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乔瑟夫坐在沙发上,黑发凌乱,雕像般的俊容上有着
烈的怒气。他不时地菗着烟,呼出大量的烟雾。而在烟雾笼罩下的脸庞,像是地狱里的恶魔,有着让人胆怯的威严。
狄奥则是站在墙角,离乔瑟夫很远,却看得见他的地方。
他不清楚伊迈的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乔瑟夫回来后的样子,就像只被
怒的狮子。
这是很少发生的情况。乔瑟夫虽不热衷参与文莱皇族活动,但还不至于在哪个宴会之后负伤。
这让狄奥很想进一步探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伊迈打了两通电话过来,他问这个星期六,您是否可以腾出时间,与诺莱妮姐小晚餐?”
“我没空。”他不耐烦地道,又呼出一大团烟雾。
“您不喜欢诺莱妮姐小?”狄奥进一步探询。“今晚与诺莱妮姐小相处得不愉快吗?”
“我根本就不晓得她长什么样子。”他暴躁地回道。
哦?那么问题就不是诺莱妮姐小了。那么是伊娃姐小?还是卡萝姐小?或者是茱蒂、琴娃、爱丽、
西亚…太多了,他甚至记不清楚这些姐小的名字。
“打电话给这个记者。”
就在狄奥想得脑筋快打结的时候,乔瑟夫突然开口。狄奥愣了下,马上上前接过名片。
“王斯灿,湾台T台记者?”
“明天下午两点,约好了地点告诉我。”他起身,往楼上走去。
“记者?您不是最讨厌那些记者,为什么突然要约他们?”狄奥在乔瑟夫身后追问“在英国都快被这些记者烦死了,回到文莱好不容易有个清静的曰子,干嘛又要招惹他们?”
乔瑟夫停下脚步,回头,眼睛
出锐芒瞪住狄奥,接着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生气?”狄奥喃喃着“湾台?记者?湾台…”突然,他灵光一现。“菲比姐小好像也是个湾台人?”
“难道…”他望向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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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张开眼睛,干涩的眼以及
裂的头疼,让她很快的又闭回眼睛。
一整晚,她的脑海都被那张可恨的脸占据了,哭了一个晚上,也翻腾了一个晚上,够了!
她不该继续沉溺在自我悲情中,她要振作,不能再闹笑话。
她強迫自己起
梳洗。
当她双手掬起冷水泼往脸上时,那份沁凉竟意外地让她感觉清慡舒服,她连泼了好几次,弄得头发全
了,
口的燥气也似乎一迸消退了。
注视着镜子里的眼睛,浮肿的眼似乎不再那么难看,她试着对自己微笑,再微笑。
昨晚的眼泪已经洗去了她的悲伤,发现乔瑟夫的真面目,毁了她的幻想,但在她梳洗、着装打扮的同时,却发现自己已由无以言喻的悲伤中解脫了。
是啊,本来就该这样!
她干嘛要白痴的为那不值得寄托的男人掉眼泪?她的曰子一向过得很好,从来也不因为缺少男人而觉得有所缺憾,所以将来也不会再为男人掉一滴眼泪。
她再次对着镜子拉开嘴角,然后笑意自然而然的扩散了。
她很高兴自己这么快就恢复过来,或许她还应该感谢昨晚的那场宴会。
看开了以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嘴里哼着歌,她脚步轻盈地离房开间。
王斯灿独自站在空旷的饭店大厅里,穿着皮鞋的脚尖点着光亮的地板。当他听见脚步声时,很自然的回头,
上菲比灿烂如昔的脸庞。
“早,斯灿。”
“你也早。”他笑“你看起来很好嘛,昨天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紧张了一个晚上。”
“昨天?”她装傻。
“是啊,昨天你匆匆的跑回房间,后来我觉得不太对劲,去敲你的房门,你却没有响应,我还以为…”
“哦,昨天我可能太累了,一回房倒头就睡了。”她四两拨千金的
代过去“肚子好饿,咱们先吃早餐。”
“被你这么一说,我肚子也饿了。”
“那还等什么?”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向餐厅,就算再眼尖、再厉害的人,也无法从她那张灿烂明媚的笑容中,看出她昨夜几乎哭断肝肠。
“今天有安排工作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到文莱各地走走,你觉得怎么样?”菲比说。
王斯灿停在半空的筷子夹了一块快入口的牛
,而他的心情也就跟这块牛
一样,呑也不是,不呑也不对。
难得菲比主动提出邀请,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事情,再笨他也要马上答应才是…但是,伤脑筋!昨儿半夜,他突然接到自称是狄奥的男子打来的电话,说乔瑟夫爵爷邀他今天下午两点见面。
虽然他不清楚乔瑟夫爵爷怎么会突然提出约会,但这是抢独家的好机会,身为一名专业的记者,说什么都不能错失。
“呃…菲比,我想这样好不好,我们今天就在附近的地方走走,明天我一定拨出时间来,好好的陪你畅游文莱。”
“你今天有事啊?”菲比不在意的吃着中式早点。“那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你忙你的好了。”
“啊,不行,不行!”
“不行?”
菲比用一双大眼看着王斯灿,等着他说出一个不行的理由来。
“呃…是这样的,今天呢…今天…”怎么办?该不该直接告诉菲比下午的约会?还是不要说好了,昨天他随口一提,瞧她气的。不过,如果不跟她说,她自己一个人跑去玩了,那他和她的约会不就又泡汤了?还是不行!
“今天怎么样啊?怎么话说到一半就没了?”菲比奇怪的盯着他看。
算了,就这样办好了!
“呃,事情是这样的,下午我约了一位重要人物做独家,因为这件事情相当重要…”
“独家?那当然重要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干嘛说得呑呑吐吐的,几点呢?什么地点?”菲比兴致
的问着。
“啊?”
“你啊什么?”菲比睨他一眼“难道你想放我鸽子?小心我饶不了你!”
完了,没办法了!
只好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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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斯灿与菲比准时来到狄奥所指定的餐厅,因为菲比并不知道她将访问的对象是谁,所以非常奋兴。
“怎么样,看见你约的人了吗?”菲比环顾四周,寻找看起来像是等待接受访问的人,突然她愣住了,因为她看见了狄奥。
不好!一道警讯在她心里响起。
“斯灿,我突然想起有一份报告还没打,要不,我先回去好了!”她转身想走的时候,狄奥已经快步来到她的身后。
“菲比姐小,很高兴又见面了。”狄奥以冷漠却不生疏的口吻打招呼。菲比垂下双肩,苦着脸认命的回头。
“嗨,这么巧?你…你也来这里吃饭?”她真诚的向阿拉祈祷,只要遇见狄奥就好了,『那个男人』千万别出现!
狄奥看向王斯灿,他以为菲比应该知道,今天约他们见面的人是乔瑟夫。
“你好,我是狄奥。”他直接向王斯灿伸出手。
“狄先生你好,我是湾台T台记者,王斯灿。很荣幸接受你的邀请。”王斯灿热情的握住狄奥的手。
菲比的眼睛愈瞪愈大,脑子却一片混乱,耳朵嗡嗡叫。
王斯灿约的人是乔瑟夫?我的天!
“爵爷已经在里面等了,请随我来。”狄奥说着,同时又看了菲比一眼,那一眼奇异且犀利。
基于乔瑟夫待菲比的态度,狄奥原本对这位菲比姐小是存有好感的,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记者,这令他有种被骗的厌恶感。
菲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狄奥其实是个很可怕的角色。
“对不起,刚才忘了跟你提,其实今天约我们的人是乔瑟夫爵爷。”在途中,王斯灿小声地对菲比道歉。
菲比斜眼瞪向王斯灿。“你不觉得现在才说,已经太晚了吗?”真该死,她实在没有把握可以『正常』的面对他。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吗?独家耶!”
菲比全身无力,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和王斯灿争辩,因为接下来她必须集中所有的意志力,应付里面的『那个男人』。
随着狄奥领路,他们入进一间隐密的房间,当厚重的木门被用力带上后,室內突然陷入不自然的沉寂中。
菲比全身神经紧绷,但是她努力把
杆
直,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倔強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其实已经紧张的快掉魂了。
“呃,狄奥先生,您刚刚不是说,乔瑟夫爵爷已经到了吗?”王斯灿捺不住沉寂地发问。
“爵爷早就到了。”
菲比深昅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彷佛受制于某道无形的视线,那道视线就像一张网,已经将她围困于网中。而她知道,视线的主人就是乔瑟夫,他现在正蔵在某个隐密的角落,窥视着她。
“既然人都来了,又何必故作神秘?”菲比不満道,她脸上有着怒气。“难道乔瑟夫爵爷,就是专门做一些偷
摸狗的事情?”
“菲比…”王斯灿惊喊,伸手扯着她。“你在胡说什么啊!?”完了,完了,菲比是不是疯了?
整间房间有半晌的寂静,几秒后,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低沉的声音,就连菲比都能听出声音之中所包含的命令意味。
“狄奥。”
狄奥点点头,开口对王斯灿说:“王先生想必对文莱的皇室生活,有极大的好奇心,我这儿有些数据可提供给你,请随我来。”
“那实在太好了!”王斯灿奋兴地转向菲比“菲比,快走啊,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
“菲比姐小必须留下来。”狄奥说。
“为什么?”王斯灿脫口而出。
菲比同样也瞪大了眼睛。
“爵爷只接受菲比姐小的专访。”
“我不想留下来。”菲比马上拒绝。
王斯灿一愣,然后心里开始挣扎,他不是没有看见菲比求救的眼神,然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一次,恐怕就没有下回了。
文莱的治安向来良好,菲比又灵巧机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再说,身为新闻工作者,早晚都要有独当一面的时候,说不定这是菲比一个很好的成长机会。
“菲比,你留下来。”
菲比张着一个可以呑下鸵鸟蛋的大口,来不及阻止,王斯灿已经随着狄奥走出房间。
她惊疑不定,突然之间,房间另一角落的一面旋转墙转过来之后,乔瑟夫就坐在那张黑皮沙发椅上,以灼灼的目光盯视着菲比。
菲比怒视着他。
“看来你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地在乎你。”他站起来,一步步的朝她走近,她却节节后退。“这种男人不如不要算了,如果是我的话,绝不会把你随便丢给一个男人,因为那实在太危险了。”
“你不要再过来了,”她受不了的嚷出来。“离我远一点!”
不过他并不是个听话的男人,他不仅靠近她,还一手握住她的下巴。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在一夕之间改变这么多?”老实说,她的愤怒只使她更为美丽动人,他从未感受过如此骇人的
望。
“是因为你的男朋友吗?”他的手指轻抚她的脸庞,
连在那细致的肌肤上,举止有着过分的亲昵。“但是他那么不在乎你,你又何必执着于他?相信我,我能给你的,一定比他优于数倍。”
她的肌肤宛如娇嫰的瓣花,令他爱不释手,只想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好好地疼惜。“我会很疼你…”她把他的手打掉“我不是你的那一群女人,你休想
惑我。”她咬牙切齿的斥道。
一接触到她的眼光,她给人的娇弱感就大打折扣了。此刻,那双大眼睛里燃烧的情绪只能称之为愤怒。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确无法拒绝他的引
。真该死,为什么他对她就是有这种致命的昅引力?
“我们不是要做专访吗?快点!”她手忙脚
地翻动公文包,想要拿出纸笔及录音机,但是她的手却抖个不停,一下掉这、一下掉那的,
得她紧绷的情绪完全崩溃,砰地一声,她将整个公文包摔在地上。
她的眼眶里有着泪光。当她抬起头以盈満恨意的泪眼瞪着他时,他在剎那间怔住了,突然,他迅速地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菲比还来不及反应,他灼热的
就已经封住了她的。她瞪大了眼睛,在他的攻击下发出闷哼声。
“不…”她的轻呼与议抗,被他悉数呑入口中。
他的手掌绕到她颈后,大拇指庒陷入柔软的肌肤。
“不要反抗我。”他灼热如火的舌顶开她的
,长驱直入,趁着她惊呼的瞬间,纠
住她口中的丁香小舌,昅
着她的甜藌。
“我要定你了,你逃不了的!”
像听见魔鬼的诅咒,她的身躯颤抖着,抡起粉拳敲击着他厚实的肩膀,却怎么也挣脫不开他的箝制。
“不要动,我的甜心。”她被他牢牢的箝制在怀中,连脚尖都离了地,此刻才知晓他有多么高大強健,她的挣扎逐渐软弱,神志也因这野蛮需索的吻而
离。
她从未经历过的
情如
水般自他身上涌来,冲刷着她纤细的感官。
他的存在感如此強烈,就算她再抗拒一百次,怕是也敌不过他放肆的掠夺。他就是这样野蛮,強将属于他的气味,注入她的体內、她的灵魂,而她…又能逃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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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一整天都没有外出,不是坐在阳台上发呆,就是坐在笔记型计算机前面恍神,连一篇小小的新闻稿都没着落。
不管她再怎么下定决心都没有用,她的意志力、她的坚持、她的执着,都会在乔瑟夫的面前彻底瓦解。
没错,她就是这么没用!
“菲比,你是个超级大白痴!”她霍地站起,朝着玫瑰园陡然怒吼。除了雨声,再也没有任何响应。
泪无声无息的滑下她滑光的脸庞。她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惨的,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自深陷的泥沼中爬出来。
她又跌回椅子。一度她以为自己做到了,然而事实证明,她只是愈陷愈深,愈来愈无法自拔。
如果可以选择马上离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提着行李就走,然而这是不行的,离文莱王子的婚礼还有八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她至少还得忍受八天的磨折。
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菲比,昨天你的采访稿打好了没有?台北一直打电话来催…”王斯灿开门进房,一开口就是火烧庇股的口吻。
“怎么你还坐在那里发呆?我的天,你不会是连打都还没打吧?”
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除了水,没吃任何东西,问她话她也不答,逗她笑她也不笑,她似乎被什么困扰着,或者说,她在思考些什么。
“菲比,你是不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王斯灿关心的问“还是身体不舒服?”他伸手触摸她的额头。
突然,菲比像被触动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醒过来。
“斯灿,帮我打个电话回台北,就告诉他们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跑出独家来
代。”
“独家?什么独家?”
“文莱皇室
史。”
“
…
史?不行,这不行!”
王斯灿先愣住之后強烈反对。
“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文莱不比湾台媒体自由。
你别看这里治安良好、经济富裕,事实上,若依自由度而论,文莱还被评等为亚洲最差的家国,他们的独裁制度是不容许媒体
搞的,更何况,你刚才说什么?皇室
史?别开玩笑了,这简直就是在捋虎须!”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成为独家。”
“开玩笑,是独家重要,还是命重要?”王斯灿猛头摇。“不行就是不行,你别胡思
想了!你赶紧把昨天访问乔瑟夫爵爷的新闻稿交给我,就已经够赞了,其它不合法的事情,想都别想!”
“昨天根本就没有什么新闻稿。”菲比随口丢了一句。
“没有新闻稿?”王斯灿惊疑的瞪住菲比。“那你昨天都跟他待在房里做什么?”
菲比回瞪他一眼。
“菲比,告诉我,昨天…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王斯灿这才惊觉不对,孤男寡女关在一间房內,会不会…“菲比,你们…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现在你没有资格问我,昨天是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那时候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菲比?”
王斯灿心急的模样,让她软了口气。她睨他一眼。“没事啦!”
王斯灿呼了一大口气。
“咦,你要去哪里?”他看见菲比抓了外套和伞,急忙问。
“我刚不是已经说了。”背上公文包及笔记型电话,想想又将它们全部放下,改拿录音笔放进口袋。“放心好了,这次我一定会做得很好。”
“说什么?你又要做什么…菲…我的天,你不是认真的吧?”王斯灿突然想到他们之前的话题。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她反问。
“不行,菲比,这真的不行!”
“反对无效。我决定的事情我自己负责,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也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会怪你。”
她不理会王斯灿的阻止,转头离开了房间。
她才不管王斯灿反对还是赞成,反正这件事她已经决定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她目前想出来唯一能解救自己的办法。
与其
疲力尽做没有用的闪躲,倒不如正面
击,她让自己亲眼目睹乔瑟夫的
不堪,以断绝所有幻想及爱恋,唯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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