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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故人(二更)
 因鞑靼和胤朝刚刚和谈,守城士兵不敢轻易出手中的箭矢,打破好不容易‮定安‬下来的‘和平’。而闯城门的鞑靼民见大胤朝的士兵不过是厉內荏,心头更加无惧,一股脑儿涌了过来。

 柯子俊赶到城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阴沉得几滴下水来,直接拉了弓弦,一连杀了前面几个带头闹事的。

 “大胤朝的士兵杀人了…”

 “他们要毁了两国和平条约…”

 鞑靼民中不知有谁吼了起来,紧接着,声便一声高过一声,要大胤朝给说法,杀鞑靼百姓,这是何道理?

 柯子俊冷笑,见有人还敢上前一步,弓弦一张,便又出两箭,又有两个人中箭倒下。

 那些人这才看清楚,杀他们同胞的是大胤朝的骠骑大将军柯子俊。

 声渐平,柯子俊跃上城墙,一袭银白铠甲戎装映衬得他冷峻人,宛若天兵降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人,嘲讽道:“要撕毁两国和平条约的人,是你们才对。你们站的这片土地,是我大胤朝的领土,你们越界挑衅,难道本将军还得打开城门相不成?若尔等还不速速退去,就是将你们全部杀了,我看鞑靼王敢待我如何?”

 这是山关口与鞑靼边界最靠近的一个城门,在一千丈开外,便有碑文为界,鞑靼民此刻涌到城门口,已经越界一千丈。‮犯侵‬胤朝领土,的确杀无怠。

 那些人听了,神色微动。柯子俊知道,他们是害怕的。

 他刚刚仔细观察了一遍,通过出箭矢和他们中箭时的反应,他便瞧出来,那些人不是伪装成民的鞑靼士兵。

 因城楼戒严,数百名士兵皆张弓以待,且又有同胞被杀在前。那些鞑靼民便不敢再拿自己小命开玩笑,驻足观望了片刻,便灰溜溜地沿着原路退了回去。

 待他们全部退出石碑分界线之后。城楼上的士兵们才将弓箭收起来,不过精神却是高度集中的,握紧了刀剑,目光冷厉地盯紧了边界。

 柯子俊敛起了森冷笑意。从城楼上下来。只淡淡的对高副将说了一句前面带路。

 高副将忙应了声是,领着柯子俊去了易市场。

 那边,易市已经结束,搭建的营市帐篷內,守备正命人清点着鞑靼那边换过来的皮革和铁器。

 而外头正有两个身形昂长的中年男子在帮着搬运皮革装车。

 柯子俊和高副将抵达的易市场的大门,看到的正是这一幕,看来这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柯子俊悬着心放了下来。

 他身为山守将。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事情,继而再挑起两国战火。他是要负起极大的责任的。

 那俩中年男子脸上带着御寒的布巾,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袍,外面还罩着氅,头戴毡帽,显得很壮实,但看他们的言谈举止,便晓得是胤朝人,没有鞑靼人的犷。

 柯子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其中一名男子也抬头看过来,清明如许的眼眸漾出笑意。

 那是一双经过岁月反复浸润过的眼睛,虽然透彻,但却难以读懂。

 柯子俊因他的眼神而有片刻的怔忪。

 缓过神来后,他迈步走了过去。

 就快擦身而过的时候,中年男子开口了。

 “你是越云的儿子?”

 那声音淡淡的,却如擂鼓一般直扣柯子俊心门。

 他倏地侧首看他,二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一个似被起千层波澜,一个却如古井平静深沉。

 柯子俊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凝视着他,哑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眼中便漾开了笑意,依然如初见的那一刻,清澈透亮直达眼底,这样的眼睛,似曾相识。

 “一位故人!你父亲柯越云,是我的故人!”他淡淡道。

 柯子俊相信他的话,甚至心头涌起了一个让他自己也大吃一惊的念头,答案几呼出,但头脑中维持着那一点清明,命令着他将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警觉地环视了一圈,俊颜渐渐恢复平静神色,拱手道:“既然是父亲的故人,晚辈自然是要好生招待一番的!”

 中年男人微笑点头。

 “且等一等!”柯子俊看着他,见他点头,便快步步入营帐。

 里面,守备将将清点完毕。

 他呼了一口气,接过小兵递上来的热羊,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将军怎么来了?”守备眼睛的余光瞟到柯子俊,忙从座位上起身相

 “刚刚高副将说鞑靼民聚众闹事哄抢粮草,本将军只好过来瞧瞧,没出什么问题吧?”柯子俊问道。

 守备瞪了高副将一眼,这才庇大一点事儿,就跑去惊扰将军搬救兵了,这不是不将他这个正主放眼里么?

 他旋即回神,忙道:“没事,闹起来的时候,易已经完成了的,那些民是断不敢強抢咱们大胤朝的物资的,他们抢粮草,那是抢他们王庭的粮草,也怪鞑靼王庭分配不均,不碍咱们什么事儿!”

 柯子俊闻言眯起了眼睛,冷笑道:“你晓得他们越界闯城门的事么?”

 守备一脸震惊,狐疑看了高副将一眼,‮头舌‬打着结颤颤问道:“越界闯城门?这,这是鞑子居民刚刚干的事儿?”

 看他一脸懵懂,柯子俊相信,刚刚那事儿他不知道。

 那那伙民闯城门是自发行为还是因人授意?

 柯子俊目光微微转,旋即想起了外头的那人。

 是为了引他过来。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么?

 “已经没事了,你随后给鞑靼王庭送个信儿吧,这样的事情。下次若再发生,本将军会禀报朝廷,易市或将取消!”柯子俊冷冷撇下一句话,转身正待出去,猛地又停下脚步。

 守备见他停下来,忙上前去,一面应了声是。一面问道:“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看他这样子还在气头上,守备自觉不敢与他称兄道弟,越了礼数。

 柯子俊庒低声音。看着守卫问道:“外头那两个穿氅的,是胤朝人?”

 哪个?

 守备挑帘望了一眼,旋即道:“是,他们是山居民。住的地方跟鞑靼接洽。懂鞑靼语,设立营市易的时候,就招了过来帮忙翻译易,平素他们仍是以打猎为主的,就初一十五过来!”

 柯子俊角微勾,哼笑一声。

 守备不明所以,想问那俩人是否有什么问题,却见柯子俊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挑帘走了出去。

 守备看着柯子俊走到那中年男子身边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 …

 山的夜幕总是来的特别早。

 傍晚时分,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冷风呼呼飞啸,白色的雪花便如棉絮般在空中轻盈地打着旋儿。

 山城內的街道上空的,商铺的东家们早早就闭市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只有经营酒肆茶楼菜馆的还开着门营业。

 一品香在山有分号,这里的酒甘香清醇,很受

 昏黄的灯光充盈着整个一品香酒楼,外头阴冷黑暗,相比之下,那橘黄的光影便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正堂里热闹喧嚣,行脚商人们也入乡随俗,跟着这里的居民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

 楼上是分割成方块的包厢雅室,在回廊尽头最偏僻的一间厢房里,柯子俊刚刚跪在地上,给那个中年男子,行了一个大礼。

 而那名中年男子此刻并没有戴面巾,一张在风霜岁月的浸染下脸庞微微有些暗沉,却不见凋残老态,须髯修剪得十分好看,眉毛微扬入鬓,眼神清泓如许,只眼角笑起来时,便能看出细细的褶子。

 若非心中那个強烈的感觉,若非眼前这人手中的那枚九龙玉玦,他真的无法相信,这竟是被鞑靼囚困了十几载的宪宗皇帝。

 心中实在有很多的困惑和不解,柯子俊很想一次问个清楚明白。

 他心中百感升腾,而宪宗眼中从容恬淡的笑意,却如同一双手,轻轻‮慰抚‬了內心的焦躁。

 “你信我?”宪宗问道。

 “儿信!”柯子俊毫不迟疑的回道。

 “你不怕因我而丢了前程,甚是身家性命?”宪宗依然含着淡笑,只是那如泉般澄澈的眼眸此刻漾起了探究的波纹,沉了一息后叹道:“越云…是因我而死的!”

 虽然宪宗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但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刻,他便晓得,柯越云是因他而死的。

 他的母后和弟弟,都忌惮着他回来。

 他们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啊,却能如此狠心待他。

 他为了大胤朝,身先士卒,身陷囫囵,而他的母后和弟兄,为了权位,将他舍弃,又为了权位,将他的儿赶尽杀绝,这是他所料不及的事情。他可以接受命运的捉弄,从九五之尊之位一朝跌入尘埃,沦为异国人质,沦为任人‮辱凌‬的囚徒,这是他从政不当的惨重教训,可他不能接受,他的儿也因此沦为政治牺牲品。

 他曾经疼爱的胞弟,连一个皇嫂皇侄的虚衔,连一口饭都不愿意给,只生怕留着他们,妨碍自己的利益…

 宪宗无法忘记那一段段不堪的过往。

 鞑靼绑着他这个胤朝皇帝,送到关口城门与守将谈判,换取胤朝的粮草和钱银,可换来的却是嘲笑和唾弃。

 一个小小的守将,当众拒绝承认胤朝还有这么个让他们聇辱的皇帝存在,他说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他们的陛下只有英宗,决不会上当受骗,有眼无珠,认其他人当皇帝。

 他才是堂堂正正奉天承运的帝王,却沦落到杀剐悉随尊便的地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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