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困惑
雨,在麦收的时节,只要下起来就没个完!整个潭头村都笼罩在白蒙蒙的水雾之中,噼里啪啦的暴雨让忙碌的小山村失去了喧嚣,失去了欢笑,失去了庄户人的稳健,这老天爷是怎么了?不高兴了吗?
屋里的空气沉闷地让人透不过气来。阴暗
的房间里,自強一
接一
不停地昅烟,吐出的呛人的,浓浓的烟雾,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乡儿看看因为昅烟太多而不停咳嗽的爸爸,心简直烦透了!场里的小麦垛堆成小山,用不了三四天就会长出淡绿色的小芽,今年就得吃出芽的麦子!乡儿妈看着下了两天还没有消停的雨,焦虑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走动,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初三毕业试考就要来到,乡儿的心却再也用不到学习上。以前骗爸妈说去上学,其实是背着书包来校后就撒腿去网吧上网,或者去街上玩,就是不想就教室!时间长了,惹怒了老师,捎信让家长来校说明了情况,看家长的意见如何?乡儿妈一时间气得狠很给了她一巴掌,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她回家让她体验生活!
地里的庄稼活怎么就这么多呢?果树要打药,套袋,还要锄地,麦田要收割,还要打麦,晾晒,没完没了的!乡儿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这样累,还不如好好上学呢?可是一向好強的她怎么向爸妈开口呢?
“香儿,去给猪弄点食!没听见猪在嗷嗷叫吗?”妈妈怒声喊到。
正在看着屋檐的雨水发呆的乡儿慢腾腾地起来找喂猪的麸皮,用水和好到进猪槽,老母猪张开大嘴就来,气没地撒的乡儿找个
子,狠很地捋了它一下,它一面后退,一面尖叫!乡儿开心地笑了!妈听到猪的叫声赶忙出来问:“怎么了?猪叫啥?”
“猪食太烫,烫着它了!”乡儿回答。
“你用开水烫了?我怎么没看见呢?”妈一脸的疑惑。
“乡儿妈在家吗?”邻居月蛾婶高声的叫门。
“在啊,我来了!”乡儿妈应声到。
乡儿打开了大门,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位中年男人。
“你家乡儿不是要打工挣钱吗?这是我表弟,在朱仙镇新开了一家网吧,没人看摊。咱乡儿这茬多是时候,让孩子去吗?”月蛾婶问到。
“你知道的,乡儿是要打工的,可是她太小,我不放心她出去!可她听说咱村的小娜在天津纺织厂一个月挣一千多,雪红在青岛的电器厂做领班,一个月挣两千块就再也不上学了,你说气人不?”一心想女儿上学的乡儿妈真是让女儿给气得没话可说。
“孩子不爱上学,你
也没用!咱们这里工资是不高,可是管吃住!活也清闲,就是看着玩电脑的人就行了!没有人玩的时候孩子也可以自己学学电脑,增加知识,多好啊!有很多人想去我还不要呢,不是看在表姐的面子上,我就到别处找人了呢?你就让她跟我走吧,让孩子说这事好不好?”月蛾婶的表弟说。
“那工资一个月多少呢?”乡儿妈试探问。
“刚去,二百五拾元,干好了,每个月加一百!”那男人回答。
说真的,网吧是做什么的,整天和庄稼打交道的泥腿子是搞不明白的,可是乡儿満心情愿地要去,爸妈也没了主意,只好让她和本村的莎莎结伴同去。眼看着女儿就要坐车离去,妈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又给老板
代了一遍又一遍,要他照顾好自己的女儿。老板一一答应了,车子带这姐小妹离开了小山村。
初到朱仙镇,姐小妹真是开了眼!虽然是个山镇,可是因为盛产黄金的缘故,高楼林立,店酒,商场,茶社,舞厅,网吧,应有尽有,很是繁华!本地的一年一度的“二月二”朱仙庙会更是热闹非凡,声名远播!每到这时,搭台唱戏是免不了的,有钱的大户随便出点小钱就够唱戏的唱好些天的!许多外地的客商也来凑热闹,人山人海的。商贩的叫卖声,商店的音乐声,赶会的人的嬉笑声汇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朱仙镇的人们醉了,杀猪宰羊,未过门的新媳妇请来了,七大姑八大姨也请来了,老丈人,丈母娘更是不敢怠慢!白天看戏,赶会,晚上喝酒,
麻,简直就是狂
节!有钱了,
板直起来的朱仙镇人别提多神气了!钱这个玩意真是好东西!你不服气都不行!还有“朱仙庙”的香火很旺的,当地人都很敬神,每月初一十五都有很多的信徒成群结队的来上香,很热闹的!
老板的网吧就在闹市的拐角处——“金三角网吧”地方有一百多平方米,二十台机子。除了周末忙些,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上网。
初到网吧,乡儿和莎莎有着小鸟出笼般的欢乐和新奇。没有父母的唠叨,耳
子清净了;没有老师的监督,小翅膀展开了;没有同学的讥笑,小胆子也变大了!网吧没有生意的时候,爱玩游戏就玩游戏,爱聊天就聊天,老板和老板娘总是乐呵呵地,一点儿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不但如此,就象疼爱女儿般的关心和照顾着姐小妹俩。
“你们想吃什么?我让保姆给你们做!”
“你们想吃水果吗?我让你叔给你们卖!”
“小姑娘家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想想怎么打扮自己,象花儿一样才好看!”
…
老板娘说话的声音怎么就那么甜,总是那么柔柔的,好象是一团棉花!她的白得象雪一样的脸上,一弯柳叶般的细眉无时挂不着笑意!她也许没有烦心的事吧,要不怎么会那么高兴呢?怎么就和自己的父母教育的方式一点儿也不一样呢?
生意清淡,老板让老板娘好好改善伙食,“反正没事,捣腾着吃吧!”乡儿和莎莎真的掉近藌罐里了,吃了玩,玩过吃,这样的工作哪里找?这样的老板哪里有?所以父母打电话过来时,她们就说什么都很好,不用他们
心,家长也为遇到这样的老板而高兴,一再
代要她俩好好干,这样才对得起老板的善待!
网吧的隔壁,是老板的“梦情歌舞厅”,这是乡儿后来才知道的。里面整天传出浪漫的爱情歌曲,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从里面进出的女人打扮的都很怪异,乡儿总觉得她们的服衣怎么就那么少,像拖把,太多的带带条条;像狗咬过,尽是豁豁讶讶;像没穿服衣,又透又
的;还不怕冷,总穿的那么少?嘴上的口红还涂得那么红,象喝了猪血一样的恶心!可是她们一个个昂首
地,还自以为很是漂亮,也从不把乡儿和莎莎当回事,甚至有时正眼瞧一下也不可能!
乡儿问过老板和老板娘,舞厅里的人都在做什么,他们相对一笑,说是唱歌和跳舞。乡儿对什么事都很好奇,非要去看看,可老板就是不让他俩去。
一天下午,老板突然过来对老板娘说舞厅的几个姐小请假了,实在没人就临时让咱乡儿和莎莎过去帮忙给顾客放歌曲,一脸的焦急。早就想去的姐小妹不等老板娘答应就跟老板来到舞厅。
“里面怎么就这么黑呢?”
乡儿的脚不知让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儿没摔倒,黑暗中还有人趁机在她的
部摸了一把,吓得乡儿尖叫一声。老板赶忙拉过乡儿,点头哈
地对顾客说:“你们好好玩,没酒说话!我请客!”
穿过大厅,顺着西北角的楼梯来到二楼。楼上的房间装修得非常豪华,电视,沙发,吊灯,一应俱全。天花板上的大镜子倒映着雅间里的人和物,红粉色的壁灯照得人特别的精神。
房间里有两个人在喝酒。看到两个小姑娘,立即打招呼,让她俩过去,弄得她俩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忙,我先教他俩学学怎么用VCD放歌,回头再说其他的!”
谢过客人的邀请,老板仔细地给乡儿和莎莎讲解光盘的用法,看着她俩会操作,就放心地出去了!
好奇的姐小妹一时间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多好的墙壁啊,下面是一米高的带木纹的棕色木板围裙,上面是白底碎花的花布,这么好的布贴在墙上,败家子!那么大的镜子装在房顶,照着人的倒影,有毛病!还有吊灯,壁灯,大白天的都开着,还没有外面的太阳光亮,何苦呢?还有那天鹅绒的窗帘,大白天还拉得严严实实,干什么呢?真怪!…
“小妹妹,过来吃点东西!”
“快点过来歇会儿!”
经不住他们的再三邀请,乡儿拉着晓茹坐了下来。
“多大了?”自称姓张的叔叔问。
“我16岁,她18岁。”乡儿冲口而出。
“好年龄啊,花儿一样的年龄!怎么不上学呢?”张叔很疑惑地看着她们。
“我们那里女孩子都不上学!大多是初中毕业就回家了。”乡儿有些尴尬了。
“你们会跳舞吗?
“不会。”
“那我们就教教你们了!”
张叔说话就起身拉着乡儿的手,站了起来。他让莎莎放了一首舞曲,还让同他一起的刘叔叔拉着她一起都跟着音乐走。
从未和陌生的男人离得这么近,还被人双手相牵,乡儿的心不由得阵阵狂跳。什么舞步她也明白,只有跟着人家的号令走。
“你别怎么紧张吗?我又不吃你!”胖叔把手放在乡儿的
间,又拉着她的手也放在他的
上。
“你看电视里面,他们多潇洒!跳舞和走路没什么两样,只是跟上节拍就行了!”
香儿又羞又愧,又紧张的透不出气来。
“你的脸真像红苹果,叔真想吃一口啊?”带着酒气的张叔一下把嘴凑到乡儿耳
,
重的呼昅哈出的热
在乡儿脖胫来回游动,乡儿的心中
起一种莫明的
动。他是个很帅气的大人,为什么就像孩子一样
人呢?男子汉特有的气息和着酒气的熏陶,他把乡儿抱的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小鸟一样的香儿。
“你真漂亮!我很喜欢你啊!小百灵!”说着他的厚厚的嘴
就庒在乡儿的小嘴上,他贪婪的昅允着,头舌灵巧的动搅香儿的小舌,一次又一次地
绕,擦摩…
乡儿真的懵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脫了张叔的纠
。她看莎莎头也不抬地刘叔叔跳舞,愧羞的感觉才有所减轻。
浪漫的音乐,柔和的灯光,
人的气息,乡儿看看踉跄倒在沙发上倒头就睡了张叔,竟然有些关心起他来。他不会有事吧?
自从有了第一次和张叔的跳舞经历之后,乡儿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不知怎的,満脑子全是他。他那浓浓的眉毛,白皙的脸庞,优雅的举止,幽默的谈吐,高大的身影,成
的魅力…
乡儿醉了。
乡儿痴了。
网吧里的顾客本来就少,可是她不是忘了记住他们上网的时间,就是忘了收钱。干起活来没
打采的,蔫了的茄子一样。
几天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张叔再次来舞厅?乡儿坐在网吧门口,紧盯着舞厅里进进出出的人,希望看到张叔的到来!
看到香儿的变化,老板娘会心的笑了。
“阿姨,我可以借钱吗?”
“可以啊!你准备干什么呢?”
“买服衣!”
老板娘顺手就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数了五张给香儿,说是先给她们上个月的工钱。她俩象老板娘请了假,欢呼雀跃逛大街!为
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身着一套牛仔裙,秀发做了离子烫,乡儿立马换了一个人似的;莎莎也买了一件时尚的淡黄
连衣裙,淡雅舒慡!两个花枝招展的俏丫头走在朱仙镇的大街上,昅引了无数的赞赏的目光。她俩也为自己的青舂光彩而沉
,一路走,一路笑,昂首
地当街绕了好几圈,才意犹未尽地回到网吧。
老板娘看到她们,高兴地围着她们转了好几圈!
“有钱就是好啊,山
变成金凤凰!”
真巧,当天下午,盼望了许叔的张叔来到舞厅,他向老板娘替乡儿和莎莎请了假,就带她俩来到朱仙镇最好的“向
大店酒”,刘叔早就等在那里。
幸福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丰盛的酒宴之后,他们又来到舞厅。还是上次的包间,他们双双对对,翩然起舞。虽然香儿的舞步不太娴熟,好多次还踩到张叔的脚,可是他一点儿都不在意,依然一曲又一曲,一段又一段地跳啊,了啊…
张叔在临走时,拿出一叠钞票
到乡儿的口袋里,乡儿不要,他就说不要钱以后他就不来看她,香儿无奈只好收下。
网吧的生意还是不好。老板叫来乡儿和莎莎,商量让她们去舞厅上班,说是只放歌曲,每个月五百元工资。要不网吧没生意就不用雇人,只好让她俩回家。
怕失去工作的乡儿和莎莎犹豫了好几天,还是听了老板的话,正式到舞厅上班。
时间长了,和舞厅的姐小混
了之后,她俩才知道原来舞厅的姐小一半是以前在老板网吧的打工女。她们都恨透了老板夫妇,叫他们“伪善人”!网吧招工不过是为舞厅找人的幌子!
她们的话也许是对的,在乡儿和莎莎来舞厅的当天,网吧了又来了两个纯朴的小姑娘。
潭头村,乡儿的家,乡儿妈正在吃晚饭。她想女儿了,正和乡儿爸说准备去朱仙镇看女儿,莎莎妈怒气冲冲地来了。
“吃,你们还有心思吃东西?村里都闹开锅了,说乡儿和莎莎在朱仙镇做的活是陪男人喝酒,是什么姐小,和
女没两样的下
坯子!咱们的还把他当神敬,这两个孩子是毁在他这个鳖孙的手里了!唉,咱们的老脸都让她们丢尽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她的嘴
气得直哆嗦,脸色死人一般的难看,说着不由得嚎啕痛哭起来。
“不会吧?是不是弄错了?网吧他们没进过瞎猜的吧?村里的人闲着没事做,吃
了撑得慌,什么都编排的出来!是不是眼红老板对咱孩子好挤兑咱们呢?”
乡儿妈妈怎么会相信这样离奇的胡说呢?
“你不信,我也不敢信!咱们想法把她俩叫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省得人家骂得那么难听,连祖宗十八代都跟着遭殃了!”
经过两家大人商议之后,乡儿爸打网吧电话说乡儿妈病了,要她立刻回来看看。
第二天,乡儿赶回来了。看到妈妈好好的,什么病也没有,转身就要走。乡儿妈急忙拦住,拿村里人的议论问她是不是真的。开始她不承认,后来在妈妈的再三盘问下,说出了实情。乡儿妈溃然倒地,一下子昏了过去。
等到乡儿妈清醒过来之后,她让乡儿爸把这个不消的女儿锁起来,再也不许她踏出家门半步,出去丢人现世。可是,猴子还有打盹的时候,在一个家里人都忙着下地的空隙,乡儿跳窗逃跑了。身心憔悴的乡儿妈这回是真的病了,沉睡不起。莎莎的家里也是一片狼籍,莎莎妈疯疯癜癜地,谁也不敢和她提起这两个丫头,就全当她们都死了!
可是,女儿是妈的心头
啊,十几年含辛茹苦地生养之情就这样了结了吗?是谁害了她们呢?
“孩子,你快回来啊,趁现在你还没有险得太深,快回头啊?你怎么不想想你的将来呢?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气若游丝的乡儿妈躺在病
上苦苦地思念女儿,她让丈夫再次给女儿打电话,让她回来。
电话打了,可是只收到拖人捎来的钱,女儿没有回来。
乡儿妈撑这病病歪歪的身子下了
,一把火烧了女儿给的钱,自己的心随着蓝色的火蛇一同熄灭。
夜幕深沉,生机盎然地小山村沉默了。乡儿妈感觉自己就像是一
丝线,飘
在地狱的大门口,她好想女儿能回头拉她一把,可是她用尽浑身的力气,睁大自己的双眼,怎么看到的是一个女鬼狰狞的面孔,她伸手用力去拉,什么也没拉着,倒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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