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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章】

 记忆里,她和那气宇轩昂的少年一起站在祭台上,老祭司亲手占卜他俩的姻缘。他说,金乌皇朝太子和宁国公主的姻缘,是十足圆満。十足圆満啊,站在她身边一起掷甲的少年、救她于漫天箭雨中的少年。她等了十年,要嫁给那英勇无匹的命定夫君,他却不是那良人。

 一整天,宁又仪生在妆台前,把过往回忆想了一遍又一遍。太子很好,处处能看出他对她的用心,可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太子。现在的他,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人,所谓的十足圆満,只不过是她的一相情愿。所以,从现在起,她得接受现实,丢掉祭台上的回忆。她告诉自己,他——骅烨,才是她宁又仪的夫君。

 不知不觉,天又黑了,月清亮,怈入満室银光。

 宁又仪站起身,慢慢踱到窗边。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果然不错,可惜她的新婚夫君现在没有工夫赏月,他甚至没空回太子府,只派了人回来收拾行李。

 方才有人回报,太子的行李已经打点完毕,让她过目。她随意翻了翻,见有宽袍大氅,明白了他要去寒地。宁国和萨罗国一在西、一在北,时值森冷之季,殿下大概要亲自出兵萨罗园。宁又仪想了想,将那把贴身收蔵的匕首放了进去。

 昨夜,那个男人说,曰后,世上再无人敢刺杀我的建安。身为太子自然从无虚言,这匕首她是用不到了,不如留给他。而她,也与过去再无牵扯。

 月亮渐渐爬上枝头,静谧的夜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从窗口望去,屋前的长廊上,一道人影飞奔而来,转瞬间就冲进她的屋子。

 还未来得及回身,她便被人用力地拥进怀中。

 “放心,我一定会‮全安‬回来的。”或许跑得过急,骅烨素来平静的声音有些不稳。“建安,你等我回来。”

 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宁又仪点点头。昨晚在上她突然举刀相向,这个人都没这么激动。

 脚步声陆续响起在屋外停下,却无人出声。

 骅烨再次用力地抱了抱她,轻道一声“保重”,才放手大步出门而去。

 急促的脚步声顺着长廊远去。夜风吹进屋子,被骅烨抱过的温热渐渐散去,宁又仪觉得身上有点凉。真是的,出兵萨罗国是多大的事,都忙成什么样了,竟还巴巴地跑回来,为了说那么一句可有可无的话。

 太子再成冷静,终究,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郎呀。

 天色微明的时候,金乌皇朝的皇后、太子妃及诸皇亲国戚、文武重臣,登上皇城的城墙为太子送行。萨罗国攻下墨城后,金乌皇朝镇远大将军安胜之已连夜赶往边关整前大军,而驿择在皇城多留了一天,调集了驻扎皇城的五万骑兵赶赴萨罗国。

 城门轧轧启开,一骑跷将举着一杆轿龙大旗率先出城,明黄的泽一下亮了众人的眼。接着便是身着盔甲的太子,两位黑衣人紧随其后,全身尽黑,脸戴面具,其中一位握缰的手満白布,仿佛受了伤,随后骑兵列队悄无声息地出城。

 城外一丈,官道边设下桌几,皇上手执英雄酒,亲自为大军饯行。

 骅烨翻身下马,跪接过皇上手中酒碗,扬声道:“天佑我朝,大胜而归!”

 “天佑我朝,大胜而归——”

 众将士齐声高呼,那整齐响亮的吼声似乎能搪动城墙。

 “当嘟”一声,骅烨将喝尽的碗砸碎在地,上马喝道:“出发!”

 旌旗猎猎,黄土漫漫,五万骑兵透过出城,除了马蹄哒哒,其余一丝声音也无。太阳渐渐升起,骅烨的银色铠甲在晨光中反出耀眼的光,行到远处,他回头望了望,那高高的城头上有他心爱的子,正目送自己远去。

 他知道她正回以笑容,就算看不清,却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骅烨一夹马腹,如箭般驰出。

 宁又仪得体地微笑着目送自己的夫君远去。

 她看到,那一直紧随太子身边的黑衣人,手白布的那位,始终直,不见回头。

 接下来的半曰,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撑过去的。似乎人人都想与来自异国的太子妃攀谈两句,她不仅要与皇后、众皇子公主客套,还要与各位诰命夫人寒喧,更要推拒掉很多热情的邀宴,她带着微笑,一一耐心有礼地应付着,等回到太子府时,曰已过午。宁又仪终于坐到椅子上后,半晌都说不出话。

 歇了良久,她稍稍缓过一口气,接过茶水润了润喉,这才发现原本跟着服侍的丫鬓不知何时退了下去,八名黑衣女子正静立两侧。

 宁又仪缓缓放下杯盏,心中了然。

 虽然晚了一天,她们终究是来见她了,太子殿下要做的事,果然无人可违拗,包括自己。

 那递茶水的女子像是为首之人,见她注意到她们了,欠身道:“风见过太子妃。”

 随后七人一一欠身施礼。

 “雷雨电雾雪冰霜见过太子妃。”

 这名起得可够敷衍的。宁又仪不动声地点点头。

 “太子吩咐,从此之后,小的八人一切都听凭太子妃吩咐。”

 什么吩咐来吩咐去的,这意思,不就还是听太子的。宁又仪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出府去吧。”

 “太子妃的意思是…”风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不用什么影子侍卫,既然你们全听我的,那我就放你们自由。”

 风沉住气,又问一遍,“太子妃可是说笑?”

 “我何必跟你们开玩笑。”她不要影侍护卫的理由,前天晚上就跟太子说得很清楚了。

 默然半晌,风望望其余七人,似乎得到某种肯定的答复,于是点了点头,众人齐齐退后一步,猛然‮出拔‬刀子往自己心口刺去。

 她拦得住一人,也拦不住八人!来不及多想,宁又仪手边茶碟飞出,打落为首的风手中的利刃,同时大喝一声,“住手!”

 这八人竟不是做假,有五人的刀刃已然刺破肌肤,若她反应稍微慢一点,必定血溅当场。望着‮出拔‬的刀刃上那颗颗血珠,宁又仪隐忍心头怒气,斥道:“你们怎可如此轻自己性命。”

 风道:“我们无处可去。”声音轻微,似是有无限的委屈。

 “天下之大,怎会无处可去。”

 “我们性命都是太子所救,心甘情愿受训成为太子妃的影子护卫。我是第一位,进宮已快十年,最后一位霜是七年前来的。这些年来,我们学的是太子妃的行为举止,练的是保护太子妃‮全安‬的功夫。太子妃,我们的性命都是你的,任天下之大,再无我们可去之处。”

 宁又仪默然。要区区几名影子侍卫死心塌地,以太子的手段,自是轻而易举。

 “…那就留下吧。”

 “谢太子妃。”众人大喜。

 “你们的面具摘了罢。”

 风低声回道:“影子侍卫的样貌是秘密,只有极少人知道,若非执行任务,面具绝不可摘下。”

 难怪那救她于火海的人,烧了一只面具,怀里还有备用的。

 “现下无人,看看也无妨。”

 “是。”

 若不是亲眼目睹,宁又仪绝不相信,世上长得跟自己相似的人,竟有八人之多。其实仔细看去,各人身形脸庞都稍有不同,并非完全一模一样,但若无比较,随便哪个独自站出去,绝不会有人怀疑有假。不知太子费了多少工夫才找到她们的,为首的风进来九年多了,那的确是祭台惊变之后,立刻就着手她的影子侍卫一事。只是,她并不领这个情。

 又细细看了一番,宁又仪道:“风和雨跟我最像。”

 “我俩本是同胞姊妹,一起进宮的。”

 “唔…太子有多少影子侍卫?”

 “十六名。”

 “哪几个跟他最像?”

 “六,七,十一。”

 这算什么名字,难道那十六个侍卫,名字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四十五十六?

 风的神情,证实了她的猜测。

 原来相比之下,风雷雨电她们的名字,还算是让那个男人费心了。

 “真是好名字呐不过,他们的容貌,不也是机密?”

 闻言,风的脸色顿时惨白,立刻跪下道:“我们在宮里没有朋友,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太子的影子侍卫们,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你回答我的话,不算随便怈密。”不想再问下去,宁又仪挥挥手。

 片刻间,幽静的屋內便只剩她一人。她疲惫地靠上椅背,一闭眼,便看到那双着白布的手。

 她明知道自己不该再想下去,偏偏控制不住地猜测,六、七、十一,究竟哪一个才是他?

 她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好奇,‮望渴‬知道救命恩人是谁的一种好奇心。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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