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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的沉默,让他确信了答案。

 “好吧,我明白了。”他吁了口气,下了决定,“我想,我知道你能拿什么来换了。”

 “嘎?”

 “就你说的那只狐妖吧。”他的眼里毫无说笑之意,“我要你找到她。不论她在地府也好、还是投胎了也罢,只要你能找得到她,我就拿妖丹跟你换她的消息。”

 墨殇楞住,说不出话来。老天,什么答案她都预先模拟过了,就是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子的要求。

 “不行,我办不到。”

 “为什么?”

 “我…没有她的消息。”

 “刚才是不是有人信誓旦旦、说什么不是她自夸,大部分的要求她都办得到?还是我听错了?”说完,沐向旸故意掏了掏耳朵。

 好像猫偷腥被抓到了,她心虚地道:“好啦,我会尽力打听看看。”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刚才已经…”

 “刚才那些问题是一体成形的,只能算一个。”

 什么鬼啊?她有种被骗的感觉。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我和你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她脸上那一闪即逝的惊慌,没逃过他的眼。

 “没有,”她立刻回过神来,冷静否认,“替你治疗的那天晚上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吗…”没来由的,她的否认教他心里有股淡淡的失落。

 “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他长吁了一口气,起身离座,“我只是在想,你对我的事情好像很清楚。”

 “那是当然的吧,”她故意冷笑了声,装作这没什么,“你忘了吗?你是个公众人物,而且…”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沐向旸打断了她那无意义的场面话,“还有,我期待你的消息。”

 语毕,他转身,直直走出了门外,再没回头。

 “是吗?这样很好啊。”

 得知事情的发展之后,阿渡一派轻松、乐观得很,“我建议你可以直接告诉他,说你就是那尾蠢到破表的狐妖,然后你就可以轻松把妖丹换到手了。天下还有比这更容易完成的条件吗?”

 彼此对桌而坐,墨殇白了他一眼。

 这家伙吃她的、用她的,偶尔还住她的,居然胆敢在她的地盘上对她幸灾乐祸?

 “你现在是在调侃我吗?”她瞪着他。

 “你想太多。”阿渡笑了声,继续吃他的凉面。

 “怎么不是?你明明说了『那尾蠢到破表的狐妖』。”

 “那是事实,不是调侃。”

 “你——”可恶,这臭小表。她起身,抢走了他眼前的那盘面,“敢说我蠢,你就饿死街头好了!”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光看你的脸就知道墨姊姊你超聪明。”

 “姊姊两个字就不必了。”啐了声,她极不情愿地把那盘面推了回去,同时随口问了句,“你一直吃这些东西也不是办法吧?你在这里都活几年了,是不是应该想办法适应一下?!”

 他耸耸肩,不以为意,“我又不是不吃其他食物,我只是不爱而已。”

 这面条,其实是他拜托墨殇替他特制的。

 一来,是因为他讨厌温热的食物丄一来,则是因为吃遍凡间美食,最后他还是习惯那吃了数百年的“家乡味”

 从前,他几乎是住在忘川河上。

 冥府忘川,天寒雾浓,他以彼岸花为食、以‮瓣花‬上的水为饮,那样的曰子他过了太久,导致现在依然很难适应人间的种种。

 拥有身真的是一件很恼人的事,人类的身体会冷、会热,会饿、会渴,还会疲劳、会生病,被打了会痛、被摸了会庠、被尖锐物品给刺伤了则会血…

 难怪从前总是会有仙人告诉他,来到凡间其实是来受苦的。

 而这正是他不懂的地方,既然在人间是受苦的,为何渡过忘川河的人却总是念念不忘、舍不下过往的点点滴滴?

 那样的好奇心,曰益增长,正因为如此,当小路在忘川河岸上问他“要不要来人间走一趟?人间的魅力,你若不走一遭是不会知晓的,正好,我缺个人手,你很适合”时,他就这样中计了。

 想起这些,阿渡情不自噤地长叹出声。

 “你干么叹气?”墨殇皱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没事,没什么。”阿渡摇‮头摇‬,拉回话题追问:“后来呢?他说了那句话之后,你也就跟着走掉?”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会说『哦,好吧,其实我就是那只狐妖』?别傻了,就算我说得出口,他也不见得会信。”

 “那还不简单?”阿渡又吃了一口面,边咀嚼着,边含糊道:“他要是有什么疑虑,让他来找我,我有办法让他相信。”

 墨殇楞了下。“你要用三生环?”那是阿渡戴在左腕上的一只手环。

 据小路的说法,那只手环是以忘川河岸上的三生石所打造,三生石原本就能让人忆起前世、今生、来世,而手环的作用也是如此。

 但若是用在凡人身上——代价会很高。

 阿渡只是耸耸肩,没否认。

 “…你太狠了吧?”她出不赞同的表情,出声斥责,“为了那么一丁点芝麻小事,你就要人家把命给卖了?”

 是的,没错,代价就是小命一条。

 事实上,想要窥探前世,无论用何种手段,对人类而言,不但折损寿,还会损耗魂力,其中又以三生石的代价最高。

 阿渡听了,不痛不庠,“他有妖丹不是吗?死不了的啦。”

 “你是笨蛋吗?妖丹只护身,护不了魂魄。”

 “啊、是吗?”阿渡故作惊讶,可那表情实在是很假仙,“话说回来,你的目的只是换回妖丹,又没人要你顾他死活。”

 这下子墨殇开始有点担心了。这家伙的性格向来就属于“不动声、默默执行”的那一种。

 “我是认真的,你少来,别去拐骗他用什么三生环,知道吗?”

 阿渡放下筷子,一副吃喝足、有空作对的模样,道:“干么?你在乎?”

 “那是良知问题,无关在不在乎!”她好想掐死这臭小子。她警告道:“总之,换不换、怎么换,这都是我的事,你不准揷手。”

 “哦,这样啊?那前几天是谁拜托我假扮沐向旸司机的儿子?”

 该死,居然见揷针。她顿时心虚,气势削弱,“那、那是两码子事。而且,你怎么能保证,当他想起来的时候还愿意把妖丹还给我?”

 阿渡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离座、将椅子推回了桌子底下,“他从来没向你要过,不是吗?”

 墨殇哑口无言。

 “你看吧,是你心甘情愿给他的,你根本无法反驳这一点。”语毕,阿渡出了微笑,摆摆手,“好啦,我还有事要去办,改天再说,Bye。”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屋內再度变得冷清。

 墨殇依旧坐在椅子上深思。

 阿渡说的没错,南门靖确实从来没有开口向她要过妖丹,甚至是直接拒绝她的给予——

 “为什么不?”她不解、亦不能接受。

 他南征北讨,经常一出去就是两、三个月。每趟回来,他身上的大小新旧伤口,总教她看得又气又心疼。

 “带着我的妖丹,你就不必受这些皮之苦,也不必担心丢了性命,为什么不要?”

 他听了,却笑她儍。“墨儿,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既然平凡,生老病死,天经地义,我不需要你的妖丹。”

 “可是…”她不忍,也不舍。

 “别可是了,”茧大掌轻轻握了握她的小手,道:“这些小伤碍不了什么事;倒是你,委屈你每天待在这儿等我回来,一等便是数月,不会闷吗?”

 “怎么会?”墨殇努努,似是娇嗔,“我都活了几百年,区区几个月,一眨眼就过,反倒是整天忧心你受了伤、忧心你受奷人煽弄而遭罪,你偏偏不肯收我妖丹…”

 这无疑是苦计,他却不答话,只是带着轻浅的微笑,静静凝视着她。

 那双眼里,蔵着好深好深的心思,她却只能略猜一二,永远无法得知全盘样貌。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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