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若落尘
一
“茗悠,外面战势如何?”我坐在花园中安静的抚琴,旋律断断续续,不成歌调,难道冰雪真的会毁在我的手中吗?
“陛下,现在我军正在死守都城,估计撑不了多久了。陛下不如先走吧,这样我们冰雪国才会有复国的希望。”茗悠的脸上有深深的担忧。
“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淡淡的说。“可是…”
“不必说了,下去!”我打断她的话。
“陛下…”
“下去!”我向她吼到。
“是!陛下。”茗悠只得乖乖向我行礼跪退。我知道茗悠是在担心我,身为右护法的她,一直是最忠于我的臣子。但身为冰雪国女王的我,又怎么可以在家国危难的时刻弃国逃命?
放下了琴,我去找离灭。离灭是整个冰雪国里唯一的占星师,他已经九千岁,花白的胡子拖到了地面。他站在黑暗的屋子里,眼中闪着诡异的绿光:“陛下大架光临臣这莫非有什么重要之事?”
“寒水国打过来了,离灭。”我说。
“陛下是想问冰雪会不会灭亡吗?”
不愧为九千年前冰雪王族的首席占星师:“是的。”
“放心吧,陛下,天劫未到,冰雪不灭!”离灭诡异地笑着,
出泛黄的牙齿,随后张开双臂像疯子一样跑了出去大喊:“九千年了!九千年了!九千年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或许他是真的疯了。
冰雪国曾是岛上最強的家国,在这里有全岛最好的占星师,重要的是还有女皇的权杖,它是冰雪国历代黄族最高权力的象征,更是可以释放大巨灵力的武器。但是在九千前,一件诡异的事毁了这一切:当时的冰雪女皇死了,很多占星师去查女皇的死因,但都因不明原因而被杀死,只剩下离灭一个,最后,权杖就被封印了,九千年了,无一人可以打开这个封印。
“陛下——陛下——”茗悠慌乱的跑过来。
“怎么了?茗悠。”我没有看她,继续弹我的琴,天劫未到,冰雪不灭!
“陛下,都城沦陷了,寒水的军队已经到了皇宮门口了,”茗悠跪了下来,“茗悠求陛下,请陛下先走。”
“我说了我不会走的,如果你怕的话你可以先走。”“不是的陛下,茗悠是绝对不会走的…”茗悠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好了,我知道了,先起来吧。”跟了我两百年的手下,我又启会不知道她的性格?
看来寒水真的是很厉害,才一会功夫我的皇宮就被占领了。茗悠握着剑挡在我的前面,旁边躺的都是我臣民们的尸体。“不愧为冰雪国女王,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兴致弹琴!”说话的是一个黑衣男子,他的
间配着白色长剑,应该是寒水国王的左护法。
“我当然有兴致,冰雪已经被你们控制了,我今天也难逃一死,现在不弹,何时再弹?”我放下琴,抬起头看着他。
“你…”他在看到我后,脸上闪出无比惊愕的神色。
“王…”看了我很久,终于寒水的左护法走了过去,恭敬跪在后面那个斜靠着墙,微闭起双眸的人面前。想必他就是寒水国的王落尘。我推开茗悠,直径走到落尘的面前,他周围的人马上戒备起来。“不用这样,我根本没有任何灵力。”冰雪国的女皇,本身就不应该修炼魔法,只能靠那
权杖,而现在权杖已经被封印了。
“你有什么请求?”落尘示意他周围的人退下。
“可否请王高抬贵手,放过我冰雪?”
“好啊,不过…”
“不可以啊,王!她并不是…”是刚才那个寒水的左护法。
“够了,风焰!我自有分寸。”落尘冷冷地打断风焰的话,他只好退到一边。
“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即使是要我的命都可以。”即使是死,我也不可以让冰雪灭在我的手上!
“我要一个人。”落尘的眼中
出淡淡的伤痛。
“谁?!”
“你。”
“好啊。”我微微一笑,只不过是去当人质就可以换来整个冰雪国,何乐而不为?
“不可以的,不可以这样!陛下!”是茗悠,她拿着剑挡在我们前面。
“茗悠,以后冰雪国就交给你了。”我庒下她手中的剑,回去抱起我的琴,然后对落尘说:“我们可以走了。”
二
我跟着落尘来到了寒水皇宮的门口,很多的士兵来
接他,他们恭敬的向落尘跪下。我想如果是我打胜归来我的臣民也会同样隆重的
接我,可是现在我输了。为首来
接的人
间配了一把黑色的长剑:寒水右护法。和风焰一样,他看到我后脸上闪出无比的惊愕:“王,她是…?”
“冰雪国女皇。”落尘冷冷地答到,“带她去蝶舞宮吧,雷焰。”
“可是王…”雷焰跪了上来。
“没听到我的话吗?”
“不是的,王。雷焰马上去办?”雷焰看了一眼风焰,风焰
出无奈的眼神。他只好向我走来:“陛下请。”雷焰的态度很恭敬。我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后面。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雷焰。”我试着叫走在我前面的雷焰,我要问清楚。
“陛下有什么吩咐?”他很恭敬的转向我,低着头。
“能告诉我蝶舞宮是什么地方么?”
“那陛下认为是什么地方呢?”雷焰淡淡的说。
“既然我是人质,那里当然是关押人质的地方,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牢房会有一个如此美的名字。”蝶舞,应该是女子的名字。
“陛下认为我们的王真的只把你当成一个人质吗?”雷焰的
角挂上了一丝惨笑,“一个人质会需要寒水的右护法亲自带路去牢房?…蝶舞宮到了,我要回去向王复命了陛下。”雷焰说完就消失了。
我一个人慢慢的走入不熟悉的宮门,心中暗暗地想雷焰刚才的话,如果落尘不把我当一个人质,那他又把我当什么?一片白色瓣花落入我的视线,我这才发现这里満院的樱花,粉白色的瓣花飘的漫天都是。我并不喜欢樱花,这种凄凉的植物,记得两百年前我就是在那么多飘舞的樱瓣花中登上了我的王位,从此不在有自己,只有冰雪国的陛下。肆意的拨开一些瓣花,我走到窗前,把琴放到了古旧的木窗台上。是夜,窗台被惨白的月光洒上一层淡淡的银辉,樱花还在飘着,在月光中显的万分妖娆。
“谁!?”我看见一抹黑影掠过。
“我。”随着干净的声音,落尘像一支轻盈的鸟一样的飞到了我的身边。“王…”我单膝跪下,向他行礼。“起来吧。”落尘的眼中有一些淡然的
离,随即他轻靠在窗台上,静静的看这漫天妖娆的樱花。“你叫什么?”他问我。
“冰若。”借着月光,我仔细的看着落尘。我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看过一个人。“呵,你果真如你的名字那样冰冷。”落尘笑了,我没有想到他笑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好看,瞬间,我开始不知所措。我说:“是么?”
“是。”很坚定的回答。于是,我微笑,好象已经很长的时间没有笑了吧。
我喜欢落尘在晚上来找我鸟一样的飞到我的身边。他还是很少笑,只是靠在窗台安静的看着漫天的樱花,仰或听我弹琴。我的琴艺很高,因为自幼我就开始习琴了,平静淡然的琴。
隐约的记着曰子,秋了吧,为什么蝶舞宮樱花还在飘?我坐在窗台上抚琴,静静的等待落尘的到来。“若。”落尘叫我。
“王。”我还是那样单膝跪下,朝他行礼。良久,我抬起头来看他。他望着樱花,目光深邃:“以后,叫我尘。”“是。”我朝他安静的微笑
我渐渐的开始喜欢夜,因为那时侯落尘会来,我喜欢看他深邃的双眸。那就是爱么?我问自己。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我不可以爱,冰雪国的女王是不可情动的,除非她想死。但我终究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落尘,难道这就是“天劫”么?
“若,当我的王妃好么?”落尘在后面轻轻地搂着我说。我微笑着,冰冷的泪落了下来,在粉白的樱花上。我说:“好,当然好。尘你爱我么?”落尘笑着吻去我脸上的泪水。
睡梦中落尘像一个孩子,我伸出手,抚平他纠结的眉。我隐约听见他抓着我的手,叫我:蝶舞。也许,蝶舞才是这里的主人吧,那么,我又算什么?
再次醒来时,落尘坐在
头,安静的看着我。我向他跪下,我说:“王,请让我回冰雪找一个人。”
落尘的眉微微的皱起,他扶起我,说:“叫我尘。”
“请王准许!”我再次跪下,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好,我准许。”落尘的脸上透着淡淡的无奈,但随即又变成温柔,他抱起我,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我会尽量快的,王。”我微笑着,不让泪
出来。
三
在冰雪都城的尽头,我找到了离灭,他站在悬崖的边上,白色的头发被风吹得纠结成了一团。“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什么?”我轻轻地走到离灭的后面。
“其实陛下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何必来问微臣?”离灭恭敬的向我行礼,而我却看见他的嘴角浮着诡异的笑。
“告诉我,蝶舞是谁?”原来落尘爱的真的只是蝶舞。
“蝶舞是寒水王落尘两百年前的王妃,她已经死了,她和您长得一模一样,陛下…哈哈哈哈,九千年了,梦雪…”离灭狂疯地笑着消失了。
我无力地跪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泪落在洁白的雪上,原来我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原来落尘爱的不是我,而是蝶舞,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梦,我违背了冰雪女王的誓言去爱,而换得的却是一场醒来后就什么都没有的梦…
寒水都城,皇宮,蝶舞宮。
三天,我在冰雪都城三天,终于又回到了这里,因为我记得落尘说要在这里等我,不,他等的不是我,而是,蝶舞。
走进去,落尘趴在窗台上睡的很沉,他的眉紧紧的纠结在一起。我走到他的身边,手轻轻地抚过他的纠结的眉,试图要将他抚平。手被紧紧的抓住,我不知所措的望着落尘透着深深怨恨的眼睛:“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落尘的声音很淡凉,没有丝毫的感情。我想如果我是蝶舞,那他是不是就会很温柔?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会像她一样离开我。”落尘的眼神渐渐变的温柔。我自嘲的笑着,原来他的心中至始至终就只有蝶舞一个。“你只是怕蝶舞离开你。”我淡淡的说,然后走到窗前看那漫天的樱花:“即使是这些花也只是你为她而栽的,你爱的…根本不是我。”
我看见落尘的眼睛变得暗淡
离:“那么你爱我么?”
“不爱,难道你不知道冰雪国的女王是不可情动的么?”我冷冷的笑,抬头看着落尘失落的眼神,心中是报复的感快,我不是蝶舞,不是!
“那你又为什么回来?”落尘的声音很轻,我隐约的听到,心就开始狠狠的菗痛。“因为我是你的人质啊,如果我不回来,那你会放过我冰雪么?”我尽量狂疯的笑着,因为如果我不笑,那么眼泪就会肆无忌惮的
出来。
“我知道了,”落尘的声音很淡,像游丝一般飘在空气中,“你放心的离开好了,我不会再去攻打冰雪了…”
我跪了下来,感觉自己是在发抖:“那么,谢谢你,王。”
落尘低下头,用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我,他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额,然后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你可以走了。”
四
我回到了我的冰雪国,但看到的却是尸横遍野,血
成河,四下躺的都是我的臣民。我疯一般的冲回了皇宮,但那里的景象和这里一样。在花园,我看到了茗悠,她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握着那
女王的权杖。看到我后,嘴角浮出了欣慰的笑,她说:“陛下,茗悠总算等到陛下来了。”我轻轻的抱起她,我说:“茗悠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
茗悠很吃力的举起了手中的权杖:“陛下,对不起,我没有做好陛下交给我任务…是冷霜国,冷霜毁了我冰雪…请陛下为你的臣民报仇…”
“会的,我一定会…”我紧紧的握住了茗悠已经垂下去的冰冷的手,冰雪终究是毁在我的手中了。
冷霜国的主旨很明确,先灭冰雪,后平寒水,他们要称霸整个天下!我坐在高高的悬崖上抚着琴,安静的看着下面冷霜和寒水的军队
战,和冷霜比起来,寒水显得很脆弱,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只剩下都城没有被攻破了。我看到寒水的左护法风焰和右护法雷焰都纷纷倒下,却一直没有看到落尘。
“陛下这次招微臣来又有何事?”离灭站在我的后面,弯身向我行礼。“离灭,寒水会灭么?”我问他。
“陛下是想救寒水?”离灭
出诡异的笑。
“是的。”我淡淡的回答。
“只要女王权杖的封印可以打开,那寒水就不会灭亡。”
“那么,我怎样打开权杖的封印?”历代的冰雪女王无一人打开此封印,我又怎么可能把它打开?
“陛下总会知道的…九千年了,一切都要毁了…梦雪…”离灭死了,他呼喊着跳下了山崖。
五
寒水都城,皇宮,蝶舞宮。
我站在这里,看着樱花飘下了血红色的瓣花。落尘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了,我看见很多很多的剑刺入他的
口,然后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若,”落尘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你在么?”
“在,我在。”我伸出手,为他擦去嘴角的鲜血。
“若,若,”落尘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若,请不要离开我…若,我爱你…”尘声音渐渐的变淡,我放下他,我说:“你睡吧,尘。”然后握起权杖,向冷霜的人走去,肆
的笑着看他们在我的面前一个个的倒下。封印了九千年的女王权杖,打开的方法竟然是真爱,而冰雪女王却是不能情动的…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
我回去,抱起了尘冰冷的尸体,安静的把手中的剑刺入了自己的
膛,我微笑着,轻轻的吻尘的额:从此以后,我不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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