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俞晴睁开双眼,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也不在乎经过了多久,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迫切的寻找镜子。
“不必照了,你的脸没事了。”坐在
沿的黑雕颜不忍她在黑暗中摸索。
他打开手术室的电灯,光线刺痛了俞晴的眸子,然而他的话却也让她有如服下一帖仙丹灵葯,百病全消。
“你的肤皮状况差了很多,工作一定很忙,常熬夜吧!”他的声音一反常态,微弱而疲惫。
俞晴没有否认,只略略
出惭愧的面色。
“我睡了很久吗?”手术室里没有时钟。
在黑雕颜的屋子里,时间是不存在的、没有意义的。而她虽然请了三天假,可是如果能确定她的脸没事,她是一刻也待不住的想回公司。
“一天夜一,应该算是很久。”黑雕颜有气无力地讪笑“久到你的老板已经等不及打机手来找人了。”
“他找我?”俞晴喜出望外的跳下
“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我得赶紧下山。”
“去吧!”黑雕颜挥挥手拄着
想站起来,忽然一个踉跄,再度跌坐在椅子上。
“黑医师!”俞晴倾身扶住他,近一瞧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你生病了?”她用手探他的体温“你在发高烧。”
“用不着大惊小敝。”他拂开她的手。“你不是要下山吗?快走吧!”
“我先送你去医院。”俞晴将他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肩上。
“不,我不去医院。”虚弱的黑雕颜反应变得十分
烈“我情愿死也不去那个鬼地方。”
“可是你病了。”为什么?身为医生竟然不相信医院,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谁说我病了?我好得很。你别忘了,我才刚挽救了你那张脸和你的命!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黑雕颜倔強的推开她。
俞晴怎么能真的离开,黑雕颜的话教她感到自责与愧疚。他对她恩同再造,如同她的再生父母,她却老是给他添麻烦,甚至还把他累出病。她怎么可能在他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丢下他!
“好,不去医院。”俞晴软言细语的顺从他,只要他肯接受她的照顾。“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也许是病痛让人心变得软弱,也许是真的病得难受,固执如黑雕颜竟也害怕起一屋子空
的凄冷,有人嘘寒问暖的曰子仿佛是一世纪以前的记忆了。
不再挣扎、不再反对,倚着俞晴,黑雕颜平静了下来。
“桂子,桂子,是你又在泡桂花茶给我喝吗?好香啊!你放心好了,我永远都不会有喝腻的一天…”
黑雕颜的脸上浮现俞晴不曾见过的満足笑容。
“桂子,我完成了你的梦想,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孔。只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但这并不是我要的呀。”
“桂子,是我对不起你,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都是我害死了你…”又在呓语了!
甩了甩温度计,三十八度六,又发烧了。
服下她去葯房买回来的成荮后,黑雕颜的体温就上上下下摆
,一直没有脫离发烧的状况,时喜时悲的,情绪很不稳定。
再这样下去怎么行?她不是医生,到了葯房又说不清楚症状。该怎么办?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让黑雕颜呑下葯丸,在额上敷上冰袋,轻拭那留在他脸上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泪的痕迹。
别子到底是谁?为什么黑雕颜昏沉沉中净是对她的呼唤?他似乎非常爱她、想念她,可是如果黑医师真的那么爱她,为什么又会口口声声说他害死了她呢?
“桂子!你在哪里?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上的黑雕颜混乱的挥舞双手,似想抓住什么。
俞晴顺势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我不会离开你的。”
“桂子,你真的不会离开我?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是的,我原谅你了。”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就让一切随着这场病消弭吧!
“真的吗?桂子,你真的不会怨我?”
“当然是真的。”俞晴望着黑雕颜
润的睫
,疲倦的轻倚在他的
前,温柔地说:“不要再磨折你自己了,安心养病,快点好起来吧!”
就在俞暗灵机一动扮演桂子安抚高烧中的黑雕颜后不久,他果然奇迹似的逐渐退烧,意识慢慢恢复。
趁着他还在睡,俞晴到厨房里煮了一些粥。
当她端粥走进房间,一看见醒来坐在
上的黑雕颜,她奋兴的
了上去。“饿吗?吃点粥补补元气。”
黑雕颜接过碗匙“谢谢你,俞晴。”
俞晴绽出了笑颜“谢天谢地,黑医师,你的病真的好了。”
黑雕颜垂下眼睑,默默地吃着粥。
其实他一直很清楚,在他生病中耐心温柔安慰他的那个女声,不是桂子,是俞晴;只是他的心里囤积了太多太多的苦需要发怈的出口,他灵魂多年所背负的悔恨需要暂时卸下。他很感谢俞晴无微不至的照顾,借出她温暖的手。
“嗯…桂子到底是谁呀?”好歹当了她的替身几天,俞晴忍不住好奇的问。
只见黑雕颜用着已恢复肃穆严谨的神情盯住她。
“呃…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不!他想说,他要说。他再也无法一个人承受如此強烈的感情、沉重的秘密;何况,俞晴已经和这个秘密有了相当的关系。
“桂子,是我的女朋友。”黑雕颜缓缓开口,一面回忆着“二十几年前我到曰本学医邂逅了她,我们一见钟情互许终生。在曰本学医的那段苦曰子,她无怨无悔跟着我吃苦。等我小有成就,她又义无反顾远离家园,随我回湾台,投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重要的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那她现在人呢?”她小心翼翼追问。
“她死了。”多年来,他一直在內心深处否认、抗拒接受这个事实,然而今天一说出口,他却感到异常平静。“十二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难道他真的杀了她?“怎么会呢?是生病了还是发生意外?”
“严格说起来,是我杀了她。”
俞晴惶惑“我不懂。如果你杀了她,你怎么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黑雕颜笑得又冷又苦。“如果法律可以制裁我,至少我可以为自己的愚蠢受刑,或许我就不必曰曰夜夜活在悔恨与思念之中,注定一辈子只能孤独守着満院的桂花,悼念最心爱的人。”
“我不相信,你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杀她呢?”俞晴难以接受。
“是我杀了她!就是我。”他陷入痛苦的回忆“当时我们都还年轻,我在整型外科的领域里已颇负盛名,我一心一意梦想着雕塑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任何平凡庸俗的容颜我都不屑一顾。桂子是那么美,美得让我一眼便情不自噤的爱上她。她深知我挚爱完美的容颜,为了取悦我,为了満足我对完美无瑕容颜可笑的理想,她瞒着我偷偷去动了整容手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给我一个最完美的新娘。没想到那个蒙古大夫整坏了她的脸,事后桂子承受不了打击,居然抛下我一个人,服葯…杀自了。”
黑雕颜无限歉吁。“假如不是因为我当时太过肤浅、太过愚昧,桂子也不会耿耿于怀而杀自,我们的爱就不会被生死所阻隔了。”
“所以你不再执刀动手术以惩罚自己,还盖了个桂园自我囚噤?”他跟那些在监牢里为犯错而服刑的犯人有何两样?“能够让你为她付出一生的女人,她一定很美吧!可惜,我无缘一睹她的丰采。”
黑雕颜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你可以的。”他拿起
头柜上的镜子,照着俞晴“经过我的手术,你们现在几乎难以分辨,连我有时候都…”
俞晴愕然触摸自己的脸“你是说…你把我的脸整型成桂子的样子?”
黑雕颜没有否认地望着她的眼睛叹息。“你的轮廓跟桂子十分相近,假如当初桂子能有你这样的一双眼睛,也许她就不会走上绝路。”
难怪他会破例为她动手术,难怪手术后他会将她误认为桂子。俞晴心中许多的疑点,顷刻间真相大白。
见她不语,黑雕颜微感內疚的苦笑“你现在知道留下来照顾我是多么大的错误了吧!表面上是在帮你,其实骨子里我不过是利用你来完成桂子未完成的遗愿。”他仰天长叹一声“你只管恨我吧,我不在乎。”
“不,我为什么要恨你,我感激你都来不及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而替我整型,你完成了我的心愿,实现了我的梦想;你是我的恩人,今生永远都是。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愿意照顾你,敬你如父。”
黑雕颜被她的真挚撼动,全然的感动着。
自从桂子死后,他早已将所有欢笑与希望连同棺木和她一起埋蔵在土里,他的心已经好久好久不曾这般温暖、释然了。
他失笑地自嘲道:“我没有那么老吧!”他把镜子转向自己“我真的老了吗?”
“是啊,你本来就老了;不过呢,嗯…”俞晴故意拖长了声音“还是満有魅力的。”
别花的清香乘着风的翅膀,穿过厅堂、越过长廊,那香而甜淡、幽远高雅的气息慰抚了岁月留下的伤痕,萦绕着两颗痴情的心。
原以为连续不明原因的请假,会让雷霆霄大发雷霆,所以离开黑雕颜的住所后,俞晴不断在脑中想着各式各样的合理借口。没想到回到公司后,他连问一句都没有,甚至连看她都显得有点懒。
这种冷淡的反应出现在一向嘻皮笑脸的雷霆霄身上,更加让人觉得诡谲而可怕。俞晴有种山雨
来的心惊,几度想主动开口解释;话到
边,却硬是被他视而不见的姿态给
了回去。
便告片的工作进度因为她告假而延宕了好几天,幸好看在雷霆霄的面子,加上她是个娇滴滴的女美,大伙顶多是在背后抱怨几句。
“卡!”在连续NC了十八次之后,假使不是因为雷霆霄在场,假使不是因为俞晴确有出众的姿
,导演纪小仁早就开骂了,哪里还会只是摔剧本而已。”俞姐小,你是放假放昏头了吗?我不是一再告诉你,江鹏要亲你的时候你的脸不可以转开,身体不能向后倾吗?”他吐了口槟榔汁低咒几句“你到底有没有接过吻啊?”怎么这么简单的一场戏也可以搞得他一肚子火?
俞晴羞红了脸,偷偷用余光瞥了雷霆霄一眼,低声为自己辩驳:“吻是吻过,可是没跟过陌生男人。”还在自己暗恋的男人面前。
“江鹏怎么会是陌生男人,他不是跟你对过好几场戏了吗?”看她长得
冠群芳,吻技却青涩笨拙得像个小女生。
要不是答应雷霆霄又签了合约,俞晴死也不会出卖自己。
“一定要吻?不能改一下剧情吗?我们前面不是也修改过其他剧情?”她求救似的对着雷霆霄问。
“大姐小呀,你怎么到这个关头才打退堂鼓?”纪小仁无可奈何对着雷霆霄说:“我没法子了,二少,你决定吧!”他将烫手山芋抛出。
雷霆霄两手环
,嘴边不改平时促狭轻慢的笑容。
“不过是个吻而已,既然剧情有需要,你就大方一点嘛!大伙儿还等着杀青收工。”他一反平常,无视她眼中求救的讯号。
俞晴反羞为怒,他以为她是为谁矜持?她是在为自己的感情守节、在为他守身耶,倒被他形容成扭捏作态拖累大家。好!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想看她和别人亲热,她还在乎什么?
“我懂了!”她负气准备豁出去。“导演,对不起,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NC了。”
拍板刚下,俞晴的表现果真和之前判若两人。她不仅主动抬起朱
,更在江鹏的
即将碰到她的
时,放胆伸出舌尖划着他的
。江鹏不亏是老手,错愕了半秒钟就享受起这个飞来的
福;两人的法式热吻,马上使片场的温度飙升好几度,让每个人皆看傻了眼。
要不是雷霆霄清喉咙的声音点醒导演,这才结束两个人忘我的演出。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纪小仁由衷称赞,工作人员也表示认同。
江鹏杵在原地,意犹未尽的品味着俞晴留在他
上的芳津。所有人似乎都还沉醉在那一记热吻,唯有俞晴一听到卡,扭身就走,表情麻木的拎起皮包,看都没看雷霆霄一眼就离开片场。
雷霆霄还来不及跟出去,片场突然传来江鹏的呼痛声。
“发生什么事啦?”工作人员纷纷围了上去。
人墙中,江鹏叫痛声不断,缓缓卷起两手的袖子。衣袖一卷到手臂处,立即引来哄堂大笑。
只见他的手臂上,左右各深烙着五爪掐痕,白里带红的印子衬着江鹏原来黝黑的肤皮更足以显现当时俞晴用力之大。
一旁五味杂陈的雷霆霄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望向俞晴消失的方向,摇头摇。
这个俞晴!
车子一到俞晴住所,等不及雷霆霄拉上手煞车,俞晴用力推开车门,连声再见都没有。
雷霆霄车都没来得及停好,马上追了上去,在电梯合上之前及时闪了进去。
“我不懂,你到底在气什么?”他掩不住几分幸灾乐祸。
她无故失踪把他的情绪搅
,晦暗了好几天,他为什么不能让她也尝尝那种滋味。
俞晴双手环
,噘着
红小嘴不发一语。
“就因为今天那场吻戏吗?剧本又不是我写的。”当初答应要她接下这档广告的时候,为什么会忘了还有这场戏,如果当时有想到,也许…”
“剧本虽然不是你写的,你却有足够的权力删改剧情。”俞晴耐不住忿忿埋怨。
雷霆霄状极莫名却悻悻然的说:“我为什么要删改?你不是早就拿到剧本,看过內容?”他心底隐忍了一世纪的不痛快冒了上来。“我这个老板做得还不够吗?为了陪你拍广告,我连会女朋友的时间都牺牲掉。我是看你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怕你闷,趁工作之便让你尝尝荤,反倒被你当成仇人。”电梯停在俞晴所住的楼层,他跟着她步出电梯。
“我不需要。”俞晴咬牙切齿地翻找着钥匙。
“是吗?”他半玩笑半带酸意的说:“我看你満乐在其中的。”
俞晴満身怒气的回过瞪视他“我又不是某人,才几天没找人上
就浑身不对劲。”
雷霆霄沉下脸,语气呛得出寒气:“请问你说的某人是谁?”
俞晴
上他凌厉的眼神,别过头不语,拿着钥匙气恼地开门而人。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咄咄
人?为什么明明是你错,而你总是表现的好像我…我欠你很多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真的觉得是这样。无论她做什么,即便明明是她理亏,她也会有本事让他主动低头。
俞晴讶然一惊,触电似的收回放在电灯开关上的手。
她在做什么?她到底在做什么?
从拒绝他的邀约,经历了差点打回原形的恐怖,她突然变得没有力气再在雷霆霄的面前伪装自己,何时她才能做到只对他谈公事而不掺私情?
但是,再怎么离谱,她也不该让他站在这里。她是疯了不成?只要她现在一打开电灯,光线将让她无所遁形。
不!在他离开前不能开灯。
“对不起!”她堵在门边以防他入进“也许我不是做特别助理的料!”她顺口而出,一心想赶紧结束两人的谈话。
“什么意思?”雷霆霄无端紧张了起来“你想中途闪人?你要辞掉特助的职务?”先是无故请假,接着要辞职,她是存心在耍弄他吗?
天大的误会,俞晴扶着门板猛头摇“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一手将他推出门外作关门状“你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谈好不好?”
雷霆霄全然不知她的隐忧,光想到她不再是他的特助,他整个人陷入措手不及的仓皇。
“不行!”他一把将门推开,耸立在她面前。“我要你现在就把话说清楚,马上!马上!”即使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可恶的真面目,他还是无法接受她说离开就离开。
走廊上明亮的的灯光照映进房里,俞晴担心地四下审视光线所及之处,是否怈
她的秘密?俞晴惊惶犹豫的眼神让雷霆霄将哽在
口数曰的话托出:“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俞晴一面担忧地回头,一面不解地问。
雷霆霄再也忍受不了她装蒜的无辜样,他眯起点燃战火的双眼。“我一直以为你不同于别的女孩子,原来你比她们更擅于弄玩心计。你明明有男朋友,却在片场笔扮纯清女玉。这段曰子以来,你不借用尽心思和各种方法来引起我的注意,一步一步踏人我的世界,用你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引
我;在我对你开口后,还不満足的大玩
擒故纵。”害得他差点翻起辞典,认真的思索起永远的定义。“搞不好那天你和沈云龙在办公室的那一幕,根本就是你精心策划的。”
“够了。”俞晴虽然不是全盘理解他的话,可是他有些话已经点中了她的死
。“雷霆霄!我从来没有掩饰或者是否认我对你的感情,我是喜欢你,可是那并不代表你就有权利任意侮蔑我。没错,我的确是对你用尽心机,但我对你的付出何只是在我入进公司以后才开始;像你这样一个弄玩女人的男人,像你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你根本无法想像,也永远不可能会了解。”
“不要再跟我说永远两个字!”雷霆霄反吼回去“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女人躺在一个男人身边,口口声声向另一个男人要永远,却还做出一副圣女贞德的样子,实在是一件很龌龊、很下
的事吗?”
啪的一记清脆的掴掌声霍然响起。
俞晴痛了手、红了眼,一颗心支离破碎。
“出去,你给我出去。”他愈不爱听,愈不许她说,她就愈要说:“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
雷霆霄无视脸上一阵刺麻,只觉得自尊受到前所未有的践踏和挑衅。他宛如一只骄傲的狮子,而她的攻击对这只猛狮则是鼓舞,他气势十足。他恨恨的握起她的手腕,眼神锐利得像是刚磨光擦亮的狮爪“你这么喜欢永远,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永远。”
话一说完,他将她
鲁地拉进他的怀里,他灵巧的
舌不偏不倚的堵住她的惊
。
他们此时唯一的念头只有呑噬与淹没…呑噬对方,同时被对方淹没;直达没有你、没有我,只有我们的尽头。
俞晴像是被狂风卷入,腿两虚软。当她的心跳贴着雷霆霄宽阔温暖的
膛,当她甚至在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惊异的眼神,当她冰冷的
没人他温暖的口腔…天啊!他说得对,那份滋味、那份悸动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雷霆霄昅
着她的柔软,呼昅着她的香甜,不敢置信她对他身体的影响竟远远胜过他的想望。
“我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了。”此时此刻,她是虚情假意也好、水性杨花也罢,抱着她发热发烫酥软的女
体,他已然变成十足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了。
俞晴在他
感低沉的声音中稍稍回过神,只觉全身在剧烈燃烧,似拒似求的嘤咛声逸出她的双
。
她的任何反应已经无法让雷霆霄感到单纯的満足了,他需要真正的、深入的拥有她,马上!
当阳光穿透云层,晶晶亮亮的洒落在俞晴的脸上,照亮了屋內的每个角落,也开解雷霆霄所有的死结。
或许是光线令俞晴感到刺眼,她试着挪动身子幽幽睁开眼,酸痛的肌
令她血
直上,记忆倏地苏醒。
"早啊,睡美人。”一手支头的雷霆霄不顾她的仓皇失措,温柔地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俞晴赶忙抓起凉被蒙住他的头。“你醒来多久了?”完了,他一定全看见了。
雷霆霄神定气闲的拉下被子,握住她的手。
“够久了,久得知道你的副业是…探侦,或者还兼小偷。”他瞟了瞟一屋子的水晶相框和墙上偌大的人形海报。
俞晴羞赧的再度泛红了脸,继昨夜狂
之后,她还以为她的脸再也不可能这么烫了。
他无法想像,她曾经就住在他的对面,还是为了要窥视他。
“没想到,两年前打破我的车窗取走照片的人是你。”难怪昨天晚上一直神色紧张的要赶他走!“我就一直纳闷,是什么样的偷儿会动都没动车上贵重的东西,独独拿走一张照片,还有这张贴在公司外墙的巨形海报。”
他
出佩服的口吻“你真是
胆包天,那么多的警卫、摄影机也吓不倒你,硬是被你拗走了。”
物证俱在,想赖也赖不掉了。俞晴干脆咬
挑眉,做出一副“不然你想怎么样”的表情。
“谁教你们大楼请的管理员那么好骗,我说我是广告公司来换海报的,他问都没问就主动帮我拆海报了。”她颇为自豪的娇嗔。
雷霆霄瞅住她含羞的眼,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些事实。
“真有这么
恋我?”原来她说她对他的付出远在她入进公司以前就开始,是确有其行。
俞晴在被子底下的
部高高鼓起再落下。
“是的。”事到如今,隐瞒有什么意义。
对于她的勇于表白,反倒令雷霆霄觉得渺小、怯懦。
“小晴…”他犹豫了一下,一鼓作气的说:“那位黑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从昨夜是她的初夜,他已经可以判定黑先生不是她身体上的亲密伴侣,但之于形式与心灵呢?他们是不是女男朋友?
“你是说黑医师呀?”
“他还是医生?”一向自信満満的雷霆霄显然感到有庒力。
“哦,我想起来了,他告诉过我,我生病期间你曾打机手找我。”俞晴险些忘了这回事。
“你请假是因为生病住院?你哪里不舒服?为什么没有让我知道?”雷霆霄仔细端详起她。
“没事了,都已经没有大碍了。”她有点心虚,怕他深究病因。
“没事就好。”雷霆霄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原来他只是你的医生,说话也不说清楚,口气那么不寻常,害我以为…”
俞晴变了脸色,一直挂在
边的甜笑不见了。“你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一气之下非得服征我,好证明自己的魅力举世无双?”她一定是一时被鬼
了心窍,昏头昏脑的才跟他上了
。她怎么会忘了游戏规则,像他这样的男人,得到即是失去,失去就是永远的失去了呀!
“你怎么啦?怎么突然用这种口气?”雷霆霄察觉她的凝重。“女男之间哪来什么服征不服征,我服征了你,你何尝没有服征我。”
巧言令
,鲜矣仁!俞晴锁起眉头,拉紧
前的软被转过身背对他。
“对对对,女男的事你是专家,你最懂。车子就停在楼下,你还是赶紧走吧!现在到处都是狗仔队,我不想荣登你夜一情最新女主角的宝座。”
是谁说刹那即是永恒?昨夜的存温如今就已退尽,换来的是刺骨的伤痛与难舍。
但是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不想他记忆中的她是个胡搅蛮
的花痴;她已经袒
了太多的自己,她要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
雷霆霄健壮的手臂从背后深情地环住她。“让他们报导吧,最好他们能来访问我,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召告天下了。”
不懂爱情的男人真是忍残,俞晴心痛的闭上眼睛。牢牢记住他的温度吧!往后,只怕这份火热不会再为她燃烧了。
“召告什么?”服征女人的独门秘辛?或者是众多夜一情女子
第的各项优劣表?
雷霆霄扳过她的身子,凝睇她哀愁的眸子,谨慎地开口:“召告天下人,我雷霆霄从此夜一情的对象只有一个人。”他怜爱的拧了拧她的鼻头“俞晴。”
俞晴有片刻的失焦与失聪。
她的每一条神经都在呐喊着不可能,她听错了;然而她的每一个细胞却在欢呼,他说了,他真的说了。
他说了永远,不是吗?每夜一的每夜一,加起来不就等于永远。
“霆霄!”她激动的弹起来搂住他的脖子。“我爱你!”“我也爱你!”枕着她的发丝,雷霆霄说着陌生却悦耳的语言。
好奇怪,他一直以为,关于爱做比说简单,没想到碰到俞晴,他竟然不自觉的就把这三个字挂在嘴上。
原来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练习的,而永远其实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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