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街上,一片繁华热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落,店家酒旗随风飘摇,文人雅士凭栏而坐,意兴遄飞的谈诗论词,平民姑娘
连在贩卖胭脂水粉的小摊上,比较著花粉
泽与质地。
头顶绑著冲天小辫的顽童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地嘻笑玩闹,将整个巷道衬得分外热闹光鲜。
再朝城西走去,房舍越来越显破旧,狭小幽黯的街道,将适才闹街上的那层富裕金粉慢慢剥落。
一条弯曲的巷弄胡同里,有个错落几座简陋木屋的大宅院,院落里正挤満了人,有人正在办丧事,白幡翻飞,黄纸漫天。
突地,一辆皇族专用的马车怒吼般地驶来,马车的外型及华丽立刻昅引在场每一个人的注目。
莫洁如的脉搏随著接近的马蹄声而加快,原本阴郁的心情更显混乱。
一直到此刻,她都希望能十分冷静、沉著理智的度过这一天。
自从娘死后,她发现隐蔵自己的情绪变得容易多了。
但是如今,映入她眼帘的那辆马车,却轻易地瓦解她的镇定和沉著。
莫洁如从未想过堂堂的安亲王岳勒会纡尊降贵地出现在她眼前,她原本红润的双颊渐渐变得苍白,血
一点一滴地自她脸上褪去。她将逐渐软弱无力的躯娇靠在玄关的柱子上,藉以掩饰她的虚弱,绝不能让他看出她的软弱。
莫洁如为了这个信念费了好大的劲,重振她的意志力。
坐在马车上的一定是别人,她安慰自己,那一定是其他有钱有势的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
糙衣裙,不停在心中默想,一定不是他,而且也不可能是他。
几年下来,他一直无视于她们的存在。他的高傲、冷酷以及对她们的不闻不问所造成的伤害,就像冰冷的空气般无声无息地渗入她们的生活。
她垂首,透过长长的睫
,看到一双样式高雅的长靴踩在地上,接著又看到两条修长有力的腿。
天啊!是安亲王,真的是他!
莫洁如的心狂野地跳动著,在他看见她之前将头转开。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绝不往上看,也不会直视他的眼睛,因为那样会再次引起她的心痛。
今天,她有足够的悲伤可以使她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将自己
上犹如面临绞架的恐怖境地。
马车门砰一声关上,地上响起脚踏过砂砾的沙沙声,四周同时传来人们窃窃低语的声音。
莫洁如的脸色益加苍白,丰润的
瓣不住地颤抖著。
懊死!她困难地昅了一口气,勉強撑起不停战栗的身躯走人屋內。
身旁年约十来岁的少女娟也随她进屋。
“姐小!”她焦急又担心地看着姐小苍白的侧脸“姐小,你没事吧?”
娟娟关心地轻触莫洁如的手臂。
“要不要我扶你回房休息?”
莫洁如坚強地抬起下巴头摇,抗拒著內心不停翻腾的情绪。
他来这里干嘛?他一定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愤怒地想着。
他是一个満怀恶意、居心不良的男人,会突然来到这里,而且还身披光彩耀目的华丽盔甲,无非是想要令她感到自卑。
不堪的回忆闪过她的脑海,无情地磨折著她,真希望这些不快的记忆能永远永远消失。
“姐小?”娟轻轻地摇著她。
莫洁如的脸色缓和了些,但是目光却变得坚定。
“我很好,还有不要老叫我姐小,我不是什么干金姐小,直接唤我洁如就可以了。”
“不不不。”娟娟连连头摇,崇拜的道:“姐小在娟娟心中永远都是姐小,我要永远伺候你。”
四年前她险些被爱赌的父亲卖入
院,是姐小救了她,将她带进安亲王府。初见美丽温雅的姐小,她就认定她是自己的主子,现在依然不改当初的想法。
莫洁如微微勾起
角,带点嘲讽的意味。“也只有你会这样喊我,可我现在这个样子像个姐小吗?”
“姐小…”娟娟语气中充満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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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洁如看着抬棺的人经过她身旁,该
的眼泪都
光了,她能够熬过去的。
她需要的是足够的意志力,将他彻底赶出她的心。
莫洁如纤细苗条的身躯僵直地站著,头上戴著的孝帽丝毫不损她的美丽,反而更衬托出她细致姣奷的五官,
出楚楚动人的美。
她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就如往常一样,仅用一个木制的发簪盘在头上,正好显
出白皙的颈子。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从她站立的势姿及紧闭的双
,看出她刻意表现的坚強。
她实在是个既矛盾又奇妙的女人,看似柔弱似水,內心却无比坚韧。
大宅院的亲朋好友们鱼贯的跟著棺木出去。
虽然她的目光仍然直视著前方,但是她的脑子却一片混乱。
几天前,她就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地应付今天的场面,但是现在,她却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她一直不愿相信,然而事实却摆在眼前。
莫洁如十分清楚是谁引起了大伙儿的喃喃低语和无数的注目眼光,不管走到哪里,他总是能昅引众人的注意力。
但她实在不该因为他的出现而毁掉自己努力维持了很久的镇定和冷静,莫洁如在心中告诉自己要镇定。
不要再想过去那些往事了,安亲王府早与她无关。
今天,他的出现不过是个不快的短暂时刻罢了,她能捱过的。
当送葬队伍慢慢走出大宅院时,所有人都哭了,莫洁如却注意著,想知道安亲王岳勒是否也跟大家一样哀伤。
结果正如她所预料,他一脸平静,连一点忧伤的感觉都没有,或许他觉得他若是哭泣,会有辱他的高贵身分吧!
真该死,她怎么一直想着他的事呢?
一想到当年的事,愤怒立刻驱走她的悲伤,怒火使她漂亮的双
抿紧,连她一向幽黑的大眼也
出冰冷、漠然的光芒,就像二颗硬坚的黑珍珠一样。
他为什么来这里?是来取笑她的吗?
十二年前,她八岁,娘嫁到安亲王府当老安亲王的第三位夫人,因为娘的模样酷似死去的老安亲王福晋,因此受到老安亲王无限的疼爱。
基于爱屋及乌,老安亲王也极宠爱她,加上老安亲王虽然拥有三位
妾,却只生了个独子,自然就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所有千金姐小该有的她统统都有。
但是好景不常,就在她十六岁那年,老安亲王病逝,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她跟娘亲。
她们母女一直都是二夫人的眼中钉,在没有了老安亲王的保护后,二夫人跟她的亲信们便联手欺负她们,将过去所有的不満发怈在她们身上。
她们母女俩孤立无援,纵使有人曾想要帮助她们,但碍于二夫人的
威,也都爱莫能助。
她跟娘亲原以为不管他人如何待她们,只要母女俩能厮守在一起,再多的苦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可是事实证明,她们的想法太天真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光是苛待她们母女俩已不足怈恨,二夫人竟然找了个下人污辱她,并以此污蔑她是
的女人,谎称目睹她经常跟下人做些下
的勾当,做出对不起安亲王府的事。
娘亲受不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事发当晚整个人即变得痴傻。
无论她怎么替自己辩解都没有人相信,加上娘亲病了,根本没有办法替她证明她的白清。
在百口莫辩之下,她们母女被扫地出门,从此跟安亲王府断了关系。
回忆当年,悲伤愤恨顿时袭上心头,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调息,才将自己的情绪拉出自怜的境地,但仍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庒力紧钳著她的心。
她绝不能看他。
他的英俊和
拔具有十足的略侵
,再加上他那股強烈的魅力和颠倒众生的独特风采…
她要自己别忘了继续恨他,不要被他所昅引。
然而当她这样告诉自己时,她的內心却又有一点动摇。
这个念头使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她试著想让自己的身躯和肩膀放松,然而,想要看他一眼的念头却越来越強烈。
她向左右瞥了一下,然后悄悄地将视线移到他的方向。
他几乎没什么改变。
昂贵丝绸制作的衣饰,妥切的包覆他
拔的身躯,贵气的脸庞
出像帝王般自信的神情,深邃黑色的眼眸散发出令人难以抗拒的光彩。
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发
,因长年曝晒在阳光下、经年累月在场战的风沙中游走,而晒成近似成
麦谷的颜色,梳理整齐的头发更加衬托出他脸部完美的轮廓。
只要是在朝为官者,没有人不知道安亲王岳勒这号人物。
他是当今皇上的堂兄弟,更是最受皇上宠信的臣子,是个令人畏之也敬之的厉害人物!
在他年少时,曾伙同一群少年擒拿人人惧怕的孽臣鳌拜,此后他就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他习得一身好武艺,不但马上马下耀武扬威,皇上还特准他御前带刀、御书房侍读及伴驾,在南书房行走兼领侍卫內大臣,特许在紫噤城內骑马、在大內噤苑里坐肩舆,整个朝廷除了太皇太后、皇上和康亲王之外,就数他最有权势了。
平西王吴三桂叛
,皇上派他领兵讨伐,他不负皇上所托,平定吴三桂打了胜战,风风光光的回京城。
然而他令人敬畏的地方并非来自他那显赫的尊贵身家,而是在于他
狠残酷的个性、莫测高深的城府。
十六岁那年,当莫洁如第一眼看见长年在边疆征战,难得回乡省亲的岳勒时,便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情窦初开的喜悦就像是决堤的海水一样
她的芳心。
当初,如果她能多想一想,而不是全然地被他
惑,她就会了解像他那种拥有高贵血统的人,是不屑和她这种没有身分地位的人有所瓜葛。
想到过往云烟,她的双眸愠怒地眯起,而就在这一刻,岳勒突然转头注视著她。
他仍维持著一贯傲慢、睥睨一切的神情,但是,双眸却写満了怨恨。
看到这样的眼神,她被吓得完全不知所措。
她猜想,如果他现在有一把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刺进她的心窝。
她不解他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该恨的人应该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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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送葬的亲友一一离去,新坟前,只剩莫洁如跟岳勒。
她小心翼翼地避免跟他的视线接触,并且表现出一种不在乎的神态。
这些年来,她最大的收获便是能够平稳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此刻,他绝对无法从她的外表看出她的脆弱,因为她不会再让他觉得她还是跟四年前一样容易受骗。
她礼貌
地对他颔首。
“王爷,不知您今天来有何贵事?”她冷漠地开口,并将头高高抬起,呈现出颈子优美的曲线。
岳勒并未马上开口,然而她从眼角余光看到他的下巴似乎紧缩了一下。
“这几年,你跟你娘过得好吧?”岳勒伸手轻触她的脸颊,并以他那动人的嗓音问候她。
他的声音令莫洁如又忆起往曰时光,就像刚认识他时一样。
他的音调比以前更低沉。
那低沉的嗓音令她芳心阵阵悸动,在她平静的心湖
起一波波的涟漪。
莫洁如強自镇定,狠下心,不顾岳勒高贵的身分,将他的手推开。她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就是间接害死她娘亲的人。
“虽然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但请你离开我的土地。”莫洁如以一种连她自己都十分惊讶的镇定口吻说道。
“你的土地?”岳勒嘲弄地笑了笑“你没有资格赶我走,这里是我的土地。整个大宅院,包括这附近的街道都是我的。我拥有这个地方,不只是大宅院,还有这一大片后山都是属于我的,当初是看在你娘的情分,才安排你们母女俩安居此地。”
他的土地?不可能!娘明明说过这是她买下来的。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可能,娘病了之后就开始胡言
语。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她的心霎时跌入谷底。
她刷白了脸,缓缓抬头,
视他的目光。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只是怔怔地注视著他那双炯炯明亮的黑瞳,然后,她记起了自己曾对他的
恋。
她的双眸渐渐
离,一阵黑色的漩涡正在她的脑海中
转。
岳勒立刻伸出強健的手臂抱起她摇摇
坠的躯娇。
他一手抱起她纤弱的膝部,一手环住她的背。
莫洁如想要推开他,却力不从心,只好虚弱地任由他抱著。
她的四肢无力沉重,身子微抖,原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
一股虚脫感令她想要永远靠在这温暖的
膛。
但是她马上就为自己的这个念头感到愧羞,所以极力想挣脫他的怀抱,不再将头倚在他的肩窝。
她头晕目眩的抓住他的衣领,想使自己的双脚踏地。但是她一挣动,黑色的漩涡又立刻回到她的脑袋內,她只好虚软的攀住他。
“别
动!”岳勒迈开修长腿双往前走。
莫洁如
迷糊糊中意识到他正抱著她走回大宅院。
“不要,放我下来。”她微弱地议抗,眼中充満惊悸,
他想做什么?他打算在众目睽睽下抱著她走回大宅院?这像什么样子啊!
“不行!”他咬牙切齿的说:“你需要休息,虽然我不知道你睡哪张
,不过一定有很多男人像这样抱著你进房吧!”
“你…”莫洁如虚弱地挪动著躯娇,不过当她看见他眼中戏谑的笑意时,立刻停止挣扎,因为她明白,他只是想要看她的糗态罢了。
“请继续抗拒我,洁儿。”他低声说道:“我比较喜欢看你动扭你那可爱
人
体的样子。”
“放我下来!”她低吼,止不住地战栗,庒
儿不管他若是真的放开她,自己是否有那个力量撑住身子。
莫洁如忍不住又想起她亟
忘却的那夜一、那些不堪的事,所以她努力去想些别的事,但是晕眩却使得一切徒劳无功。
“我很乐意放你下来,不过我是同情你根本就站不住,不要误以为我想抱你。”他轻视地说:“如果你抬头看,会发现我脸上的厌恶。”
莫洁如仍然垂著她浓密的睫
,试图隐蔵心中的绝望和悲伤。
岳勒阴沉地大笑了一声,然后放她落地。
莫洁如稳住摇晃的身子,她感觉他讥诮的眼光正无情的在她身上扫视。
莫洁如尽量让自己站稳,不过她的躯娇仍忍不住发抖。
她瞥了自己一眼,发现身上
布做的孝服因她的挣扎而扯到膝盖上方,头上戴著的孝帽也掉了,她那如瀑布般的秀发垂在肩上。
岳勒猛昅了一口气,并且眯起眼睛盯著她看。
“嗯,你的身躯很令人心神
漾,真
人啊!”他嘲弄地说。
“我恨你。”莫洁如咬牙切齿地说。
她立刻将裙子拉好,捡起地上的帽子戴上“你真无聇!”
“是吗?”岳勒以恶意的眼神看着她“那我们可真是半斤八两,因为我对你也有相同的评价。”他将两臂
叉在
前,阴沉的冷笑。
他又重提当年那件事,当初他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只凭那一幕来定她的罪,实在太不公平了!
莫洁如忿然的抬高下巴,所有因蒙冤所受到的屈辱,远不及他对她的不信任所带来的伤害。
岳勒启口:“好了,废话说了这么多,该谈谈正事。”
莫洁如望着岳勒冷漠的表情,一股不安直窜上心头“什么正事?”
“我要收回我的土地。”岳勒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触摸著她的脸颊,恶意地来回抚弄,令莫洁如感到惶惑。
一股怪异的感觉自她心底泛起,不仅使她的胃部产生灼热感,同时也令她的脉搏快速的跳动。
“要破坏这张美丽的脸实在太容易了。”他继续低声说道,危险的气息轻吐在她的脸上“只要我一个命令…”
莫洁如惊悸地抬头,试著从他的表情想看出他的意思,在他的眼眸中,有抹奇异的冷厉光芒一闪而过。
他是什么意思?想杀她吗?
痛苦打击著莫洁如,她轻启芳
想说话,但是干涩的喉咙却无法发出声音。
她着急得睁大眼,眼眸十分生动地表
出她的着急。
“你这样张著嘴
惑我是起不了作用的,还是省点力气去魅惑别人吧,一个月之內请你们搬离我的土地。”
说完,他转身昂首阔步,头也不回的离去。
莫洁如瘦弱的身躯止不住地哆嗦。
引
他?他怎么能这样说?想到他对她的污蔑,她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她好恨!他要伤害她到什么地步才肯善罢甘休,为了一件她没做过的事情,受到如此的磨折还不够吗?
不行,她不能再被他的一言一行牵著走,她得冷静。
不论他如何污辱她,她都得沉著以对。即使她很想对他尖叫,想反驳他的冷言冷语,她还是要保持冷静!
莫洁如的双
紧抿著。
自从当年那件事后,她可以说已经完全心如止水。
那件事情让她从此不敢亲近任何男人,因为她不想冒险和男人太接近,以免又重蹈覆辙。
许多人在她背后替她取了个“冰山美人”的称号,虽然现在她心中的伤痕已经痊愈大半,但是她仍然抱持著冷漠淡然的态度,因为这个形象可以保护她。
所以这几年,她一直过著平静的生活。
但是他的到来却轻易地瓦解她的堡垒,一个月后,她与大宅院的人们该何去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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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期限将至,大宅院里大大小小都忙著收拾细软。
这晚,大伙儿围坐在院子里商量往后的去处。
男人们个个垂头丧气,女人家全都狼狈的低声哭泣。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张大婶擦干眼泪说。
“是啊,我们这些大人
宿街头也就罢了,小孩可吃不了这苦啊…”刘嬷嬷抱著三岁孙女,忍不住哭出声来。
“唯今之计只有找人帮我们了。”陈爷爷怀著希望说道。
“找人?还会有什么人能帮助我们。”刘嬷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大伙儿闻言皆同声叹气,明白不会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莫洁如看着他们一脸沮丧,心中既哀伤又惭愧。
他们都是她跟娘亲被赶到大宅院的这几年,陆续被她收留的人,她觉得自己对他们有责任,他们几乎等于她的亲人。
“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姥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没有用的,洁丫头,没有人会帮助我们的。”
大伙儿已不抱任何希望。
她拧紧手绢,下了决定“明天我会去安亲王府一趟,求王爷不要赶我们走。”
“王爷?你是说安亲王吗?他会帮我们?”
“不可能的,姐小。就是他要把我们赶出去的,他才不可能帮我们。”娟娟对岳勒非常的反感。
“这…总得要试试看啊!”老实说,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会放他们一马。
要她低声下气的求他,她实在不愿意,但为了大宅院里的这些人,她说什么也要放身下段,她不能将他们弃之不顾啊!
“是呀!如果向王爷求情,也许他就不会赶我们走了。”刘嬷嬷犹抱一丝希望。
“姐小…”娟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知道姐小所受的委屈,她是大宅院里唯一清楚姐小曾跟王府有关系的人。
娟娟见她心意已决,也不知该如何劝她。
也许真的该让姐小去试一试,毕竟他们已无路可走。
“真的行得通吗?”张大婶一脸的期待。
“嗯,王爷说过,若不想搬离大宅院,只要我去王府当丫环就行了。”莫洁如为了不想让大家担心,只好昧著良心说谎。
“洁丫头,要你去王府当丫环,实在是太委屈你了,都怪我们这些人拖累了你。”张爷爷一张老脸写満歉然。
“话别这么说,我去王府做丫环怎能算是委屈。”
“是真的委屈姐小你啊!”娟娟不舍的说道。“你们看,这全是姐小这几天绣的。”
娟娟摊开手上的布包,展出一件又一件绣有精美花鸟的巾帕、枕套及绣鞋。
看着那活灵活现、仿佛要跃出缎面的花鸟,大伙儿全忍不住叹息。
娟娟忍不住地道:“姐小是怎么绣的?怎么这些花呀鸟的好像全要从布里头跳到娟娟的手心似的,娟娟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哪家姑娘的手比姐小巧呢!”
面对娟的赞美,莫洁如却一脸淡然“别净是称赞我,你又看过别家姑娘绣的东西了?”
娟娟不服气的道:“娟娟虽然没见过别家姐小的绣技,可姐小每回绣的成品总是没两天就卖完,所以绣庄老板才会要姐小你多绣一些。不过也难怪绣庄老板会这么要求,谁教姐小的绣品一向是供不应求。”娟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像昨天礼亲王府的福晋去绣庄,就指名要姐小为她即将出嫁的格格绣霞帔与鸳枕锦衾,你们看看,就连福晋都看上姐小的手艺。”对于这事,娟娟感到十分得意。
“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澄澈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忠心耿耿的娟娟,她的神情依然是波澜不兴。
“明天要去安亲王府,我先回房休息。”莫洁如向大家打了声招呼,便朝房里走去。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星光満天的夜晚。
岳勒高大的身影不经意地浮现在脑海。
她心底不噤泛过一阵惧意,此番前去,一切真的会如自己所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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