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意外重逢
宇文护的眼睛看向琴,多了一抹玩味:“他虽然很爱家人,但是他毕竟是皇帝。凡是不利于皇位稳固的一切,他都会坚决的抹煞。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初那么轻易把你废了。”
琴瞪大眼睛:“后悔废了我?”
“是啊,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你国公主的身份。”宇文护淡淡的道“你知道你被废了、意外“死”在上京以后,晟国的损失有多大么?国每年进贡的十万岁币,三十万布帛都断了;饶是这么着,国还不断闹事。我看,就布曰古德那野心
的样子,国以后和他结盟,也是一定的吧!”
“这…”琴有些奇怪。
宇文护笑道:“如果你是嫁给现在的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出宮,安心在宮里做你的皇后,料理后宮,偶尔处理几个不服管的皇妃,然后生个可爱的皇子,让皇位千秋万载的传承。可惜,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就是这么考虑的。然而时过境迁,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琴按着自己的
膛道:“还好,现在的生活虽然朝不保夕,不过比起在宮里做个挂名皇后,还是要好得多了。那时候虽然锦衣玉食,但是我一天也不是为自己活着。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一个看似光鲜的地位,还要应付宮里层出不穷的阴谋与妒忌,不值。”
宇文护也笑道:“是啊,如果你不这么想。那就不是我所认识的你了。”
“是么?”琴淡淡一笑“看来。我们还
知心地啊。”
“所以才要继续做朋友啊。”宇文护笑道“虽然觉得朋友这个词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有点滑稽…不过,我会努力去做地。”
琴也笑道:“我会时时监督你的,一见你有任何异常,我会立即跑开,要给我有觉悟啊!”宇文护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又有一队人骑着马奔了过来,两人又不说话,背向官道,努力倾听各股声音。
然而。那群人却在他们不远地地方停了下来。两人地警觉顿时上升到顶点。敌我未辨。只好暂时如此。琴地手不动声
地摸向剑柄。一有问题。也好第一时间发难。
身后。有人问:“主子。这里有座凉亭。要不要休息一下么?”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应该是位青年男子。
接着。又有人道:“那里有两个人在休息。我们暂且先等一等。”是一个少年地声音。声音清亮。锐气十足。
两个人。说地是我们么?琴用眼角余光看了宇文护一眼。宇文护一眨眼。琴明白。两人起身。低着头随意收拾了一下行李。缓缓退了下去。
“儿。真地是你么?你怎么出来了?”是寒霜地声音!
琴惊讶地一回头。只见一个瘦瘦地。穿着黑色劲装地“男子”站在她地面前。那人比旁边地人要矮要瘦。由于穿着修身地劲装地关系。显得曲线优美。面庞也格外娇嫰:地确就是寒霜本人没有错。
不过,她这身装扮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站在一群黑衣男子当中?
站在寒霜之前地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打扮与旁人自是不同。华服之下隐隐约约看见一点金丝软甲,身上地剑也是镶満宝石。生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的,眉宇之间一股英气,显得既高贵,又可靠。看他地面相,很是眼
,可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只是,那人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看琴,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宇文护,喃喃道:“三哥?…姐姐?”
琴一愣,静静的看着他,疑惑的问:“你是…彦儿?”
大同城內,李玉堂的府邸。
后院之中,一座还算精致的房前,宇文彦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姐姐,收拾好了么?”
“已经换好了,进来和寒霜站在房中,看到宇文彦走了进来,对着他浅浅一笑。阳光照了进来,蒙尘的屋子里被阳光一映,朦朦胧胧的仿佛是梦境一般…至少,宇文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站着的,真的是他的好“姐姐!”
琴看他有些发呆的看着自己,笑道:“彦儿,你在干什么?”
“真的…是你么?”宇文彦喃喃道“你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琴点头道:“真的是我,我还活着。”
不知不觉,宇文彦的眼泪缓缓滑落。多年以来,他一直是靠着琴当初的嘱咐而活的。他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在她最初遇袭的那一段时光,他每天都在宮里大吵大闹,和昭宁一直设计各种手段试图出宮找她。可是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然后不久,宇文朗对外宣布了她的死讯。
他记得他当时有差不多好几个月不愿意去太学读书,谁劝都没用。琴的“死亡”一直让他觉得生命无光。只是最后一次她告诉他要坚強,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才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到今天。
可是,她还活着,她就站在自己面前!
宇文彦笑着用手指抹抹泪:“奇怪了,怎么有沙子
了眼睛?”他还记得当年琴跟自己说过“在不适当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哭泣…对于心灵来说,这相当于是身体软弱的败北。所以。你一定要坚強。”可是泪水依然还是止不住,宇文彦不得不不断用手指抹抹眼泪。笑道:“怎么沙子这么多呢?真是地…”
话还没说完,之间琴递给他一方手帕。宇文彦微微惊异了一下,接过帕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琴笑道:“这回,终于没有沙子了
宇文彦笑着点点头。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我离开之前,彦儿还比我矮一些。现在,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了。”
宇文彦笑道:“姐姐和过去一样,一点都没有变。”他其实想说地是,还是和过去一样美。
“这里是李玉堂衙门的后院,我专门叫李玉堂捡了一个安静地小院,对外宣称你是我的一个受重伤的部下。需要静养。这里很全安,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打搅你的。”
琴拉着他走进来,坐下。寒霜也递给两人茶。琴上下打量了宇文彦:“看来,彦儿过得还不错。这我就安心了。”
宇文彦笑问:“姐姐呢?你这几年。又是怎么过的?”
说到这几年地事情,那可就长了。琴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
接着。琴就把自己从上京女扮男装逃出去,一路东躲西蔵。又到了金帐汗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则其要点说了一遍。一盏茶的时间以后,琴放下茶碗,又道:“寒霜,帮我添点水吧。”
寒霜接过,退了下去。宇文彦笑道:“姐姐还真是言简意赅啊。就说这去苏赫巴鲁处平叛,若是我上了场战,怎么着也得说上个三天三夜的!”他站了起来,奋兴的挥舞着手臂道:“我来了这边快两年了,一直没跟蛮子好好打一场!真是手庠啊!”琴笑道:“还以为你真是长大了…现在看看,还是和过去一样啊!上场战杀敌,岂是小孩子过家家?”
宇文彦有些不満意了,声音冷冷的道:“姐姐,我现在已经不是只会在宮里腾折人地小表了!我在冲云关磨练了两年,我已经有了一万名部下!我只是想上场战立功,为国争光而已,我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要为我的一万名部下负责!”
这么一说,琴有些讶然。而后,又像长辈一样有些欣慰的笑着点头。
而宇文彦看到了琴地表情,不知道心里该笑还是该无奈。他从本能里,是希望琴肯定他自己的行为,但是,又很不喜欢她以“长辈”自居,关爱自己身为“弟弟”地自己。他不喜欢只被她看成是弟弟,无论自己有多么成
或是稳重,在她眼里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过…就算你想逃避作战也没有用了…”琴叹了一口气,眼睛一下子严肃起来“恐怕布曰古德不会让我们好过地。”
“布曰古德?那个蛮子!他若来犯我,我必让他后悔!”宇文彦紧紧握拳,眼睛里尽是坚毅。一个草原蛮子,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啊…琴微微摇了头摇:“他可不是个普通的角色。他布局犀利,只有一击必杀地情况之下,才会雷霆出手,最擅长躲在人后使
招。他就是当年策划袭击我的人。而且,这一次的统一草原,也是他躲到幕后安排一切,自己的兵力一分没损,运筹帷幄之中干脆利落的收拾了所有敌人,相当的不简单啊!”“什么?他就是当年袭击你的那个混蛋?”宇文彦没有听清琴后面的话,单只是第一句,就已经让他暴跳如雷了。就算他布曰古德不打过来,我也得带领自己的
兵打过去!
琴知道宇文彦不太好劝,只好叹了口气,又道:“总之,布曰古德有勇有谋,帐下有一干猛将,而且金帐汗国也完成了统一。草原骑兵至少也有好几万,而且浴沐饼战火,是一
的战斗队部。今后只怕会成为天下纷争的导火索…”
“什么时候,姐姐也变得这般胆小了呢?”宇文彦自信的笑道“六年之前,金帐汗国还不是在统一草原的情况之下。被三哥打个落花
水片甲不留?蛮子们只知道好勇斗狠,根本挡不住我们的铁骑!就算布曰古德有点头脑。他地那些手下也不过是些只会舞刀弄剑的傻子!我们这边有云大将军、有王将军,根本不算什么!”
琴面有忧
。有些发愁地笑道:“但愿如此…”
宇文彦看着琴担忧的表情,心里一动。什么时候,自己记忆里那个无所不惧,勇往直前地姐姐已经变成了一脸忧
的人了呢?不过她这个转变也有些好处,女人根本不必考虑那么多天下大事。女人只要好好收拾家务,其他的一切事情,交给男人来做就可以
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已经有不少官家姐小和媒婆上门来转悠,而皇兄也在后面打点物
。不过这一批的皇子们可都算是只愿打光
的奇怪人,宇文潇就不用说了。已经二十一岁地人了,偏偏不愿娶正妃。别说正妃了,连个暖
的侍妾也不乐意要一个。他对外宣称。是自己身体不适,还不能娶
生子。宇文彦也以宇文潇为榜样。声称自己先立业后成家,要是
得紧了。就远远跑到冲云关去。至于宇文护嘛…这小子虽然有九十九个侍妾,不过当年娶正妃的事。可是让他头疼了好久好久。总之一个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宇文彦也是如此。
“昭宁过的怎么样?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虽然听说云飞待她不错,不过…”琴在一边轻声的问。
“昭宁姐姐啊,”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宇文彦对这个堂姐还真是“爱恨难明”笑道:“她啊,没把云府给拆了就算好了地!云大将军每每提到他这位儿媳妇,都是又爱又恨的,还偏偏碍着她的郡主身份,不好发作。女人这么凶悍可没意思,还是温柔一点好…”一句话把琴和寒霜都逗乐了:“你这小子,才多大,就知道什么女人了?”
宇文彦涨红了脸,不过也反驳道:“我已经十七岁了!在这个时候,皇兄都和姐姐大婚了!”
提到和宇文朗地一段婚事,琴面泛尴尬,不过也就是一闪而过,她笑笑道:“彦儿的确是大人了。也不知可有
妾否?”
宇文彦顿时怒了,他冷着脸,沉声道:“没有!”
听到宇文彦地一口回绝,琴和寒霜都是尴尬不已。当下也不好再问,琴低着头只管小口喝茶,寒霜则躲到琴身后,一言不发。
这样待了近半个时辰,宇文彦站起身来,嗓子有些嘶哑的道:“姐姐休息一下吧,这里是李玉堂地后院,我特意吩咐下人不准生人接近,很全安。”说着,转身就走。
“彦儿…”琴在后面叫住了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三哥呢?”
宇文彦转过头来,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地道:“他很好!不用
心!”说罢,大步奋然而出。留下屋內的琴和寒霜有些诧异不已,对于他喜怒无常的个性,面面相觑道:“他是怎么
宇文彦走到外面院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正在这时,有一个淡然的声音叫住了他:“哟,五弟,好久不见啊。”
“三哥。”宇文彦把嘴
抿成一条线。
“换个地方说话,如何?”宇文护靠在墙上,漫不经心的笑道。
“正有此意。”宇文彦声音冷冷的,一挥手道“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绕到后院里一座小屋子里。进去之前,宇文护不着痕迹的东瞄西瞟,在门框上一划,微微笑了一笑。而宇文彦则神情严肃,一句话都不说。进门之后,关上房门,宇文护靠在墙上,笑问:“说吧,有什么事?”
“三哥,貌似是你想和我说话的,才是。”宇文彦冷冷的道。
“哦,我还以为你会先解释一番的呢。”宇文护笑着,忽然眼睛微眯起来“昨晚的黑衣人,是你出派的
宇文彦眼中
光一闪,有些勉強的笑道:“三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么?”宇文护脸上地笑容忽然慢慢淡去,眼中的犀利却渐渐显现。“你这个大內密探地统领,连自己的手下去狙击猎物都不知道。也太无能了吧!”
宇文彦眼里忽然
光大盛,上下打探了宇文护一眼:“你什么时候看出来地?”
宇文护依然靠在墙上看着宇文彦的表情,脸上慢慢堆积着笑意:“从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开始,我还只是怀疑而已。不过…要说确定我的疑窦…你刚才的话就是最好的肯定。”
“你!”宇文彦气急“你消遣我?”
“哎呀。我地好弟弟,你这么说可就失礼了。”宇文护笑道“比起我从你身上确认一件事实,你出派大內密探来杀我,恐怕更过分吧!哦,不对。我昨晚遇到的那些黑衣人,应该不是你昨天出派的。我想呢,是你一早就跟他们说。一旦发现我的行踪,就汇聚所有附近的大內密探。生擒当然最好。如若不能,就带着我的首级来领赏
宇文彦地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确如此。他自两年前受命于皇兄宇文朗,监管北部边防之后。宇文朗便同时把负责北部的大內密探一概交给他管理。大內密探地任务只有监管封疆大吏,凡是查出有里通外国、离心离德的员官,一概由密探们搜集报情,报汇给宇文朗处理。而这些大內密探们还有另一项任务:一旦发现假死地三皇子宇文护,就地擒拿。如若不服,就要了他一条命!
宇文护默默的看着宇文彦脸上表情地变化,笑道:“可惜啊,你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一点。这么随便就被我套出话来,你可是大內密探的头啊,这么守不住话,可是不行地哦!”“你!”宇文彦脸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瞪着宇文护,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他的生死仇人。
“你可以告诉皇兄,”宇文护脸上淡淡的笑道“也许四年之前我的确是对皇位挥眈眈,不过,经过四年的沉寂,我似乎有些想明白了。什么富贵荣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都是浮云。人君的确地位显赫,但是又辛苦又累,我可做不来。比起当皇帝,我更愿意归隐山林,游戏人间。”
“这些话,等你到皇兄眼前,亲自跟他说吧!”宇文彦冷冷的道,手慢慢摸向
间的刀。很明显,他要下手了!
宇文护显然是看见了宇文彦的行动,淡淡一笑:“你十几个手下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还有屋外的七八只老鼠?”
“你,你都知道了?”宇文彦有些惊讶。
宇文护冷笑一声:“我说了,我现在不想当什么皇子,更不想当什么皇帝。现在曲家的实力大减,也掀不起什么风
了。我想要的,只是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
“为什么?”宇文彦眼睛里忽然闪现出
惑“为什么,我们兄弟几人不能好好的团结在一起,三哥偏偏要远遁他乡!”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当初那个叱咤风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天才,会甘心当一个乡野村夫!
“为什么?”宇文护淡淡的笑道“当初父皇选择二哥为皇位继承人的那一天,就应该考虑到会有这个结果。皇兄应该要感激我,如果我真的有心争夺皇位,那么四年之前,能够坐在天子宝座上的人,将会是我而不是他!”
“三哥!”宇文彦急了,他跑过来一把拉住宇文护的手腕“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英雄,比起皇兄的威仪和四哥的温婉,我更加的佩服你!皇兄他并不是真的想将你赶尽杀绝,他只是希望我们兄弟能够和睦相处!三哥,我求求你,跟我回去吧!我一定会恳求皇兄,赦免你的罪责,我们兄弟在一起,难道不好么?”
一直以来,宇文彦都秉承着宇文朗的意志,遇到宇文护,就地擒拿。可是,在他的心灵深处,一直对这个放
形骸的三哥敬佩异常“地狱红莲”宇文护是晟国人心中大英雄,他也不例外。这一次,就算是只有一丝的希望,他也要劝回宇文护!
宇文彦也出现了,下一个该出现的又会是谁?我慢慢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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