伯母好。”韦树树对着他们一笑。
她这一笑,乔国柱倒是微愣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些印象。
“韦姐小的家可是在中部?”乔国柱问道。
“乔伯伯猜得好准。我爸妈过世后,我就在一间中部的育幼院长大。”韦树树脸上挂着笑容说道。
乔国柱突然明白了韦树树的名字和人,让他觉得熟悉的原因了。
乔振宇看着父亲对于韦树树的注意,虽然有些意外,却认为是树树的笑容让父亲想起妈妈的缘故,也就没多在意。
“好了,用餐了,再耽搁下去都要吃宵夜了。”洪虹月看了丈夫一眼后,回头吩咐一旁的仆人准备上菜。
乔振宇握着韦树树的手肘,领着她在座位上坐下。
韦树树默默地坐下,从乔夫人的神态中,知道待会儿这一餐应该不会太好过——
因为那种等着挑人毛病的神情,她经常在Janet身上看到。
她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一样都是人,阶级意识強一点,曰子就会快乐一点,还是可以多活几年呢?
韦树树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希望西雅和子初现在都在她的身边喔。
“树树应该吃完晚餐了吧?”
安西雅从医院离开后,就跑到夏子初家里煮了一大锅养生汤。
“你啊,应该先回家休息的,还跑来这里担心别人。”已经睡过一觉的夏子初叹了口气,喝完一碗汤。
“来你这里,比较容易静心。”安西雅没告诉夏子初,沙桀母亲今天下午杀自的事情,不想他多担心。
“你啊,要习惯让别人分担你的烦恼。”他替她盛了碗汤,也督促着她喝完。
“你也是,痛的时候,不要硬装不痛。你可以赶我们回去,自己好好休息。”她握住他的手。
“痛是不可避免的,有你们在,我心情会比较好。”夏子初老实地说。
“是啊,痛苦既然是不可避免,那就要想法子转移注意力。所以,我才会跑到你这里来——我来之前跟我爸爸通过电话。”
夏子初点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爸还是老样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我,自然是欠了一**债,走投无路了。”安西雅简单跟夏子初说了下沙桀提议将他送出国的方法。
“你爸答应了吗?”
“他不答应也不行吧,因为我答应帮他付债务当成
换。一百万耶!我的所有积蓄都贴进去了。”安西雅一耸肩,抱住双膝,把脸靠在膝盖上。
“如果他到那边还是不改呢?”
“那不是我该担心的事情了。我尽力了,后果就由他自行负责吧。”她一耸肩,苦笑地说道。
“你改变了。”
“我决定学树树一样,凡事往好处想。老天毕竟待我不薄,给了我你和树树,还有沙桀。”安西雅抚着肚子,不知道里头是否还有另外一个惊喜。
她的理生期向来很准,但是这一回已经晚了几天。
“没错,一般家人都还没有我们三个感情这么好。可惜我身体这么糟…”他叹了口气,很快地看了她一眼。“抱歉,我太自怜自艾了。”
“不,我认为你太乐观了。你应该要再多自怜自艾一点,大吼大叫大哭大闹,这样比较健康。”安西雅张开双臂抱住他,温柔地说道。
“那样会让你们担心。”夏子初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觉得鼻子酸酸的。
“我觉得自己好像你妈,你哭我也担心,你不哭我也担心。”尤其是子初已经瘦到她甚至不敢用力抱他了。
“西雅,我能活到你和树树结婚那时候吗?”
安西雅把脸埋入子初的肩膀,忍住在瞬间冲出眼眶的泪水。
“医生不是说先把第一阶段的化疗做完,如果情况顺利就可以进行第二阶段吗?而且如果有适合的捐赠者…”
“现实就是我可能连第一阶段都撑不下去了。我怕痛,对药剂反应太剧烈,这不是好事。”夏子初反过来拍拍她的背,低声说道:“你知道吗?在我刚知道生病的消息时,我吓死了,因为不知道死亡之后会到哪里。毕竟,我一直以为那是我七、八十岁时才要面对的课题…”
她抬头看着夏子初,恍惚地觉得他离得好远——
那样一张平静的面容,那样温和的笑意,像是他已经走过病痛这一关,转身就要离开了似的。
她握住他的手,突然间害怕了起来。
“树树知道我在怕什么,所以找了很多宗教的书给我。里头,我最喜欢‘往生’这个词,我想我只是比你们提早演完这场戏,赶场先去演下一部而已。但是,如果不能看到你们结婚这一幕,我还是会有遗憾。”他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道。
“沙桀巴不得明天就去公证,但我不知道乔振宇对树树的打算。”
“乔振宇来找过我,他说他会照顾树树一辈子。即便他们不在一起了,他也不会让她吃苦。”
“乔振宇曾来找你?”安西雅讶异地问道,不懂她老板在想什么。
“因为他不想树树因为我的病情,而决定和我在一起。”
“果然心机算尽。”
“但他显然是把树树放在心上的,如此我就放心了。所以,我答应他的条件,在能力范围內治疗身体,但我知道时间还是有限的,我不想坐轮椅参加你们的婚礼。”他说。
“这事交给我安排。”
“当真?”夏子初双眼发亮,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好似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一样。
“当然。”安西雅见他満心欢喜,当下便决定这事刻不容缓。
“太好了。”夏子初笑咧了嘴,开心地拉起她的手后,又忍不住皱起眉。“如果沙桀妈妈大力反对呢?”
“那我们就先别让她知道。”她说。
“如果乔振宇的家也反对呢?”
“他们认识时间还不长,让他们结婚,确实仓促。但是根据我的经验来说,如果乔振宇本身同意,那么,其他人的反对——”安西雅挑了下眉,说道:“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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