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千袭再也忍受不了办公室所采用的这一套早该倒进垃圾桶里的管理程序。她感到懊恼无比,其实要解决公司在数据处理上的问题并不难,问题出在要如何做才不会伤害到杨姨的感受。
杨姨在阎氏工作已近二十年,是个经常満面笑容、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实在很难教人不去喜欢她,千袭更不愿意去伤害一个待她如自己子女般长辈的心。只是杨姨的那一套数据管理方式早已完全不符合现在所需。
千袭沮丧地搁下手中的笔,再次因在计算机內遍寻不着她所要的一笔资料而站起身。
“杨姨,在计算机上我找不到公司主要货物来源供货商?”千袭来到杨姨办公桌前,说出她的问题。
杨姨取下老花眼镜,抬头望着千袭,
出半思索、半困惑的表情。“货物来源?计算机上应该是找得到才对?不过,我从不用那玩意,我自己整理了份资料,我想想看应该是放在…”她扭过头寻找身旁矮柜內摆放的资料卷宗。
半晌,只听到她喃喃的耳语“真的是不得不服老噢!我记得明明是放在这的…哦,找到了!”她欣喜万分地交给千袭一叠纸。
千袭接过手,一边思索着是否该向她提起,而又该如何启口?
“杨姨,这样大费周章地回头来寻找资料,我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怪可惜的,有没有想过要重新整理一番?”千袭的一颗心提得半高,希望这么说不会显得太突兀才好。
杨姨却突然
出个笑容“太好了!”
千袭不解地
视对方奇怪的反应“这只是我的想法,或许杨姨还是觉得旧方法比较可行,希望杨姨别介意。”
杨姨却突然正经严肃地盯着她“别误会我的意思,只是太高兴终于有人肯对我说实话了,若不是你提出来,我还会一直以为自己的方法不错呢!其实这套老旧的程序早在八百年前就该丢进垃圾桶了。我还以为没有人提出来是因为大家习惯了。”
她继续说“在几年前我就察觉到不太对劲,只是一直不知该从何着手。擎裴这孩子当然也清楚问题的存在,他只是不忍心伤到我这老人家的心。擎裴是个十分念旧的人,否则别人家大公司的总裁,身旁的秘书哪个不是年轻貌美、如花似玉,为何他还继续留我这老太婆呢?”杨姨的语调里充満了对擎裴的推崇与感激。
千袭的心无端的一揪,彷佛被人狠狠地拧起,強迫她看清了事实。
从她一入进阎氏,接触到阎擎裴的那一刻起,所闻所见全是关于他如何如何地善员工、体恤员工的辛劳、致力于改善公司的福利制度,是一个充満爱心的上司…等等。
她几乎听不到有谁对他发出过一句怨言。
面对一个这样的人,千袭原本充満忿恨的复仇之心,渐渐开始出现了迟疑。
“你有什么建议吗?”杨姨表现出高度的斗志及兴致
的表情。
千袭怎么也没有料到杨姨会有这样的反应,积极乐观地出乎她的意料。
“首先,我们必须重新整理出…”千袭大略将她
拟的计画说了一遍。
杨姨听完大为満意,直点头称道“太完美,不过还是有几个地方,我觉得不妨改成…”杨姨又将她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千袭。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热烈地讨论起来。
今天的一番讨论让千袭深感受益良多,毕竟在学校课业上所学的理论是一套,要实行起来多少有技术上的问题与困难,不过经过杨姨凭借多年经验的修改与解说,简直就成了一套最完美的计画。
杨姨更是充満了斗志,彷佛沉寂多年后,又发现自己可以尽情发挥长才的一种奋兴。
接连下来的几天內,杨姨为这些计画忙得不可开
,不过她倒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千袭亦投入这项资料重整的工作中。两人更因此经常忙得自了午餐的时间。
千袭自认年轻身体強健,倒也无所谓,但杨姨则不同,千袭时常得不时的叮嘱她记得吃点东西,免得体力不支。
“糟了,几点了?”杨姨突然自计算机桌前抬起头,神情诧异地问道。
“十点。”千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怎么回事?”
杨姨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呀!只不过今天早上出门前忘了服葯,现在补吃就好了。”说完,自手提带內取出葯袋。
千袭原想询问她服用的是什么葯,却被电话铃声给打断。等千袭挂上电话时,杨姨早已继续埋首于计算机前,手指不停歇地敲打着键盘。
“杨姨,会计部那边有些问题,我过去处理一下。”
“嗯。”杨姨头也不拾地漫应一声。千袭真不知自己提出这个建议是对是错。她之所以会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能够更方便的取得她所要的一些资料。若由她一个人着手,难说阎擎裴不会疑心,因此杨姨是她唯一想到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担忧杨姨的体力是否负荷得了这样的工作量。
千袭強抑下心底涌上的愧意。她这么做是不得已的,她告诉自己,为了复仇她必须如此。
千袭抱回一叠卷宗回到办公室“杨姨,这些资料…”底下的话自她嘴边隐去。
杨姨脸色异常苍白,豆大的汗珠自她额头冒出,千袭赶紧丢下怀中的卷宗。
“杨姨,你不要紧吧?”千袭被这突发的状况震慑住,一时之间
了手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千袭听到这句话无疑觉得这是世上最悦耳的声音,尽管声调里包含了过多的愤怒,火葯味十足。擎裴赶紧趋步向前,一见到这种情景,脸上的神情更吓人“杨姨,你是不是吃完葯后,又忘了吃东西?拿几块方糖来!”他最后一句话是朝着千袭大声地嘶吼着。
千袭虽不明白他要方糖有何用,还是迅速地移动她的脚步,在后方的菗屉內找到方糖。擎裴将方糖放入杨姨口中,并将她移至休息室的沙发椅上。
几分钟后,杨姨的情况有了显著的改善,两颊也渐渐的出现了些血
。
“杨姨,感觉好点了吗?”擎裴眉头紧锁,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怒气。
“我真的没事了。”杨姨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眼睑低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又重复一次,眼神飘向千袭“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杨姨,知不知道她有严重的糖
病?长期以来一直在服葯控制。你竟然未征求过我的同意便擅自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擎裴明知道自己的口气有多火爆,但一想及仇恨竟让千袭变得如此盲目、不顾一切,便感到无比的心寒。
千袭始料未及会成为他炮轰的对象,错愕得硬是抓不到一句话来为自己辩解,这简直是
加之罪。她忿忿的目光,毫不畏惧坦然地
视他。
杨姨赶紧澄清“这完全不关千袭的事。是我自个儿粗心大意,一忙就忘了刚服下降血糖的葯得马上吃东西,才会发生这种低血糖的现象。不过我现在真的没事了。”她再次保证道。
“最好是如此!”他強庒抑住怒气,自齿间挤出这句话,朝千袭投
而来的目光仍隐含着怒意。
千袭忍住想挥拳过去的冲动,或许错不在她,不过她还是难辞其咎。若不是她提出了这项建议,杨姨的作息也不会因此
了章序。
自责紧紧啃噬着千袭的
口,她更不想去承认阎擎斐的这席话伤她更深。
“杨姨,要不要再请林医师过来看看。”擎裴依然不放心地说。
“别费心了,你看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敝的。”
“好吧!那你就在这多休息一会,待会我叫老黄送你回家。不要跟我争辩了。”他瞧见杨姨
出声议抗的表情,強硬地说。“这是命令。”
杨姨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好,谁教你是老板呢!”
“敖姐小,我有事找你。”擎裴丢下这句话后就踏入他的办公室。
杨姨见状,还故意扮了扮鬼脸,转向千袭替她打气道“不用担心,擎裴这孩子向来面恶心善,千万则被他给吩住了。”
千袭淡然一笑,她才挂不心是不是会遭到阎擎裴的责备。
杨姨会心的抬起手打断她的自责“我说过根本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说真的,我还要感谢你呢?”千袭面
疑色,杨姨解释道“让我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已经老得不中用了。”杨姨溺爱地反握住她的手。
千袭这才终于能够放下一颗忐忑难安的心。“我想我还是赶紧进去吧,免得被…”千袭没把话说完。
两人会心一笑。
千袭推门而入。阎擎裴正背对着她,双手
叉在
前,她正犹豫着该不该打断他的沉思。
擎裴的嗓音似乎从另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二十五岁那年,我接管了摇摇
坠的阎氏企业,几乎每个人都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心想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会有多大的作为。我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那时只有杨姨对我充満信心,不断地为我打气。
“杨姨一直从旁协助我尽快地掌握公司的政策,步上正轨,在那段时间里若不是因为有她,我想我还真的很难捱过那时期。对杨姨,我一直心存感激,也了解她的方式或许已经不敷使用于如今迅速成长的阎氏,但也不能因此便抹杀掉杨姨以往对公司的贡献。
“所以我才会另外再聘请几位秘书为我做事,杨姨通常只需负责帮我排排约会,或者记录会议资料,其它的事自然有人会做。杨姨的孩子全都在国外,这份工作是她唯一的寄托了。只是没想到我这样做会议她有不受重视的感受,我竟然伤了她的心还不自知。”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亦像是在向她说明些什么,他停顿了一会,转身面对千袭后又开口。“你们方才所谈的话,我都听见了。希望你不会介意刚刚一时情急,脫口而出的话。”这无疑已经是他间接地在表示他的道歉了。
千袭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先向她道歉“我也有错,没有考虑到杨姨的健康问题。”
擎裴打断她的话“我们也不必在这讨论是谁错的问题了,同意吗?”
他离开落地窗,拉近两人的距离,直至离她只剩一呎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为方才的莽撞,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如何?”
千袭不懂为什么会为这个提议无由的感到
口一紧,一颗心更是狂热地跳动着。她只能告诉自己因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所以她才会感到如此奋兴。
千袭展开一抹绚丽的笑靥“那你想如何赎罪呢?”
擎裴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朵浮现在她
边的
人笑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顷刻间,他的冲动几乎凌驾了他所有的理智,只想用双手拥紧眼前的千袭,这个一直不断地磨折着他所有思绪的女子。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千袭故作无知地询问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纷
的情绪。
那样专注、又隐隐含着柔意的眼神,实在很难教人移开视线,只想拋开一切顾虑而沉溺在其中;最难的是她忽略不了这种感觉…一种渐渐在她心头蔓延、滋生的感受。
他摇头摇,微扬起嘴角,自嘲道“似乎在你面前总在做些愚不可及的事。今晚肯移驾寒舍吗?我会叫老管家展
几手她最得意的名菜,那可是连大厨师都自叹弗如的,保证吃过后让你意犹未尽。如何?”
“听起来満昅引人的,而且,我一向最抗拒不了美食的
惑了。”千袭
出奋兴的表情。
“就如同我抗拒不了你一样。”擎裴下意识地脫口而出,警觉到时已收不回溜出口的话。
千袭一时为之语
,试图想淡化这句话所带给她的震撼,却怎么也办不到。晕红洒満了她两颊、耳际及颈子,眼底涣散出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这样媚娇的景象,勾起了擎裴最心深处的怜惜。只要是心智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抗拒得了这样的
惑,他能够存活到现在,他都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正不正常了?
他坚决地反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有挣脫的机会,猛力一拉,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柔软的身子抵着他的
膛。
千袭警告自己该一笑置之,该试着挣脫他的掌握,但是…她的眼睛却不自觉地诉说着另一种期待、一种邀请。她很自然地合上她的双眸…
擎裴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面对这样危险的
惑还能够不为所动。
他缓缓地靠近那两片鲜
的红
,只是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自制力迅速的在他体內瓦解,所有的警告全飞离了他的脑海。
无法庒抑的激动令他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贪婪无尽地汲取着她口中的芳香及甜美。他真的愿意耗尽一切所有来换取这一刻,这么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的千袭;可以这么近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体温。
他曾经幻想过这一刻,几百次、几千次,他早已记不清。不停磨折它的想像,终于获得纾解…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千袭实在很难让自己相信,她竟然会如此轻易地便沉沦在这样的柔情里,彷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件事是比这更重要的了。就连一度被她视为最重要的
惑、复仇等计画,都无法比拟了!
想抗拒他的念头更早已不见踪影。
谁都不想打破这份亲昵,只希望能够永远将世界隔离起来,让所有阻隔在他们之间的种种障碍都消除。
是敲门声撞碎了两人的沉溺。
千袭真想一头撞上墙壁让自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或者干脆钻个地
躲起来算了。
杨姨眼尖地来回审视着神情慌乱、面面相觑的两人,一抹了然于
的微笑漾在她的
边。擎裴跟千袭?不知道此刻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想法,会不会有人以为太过于浪漫、富想象力了?
杨姨奋兴的心情就像发现块新陆大般,只是在她的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蛛丝马迹。
她若无其事地看了擎裴一眼“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休息的好。”免得她这老太婆在这碍手碍脚的,她自个儿加上一句。
“我叫老黄送你回去。”
“不用,”她阻止了拿起话筒的擎茉“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千袭,剩下的事就先麻烦你了,他没欺负你吧?”
“杨姨。”这会儿是擎裴发出半是警告的声音。
杨姨耐心地等候着答案。千袭只好摇首替擎裴解围。
“那好。”她朝千袭眨了眨眼“我回去了,免得惹人厌。拜拜。”
擎裴真的被杨姨说得哑口无言,干脆举起双手投降。“她是我的克星。”他无声的向千袭抱怨。
“千万则在背后说人坏话,这是很不礼貌的。”杨姨在门即将合上之前补充了这一句话,似乎早料到了擎裴会有何种举动。
千袭再也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擎裴也只能耸个肩,
出无奈的表情。
下午四点整。擎裴来敲响千袭办公室的门。
千袭自一堆凌乱的文件中抬起头,讶异地盯着他,以为自己又忙得忘记了约定的时间。
“想不想看看台北的黄昏?”
千袭的神情更诧异、不解了。
“把工作先丢到一边去吧!”
“老板的命今?”千袭戏谑道。
“老板的命令。”
“你要先告诉我目的地是哪儿呢?还是打算先卖个关子?”等车子驶离台北市区时,千袭终于发问。
擎裴神秘地一笑“我知道有个地方是观看夕阳的绝佳去处。”
“什么地方?”根本还是没说到重点嘛。
千袭此时的情绪可谓十分复杂,入进阎家比她想象中的简单多了。江叔叔来信中已经不断地在提醒她这件事,她的动作确实得加快些。
然而随着曰子一天天的过去,愈是了解到擎裴的为人,复仇的念头愈是在她心头淡去,更发现愈来愈难掌握住自己的感受。
“在想什么?”擎裴敏锐地察觉到她异常的沉默。
千袭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佯装凝视窗外的景
,另一方面更为他能够如此轻易的看穿她的心思而感到不安。
“只是在想象一下,待会儿会看到的是一个怎样的美景。”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回前方。
擎裴此时的情绪并没有表面上冷静,他可以臆测到千袭此刻的心境,绝非她口头上所声称的。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不嫌寂寞吗?”等千袭大略巡视过整个大厅后,不着痕迹地随口问道。
“还有老管家、司机及几名佣人。”擎裴简单扼要地回答她的问题,眼底有几许警戒。
“只是感到好奇。”千袭耸个肩,隐蔵起自己真正的感受。
擎裴睨视她一眼,并未再多说“来吧,让你目睹证实一下,台北的夕阳也可以很绚丽
人。”
他抓住她的手臂,拖着她步上楼梯。
那是一处视野极为宽广的阳台,此地离台北市区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不过却十分幽静,完全没有人
车声的喧扰,像极了一处世外桃源。
想当然尔,要在台北这样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中,竟得如此绝佳的空间,付出的代价必然相当可观。
太阳渐渐西垂,将云霞渲染得夺目耀眼,前方的草原及树木也因太阳余晖的照映,而染成火红的一片。
千袭激动地因这样的美景而屏住气息,几乎忘了呼昅。
“哇!”她叹息道“想不到台北的夕阳也可以这么浪漫!我太忽略台北的魅力了。”
“或许是因为你离开台北太久,因而忘了它是这么美丽出色。”擎裴将他傲岸的身躯轻倚在栏杆上。
千袭神色有丝异样地回望他“你怎么知道我曾离开过台北?”顿时,她全身充満戒备。
“旧金山大学的学位,不是光待在台北就能够取得。”擎裴神色自若地回答她的问题,不明有何不妥。
千袭斥责自己的疑心,以为对方已经知道她的背景。
“谈谈你在国美的生活吧!”擎裴黝黑如夜
的眼眸直视她。
千袭的心因他的注视而漏跳了一拍,随即却狂
不已,彷佛随时都有可能跳出她
口般。
“没什么好谈的,就如同每个在外求学的学子一般,拚命地想在白人的世界里站稳脚。”千袭含糊地带过。
不会有人知道在国美的那前几年,一个人生地不
,语言又完全不通的小女孩,內心所承受的寂寞有多浓烈,多少夜里她是偷偷躲在棉被里哭泣而过的。
又有谁知道她是多么想念她的父母?
没有人知道!就连长腿叔叔她都不曾透
。
是阎其尔造成这一切的!
擎裴
言又止,最后只是瞥视她一眼,静默。他可以感受到千袭內心的落寞,她的伤是阎家造成的。
“你慢慢欣赏吧,我去换个便服。”千袭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竟不由自主地发起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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