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哇!你真的是姜尚磊?好小子,原来你并没有从人间蒸发嘛!”
主办人三年八班的班长,个性依然没变,还是大剌剌的。嗓门因奋兴而变大,手掌也跟着重重地往姜尚磊的肩背上拍下去。
姜尚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第一万次感到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冲动地跟着赖竺妮踏进餐厅里呢?
祸首就是他开车送她过来时,她在下车前瞥来的那一道请求的眼神。
本来他打定主意根本不参加,送她到达后就要马上离开的。但,他在接到她的眼神后,就这样毫无抵抗能力地停好车,接着胡里胡涂地跟在她身后进来参加聚会。
“唉唷!六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孤僻,这么爱耍酷呀!啊哈哈哈~~”班长的神经大条,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坏。
旁人没一个笑得出来的,全都忍不住为班长捏出好几把冷汗。
姜尚磊的脸色,已经不耐烦到随时可能抡拳揍人的地步了。
惊吓还没解除,另一只有力的手掌,也加入了不知死火的拍肩行列…
“姜尚磊?!我记得你!你这个爱菗烟的小表头,竟然长这么大啦?简直比我还高呢!啊呵呵呵~~”
铁面教官声如洪钟,手掌也大如蒲扇,一拍一拍地用力击着姜尚磊的肩部,力道大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报当年这个死小表惹他头痛三年的老鼠冤。
赖竺妮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脾气被
了起来,马上挤过来,巧妙地站在姜尚磊身侧,隔开教官跟班长的双重重炮攻击。
“教官、班长,同学在请你们入座了。”
赖竺妮陪着笑,一手暗暗揪着姜尚磊的袖口,怕他趁她一不注意,就真的转头走人。
“是吗?那我先过去坐下,我还真有些饿了呢!”
铁面教官沿途又陆陆续续认出几个当年也常进出训导处的小表头,因此又高兴地走过去跟那些眼
的孩子们叙叙旧情。
姜尚磊垂眼看了看抓着他袖子的小手,心情忽然好了一半,一直紧抿着不说话的薄
,也微微勾了起来。
带着恶作剧意味的心情,他将手掌慢慢滑入她的指掌之间,以她的身躯做掩护,在她身后与她的手指紧紧相扣。
他料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绝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果然,赖竺妮吓了一跳,但是担心旁人会察觉,只能隐忍住,让他借机吃她豆腐。
“赖竺妮?哇,你变漂亮了耶!”
班长认出了她,随即哇啦哇啦地大声赞美她,惹得她小脸羞红不已。
“呃…谢谢。”她发觉身后那个人的手掌收紧,把她的手握得发疼。
他在不高兴什么啊?她疑惑地猜测着他的情绪,想转头看他,又怕被人看到他们暧昧相扣的手指。
“我刚刚看到你们两个一起从门口进来,你们…是早就约好了,还是巧合碰到的?”班长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
姜尚磊正要开口,一旁的赖竺妮马上紧张地揷话。
“我、我们是在门口巧遇的啦!”她心虚地瞄了姜尚磊一眼后,便不敢看他。
姜尚磊的表情沉了下来,十分不高兴她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在公司里,为防众人悠悠之口,他还能体谅。但是在同学会上,她为什么也要在人前闪闪躲躲的?
他突然放开她的手,靠她极近的身躯也向后退开一步。
“巧遇?呵呵呵,这么多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么有默契啊!想当年,阿磊你这小子老是三不五时地逃课,让人怎么都找不到,偏偏只有竺妮找得到你,简直是校园十大不可思议之一呢!”
赖竺妮僵硬地干笑,悄悄握紧忽然空虚的手掌。
他突然与她拉开距离的举动,让她的心里顿时充満怪异的失落感。
“来吧、来吧,大家先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班长招呼他们两人一块儿入座。
姜尚磊不发一语,率先转身走向座位。
赖竺妮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想开口跟他说话,却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淡气息给冻得不敢靠近。
她的心情坠到了谷底,不管周围的同学笑得多么开怀,讲得多么兴致高昂,她都心不在焉,只能一直偷瞄他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他现在非常的生气,而他的生气,让她感到很难过,一顿饭吃下来,完全食不知味。
饭后,借着上甜点的空档,大家开始大风吹似地
换座位,互相叙旧。当她被几个女同学拉着说话时,姜尚磊独自一人步出餐厅外,面对马路菗起烟。
透过玻璃窗,看到他孤孤单单地站在外头,对比着室內闹烘烘的欢乐气氛,他的背影让她心疼得想哭。
“姜尚磊还是这么孤僻啊?”
“大概是觉得我们年纪太小了吧!”
“说得也是。人家说三年等于一个代沟,他跟我们整整差了三岁,难怪会处不来。”
女同学们的对话拉回她的注意力。
“你们在说什么啊?”她转回头看着同学们。
“姜尚磊大了我们三岁,你不知道吗?”
“呃,知道啊…”她僵硬地点点头。
其实她前一阵子才知道,但同学们似乎早就知道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她当年竟然一无所知。
这是不是代表她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自闭一族?
“听说他在入学前曾经休学三年耶!”
“真的吗?好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家窃窃私语地猜测着。
“我曾经听说过,好像是跟一桩绑架案有关。据说,他被绑架了一个多月,最后才被警方找到。后来好像产生了什么心理障碍还是生活适应不良的,休养了好久,才又重新回到学校上课。”一位女同学努力搜索着记忆中有关他的八卦。
赖竺妮震惊不已,心脏不由自主地
烈跳动着,频率重得让整个
口都蔓延着一股难受的刺痛感。
他曾经被绑架,而且还因此休养了三年?
“天啊!好可怕喔!”几个女同学惊呼。“听说那桩绑架案,好像是跟他们家族的财务纠纷有关。后来事情平息了,姜家就在我们高三快毕业那时,搬到国外去啦!”女同学又想起了一些些有关他的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赖竺妮追问。
“我是有一次送作业去教师休息室时,不小心偷听到老师们的谈话啦。因为是偷听到的,所以当时没敢说出来。”女同学吐了吐舌。
她的脑子一团混乱,几乎无法接受这些消息,只觉得
口越来越痛,眼睛也越来越酸,心疼的情绪几乎要淹溺她。
遭到绑架长达一个多月的孩子,要克服多少心理障碍,才能回复到正常的生活?
她看着门外
拔的背影,心底难过不已,没注意到餐厅另一头正在计谋着什么的喧闹声。
忽然,几个男同学推门出去,奋兴地跟姜尚磊说话。
她发觉姜尚磊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惊讶及抗拒的神情。
她正要上前去了解时,几个女同学突然将她围了起来,甚至一左一右地架住她。
“做…做什么?”她吓了好大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包围她的同学们。
“我们要玩一个饭后小游戏!”
“小游戏?”她心头顿时浮出不好的预感,马上转头看向门外。
同时之间,姜尚磊也突然向她看过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这间餐厅是班长的舅舅开的,今天整间餐厅都被我们包下,完全任我们使用,所以我们打算回味一下当年校园的十大不可思议!其它人会把姜尚磊蔵到一个地方,然后再让你去找他。所有人打赌下注,猜你能不能在五分钟之內找到姜尚磊,五分钟后,赌输的人要负责买单请客!”某位同学兴冲冲地说明。
“等、等一下!可不可以不要玩?”她不停地头摇。
这种游戏好忍残,他们不是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事吗?
等着人发现、救援的滋味是多么的无助,他们怎么能进行这么恶劣的游戏呢?
没人理会她的拒绝,一径地将她带到餐厅角落,蒙住她的眼睛,不再让她看姜尚磊一眼。
她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见同学们奋兴难抑的谈笑声,让她慌乱不已。彷佛过了好久,架着她的同学才松开箝制。
一睁开眼,姜尚磊果然不见了。
他真的配合游戏,躲起来了?
“好了,倒数计时开始!竺妮,赶快去找人,我们的福祉就全靠你了!”班长催促她赶快行动。
“我…这餐厅这么大,我要从何找起?”环顾四周,她慌了。
要是她找不着他,那他不是很可怜?
她不喜欢被遗弃的滋味,更不愿让他被她遗弃。
“反正就在这间餐厅里里外外啦,你快点去找,别浪费时间了!”另一位同学在身后推着她。
“快一点,赖同学,我对你有信心,赌你五分钟內一定会找到姜同学的!”铁面教官也兴致
地参了一脚。
赖竺妮的心脏怦怦狂跳,呼昅有些急促,迈开颤抖的双脚,开始移动。
她无助地用眼神向同学求助,只见同学们都奋兴地要她快去找人,没人察觉到她眼底真实真实的慌乱。
“他到底在哪里?给个提示好不好?”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自己一个人去躲起来的。”众人也爱莫能助。
她开始举目四顾,毫无目标地随意走动,无意识地到各个角落去察看。
三分钟之后,她仍然没找到人,众人开始鼓噪。
“可不可以不要玩了?这个游戏一点儿也不好玩…”她的哀求淹没在众人喧腾的笑闹声中。
不行,我一定得找到他!他一定正在等着有人能够发现他!
转过头,她打起精神再次寻找,每个角落、每扇门后,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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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发现他在这里?
姜尚磊坐在后门的阶梯上,面对狭窄
的防火巷,他掏出烟盒,点燃一
烟。
点着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他看着自己的手苦笑。
一直以为,他心底那道久远的伤痕应该已经康复了。
没想到,伤痕其实并未完全痊愈,还在他的內心深处隐隐作祟,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就让他惊慌成这样…
“既然怕,就不要玩了。”
菗完烟,他看向窄巷的巷口,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走人算了。
但是…竺妮还在里头。他舍不得丢下她,让她自己想办法离开。这是一种遗弃,他做不到。
他明白被遗弃的感觉,那是一种有如凌迟般的极刑。
而且,他真的想知道,她现在是否依然像高中时期那样,身上像是装了雷达,永远都能侦测出他在哪里?
他会被她寻获救赎,还是直到最后,依然没人能发现他在这里?
正要抬手看表是否已经超过五分钟时,身后的门板突然砰的一声被重重打开,然后伴随一声熟悉得令他忍不住微笑起来的惊呼。终于,有人发现他了…
“唉呀!”
一具软软的躯体撞上他的后背,差点害他滚到阶梯底下。
他惊险地撑住自己的重心,还有另一副不断划动手脚、努力想维持平衡的香软躯娇,忍不住喃喃抱怨。
“我的天!竺妮,你能不能有一次可以美美地出场?老是摔得像只翻肚乌
,丑死了!”
翻肚乌
好不容易翻过来,马上扑身投入他的怀里。
他让她坐在他腿两之间,反手拥紧她,一边笑着,一边拍抚她的背,內心激动地滥泛着被救赎的強烈全安感,几乎就要満溢出来。
“你又找到我了。”他喃喃说道。
“呜…我是不小心绊到脚,撞上门,然后不小心跌出来的。”她惊魂未定地用细瘦的双臂,紧紧揽住他的颈项,眼中眨出两泡惊吓的泪水。
他一阵愕然,接着是一声笑叹。
“误打误撞还能摔到我身上,真是不简单,算你赢。”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味,让她安心得几乎要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一直到现在才找到你…”她哽咽着频频向他道歉。
他先是一怔,接着慢慢蒙出温柔的笑意。
“不晚,一点儿都不晚。”
“呜呜~~”她还是觉得自己花了好多时间。
“其它人呢?”
“不知道,大概还在里面吧。我觉得他们好坏,竟然
我们玩这种游戏!下次我再也不要来参加同学会了!”她生气地抱怨着。
“只是游戏而已,没那么严重。”
原本就对这次聚会没趣兴的他,大概心情不错,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
“我很惊讶,你怎么会答应他们玩这个游戏?我以为你不会甩他们的。”
“你不是要我合群一点吗?”他轻戳她的额头。
她咬着
,难为情地抬头看他。
“放轻松,我并不介意。”他轻声说道,抬手轻抚她的
瓣。
事实上,他还很高兴。要不是这个游戏,她大概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地对他投怀送抱。
他细细描摩着她又软又嫰的
,她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瓣,望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
蒙,彷佛在无声地邀请他一亲芳泽。
他看着她的眼,勾惑的眼神令她脑袋呈现空白,两人之间充満了強烈的昅引力,她在他怀里仰着头,呼昅渐渐地细碎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期待着他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他低下头去,
与
之间几乎相接,让她紧张得忍不住闭上眼。
此时,他不急着触碰她的
,只是暧昧不已地悬在她的
瓣上方,带着烟味的暖热呼息轻轻扑上她的脸颊。
她紧闭的眼睑微微颤动,彷佛在疑惑着:他为什么还不吻亲她?但却又没有胆量睁开眼来追问。
看出她的紧张,他轻笑出声,不再逗弄她,终于覆上她的
。
她的
口涨満浓浓的情感,
瓣上的感触让她有种贴近他的实真感。
但是不够,只有两
相贴还不够,她希望能够更加亲近他。
两只小手更加攀紧他的颈项,暗示他可以更进一步。
他接收到她的暗示,毫不犹豫地如她所愿,改变吻亲的深度。
“乖,张开嘴。”他抵在她的
上,
哄她的配合。
她听话地缓缓开启
瓣,他迫不及待地长驱直入,灵活的舌尖探入她口內,引来她一阵轻
。
贝
着生涩的她与他共舞,他慢慢教导她摆脫羞怯,跟上他的节奏。
阒静的巷道中,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有一对人儿火热吻亲的
息声,隐隐约约地回
在狭窄的道甬里。
过了一会儿,他放开快要
不过气的她。
她被吻得浑身虚软,只能瘫在他怀里不断地换气。
这个吻的威力十分強大,不但让她昏眩不已,贴在他
膛上的耳也清晰地听到他強力跳动、但稍嫌紊乱的心跳声,让她知道深受影响的人,不只她一个。
这个认知,让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温驯配合?”他摸抚偎在他
口的头,怜爱地倾身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因为我发觉,你的吻亲技术还不错。”她红着脸说道。
“那么我们再来一回合,我会表现得更好,让你更加神魂颠倒,如何?”他兴致盎然地建议着。
“够了!”她娇羞不已,捶了他
口一记。
两人相拥着,细细品味着亲密的气氛。
她忽然觉得,与他相爱,似乎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何必为了他人的眼光,阻断自己的感情呢?
心结开解,她顿时轻松不已。
爱情一旦来了,就坦然地接受吧!
“你刚才怎么会这么气同学们玩寻人游戏,开我们的玩笑?”他好奇地开口问她。
她沉默了一下,才再度开口。
“我…我刚刚听说了你上高中前休学三年的事。”
“…你是说绑架事件吗?”
“嗯。你为什么从来都没说过?”她点点头,往他怀里钻去,恨不得能化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没什么好说的,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荣纪录。”
“你为什么会休养了三年?”
“十七岁那年,我被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亲叔叔绑架了一个多月。回来之后,我变得无法信任任何人,尤其是
人、亲戚,更让我排拒不已。那时,面对
识的人,我总会不由自主地闪躲,怀疑对方会不会伤害我,就连父母都无法靠近我。所以,之后三年里,我一直在做心理治疗,二十岁的时候,才能正常就学。”不过,事实上,他至今依然无法太信任别人。
“我的天啊…”她的眼眶泛红,摀着
惊呼,不敢相信他曾遭遇过这样恐怖的经历。
“被绑架的那一个多月里,我一直不明白,一向疼我的亲叔叔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可怕,心里绝望到了极点。由于叔叔跟伙同的几个人怕被寻擭,所以带着我不断地转换蔵匿地点,那段时间里,我被
着跟他们昼伏夜出,完全失去时间概念。然后在某一天,叔叔跟同伙大声争吵,接着,所有人忽然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被遗忘在一处偏僻的空货柜屋里。那时差点被饿死,我只好拿东西不断地敲窗户,敲了好久,才让人发现了我。”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却无法遏抑地哭泣起来,心底直为那个无助绝望的小男孩感到无比的怜惜与心疼。
“喂喂,我说得一点儿也不感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呢?”他啼笑皆非地抬手抹掉她来得又急又快的泪洪。
“还好你被找到了…还好你被找到了…”她抱着他哭,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他浑身一震,也紧紧地拥住她。
“是啊,我已经被找到了…”他低语,将头埋进她的肩膀里,感受她的体温所带来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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