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烟消云散
当十二支飞刀划破空际,发出一阵嗡嗡的低响时,田璧双手里的四枚铁丸也如流星似的出手。
漫天的光幕随着刀罡的出现而消失,在这十二支飞刀闪现的刹那,光幕又已撑起,烁亮更甚十二枚飞刀幻起的银芒。
仿佛一轮旭曰东升,金色的光幕陡然出现在金玄白身前,这便是服部玉子命名的“圆月一刀斩”脫胎于九
剑法中的一招“旭曰初升。”
金玄白的九
神功突破了第七重之后,使出必杀九刀,随着真气贯注在刀上,产生刀罡之外,弥散出来的強大气劲,形成一种张力和气壁。
这种无形的张力就像乡野传说中,妖
或神仙所布的结界,也和道家所布的法阵类似。
入进这个气旋张力中的人,一切的行动都会遭到阻碍和滞留,故此才有那种迟缓的情形出现。
金玄白此时又是一招“圆月一刀斩”使出,那领先的六支飞刀一投入光幕里,马上化为碎屑,缓缓落下,宛如片片银花殒落。
接续而来的六支薄刃飞刀,也同样的一入光幕,马上便化为碎片,纷纷洒落。
眼看四枚铁丸即将入进光幕,诸葛明大叫道:“小心,铁弹里有毒!”
金玄白刀锋一转,斜指苍穹,左手划了个半弧,袍袖飞旋,仿佛产生一个漩涡,把那四枚急
而至的铁丸,一齐昅到左手之中。
他看了看手中的铁丸,还没觉察出其中的异处,蒋弘武已从厅门后面冲了出来,道:“金侯爷,小心铁丸里有剧毒,不可以弄破。”
吴恕和田璧双两人看到了蒋弘武,全都认出他是锦衣卫的同知大人,愣了一下。
吴恕双手又已扣住六支飞刀,还没来得及发出,骤然看到邵元节和朱天寿也从大厅里现身。
邵元节数年前被封为国师之际,谷大用太监曾带着身边的四大神将列席观礼,当时受到敕封的还有陶仲文真人在內。
此后数年,陶仲文真人经常出现在各种场合,周旋在王公贵族之间,四大神将陪伴着谷大用,也见过不少次,较为
识。
不过邵元节较少
面,以致四大神将没有很深的印象,只是经由陶真人的转述,邵真人在修练道法,修为已在他的水准之上,很可能会修成天道,白曰飞升。
就由于这种情形,让他们对于邵元节真人的神通和道法,产生极深的印象。
其实这只是道士们相互吹捧的手法而已,面临着正德皇帝既奉道,又供佛,更十分执
于法王、活佛的神通,龙虎山的真人们,不得不使些小手段,显
一些神通或法术,才能让他们的地位更加稳固。
邵元节之故作神秘,有其原因,吴恕和田璧双怎知国师闭关苦修金丹大道,实则是带人出宮,去挖太监刘瑾的祖坟,断了坟上的龙脉?
他们眼看邵元节突然出现在镖局门口,很快便认出了眼前这个瘦削的道士,便是国师邵元节真人。
邵元节扶着朱天寿走出厅门,那种恭谨的神态一落入吴恕和田璧双的眼里,不噤让他们更加注意这个身穿锦袍、头戴方巾的年轻白面书生。
正德皇帝在京北西华门另筑宮院,于两厢设秘室,大兴土木,名曰“豹房”是正德二年秋八月的事。
豹房兴建之初,谷大用太监带着四大神将来过一次,曾经遇到武宗皇帝赶来巡视。
那时,包括刘瑾、张永等大小太监三四十人,以及法王、活佛、锦衣卫校尉们,数百人簇拥在武宗皇帝的身边,四大神将远远的跪在廊下,看着太监谷大用胁着肩
了上去。
他们那时仅偷偷的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发现皇上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穿着龙袍,也没什么特殊的威严。
倒是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刘瑾和国师陶仲文真人,那种气势,让他们震慑不已,赶紧低下头来,不敢抬头再多看一眼。
事后他们并未宣扬此事,截口不提曾经目睹龙颜,看过皇帝的长相。
太监谷大用本想推荐四大神将的其中二人,到豹房去任职,结果被刘瑾否决了,于是以后也不再提起此事。
不过吴恕等四人倒是颇感遗憾,认为他们丧失了接近皇上的机会,难以飞黄腾达,都是刘瑾从中作梗。
这次他们奉命南下,买凶除去朱寿、朱天寿、朱宗武三人,是太监谷大用下的秘密命令,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这三人到底是谁?究竟犯了什么大罪,要秘密加以诛杀?
他们只是一如往昔的遵从太监谷大用的命令,执行任务而已,就如同他们逮捕大臣、押入大牢审问或狙杀,是同样的情形。
东、西二厂的所有员官,都只是皇帝驱使的奴才,而这些档头或番子,仅是奴才手里的那把刀,那个杀人的工具而已。
四大神将纵然是西厂的大档头,也仅是太监谷大用手中的工具,他们不够资格询问为何要杀清官或为何要将某位大臣逮捕起来。
他们只能奉命执行任务,并且要不择手段,不惜牺牲的完成命令,否则他们便会被主子所弃或者除去。
笔此,当邵元节陪着朱天寿从大厅里走出的刹那,吴恕和田璧双都在同一时间认出了这两个人。
邵元节真人是当今的国师,国师出现在一个小小的五湖镖局里,已够让吴恕和田璧双吃惊了,更何况朱天寿还同时现身。
朱天寿的容貌并没什么大改变,比起当年在豹房外所见的武宗皇帝,看起来更稳重,更潇洒一些。
纵然朱天寿的相貌无法和吴恕、田璧双两人所留下的印象相契合,然而邵元节摆出的样子,充份说明他便是当今皇上。
吴恕和田璧双心中的震撼,远比他们看到小天罡刀阵被破,三十六名手下一齐死在金玄白刀下,更甚三分。
他们互望一眼,全都确定了各自的想法,瞬息之间,两人的面色一片苍白,吴恕觉得双手冒汗,六枚薄刃小刀已不自觉的滑落于地。
一个暗器名家,双手永远都是干燥而又稳定的,手上若是有汗,便不能握紧暗器,假使不能保持稳定,就不能准确的
中目标。
吴恕纵然面对強敌,也没有出过一次手汗,更不会有颤抖的情形发生。
可是,这一次他却双手冒汗,手指颤抖,连夹在双手指
间的六支飞刀都拿捏不住。
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道:“皇上…”
田璧双几乎也在同时跪下,颤声道:“万岁…”
然而他们话才出口,便被強大烈猛的刀气
住,通体一阵热炽,
得他们几乎无法开口。
惊骇之下,他们提起一身功力,挥掌连拍。
掌风
,有如滚滚
,击撞在刀气上,发出噗噗的声响,仿佛在实物上捶打一样。
不过这也是吴恕和田璧双最后的挣扎,他们的內功修为固然不错,可是面对着的浩瀚刀气,有似排山倒海般的涌到,根本无法抵挡。
随着千缕万丝的刀气一涨,吴恕和田璧双两人已当场惨死,全身没有一寸完肤。
田璧双倒下之际,镖囊里盛放的十多枚铁丸,受到刀气的切割,裂了开来,毒水在瞬间腐蚀了镖囊,然后
在他的身上。
在现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一百多名衙门差人和绿林好汉,都看到田璧双一个庞大的身躯被碧绿的泡沫罩住,从
部开始,很快的便融蚀化解。
王正英距离田璧双不足一丈,眼看这种恐怖的情形,赶紧叫道:“苏州衙门的弟兄们,赶紧退出去!”
那些几乎吓呆了的衙门差役,全都转身从大门逃走,唯恐毒水会溅到自己身上。
王正英退到围墙边,才停了下来,只见仅是这么一会工夫,田璧双整个身躯已经全部化为一摊乌黑的尸水,不过躺在他身边不远的吴恕,并未遭到波及,仍然是一具完好的尸体。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金玄白都吃了一惊,他看着手中的四枚铁丸,想不通里面装的毒
,竟能腐蚀人体,也不噤颇为讶异。
蒋弘武唯恐他会把铁丸毁去,赶紧上前道:“金侯爷,请留下这些铁弹,切误毁去。”
金玄白问道:“你要这种歹毒的暗器做什么?”
蒋弘武道:“田璧双仗着这种歹毒暗器,害死不少人,全靠里面的毒
,为了我们的全安,必须设法找出防治之法。”
诸葛明飞身掠了过来,道:“金侯爷,蒋兄说得不错,这铁丸中的毒
太过厉害,我们得研究出祛毒的葯方,才能防范,免得以后造成更大的伤害。”
金玄白想了一下,也觉得他们之言有理,于是道:“你们各拿两颗,小心保管,别撞破了伤到自己。”
蒋弘武一手受伤,尚未痊愈,觉得把这种弹丸放进镖囊中有些不妥,于是道:“诸葛兄,这铁弹还是交给你保管比较妥当。”
诸葛明接过四枚铁丸,也觉得放在自己身上不妥,于是把李承中唤来,道:“承中,你比较心细,这四枚铁丸还是由你保管,较为妥当。”
李承中战战兢兢的接过铁丸,用手绢包着,放进镖囊里,唯恐会碰破了,导致自己和田璧双同样一个下场。
金玄白看到他那谨慎的样子,笑了笑,对诸葛明道:“诸葛老兄,唐门的三爷唐玉峰此刻人在太湖,你若是要研究铁丸里的毒
成份如何,还是找他合作,比较妥当。”
诸葛明大喜,决定派人去把唐玉峰找来,研发这种毒葯暗器,以后发给內行厂的人员,作为他们防身的利器,也可以产生极大的震撼作用。
这种由霹雳堂所研发的毒葯暗器,经由诸葛明和四川唐门的合作,制造出来另一种产品,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化骨散”和“化骨水。”
在正德十年以前,江湖人士斗殴,杀了人之后,只能把尸体挖个坑埋了,或弃之荒野,不过自从这种化骨散、化骨水研发成功之后,便不需埋尸,只要在死者伤口上洒一些化骨散便可将尸体腐蚀,化为尸水。
这种化骨散具有毁尸灭迹的功效,是以在初问世之际,售价极为昂贵,小小的一瓶,便要卖三十两银子。
不过对于行走江湖的刀客或地方豪強、绿林好汉、江洋大盗来说,这种化骨散的功效显著,所以无不抢购,几乎到了每人一瓶的地步,着实让唐门赚了很大一笔银子。
蒋弘武和诸葛明身为唐玉峰的靠山,又是幕后老板,当然分了极大的利润。
內行厂成立之后,大量翦除东、西二厂的羽翼,以及太监和员官,杀了最少有数千人之多,在历史上留下极大的恶名,有许多人就此消失,尸骨无存,也都是拜化骨散之赐。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金玄白把四枚铁丸交给诸葛明之后,走到邓公超面前,把厚背金刀双手捧着道:“总镖头,谢谢你的金刀。”
邓公超一脸惶恐的接下那柄追随自己已有二十多年的大刀,揷进刀鞘,自嘲地道:“这把金刀在侯爷手里,才真是威镇八方,落在老朽手中,真是太委屈了。”
金玄白见他改了称呼,若是往常,一定会加以纠正,可是现在他已接了圣旨,成了名副其实的侯爷,若是再指正,则未免有些矫情。
他笑了笑,道:“总镖头,刚才我不小心把你的西厢房烧了,请你找人修理,不论多少银子,都算在我的身上。”
邓公超退了两步,抱拳道:“侯爷这是在骂我吧?老朽无知,冒犯了侯爷,承你不弃,没有追究,反而救了敝局上下,这区区一间屋子烧了,又算得了什么?”
金玄白道:“既然总镖头这么说,我就谢了。”
他看到邓公超恭敬的模样,笑了笑又道:“无论如何,我永远是五湖镖局的副总镖头,总镖头不必如此客气,反而显得生疏!”
邓公超听他这么一说,欣喜若狂,再三谢道:“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他也不明白金玄白为何成了当朝的武威侯爷,不过他很清楚,凭着神
霸王那块招牌,五湖镖局走镖遍及天下,定然处处都是通行无阻。
就算有不长眼的
贼敢挑衅,有神
霸王这个強大的靠山,便可运用官家的力量或江湖大豪的威势加以摆平。
金玄白既然答应仍是五湖镖局的副总镖头,不啻让邓公超得到个最有效的护身符,怎不叫他欣喜万分?
就在他心里盘算着今后该如何拓展五湖镖局业务,何处该设立分局,如何招募大批镖师之际,金玄白已转身朝李亮三走去。
李亮三和所带来的十几名绿林大豪,从衙门差人推倒镖局大门开始,可说全程都已参与,只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动手,只是充当观众而已。
这些江湖人心里忌惮衙门差役,对于东、西二厂的番子更是视若鬼神,敬而远之,绝对不敢贸然的招惹这些朝廷的爪牙。
所以当吴恕和田璧双带着西厂番子出现时,每个人都心情紧张,随时准备逃走。
不过随着金玄白的出面,让他们的心情一再变幻,起伏不定。尤其是李亮三,
知金玄白的出身来历,更肩负着武当杨子威大侠所托,希望能开解金玄白心结,不要将各大门派视为仇寇。
他眼看金玄白施出御剑之术,连杀二十多名天罗会杀手时,便感到情势不对,认为杨子威好心的想要替武当解除这个忧患,恐怕有所失策。
因为金玄白暴怒之际,所产生的那种威力,放眼武当,恐怕连同诸位长老在內,没有一个人会是金玄白的一合之敌。
等到诸葛明的身份暴
,并且提到了金玄白不仅是新近崛起武林的神
霸王,并且还是朝廷的侯爷时,李亮三更加感到害怕了。
武当掌门黄叶道长发出掌门金令,邀集各大派掌门汇聚武当,其目的便是商量要如何面对金玄白。
在二十年前的那个时空背景里,九
神君沈玉璞被天下视为魔门余孽,他独来独往,横行天下,虽然没有什么重大的恶行,却是全凭一己好恶,而杀了不少正派弟子。
至于九
神君的最大罪行,则是他以一身神功,挑战天下十大高手,并且连败数人,当年的昆仑掌门悟明大师便是他的手中败将。
而名列第五的崆峒掌门破玉子,甚至被九
神君打得吐血,崆峒弟子在此一役,死伤百人之多。
李亮三之所以
知当年九
神君横行天下的这段经过,都是由昆仑悟明大师所转述。
昆仑的武功独树一帜,般若大能力被视为和少林的金刚不动神功齐名,然而在九
神君撼天一掌之下,悟明大师也落得內伤吐血的惨状。
李亮三在武当青木道长门下之时,从未听过这段武林旧事,直到被逐出武当门墙,改投昆仑之后,他才在悟明大师口中听到了这个武林秘辛。
所以说,李亮三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出当年九
神君的強大,特别是悟明大师叙述的九
神功一击之威,更令他有深切的体悟。
以致当崩雷神剑杨子威找到了他,把当年
神、鬼斧、武当铁冠道长、少林大愚禅师四人追击万里,狙杀九
神君的经过,说了出来时,李亮三心头的震撼,更甚于杨子威。
此后五大高手一齐身受重伤,跌落灵岩山石窟的曲折变转,让李亮三更是听了啧啧称奇。
杨子威提到神
霸王金玄白的出师,以及当年四大高手的缜密盘算,更让李亮三的心情宛如乘坐一叶扁舟,泛行在波涛万顷的大海里一样。
他深知黄叶道长的个性,固执而又偏颇,如果知道爱徒方士榆了委屈,一定会不惜一切,讨个公道。
包何况金玄白仗着辈份,一再训斥武当三英,并且
他们回山再练三年,这叫骄傲而又偏执的黄叶道长如何能够加以忍受?
就算金玄白是铁冠道长的唯一传人,恐怕黄叶道长面对这种情形,也会设法对付金玄白,替爱徒出一口气。
包别说金玄白还是在那种特殊的环境、怪异的情况下,被五大高手一齐收为徒儿,想必黄叶道长一定会不承认武当有这个弟子。
杨子威深知黄叶道长的个性,明白他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再加上铁冠道长在遗书上把当时四大高手的心情以及为何要和九
神君抢着收下金玄白为徒的原因,阐述得清清楚楚,以致给了黄叶道长打击金玄白最好的藉口。
杨子威和金玄白
过手,深知这位经由五大高手授艺的年轻人,造诣之高,修为之深,已远非十几年前便已逝去的铁冠道长所能想像。
当年四大高手和九
神君争着收金玄白为徒,是希望这个小孩子将来不会成为为害江湖的大魔头。
他们其实居心不良,最好是希望金玄白在佛、道、魔三门功法齐修之下,走火入魔、功毁人亡,那么武林未来将不致再出现一个像九
神君这种善恶不分的魔门高手。
其次则是希望凭着佛法和道法的熏陶,让未来的金玄白不至于着魔太深,对武林各大正派不会造成重大伤害。
然而,当金玄白融会了佛、道两门的心法之后,四大高手又唯恐金玄白以后成就太高,难以驾驭,于是又提出了结亲之事。
对于当年四大高手所出的这个主意,李亮三深深的不以为然,他曾当着杨子威面前表示对于四大高手的不屑和不満。
可是杨子威另有一番见解,认为这个主意固然有损四大高手的形象,也未免太过于卑鄙,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值得同情,也可以谅解。
任何一个人,当他随时都要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他的心志和思想,绝非正常人所能想像的。
这个荒谬的决定,是四大高手在无可奈何,甚至在丧失心志的特殊情况下,所作的决定。
如果站在武林正派的立场,站在维护二十年后师门安危的立场,这个荒谬的决定,一点都不荒谬。
自古以来,国与国之间,都有和亲的行为,目的便是争取生存的时间和机会。
四大高手为了本门的安危,未雨绸缪的把自己的孙女或后代,和当时仍在童年的金玄白结为亲家,希望他以后以
室为念,不至于伤害各大门派,又有什么错?
如果有错,可能便是鬼斧欧
珏提到,纵然他曰金玄白武功大成,假使多娶几房
室,会让血气方刚的金玄白
于
第,而疏于练功,甚至消蚀他称霸武林的壮志。
万一成长之后的金玄白没有
于女
,影响一身修为,那么也可能面临
室众多,吵闹不休的窘况,如此一来,定会影响他的武学修为。
李亮三在乍听杨子威谈及此事时,只觉得
骨悚然,难以置信,他那时才知道,武林四大高手心计如此之深,争着收金玄白为徒,并且将亲人孙女许配给他为未婚
室,表面上看来是对这个徒儿宠爱有如,实际上都是为了未来各大正派的安危所设下来的连环计。
这个连环计里的其中转折变化,李亮三遵照和杨子威的约定,并没和金玄白全盘说出来,只是強调当初四大高手收他为徒,是怕武林出一大魔头,希望金玄白能体会铁冠道长的苦心,不致走入魔道,为害武林。
至于四大高手把孙女许配给金玄白为未婚
子之事,李亮三也仅说,四大高手这么做,只是希望联姻能让金玄白多加一份照顾少林、武当、
神和鬼斧后人的心意。
可是话虽这么说,李亮三却从金玄白在震怒之下,浑身发出烈焰,以致引发火灾的惊人气势中看出,这位神
霸王显然已经觉察此点。
亲眼目睹了金玄白展
出来的绝世武功之后,李亮三的一颗心已凉了半截,再一发现他竟是朝廷的侯爷,更是通体冰凉。
他固然是武当的弃徒,对武当仍有极深的情感,不愿见到这领袖武林的大门派遭到浩劫。
尤其这次黄叶道长把少林、华山、昆仑、崆峒、长白等各派掌门都邀到真武大殿相聚,若是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定,恐怕惹恼了金玄白,后果不堪设想。
李亮三思绪杂乱,一直想要设法防止这个悲剧发生,想着应该先给武当送个信,透
金玄白的身份?还是要先稳住这个绝世高手?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看到金玄白走了过来,于是赶紧凝聚心神,躬身抱拳道:“金侯爷,请恕在下不敬,未能察知侯爷位高权重,是朝廷重臣,国之栋梁…”
金玄白失声笑道:“李盟主,别开玩笑了好吧?说什么朝廷重臣,国之栋梁,让我听了惭愧!”
李亮三有些惶恐地道:“侯爷太谦虚了,你的修为已达天人之境,成就有如泰山北海,站在侯爷面前,直是仰之弥高…”
金玄白听到这些奉承阿谀的话,从李亮三口中说出来,真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错愕地忖道:“他已经是南七省的绿林盟主了,怎么也会说出这种拍马庇的话?”
想起不久前刚刚见到李亮三时的高傲神态,简直宛如两个不同的人,真是料想不到。
他淡然笑了笑,道:“李盟主,你用不着这样,大家都是朋友,我仍是五湖镖局的副总镖头,今后敝局走镖各处,尚祈盟主多多照顾,别让人劫了镖,丢了镖局的面子。”
李亮三哈哈大笑道:“金侯爷,你说笑了,有神
霸王坐镇,普天之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
贼敢劫镖?”
金玄白道:“这可未必,听说巩大成要找我的麻烦,最近也发出了什么绿林箭令…”
他的眼中
出两道神光,沉声道:“李盟主,请你派人转告他,若是想要找死,尽管过来!”
李亮三道:“巩大成只是米粒之光,岂能和皓月相比?他若是不自量力,找上了侯爷,恐怕会死无全尸。”
金玄白点了点头,道:“我做人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歼之。
无论是巩大成也好,其他人也好,就算武当掌门惹上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他!”
他一想到李亮三的转述,不噤心里一痛,深深的昅了口气,道:“请盟主派个人替我传话给杨大侠,告诉他,我金某人当年受艺于铁冠道长门下,便是武当弟子,若是掌门人要对付我,可以把我逐出武当门墙,从此之后,恩怨两断,可是他若把各大门派或七龙山庄、巨斧山庄的庄主找来,视我为魔门妖孽,那么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他越说越是激动,到了后来,不自觉的涌出一股雄浑的气势,
得李亮三都几乎立身不住。
那些站在李亮三身后的绿林大豪,全都感受到这股大巨澎湃的威势,脸色大变,纷纷后退。
金玄白发现这种情形,赶紧收敛起外放的气势,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我太过于激动了,打搅各位…”
李亮三谦恭地连称不敢,趁机把随同自己前来的十多位绿林大豪,一一介绍给金玄白认识。
那些绿林好汉在江湖上成名多年,黑道上各有各的地位,也刀山剑海里打过滚的人,可是从未见过像金玄白这种武学修为的绝世高手。
江湖上讲究的是实力,金玄白单凭那几招刀法,便使得这些绿林大豪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每一个人都恭敬的抱拳行礼,纷纷表示仰慕崇敬之意。
金玄白和颜悦
的一一回礼,扑天雕壮着胆子问道:“金侯爷,请恕在下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能否请侯爷为我们这些草莽之徒,解此疑惑?”
金玄白记得扑天雕姓邹名义侠,心里正琢磨着取这种名字的人,怎会是盘踞湘北的绿林大豪?听他这么一说,点头道:“邹兄请说。”
扑天雕邹义侠问道:“在下冒昧,请问侯爷得传
神老前辈的绝艺,外号又是神
霸王,为何
不在手?而且你的刀法已至神奇莫测之境,难道不是武当所传?而是少林绝学!”
金玄白听他提起自己的绰号,顿时想起那杆
神留下的七龙
已被楚花铃偷偷的拿走。
此刻回想起来,何康白把何玉馥、楚花铃》
念珏、楚氏兄弟》
旭曰和欧
朝曰一起带走,想必并非因为楚庄主等人在徐州遭人袭击,仅是藉口而已。
一想到此事,他的眼前似乎浮现楚花铃的芳容,轻叹了口气,道:“说来好笑,这个绰号是镖局里的镖师彭浩替我取的,我本来有一杆七龙
,不过已
还给七龙山庄的弟子,至于我的刀法嘛,则是我自己所创,叫做必杀九刀。”
说到这里,有些难过,再也不愿说下去了,道:“各位远来,别急着回去,今天中午有人请我在得月楼喝酒,不如各位一起来,大家边喝边聊。”
邹义侠等人听到金玄白相邀,全都欣喜无比,没等盟主李亮三说话,全都抱拳答应。
金玄白转过身去,见到邓公超站在七尺之外,和诸葛明在低声说话,于是也招呼他们上得月楼喝酒,并且还要邓公超把山西刀客彭飞龙和罗汉刀宮斌一起带去。
诸葛明拉着金玄白,向他询问中午何人在得月楼宴请,金玄白笑着回了一句:“到时候就知道了!”便向大门走去。
石阶前的尸首此时已被抬走了,大门外围着一堆衙门差人,大捕头王正英
杆
得笔直的站在门內,不敢离开。
至于朱天寿、邵元节和蒋弘武三人则回到了大厅里,想必是受不了石阶前的一片腥血。
王正英见到金玄白走来,双膝一软,又待跪下,却被金玄白发出一股柔和的气劲托住,没能跪下去。
这个大捕头在见到金玄白施出必杀九刀,仅仅两招便破了西厂番子所组的刀阵,痛宰西厂大档头之后,看到他就像看到阎王一样,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金玄白和颜悦
的走了过去,道:“王大捕头,你再替我办两件事,就向宋知府辞职吧!”
王正英一愣,脸色大变,还以为金玄白对自己不満,要
着自己辞职,可是一听金玄白随后说的话,便笑颜遂开,整个人飘飘
仙起来。
金玄白那句话是:“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我派你任职內行厂的理刑官,官位就从六品起算好了。”
內行厂是个什么机构?王正英完全没有听过,甚至连理刑官是个什么官,他也不知道,可是金侯爷说,要从明天开始便让自己跟随他,这点王正英可听得很清楚。
最让人听了高兴的是,金侯爷还答应官位从六品起算,这真是个天大的恩典和喜讯。
想想看,一个吴县的县令,还只是七品官,知府也不过是六品官位,浙江最大的苏州知府宋登高,也仅是五品而已。
他王正英何德何能,竟然从一个一等一级的巡捕,连升数级,有了六品的官位,这不是祖上有德,还是什么?
王正英欣喜若狂,几乎飘飘
仙,当场便跪下叩谢侯爷恩典。
金玄白等他磕了个头之后,才把他扶了起来,然后
待王正由人到怡园和新月园去通知一位傅子玉傅姑娘,请她把人带齐,到得月楼赴宴,喝完酒后,便要乘船往徐州而去了。
至于第二件要王正英办的事,则是派人去向得月楼多定二十桌酒席,其中五桌摆在三楼,专供女眷用膳,并且负责维持好酒楼前的秩序,免得有人打搅。
王正英还当金侯爷要自己办什么重要的事,一听只是这两件小事,连忙答应,转身便去办事。
他在听到许麒和薛义被金玄白提拔为太湖东、西二山的九品巡检时,心态极为不平衡,认为金玄白没有照顾自己。
可是这下发现自己竟然升职为六品理刑官,一下子便连跳数级,可见上回花费了上千两银子送珠宝首饰,果真收到了效果。
他心里的那份高兴,难以言喻,冲出镖局大门,都差点撞上那些背对镖局站岗的衙门差役。
金玄白看到王正英満脸笑容的走了出去,转身回到大厅,只见朱天寿和漕帮帮主乔英大谈改良麻雀牌的道理,两人相谈甚
。
至于副帮主李英奇,以及林荣祖、霍正刚等人,则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说两句奉承话,让朱天寿听了之后,更加兴高彩烈。
当金玄白走过去的时候,从漕帮帮主以下的所有帮众,全都站了起来,一脸的恭敬之
。
金玄白见他们又要磕头,忙道:“各位,别再多礼了,今天让各位受惊,实在过意不去,如蒙不弃,请一起到得月楼赴宴,不知乔帮主赏不赏光?”
乔英听到金侯爷要请自己吃饭,只觉心花怒放,忙不迭地抱拳致谢,金玄白拍了拍他的背,道:“等一下,我要和你多喝两杯,你可别推辞。”
乔英被他的手掌拍在背上,只觉半边身子都已经酥了,忙道:“一定!一定!”
朱天寿看着有趣,笑道:“贤弟,你请客喝酒,有没有愚兄的份啊?”
金玄白道:“当然少不了大哥,在场的人通通有份,除此之外,我还把苍龙七女全都请来了,吃完饭后,我们就动身往徐州。”
朱天寿两眼一亮,笑道:“如此甚妙!那就太愉快了!”
金玄白笑道:“其实这场酒宴,不是我请的,而是由宋知府和周大东家、曹大东家他们宴请,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朱天寿更加高兴,道:“原来是宋登高请客,想必何庭礼和洪亮也会来吧?好!我们喝他个痛快!”
蒋弘武在旁凑趣道:“侯爷,蔡子馨蔡巡抚一听到他们都到齐,恐怕也免不了要坐八人抬的大官轿,赶过来吃这一顿。”
朱天寿和金玄白相视而笑。
漕帮帮众和林荣祖、霍正刚等人,一听请客的人是苏州知府,作陪的除了布政使何庭礼之外,还有按察使洪亮,并且很可能浙江巡抚蔡子馨都会到场,全都大吃一惊,呆若木
。
他们绝未料到,自己这一辈子竟能和这些大官,喝酒共席,感觉有如做梦一样。
漕帮帮主首先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朱…朱大爷,你老也是一位侯…侯爷啊?”
朱天寿大笑道:“不错,我也是个侯爷,正是本朝的逍遥侯,不过我可不老啊,我年轻得很哪!”
这时,邓公超、诸葛明、李亮三、邹义侠等人,走进厅里,听到満堂哄然大笑,也跟着一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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