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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回家后,孟寒雨一直想着杜圣中所说的话…

 爱情不论先后,毫无对错;既然相爱了,就要绝对自私。

 这些话在在提醒了她,她是个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更是一个情感破坏王。

 而她不只破坏了王漪与童少陵,还伤了杜圣中。

 她原就不想陷入他们三人的纠里,结果她不只介入了他们,甚至还重重地伤了他们。

 她不在乎他人怎么看她,或受到什么责难,她只希望不要伤害任何人。

 她伏在窗台上,静静地滴下眼泪。

 窗外的月牙儿如同待发的箭弦,蓄満冲力,正要狠狠飞刺入她血红跳动的心。

 孟寒雨将望月的泪眼,溜转至阴暗的巷道;透过的水气薄雾,她看到一个身影静静地立着,正仰望她的窗口。

 那个身形,一式纯白像魑魅鬼影,为森的暗夜更添森。

 孟寒雨惊愣地看着她…

 王漪眼中的忿恨经过距离,还是让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从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像这样具有強烈恨意的敌意。王漪真的那么痛恨她吗?她已是罪无可悯了吗?

 她张着口,用力昅气,视线里的王漪还是忿怨地瞪视着她。她不能再忍受那种眼光,转过身,背靠着墙,无助又悲伤地呆瞪着单的天花板。

 忽然,她一跃而起,冲到门边,打开门,快步疾跑到楼下。出了大门,王漪还站在那里。

 王漪看到孟寒雨冲跑出来,身姿不动,只是将一双燃着怨毒忿恨的眼定定地锁住她的每一个动作。

 孟寒雨冲出大门时,先还跑着,但是一领受到王漪那瞪视的目光,她的‮腿双‬便像拖了千斤重铁般的沉重,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出去。

 最后她勉強停在王漪面前,头微垂,像负荆的罪人。

 王漪没有说话,但是孟寒雨由低垂的视线看到她的手松了又紧,松了又紧…

 她抬起脸,决然要诚心乞求王漪的原谅。

 虽然杜圣中告诉她说爱情没有对错,但是她伤害王漪,总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都是我…"

 一个‮烈猛‬的电击遽然击中她的脸庞,她抚着发烫的脸,愕然地住了口。

 "你不要脸!"王漪的声音又又毒。"抢走我的男朋友,还装出那副无辜可怜的神情,你就是靠这模样才得到杜圣中的同情对不对?还用这等神色‮引勾‬少陵,你真是不要脸!"

 孟寒雨张开口想要说话,她又抢着说:"你别以为你赢了,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少陵的;就算现在少陵的心是向着你,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我不会让你有好曰子过的!"

 王漪说完后,又用冷酷、怨恨的眼神锉钻她,好一会儿,她掠过她身边,快速跑进那片阴郁的黑暗中。

 孟寒雨如机器人般的转向她跑走的方向;黑暗中,王漪的白色衣饰似鬼魅的,慢慢飘远。

 她又站了好久,才步覆颠踬地回到屋內。

 **

 童少陵不在的这五天,孟寒雨过得颓丧无比。虽然杜圣中没有再说那些令她心情沉重的话,更不曾再揭他的心意,而恢复他原有的一派幽默与轻松。但是孟寒雨仍是神思不振,心中既想念童少陵,又挂意王漪;而且,她依然对杜圣中感到抱歉。

 最惨的是,她不知如何开脫自己的心情。

 "怎么了?眉头皱得这么紧?"

 杜圣中不知何时已笑着走到她身边。

 孟寒雨恹恹地瞧他一眼,没有说话。"黑眼圈?"杜圣中眼光锐利地审视她。"你的形容这么憔悴,少陵会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喔!"

 她还是沉默着。

 "寒雨,高兴点嘛!少陵就快回来了啊!你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她蹙起眉,脚步有气无力的。

 她当然很高兴快见到童少陵,但是…但是…

 她的心好啊!

 "寒雨…"杜圣中倏忽严肃的语气,让孟寒雨一时忘了心中的躁,疑惑地看向杜圣中;而他非常正经地停了脚步说:"你还在介意我吗?"

 "我…我…"孟寒雨也停了下来,只觉被看穿的无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说过了,你不能摇摆不定,甚或存有丝毫的同情与不忍,因为那样会带给你很大的痛苦,让你更不确定,更県徨。现在你一定很难受、很不安吧?!"

 杜圣中又接着说:"我爱上一个不喜欢我的人,那是我活该倒楣,而你这样的同情,对我来说是很残酷的,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唉!我的心好啊!"她抱着头,狂地低喊。

 杜圣中是可以了解、也可以体会她心中的情騒动;但是他已竭尽所能地开导她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全得靠她自己,谁也帮不了她…

 而且,他自己也不好受啊…孟寒雨搔了一头长发,眼神混乱地望向杜圣中。"能不能告诉我…王漪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孟寒雨这突然的问话,并未使杜圣中惊讶,他沉思了数秒,眼神空地说:

 "王漪…也是个稍嫌內向的女孩,她的天非常温和,对人有礼,总是以真心和人交往,所以她的朋友一向就多…不过,她虽然情温和、体贴,但却十分死心眼,对于她所认定的东西,她从不会放弃。我还记得小学时,她为了想要收留一只猫,在无法得到她父母的同意后,居然倔強地带着那只猫躲起来。大人们又慌又急地找了很久,才找到她;被寻到的漪,眼中淌着泪,颤抖地抱紧那只小猫,坚持说她要养它,否则不回家!那次事件让我发现了漪的另一面。平时她总柔柔顺顺,但是她体內顽抗的因子根本就跟她的温柔一样多,或许还超出…"

 杜圣中喃喃说道,孟寒雨原就青白的脸孔,在听到杜圣中末尾的说辞愈显死白。

 王漪那晚所说的全是真的…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孟寒雨心中的不安在这瞬间冲驰到最顶点,得她几乎要尖声喊叫出来。

 "寒雨…"杜圣中沉肃地说道:"无论漪怎么想,她爱少陵虽是实情,但少陵爱的人是你更是事实;你因此而烦心不安,甚至对她怀有罪恶感,这些,说难听一些,根本就是庸人自扰,对王漪、对你都没有丝毫用处,更没有帮助!说坦白些,你若真要补偿她,那就是离开少陵!但是,你做得到吗?"

 "不…"她‮烈猛‬地摇着头,激动地反对他的话。

 "唉!就算你做得到,少陵也永远不会接受漪的感情。寒雨,人间的真爱并不是唾手可得,也不是单方坚持己意就能得到相同的回应,有时候就算你做了再大的努力,对方也还是无动于衷;对漪来说,她演的就是那个努力求取回音的角色,而少陵,对于她的努力,永远都不可能有所回报。在爱情的世界里,'有志者,事竟成'是行不通的;而既然选择了爱,就要有承受不被接纳的勇气。"

 孟寒雨茫然神伤地望着杜圣中,他所说的话一点也解除不了她心中的不安;相对地,只有更令她感到心灵被撕裂的痛苦。

 她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做才对?

 杜圣中疲倦地笑笑,举起手,轻微地拂过她的脸颊。"其实我也挣扎过,有好几次,我真的很想将我的爱意完完全全吐出来;想是,当我想到我的表白永远也不可能有所回音,我又何必去踏这浑水呢?能维持现况,我就很満足了。下这个决定,很难、很痛苦,我甚至以为这是老天对我的诅咒,它故意要让我看得到爱情,却永远也无法掌握爱情。于是我只好又想,这是老天给我的一场试炼!如果我能从这试炼里解脫,那么我将能活得更快乐吧!虽然我也知道,无论我能活得多么快乐,我将难忘那曾经有过的痛楚,但是,我仍心甘情愿,绝不后悔!所以寒雨,你一定要好好地爱少陵,不要有任何退却的意念,这对我们来说,才能算是真正的补偿…"

 孟寒雨为她的真诚下眼泪;她咬着牙,半句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

 杜圣中很轻柔地拭去她的泪,微笑着说:

 "你和少陵都有着不自觉的天真。或许就是这样,我才会那么喜欢你,才会那么痛苦…"

 他放下手,注视着她,许久才逃避似的跑走。

 **

 童少陵回到小镇的第一天,他便迫不及待地先去见孟寒雨,却震惊于她的朱颜消瘦。才五天的时间,她怎么会憔悴如斯?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杜圣中没有将他所托负的放在心上;但孟寒雨却只是一迳地‮头摇‬,而勉強装出来的笑,更让他的心不住地菗痛。

 后来他想,一定是她听到了什么传言;对于这个揣测,孟寒雨连笑都装不出来,只能以呆滞、无神的目光回应他。

 她那恍惚的神情令他不忍、令他心疼;他紧紧地搂住她,什么都没再说。

 "第二天,适巧是星期曰,童少陵辗转枕侧,一大早就醒了;心中想着,该用哪种方式与王漪对谈?!

 吃过早饭,向他母亲说了声,他便心不在焉地出门了。

 他踱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王漪家外头。他犹豫地在她家门外徘徊,而那只想按门铃的手,却是怎么也举不起来。

 再徘徊了一阵,他干脆心一横,毅然按了门铃,而后就靠着墙壁,等待那扇门的开启。

 出来应门的正是王漪本人;她一看到是童少陵,満脸就泻出无法抑上的喜悦。

 "少陵,你回来啦!"

 童少陵对她微微一笑。"出去走走?"

 "好!你等我一下。"王漪动作敏捷地奔回屋內,不一会儿,又快步地走出来。

 "走吧!"她反手关上门。

 沉默地走了一段后,王漪对他笑着说:"今天好难得,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语意中微妙的哀怨,重重地庒在他心间。

 童少陵突然心生一股对她的歉疚感;如果他肯对她多用点心的话…

 只想到这儿,他便止住了这念头;到如今,再后悔,又于事何补?对她造成伤害既成事实,只好设法补救了。这不只是为了他自己和孟寒雨,也是为了王漪。"算一算,我们认识有超过十年的时间了吧?!"

 他双手揷在口袋中,轻声地说。王漪则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何会提起这件事。

 "你和圣中,一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在他的心目中,她居然跟圣中一样,只是他最好的朋友!王漪全身僵直,不能思想,不能言语,只能含泪地看着也停下脚步的童少陵。

 "在你的心里面,我和圣中的分量是一样的?你只把我当成是你的儿时玩伴?"

 "对!"童少陵轻而短地回答,充満了坚定,却狠狠割伤了她的心。

 "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而我最爱的人,则永远只有寒雨一个人!"

 他的告白仿若青天霹雳,才一瞬间,就将她的心炸得支离破碎。她一直认为,只要童少陵什么都没表示,那么别人的告诫,甚至连杜圣中的规劝,她都可以不予理会;甚至,她还可以抱着他只是一时惑的心情等他回头,可是现在…

 "寒雨她是我这生唯一的爱人…"童少陵想要更明白、更快速斩断她对他的情丝,只好忍下心对她下猛葯。

 "你只是同情她而已吧!实际上你是不爱她的…我知道,她了你的眼睛,让你以为你已经爱上了她,其实不是这样的。这都是她的错!她不要脸!她不应该抢走你!她…"她‮狂疯‬得语无伦次。

 "漪!"童少陵抓住她的肩,沉声说道:"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寒雨,我和你都不会有结果的;因为我对你没有那种想要与你相伴一生的望,我永远只当你是一个好朋友。你如果因此而怨恨、愤怒,那就针对我吧!寒雨是无辜的,她并没有错,请你不要对她怀有任何的愤怒…"

 "不要说了!"王漪尖声地回应他,眼中的恨就如同泪那般的丰盈。"你还替她说话?!连圣中也一样,你们都替她说话…都是她!如果她不出现,你们也不会被她得昏头转向…她不要脸!她为什么不去死?"

 她发疯似的狂喊,几乎要扯破喉咙似的对着上天喊出她的怨怒。童少陵用力地摇晃她,企图为她寻回失散的理智。他大喝道:"漪,你理智点!我们好好谈,你不要再胡闹了!"

 "好好谈?"王漪突然回复神智似的,清楚地说:"那么,请你先告诉我,你一点也不爱孟寒雨,你想谈什么,我都陪你。"

 "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我只爱寒雨一个人!"他坚定立誓道;转头之间,他又倏然看到王漪惊痛的眼神,虽然觉得抱歉,但他对她也只能说抱歉了。"漪!对不起…"

 "我不要听!"王漪挣脫他的手,一味地往后退。"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我对你多年的感情?你知道我爱你有多久了?你知道吗?我…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王漪嚷叫完后,转身疾奔离去。望着那个充満了怨恨的身影,童少陵张开口想要喊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是彻彻底底伤透她了!

 **

 与王漪会谈之后,童少陵照常与孟寒雨见面。但是他的心里总存着一股不安;就像是看到了海上的波翻涌,但心里却明白那最凶狠的还没有出现。那个猛将会出其不意地出没,而后席卷那无辜的牺牲者,纵使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因着这股不安之情,他做什么事都不对劲,甚至比平时要易怒、沉不住气。

 "搞什么?你连步子都站不稳,怎么攻击?一个迅捷有力的攻击招式被你打成这样,你以为你是江湖卖膏葯的,只耍耍噱头就行了是不是?我看你这种程度,连个初学者都不如!"他毫不留情地对着一个系红带的社员大吼,额上的青筋暴跳着,神色像要吃人一样的恐怖。

 那个被责骂的社员似乎不太服气;他在道场练习时,哪一次不被教练称赞?偏偏童少陵将他批评得一无是处,好像他真的有多不堪!

 而且不能因为他是社长,动辄就可以对人吼骂;他是来社团切磋武术的,可不是来受教训的。

 "我来参加跆拳社是为了強健身心,可不是来这里听你说教、吼骂的!"那个人不驯地说,口气相当冲。

 童少陵本已转向指导其他人的身体又转了过来,脸色是冰冷得几无人气,说话的声音更是寒得像冰。"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说就说…"那个人的声势渐渐弱了下来,他惶恐地左右张望,希望其他社员能好心地出声解救他;只可惜,在场的社员都比他资深,大家都知道当童少陵心情不好时,绝对别去惹他或忤逆他的心意,否则吃苦头的会是自己!如今这名菜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甚且还出声顶撞,全部的人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怎么了?说啊!你刚刚说什么,请再说一遍!让我听清楚一点!"童少陵凝着冰冷、不怀好意的笑,慢慢走近那个人。而那个人被他的气势僵住,像条虫似的,几乎要软倒在地。

 童少陵愈靠近,那个人就愈惶恐,紧张的神情真的像只待宰的一样可怜。但是童少陵才不管他,原本他満身窜奔的能源就急倾泻而出,这个不要命的,冲得正好。

 "快点说啊!还是你没那个胆子,只敢在背后嚼舌?我看你这孬种,能做的大概就只有这样吧!"童少陵嘲笑地说,想要起那人的斗志。

 四周的气流明显地往下沉,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地望着场中的两人,却没有一个敢出来劝解的。

 童少陵一迳噙着那抹辛辣、冰冷的笑,用种无形的迫力,一再欺庒那个人。

 "快说啊!还是…你真是胆小表?我想你一定是!否则…"

 那个人似乎被到尽头,忍无可忍了,他高喊了一声,冲到童少陵身前,用力地朝他挥出一拳。童少陵一闪身,便轻易地躲过他的攻击,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了他一掌、一脚。当他高抬手臂,准备朝他砍下一记最具破坏力的手刀时,杜圣中的喊叫声跟着他的身影一起赶到,所有的人也七手八脚、慌忙地拖开那个待宰的羔羊。

 "少陵!你冷静一点!"他抓住童少陵的手,止住他的狂暴;而后又对一个红黑社员说:"你!整顿队伍,继续练习!"

 说完,他強拉着心绪依然不安、躁动的童少陵来到洗手台。

 "你在搞什么?想在学校闹事,制造更多的闲话让人说嘴吗?"他厉声责备地说。

 童少陵恨恨地回嘴:

 "你干嘛拉住我?让我揍扁那个混帐…"

 杜圣中不等他说完,拿起洗手台边的水桶,接了満満的水,当着童少陵的头淋了下去。

 "你干什么?"童少陵跳到一旁,大吼着。

 "你冷静一点了吗?"杜圣中将空空的水桶摔在一旁,平静地问。

 童少陵中的那把火焰似乎熄灭了;他站在原地,用手抹去一头一脸的水,形容狼狈至极。

 "圣中…""你究竟是怎么了?这么冲动,一点都不像你!"

 "我…"童少陵抹着脸,烦躁地说:"我也不知道!最近我很烦闷,只想找个地方发怈出这股不安与烦躁…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杜圣中叹了一口气,轻拍他的肩。"回去换‮服衣‬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那就麻烦你了!"童少陵抬起脸,看看天空,皱着眉,往教室走去。

 杜圣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返回社团。

 **

 这样过了好几天,童少陵仍然烦躁难安,而孟寒雨也跟他一样,心情不定;每每两人独处时,一股強大的不安气团总是笼罩在他们四周,回的气流似乎愈来愈怪异。

 "唉…"孟寒雨轻轻叹了一声,叹出的气息轻得一忽儿就消散在空气中。但是靠在她身旁的童少陵还是感觉到了。

 "为什么叹气?"他轻声地问,声音中満是強装的明朗。

 孟寒雨将脸轻搁到他的肩头上。"没什么!只是觉得口很闷,叹口气会舒服些…"

 童少陵伸出一只手,五指绕住她的手指,然后紧紧地握住。这个动作,让她有种‮全安‬感。

 "你知道吗?"

 "嗯?"

 孟寒雨出笑容。"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真是讨厌你耶!"

 "真的?"童少陵惊讶地看着她。

 "嗯!那个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又骄傲、又自大;明明就比别人強,还那么爱现,真是令人受不了。真的,我从来没看过比你更令人讨厌的男生了。"

 童少陵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似乎颇不服气;孟寒雨用另一只手拍拍他,要他别在意,继续说道:"对你的这种特异的感觉,是我在我爸妈离婚后首次产生的。自从我爸妈离婚后,我就对自己说,对任何事物一定都要噤绝产生感觉。不管是什么事,就算看到幸福的画面,我也不要觉得喜悦;若有悲伤情事,我也不会难过或同情。如果对什么都没有感觉,我一定不会再被伤害。可是看到你时,我所有的努力全都被破坏;我竟然对你产生了感觉,即使刚开始是负面的感觉,也让我惊讶!于是我开始庒抑,不让这分感觉浮现,可是,愈庒抑,它就愈跳动,结果…我却爱上你了。"

 说完,孟寒雨转首对童少陵微笑,却因他脸上闪现的強烈激动而呆愕。

 "你怎么了?"

 童少陵脸上闪着痛苦,孟寒雨惊慌地追问:

 "你到底怎么了?少陵,你别吓我啊…"

 童少陵痛苦得几乎扭曲了整张脸,出其不意地,他一把用力地将她拥进怀里,那力道是那么重、那么猛,好像快将她钻进他身体里似的。

 "我绝不会让你再受这种痛了…我一定不会再让你那么伤心了!我一定、一定不会…"

 孟寒雨听到他这一声声痴情的呓语,觉得此刻的她最幸福不过了。

 她闭上眼,挡住了眼里就要冒出的水气,也反手紧紧地抱住他。

 一时之间,他们就好像即将被放逐出乐园的恋人,拥得那么紧,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迫分开似的!

 一阵森的风,冷冷地闯进他们之间。忽然,门"碰"地一声打了开来…杜圣中像个报丧的黑衣使者,脸色凝重地站在门口。

 童少陵诧异地抬起仍刻着痛苦线条的脸,疑惑地问:

 "圣中?有事吗?"

 孟寒雨看着杜圣中不寻常的表情,身子愈紧地偎入童少陵的怀中。

 她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怕是有事发生了…

 杜圣中扫看他们两人几眼,慢慢地开口声音却是平滑无波动。"我想你一定在这里…果不出我所料…我是来告诉你,漪…她‮杀自‬了。"

 孟寒雨睁大了眼,僵直了身子,脑中顿成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童少陵也震惊得很,紧拥孟寒雨的手渐渐松开。

 "漪‮杀自‬了,现在正在医院‮救急‬。"杜圣中的声音仍是平板,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童少陵的手无力地垂放在身侧,惊愕慌错地直盯着杜圣中;而他一直站在门边,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孟寒雨在恍惚中慢慢弯低了身体,茫然地将自己蜷曲成虫状。

 那阵森的风,陡地增強,并狂肆地在屋內旋舞打转,它吹皱了窗边的白帘布,也吹了屋里的人的心。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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