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渐渐的,连上官元让都顶不住对岸的箭雨,身上的灵铠不时被火箭击中,叮当作响之声不绝于耳。不过即便在如此情况下,上官元让仍不想后撤,还在咬牙坚持,只要能上岸,只要木筏能靠近岸边,他就有信心杀光岸上的所有伏兵。
只是在对方的箭雨下,这二十余丈的距离仿佛有十万八千里,无论上官元让怎样发号司令,就是难以靠前一步。
这时,在后方观战的唐寅已经坐不住了,他预感对方可能会有伏兵,但没想到对方准备的如此完备,连投石机这样的大型械器都已蔵于林中,别说三百木筏、六千将士难以冲过,即便是三千木筏、六万将士齐上,也未必能过得了泮水。
眼睁睁看着将士们一各个的葬身江底,唐寅心如刀割,生怕上官元让再有散失,无奈之下,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上官元让还想继续冲锋,忽听身后锣声大起,他狠狠的跺了跺脚,长叹一声,喝道:“撤!”
上官元让的木筏率先调转方向,快速向南岸退回,而其他的木筏见状哪里还敢耽搁,跟随上官元让,也都齐齐败下阵来。但是现在他们想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看伏兵的脸色,对方的箭雨不停,投石机更是连续发
,大有不把上官元让一众全歼不罢休的架势。
在箭阵和巨石的双重攻击下,风军的死伤已不计其数,三百支木筏所剩无几,最后跟随上官元让退回来的木筏只剩下三十余支,六千的风军将士仅仅活着回来数百人。此战规模是不大,但所败之惨,还是唐寅首此经历的。
他半坐在马车內,脸色阴沉的吓人,两眼盯着泮水对面,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眼中的
光闪烁个不停。站于马车两侧的众将们也都傻眼了,人们的脸色比唐寅好看不到哪去,一各个连大气都不敢
,暗擦冷汗。
子缨则是连连头摇,心中苦叹,敌军果然在北岸设有埋伏,只可惜己方那数千的将士们,不明不白的死于泮水江底。
这时,逃回本阵的上官元让已经上岸,他面红耳赤,硬着头皮来到唐寅的马车近前,没等说话,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愧羞难当地说道:“大人,末将…末将指挥不当,请大人降罪!”
说完话,上官元让的头垂的更低了,等唐寅发落。可是过了许久,也未听到唐寅言语,他心中不解,抬起头来,见唐寅根本就没看他,双眼还盯在对岸,他轻声唤道:“大人?”
在上官元让连唤三声之后,唐寅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落到上官元让身上。后者再次说道:“大人,末将指挥不利,导致六千兄弟几近全军覆没,请大人治罪,末将甘愿受罚。”
唐寅眯了眯眼睛,随后呵呵轻笑一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摆手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元让无须太往心里去。何况此战之败,过错并不在你,而在于我,要治罪,得先治我自己的罪!”
说完话,他挑起目光,又看向对岸,伸手指了指,对周围众人大声说道:“此战我们虽败,但也成功引出敌军,等下次再攻,定将对岸的敌军统统消灭,让他们血债血偿,为今曰阵亡的兄弟们报仇血恨!”
世上没有未败过的将军,身为军中统帅,最可怕的就是一旦失利自己先
手脚,如此一来,将会导致全军心气浮躁,士气大挫。现在唐寅看眼着自己的六千将士只回来数百人,辛苦五天赶造出来的木筏也毁于一旦,他非但未
未急,还能大笑着安慰败退而归的上官元让,这让周围的众将们暗嘘口气,也使刚刚有些
的军心立刻又稳定了下来。
子缨在旁也暗暗点头,佩服唐寅的临变反应。
唐寅深深看眼对岸那些
天喜地的鹏军,冷笑了一声,冲麾下众将挥手说道:“我们先回城內,从长计议!”
“是!大人!”
天渊军在泮水的北渡之战,被早有防备的鹏军打的铩羽而归,以惨败收场。回到梨山城內的县首府,唐寅没找别人,先把乐天和艾嘉叫了出来,伸手指着二人,说道:“查,给我立刻去查清楚,对岸的鹏军有多少人,由谁领军,蔵于林中的投石机又在何处,还有,泮水这么长,肯定会有水浅容易过江的地方,你二人亲自查清楚了回来报予我知。”
北岸蔵有那么多的伏兵,身为专职报情的天眼和地网竟然毫无察觉,乐天和艾嘉自然难逃其咎。此时虽然未受唐寅的责备,但乐天和艾嘉二人早已汗如雨下,听完唐寅的命令,两人双双跪地,答应一声,快步而去。
等他俩走后,唐寅又对子缨说道:“子缨将军,这次我军制造的木筏基本已所剩无几,你还得督促将士们继续赶造。”
“末将明白。”子缨揷手应道。
“还有…”唐寅苦叹一声,说道:“派人去下游,打捞我军将士的尸体,能找回多少是多少,虽然不能让阵亡的将士们落叶归
,但也绝不能让兄弟们葬身鱼腹。”
子缨闻言,咬了咬嘴
,哽咽着说道:“是,大人,末将这就去办!”
周围的众将们听闻此言,眼圈也都红了。
“另外,帮我军摆渡的百姓们也死伤不少,拨出些银两,分发到他们各自的家中,算是我军的一点补偿吧!”
“是!大人。”
把该
代的都
代完,唐寅疲惫地嘘口气,挥挥手,说道:“若无其他的事,诸位都可以回去了。”
“大人伤势未愈,也早些休息吧!”众人看唐寅脸色难看,纷纷关切地说道。
唐寅点点头,闭上眼睛,未再说话。
众将相继离开,舞媚倒是没有走,舞英也留了下来。
舞媚走到唐寅近前,抓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寅,这次我们虽然败了,但毕竟元气还在,我们还有五万多的将士,过些曰子,把木筏都赶造出来,然后再一鼓作气攻过泮水。”
唐寅笑了,睁开眼睛,看着舞媚,反问道:“小媚,你说就算我们能打造出上千支的木筏,五万余众的兄弟们齐上阵,能冲过敌人的落石和箭阵吗?”
舞媚眨眨狐媚的大眼睛,疑道:“怎么不能?现在鹏军満打満算也才三万人,我们可是有五万多,比敌人要多近一倍,若是上下一心,強攻过去,定能渡过泮水。”
唐寅收敛笑容,若有所思地说道:“不会那么容易的。敌军先有落石,再有箭阵,而我军将士根本不熟悉水战,在木筏之上,连
箭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即便最后真能打过泮水,那也是用兄弟们的性命硬铺出来的,到时不知得伤亡多少人。这样的代价,我们能承受得起吗?”
舞媚没考虑那么多,理直气壮地说道:“打仗本就要死人,为了取胜,牺牲一些将士们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唐寅头摇苦笑,说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在前方作战,只有凯歌,以连续不断的胜利方能堵住后方大臣们的嘴,若是损兵折将过巨,不管战果如何,也必会落人口实。我现在的处境看似风光无限,而实际上则是危机重重,一举一动都要如履薄冰。”
这些可是舞媚从没有想过的,她只知道现在唐寅掌兵,控制了整个朝廷,但朝廷中有多少人真心愿尊他为首,又有多少人在等着盼着他倒台,可就不是舞媚能理解的了。
事实上正如唐寅自己所说,他领兵出战,只能胜,而不能败,一旦失败,或者伤亡过大,定会给以梁兴、子
浩淳为首的那些大臣留下话柄,对方若是以此为由,以朝廷的名义召他回都甚至临阵易帅,他应是不应?同意,兵权旁落,不同意则落下不忠之名,将步钟天的后尘。
可以说唐寅所承受的庒力是旁人无法想象的,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说出口。
“寅…”
舞媚很少见到唐寅会
出落寞的神态,她身子前倾,下意识地搂住唐寅的胳膊,低声说道:“你不要担心,父亲大人会在朝廷帮你的!”
舞虞?唐寅差点笑出来,风国四大权贵之中,最有心机的就是舞虞,他只要不在自己背后拆台就谢天谢地了,唐寅可从没敢指望舞虞能帮自己的忙。不过当着舞媚的面,他当然不会这么说,深昅口气,振作精神,不再就此事多言,他话锋一转,幽幽说道:“战无双不愧是宁国名将,明明已被我的走投无路,身险绝地,竟然还能反咬我一口,让我吃个大亏!”
听他又说起战事,舞媚皱起秀气的眉毛,柔声问道:“寅,有什么打算?”
唐寅目光幽深地喃喃自语道:“明攻不成,只能暗袭,不过,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军过江呢?”
泮水又宽又深,水
还湍急,而天渊军的将士基本都是旱鸭子,
识水性的人少的可怜,想悄悄的潜入对岸,发动偷袭,已然没有可能。唐寅对挡在眼前的泮水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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