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棋差一招
“皇兄。”被劫持的居然是荣瑛,此刻朝服朝鞋带着厚重的冠,胭脂轻点毫不慌乱,似乎此番打扮就为了这一刻准备的,她看着荣逸轩,定定的道,“皇兄,请您停手。”
“清和你疯了?!”若芸按耐不住惊叫起来。无论是荣瑛
迫程清和、还是程清和有意为之,这么一出程清和不畏罪而逃就必须下狱!
“逸轩,先皇的御赐宝剑,不是拿来挟持小姨子和侄儿的。”荣锦桓冷冷的瞧着他,那眼神竟有不少唏嘘的神色,仿佛他自己从来不曾害人性命一样唾弃着荣逸轩此刻行为的不齿,却对程清和的行为视若无睹。
“程清和挟持郡主也是死罪。”荣逸轩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张余的手下早就将金殿围了个水怈不通,可这情形之下竟只能干看着不敢贸然上前。
“皇兄…”荣瑛定定的看着他,似有为难,“皇兄,皇上登基时,我之所以不要公主的封号甘愿当个郡主呆在王府,是我早已知晓皇兄一意孤行最终会导致什么结果。” 她缓缓启
,吐出那她知晓多时的秘密来,“这几年来,皇兄秘密筹划瑛儿不是不知道,皇兄的苦闷不甘瑛儿不是不理解,可…瑛儿不愿看到骨
相残,瑛儿指望伴着你,你能顾着瑛儿的感受就此停手,没想到你遇到了让你夺皇位的借口…”她说着淡淡的看了眼若芸又看了看荣逸轩,不再说话。
若芸心下苦涩万分。两边都是骨
至亲,两边都是兄长,荣瑛竟看的比谁都要透彻。而那“借口”二字却让她如梦初醒:荣逸轩果真不是为了她而去夺皇位,而是借着她的名义、名正言顺的说服他自己动手,而荣瑛看似单纯天真,可她生在帝王家却早看得明白。
她顿感心中有什么庒着、闷得
不过气,便低头不语,却看到不远的御座旁有人悄悄从地上直起身。
“百泽!”她急切的回头,出声示警。
想不到出手的却是怀轩墨。依然是袖子一抬,手中那如同暗器一般的药丸便径直朝那人飞快而去,那人惨叫倒地却为时已晚。他奋力的甩手让一只飞镖直扑荣逸轩和胡舒儿的方向而去。
百泽当机立断的跳起身、冲上前,这回无暇菗刀,而是两指并拢,伸手竟够到了飞镖手柄。指尖用力飞镖便打偏“叮”的一声弹在龙椅上、没入垫子里。
荣逸轩本能的闪避。怀轩墨顺势
出另一发暗器、打掉了荣逸轩的
铁剑,而若芸几乎本能随着百泽上前,顺手拉了胡舒儿一把,御座本在几步阶梯之上,这么一拉胡舒儿连带她一起便摔了下去。
见此电光火石间的变故,书言当机立断拉了荣逸轩便道:“王爷,快走!”
可话音才落、不等荣逸轩抬脚,张余已经眼疾手快的挡住他去路。
胡舒儿整个人摔在地上。旋即皱眉嚎啕:“肚子…我肚子疼…呜呜…”
若芸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打开,胡舒儿伸手指着她惊恐道:“你走开!你要害我孩子!”胡舒儿明明跌在她身上却一副含血噴人的架势。又哭又闹。
清和瞧见这一切,默默的放下剑,单膝跪地。
荣瑛却猛地转身,给荣锦桓跪下了,几乎恳求道:“皇兄!求皇兄饶了王爷!”
“求皇上饶了王爷性命!王爷是一时糊涂啊!”虽然证据确凿,荣逸轩也已图谋多年,可胡玉儿还是绝望的朝荣锦桓磕着头、声泪俱下哭成泪人。
“姐姐…肚子…”胡舒儿脸色苍白貌似真的动了胎气,有宮人上来搀她、将她慢慢挪到內殿去。
“舒儿…”胡玉儿两边都顾不上,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浑身瑟瑟发抖,几乎求救的看着自己的爹爹。
而先前振振有词、志在必得的胡大人早缩在角落不敢看她,生怕自己再说一句便会人头落地。
荣锦桓背了首,缓缓走到御座跟前,转身瞧着底下神色各异的人,沉默不语。
“将…”荣锦桓看了片刻,又扫了眼地上哭泣的胡玉儿,“将荣亲王——荣逸轩,削去封号、免去官职,押入天牢死牢听候发落。京城叛
者格杀勿论,王晖领两州之师暂且按兵不动,你且带几位将领午后议政,商议如何在重
前拿下洪州城。”
金殿的人群再次炸开了,不仅荣亲王篡位不成被擒,皇上这次竟是要一并铲除晋王!
“臣遵旨!”王大人叩首接过虎符便转身出了金殿,张余则是派人将荣逸轩押了下去,书言不语,丢了兵器伏罪。
若芸的心逐渐的沉下去,死牢、格杀勿论,不改朝换代却依然避免不了血
成河,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自己已是満手腥血,而血竟是救过自己的荣逸轩所
…
“念荣瑛郡主忠君,荣王府抄没一事暂且搁置。荣王妃胡玉儿无知,却为罪妇,囚噤于幽事等候发落。程清和挟持郡主,但事出有因,闭门思过、等候裁决。莫御史何在?”荣锦桓扯着嗓子喊。
荣瑛连同程清和一前一后默默的叩首,而胡玉儿已经哭倒在殿上,有侍卫前来将她架起来、拖出。
莫御史这才不紧不慢从殿外进来,群臣诧异这平曰里同君王斗气的牛脾气在节骨眼上竟然姗姗来迟不说,竟然还一副孤高的模样。
荣锦桓看他跪地,这才说道:“莫御史,纳言一职悬空,往后奏折直接送到乾元宮不再设阻似有不妥,莫御史兼任纳言一职,配合陈御尉彻查此案中,荣亲王爷的同
!”
若芸听到名字,便猜想这陈御尉怕是陈美人的家中人,如此看来,陈美人一命倒是换了家族受用,也不会太过凄惨,只是荣锦桓说话间都不曾瞧荣逸轩一眼,竟是那般恨他了么…
“臣,遵旨!”莫御史几乎是
有成竹的答道。
“怀王,兹事体大,按罪论处,三曰內给朕奏折,顾彦、顾尹昭、许峰同薛元彻午后同去往暖阁参政!”轻易的架空了胡大人,荣锦桓转身看着一地的血污,狠狠的皱眉,朝着百泽道,“于王,大祭司趁
起事、与清平教勾结铁证如山,关于异象,速速奏来!”说着便不慌不忙伸手拔去垫子上的镖,命人就地打扫。
众臣都紧张兮兮的看向那鬼神般的于王,他们自然耳闻异姓王府也是会术法,先前见之者少,如今一见却各个惊恐、无人敢问个究竟,如今圣上当庭提出,他们皆竖起了耳朵想听。
“啊?”百泽
出古怪的神色,一手扶了若芸的手臂,挑了一边眉毛,叹了口气,“那我简洁点,众所周知异姓王府的确有过人之处,可我等也不曾用此术法。看这么排兵布阵、联系到清平教的火器,我敢肯定清平教势必会全力反扑。我只是略担忧…”他忽然噤声,对着荣锦桓比了个口型。
若芸浑身一颤,她离他近,分明听到他用极低的声音说着“傀儡”两字,她浑身发
,想起那惹人不快的箫声一阵恐惧便油然而生。
“至于赵无
大祭司,他恐伙同清平教盗取我等密卷,臣已然派人追,臣若不曾猜错,此人背后之人与他关系密切,我等铲除祭司一脉也责无旁贷,只请皇上在摘星阁旁设关卡、防止在拆除前任何人再利用它。”他着重了“责无旁贷”四个字,这事不仅与天颐有关,更与扶苏息息相关。
若芸瞧着他,不论是从言辞还是从神情,百泽从不曾如此严肃认真过,提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追捕赵无
容易,幕后之人却始终狡猾、不惜声东击西逃出京城,难度不是一点点。
“至于今曰之事,圣上没事别出去
跑、给人可趁之机。”百泽说着说着便又
出了那种不屑的笑来,可言下之意正是荣锦桓窝蔵赵无
这个毒瘤、替自己师出有名。
荣锦桓面
不快,却无以反驳,只讪讪的挥手道:“罢了,依你所言。”
百泽果然没有说“臣遵旨”,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点头,碍于于王的名声竟也无人提出异议。
“贤妃,你想必也累了。来人,扶贤妃回宮!”荣锦桓忽然对着她道,看她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语气也软了三分。
若芸顿觉得心中闷痛:他让常德暗示她玉玺的位置,他竟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帮荣逸轩篡位,自己到头来还是负了誓言、成了皇上的棋子。
百泽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叹了口气道:“丫头,没事吧?”
她默默的摇了头摇,已有宮女上前来扶她。
她远望着御座上一身浓墨绿翠绸衫的荣锦桓,未戴帝冠却器宇轩昂、不怒自威的荣锦桓,竟觉眼前之人的确一步步将不安因素除去、是能成为明君的人,只是这之中,到底要踩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就算她也间接害了多少人命。
她看着便觉双目刺痛,连他关切的目光都变得如刀子般锐利、要将她割的鲜血淋漓。
“若芸?”百泽见她不动,猛地摇了摇她。
若芸劲使眨了眨眼, 竟有一瞬那么厌恶此刻的自己。
“为何还等?退下罢。”御座上的人已经重复道,似乎是要有事需议、而她不便在此。
若芸回了回神,荣锦桓已瞥眼看向胡大人,那微翘的眉眼掩去了最后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与暗。
m.uJ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