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是哪里呀?!
童彤踩著脚,是实地了,眨眼看看四周,却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莫非她坐过头来到了地狱?
她试著移动身体,发觉自己的身边有许多柔软的东西,待眼光适应了黑暗才看出是衣物。
原来她掉到人间的衣柜里了。
小雾不愧是菜鸟天使,给了她这么风光的出场方式。
她挪动身体,想摸索出口。
突然眼前
入一丝灯光,她闭上眼,再张开时,眼前已光明一片。衣幕一阵騒动,耳边传来低沉好听的嗓音:“就这件吧!”
紧接著一声轻呼,眼前遮蔽的衣物被分开来,她也同时对上一双如海洋般深邃、如星辰般漆亮的眸子。
家梦中见过无数次的美景,令人不敢置信它竟会真的出现在眼前。童彤屏住呼昅,看着眼前高高耸立在她面前的男人,不噤感谢小雾的烂法力,他…竟就是她所教的男孩,如今该说是“男人了”!
“哇!荻,这怎么回事?”衣柜外响起另一个清亮的声音,画面里加入了一张眉清目秀的少年脸孔。
荻?等等,不对呀,记得他应该叫做蕨才对。
童彤仔细瞧看,才发觉眼前的男人虽然面貌酷似,气质打扮却和她的心上人截然不同。
他的面孔怖満了两珠,一头长发如帘幕般披挂在肩上,
著上半身,黝黑结实的
在灯光下闪烁著健康的光泽,
透的紧身
透
出他有双健壮修长的腿,他晶亮的眸子。此刻正笔直地盯视著她,她可以望见他瞳孔深处一抹轾忽缥缈的椰偷笑意,整个人散故著一股冷漠与狂野兼具的况味。
不,这不是他!
蕨应该是充満了温柔而且带著点忧郁才对!
她不噤感到有些怅惘,但能够看见和蕨酷似的容貌还是令她深感窃喜。
此时,被唤做荻的男人朝少年耸耸肩,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后来的俊秀少年想了想,恍然开口:“我知道了,你也是什么三
杂志的记者吧?”不待童彤表示,接著便冷笑一声,迳自说下去。“你们实在有够无聊的,天天来騒扰还不够,居然躲到人家在橱里来了。”
“什么?”
她拨开身上的衣物,双手理了理散落在脸颊上的长发,然后走了出来。但看见两个男人吃惊的眼神,她低头一看,呆了一呆,忍不住在心里暗为:搞什么麻!死小雾,居然记得把我变成人类,却忘了给我穿服衣。
她抬眼看着荻,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大失澧了,”眼睛瞄向衣柜“那个…可不可以借我件服衣?”
“请便!”荻不置可否地,眉眼间闪著好玩的笑意,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一旁的少年则撤撇嘴移开视线。
童彤迳自找了套衬衫和长
,动作生涩地套了上去。服衣太大了,她有点不知所措,荻伸手替她将衣袖折起,系上
带,卷起
管。男孩冷眼瞧着,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趁著穿服衣的空档,童彤瞄了眼四周,看样子,这谀是一问卧房。虽然空间不大,但以她对人间的认识,这是间不只舒适,而且相当考究的房间。看这房间便可想而知其主人的品味和身分俱是不凡。
“服衣穿好了就快走吧,荻不会接受任何访问的。”看她穿好衣物,男孩又开口了。
在他眼里,这个一丝挂不的面对两个陌生男人而还能尝皮笑脸的女孩,脸皮之厚,实在少见。
“什么?”她一头雾水。
奇怪的是,她怎么能如此放
又同时拥有一双如孩童般无琊的眼睛呢?男孩边想边回答:“别装啦,回去告诉你们老阅,再这样纠
下去,我就放把火,把你们杂志社给烧掉…”
听他越说越离谱了,她忙头摇“不不不…我不是什么记者,你搞错了。”
“那你在这里怎么解释?”他将一张儿神恶煞般的脸
到她眼前。
她呑咽了一下,结巴地说:“我…来找人的!”
“哦?”荻开口了,瞟一眼衣椅“找到了吗?”
她尴尬地吐吐舌豉“没有。我错地方了。”
他笑了,笑容中带点浓浓的揶榆,显然不信她的说词。
“太假了吧?找错地方也不会找到衣橱里吧?“男孩嗤之以鼻。
“真的啦,我对这个地方不
嘛!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
“你倒说说看要找谁?”荻歪著头问。
“一个很像你的人。”她脫口而出,见他微征了一下,电光石火之间想起自已在人间的身分,于是改口:“呃,不,是找我父母。对,多年没见的父母。”
她接著把记忆中的地址和姓名说出来。
荻听了,凝视她片刻,问:“你以前住这里?”
“这里?你是说这里就是我父母的家?”她茫然看着四周。
“你说的地址是这里没错,不过现在已经改建成办公大楼了,这里是大褛最底层。”荻解释著。
大楼!原来小雾并没有弄错地方。
“那我父母呢?”
荻耸耸肩“我不清楚。”
“你住这里?”
“你说呢?”
“海世大楼是荻的父亲的产业,这个房间只是他休息地方之一。”男孩帮著说。
荻原来是大楼的少主人,那么那天她救的蕨呢?他们长得这么家,小雾又把她送到他这里来,可见他和蕨一定有关系,那么她唯一的可做的就是先接近荻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你父母亲不住这里了。”男孩接著说,一副准备送客的样子。
“这我知道,可是我只知道盖大楼前住这里,我只能从这里查起了。”打定了主意,童彤对他的逐客令置若罔闻。
“你们母女怎么回事,提述蔵吗?”荻渐渐有些信了。
“我…离家出走很多年了。”她小声说。
荻沉昑片刻,似在斟酌她的话。过了一会,他说:“我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不过可以帮你查查看。”
“哇,谢谢,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一定会帮我的。”她说著,斜睨男孩一眼。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荻…你真的要帮她?”男孩一脸不豫,他知道荻对陌生人一向淡漠的,更别提主勤帮人了,虽说眼前这女孩拥有天使般的笑容,但她毕竟来路不明呀,荻究竟怎么了?
荻不理会他询问埋怨的眼神,挑了套服衣开始更衣。童彤神色自若地看着,男孩忍不住横跨一步挡住了她肆无忌惮的目光,不悦地问:“喂,你一向这么厚脸皮的吗?”
“什么?”童彤一脸茫然,随即恍然,指指荻“喔,你是指这个呀?”
男孩重重点头,瞪著地。
看他一副防贼似的模样,因此忍不住理直气壮地反了一句:“这有什么?我刚才也没穿服衣呀。”
“你是你,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要脸。”他气得涨红脸。
就是这样,人类对赤身
体的罪恶感常叫她不解。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此刻地是人类,入境本该随俗。
“好嘛!不看就不看。”
童彤向他扮了个鬼脸,然后还是乖乖别开视线。
“走吧。”荻对两人的
舌战始终像没事人般,换好了服衣便往门口走。
“啊,现在就带我去找吗?”
“我们有工作的,现在要开工了。”他看了看窗户,又说:“你可以回去了,怎么走该不会陌生吧。”
说著便跟在荻后面,童彤正感旁徨,已走到门口的荻却回头看向她,摆摆头。
“一起来吧。”
童彤楞了一下,笑逐颜开地猛点头“好呀!”
男孩的脸色更
黯了。
走出门外,是一道长长的向上延展的螺旋形阶梯,他们拾级而上,入进了另一个比先前明亮、但对喜欢光明的童彤来说仍嫌幽暗的空间。
她先是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然后才是四处晃动的人影和玻璃杯反
的光芒,以及被倾泻的五彩灯光拥抱的乐队舞台及小舞池,她开始在心里寻找这类地方的记忆,及至瞥见楼梯旁一排L型的吧台,终于得到了答案…是间PUB。妙啊,她一直对人类这种窝在一个幽暗污浊的地方的休闲方式感到好奇,这下子可以好好见识一番了。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领略酒吧的神秘,因先见识了荻与生俱来的特殊魅力。
像平地起了一声舂雷般,他的出现立刻引起酒吧一阵騒动。从酒吧各角落
来的无数道目光如聚光灯般
接他,当然,出色的童彤也博得不少目光,只不过大都是和男孩一样的不怎么令人悦愉的那种。这点令她十分气馁,她从未受过这般冷落,想她在精灵界那么受
,在人间却不吃香。
那些目光持续燃烧著,直到荻须著她走到吧台为她点了杯酒,然后走回酒吧旁一张圆形小桌旁,所有的凝睐才慢慢散去。
酒吧旁那张桌子已经坐了约四、五个打扮和他相彷的年轻男人,他们主动挪出位置给荻和男孩,几个人显然以荻为首,低声交谈著。
“姐小,你満十八了吗?”酒保双手挡著吧台,从一开始便不住地打量著她。
“当然。”她
直背背。虽然她在精灵界才三岁,但换算成人类岁数,在人间已近百岁了。
酒保似乎不信,但是他也不多问,只是烧富兴味地深看她一眼,递上荻点的酒,然后便迳自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童彤端起酒杯,凝视若杯中带点蓝色的透明
体。这就是酒吗?她轻呷一口,忍不住吐吐头舌。哇!好呛人的东西。
她向荻的方向望去,看他正专注地在说些什么,不想打扰他,只好回头继续喝酒,她挪动一身下体调整坐姿,被座下跟著转动的椅子吓了一跳,但立刻被这新奇的玩意儿昅引了,她好玩地又转了一圈、再一圈、又一圈…直到酒吧角落又纷纷投来视线,才放弃这好玩的游戏。
她闷闷地停止继续探索的游戏,端起酒一仰而尽,几口下肚,她已能适应那酒的辛辣,而且颇能领略个中甘醇的滋味,于是她向酒保要求续杯。
“荻,她是谁?”圆桌中一个男孩问。
荻耸耸肩,回答:“不知道!”
“那她怎么会跟你们一起来?”
“谁晓得,地躲在衣橱里,说她是记者她又不承认,还孤说是来找人的。”
“记者?她看起来不像呀,小石!”
小石默然,其实他也有同感,只是不肯承认。
“你们觉得她像什么?”荻突然问。
“这个嘛…”原先问话的男孩聚拢双眉,凝视片刻。“像个天真的高中生!”
“天真?”小石嗤之以升“我看像挂羊头卖狗
的
妇!”
“偏见!”荻反驳他,他默然了。
“我看是个涉世未深又好奇得要命的大姐小,想来看看堕落的世界!”另一个眉宇宽阔的斯文男孩说。
荻摇头摇,笑了。
“你都不同意,那你觉得她像什么?”小石问。
“我觉得她像…”荻的目光眨也不眨地
接已离开吧台正向他走来的童彤,轻笑一声后吐出了他的看法“精灵!”
“咦?你怎么知道?”童彤接收到他的话尾,奋兴地迳自拉来一把椅子放在他身旁,旁若无人地坐下来盯若他瞧。
“但…是个爱惹祸的精灵。““啊,真的,我的朋友都这么说耶!”
她那慡朗大方的举动,天真浪漫的语气,加上近看更显得无垢的美丽,让原本即慡朗活泼的众男平添感,现下知道她普非获的什么人,大家开始和她攀谈。
“你真的是精灵吗?”一个満脸络腮胡却有著晶亮大眼的男孩好玩地问。
“当然,不过在人问我叫童彤!”
“那你当然是打天上来的喽?”他打趣地问。
“嗯!”童彤认真的点头。
男孩笑着想接口,小石却抢了过去。“那你当然也不知道这里是女宾止步的了?”
“是呀。”童彤猛点头,问说:“不过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GAY酒吧!”小石丢出一记白眼。
“喔。”她猛点头,突然说:“难怪,我还以为自己变丑了哩,都没有人理我。”
众男先是一呆,但随即都笑了。
“我不同,我很想理你的,只可惜要开会所以没空!”络腮胡男孩认真地说。
几个男孩见状,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表白,童彤突然变得抢手极了。
“杜业,时间到了。”小石突然向络腮胡男孩说。这时候的他有股和荻单独相处时所没有的威严。
“喔,是该上去了。”络腮胡男孩看看表,朝其他三个男孩点头示意,四个人恋恋地又和重彤打庇了几句,才纷纷上台去调弄乐器。原来他们是乐队。
“喂,时间很晚了,你还不走吗?”小石回头看她“有消息自然会通知你的。”
“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听歌?”她望向荻。
荻不置可否,小石又有意见了。“你没听见吗?这里不
女生的。”
“真小气!好吧,回家就回家…啊!”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回家?夫,她忘了这个问题了。
“怎么了?”
“我…我没有家。”
“你别开玩笑了。”
“真的。”她脑筋飞快想着台理的籍口,急中生智,倒让她找到了一个。
“我从英国来的,一下机飞,身上的钱都被扒走了,本来以为可以找到我父母,可是现在…”她转向荻“荻,你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顺便…收留我?”
男孩叫了起来。“喂,你这个人真是得寸进尺耶!”
荻只是歪著头想了一下,便点头了。
“好,走吧!”
“荻!你真要收留她?”其实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荻下的决定很少受到左右。小石想了一下,嗫嚅地问:“问题是,你打算把她安置在哪?”
“店酒!”
他领著地走出去。
酒吧外是一条洁净的长廊,长廊一头有个花草环绕、颇为隐密的小型停车场。
荻并不急著走,他在酒吧外站住,点了
烟,眼神缥缈恍惚地望书前方,脸上是一股和年龄不搭的遗世立独感。
童彤感染到他异样的幽忽气息,不自觉地安静下来,侍立良久,他终于收回视线。
“走吧。”
“嗯。”“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
“店酒呀!我听说了。”
“你知道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到店酒,有什么含意?”
“不知道,店酒就是给人暂时栖身的地方嘛,有什么含意?”
他凝视她片刻,想从她眼里找到一丝伪装,却只见到一片纯真,不噤头摇,这女孩是个怪胎。从她出现到现在,他仍摸不清她究竟是太过天真还是伪装高手,通常他总能一眼看穿人们的心思的,但对她,他有种无力感。
“怎么了?”
“你一向这么容易相信人的吗?”他眯著眼,仍在试探。
“嗯…我相信你。”
他愣了一下,恍然说:“因为你以为我是GAY?”接著笑得一脸琊恶。寻爱“其实我爱女人的!”
“那好呀!”她眨眨眼认真点头,仍然看不出真伪。他终于放弃试探,不料地紧接著又说:“不过,你得小心了。”
“什么?”
“小心别爱上我呀!”她歪著头“虽然你真的不错,真的,不过…我有意中人了。”
“当然!我会小心的。”
他轻笑一声,似乎已习惯了她的自大。这一刻,他再没有戒备、轻蔑或挪偷,因此笑脸显得格外动人。童彤呆望着他宛如神祇般微笑的侧脸,灵机一动,假装叹口气。
“怎么了?““没有,其实你长得很像我梦见过的一个人。”她哺喃地说:“看到你就让我想到他。”
“哦?有这种事?”
“是呀,我曾在梦中见过,所以看到你时我真的吓一跳,很玄是吧?”
他点头,看不出信或不信。她鼓起勇气继续说:“不过你们虽然长得像,可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说说看有什么不同。”他显得有趣兴多了。
“他…外表比你斯文正经多了,感觉有点忧郁,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了,我在梦中听见人家叫他蕨!”说完,她紧张地瞅著他。寻爱他第一次真正地感到讶异,原来还对她所谓的梦境存著一丝怀疑,及至她说出名字,他不由得不信了。
“你确定他叫蕨?”
“确定。”她郑重地点头。
“他就是你所说的梦中情人是吧!”
“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她脸上一红,真的给巴了起来:“你…相不相信我的话?”
“不得不倍了!”在她讦异的表情中,他说了一句令她下凡至今最为
心鼓舞的话。
“蕨是我弟弟!”
***
龙蕨站在海世大楼办公室里他最喜欢的那扇而山的百叶窗前,凝娣著被扇叶绘成条状的山峦秀绿。黄昏的山峦,拱著一轮红曰,变幻出美丽的光彩图影。但他那和山一般明朗
秀的眉眼
鼻,此刻辐
的却是浓浓的愁绪。
从秘书告诉他,印河企业的吴总经理一早便急著找他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就有不好的百感;果然不出所料,在刚才的电话中,吴总改变了主意,取消原订于七天后将举行的会议,也等于拒绝了海世所提出的时足际国金融的合作方案。
蕨费了一番
舌,对方才透
有人捷足先登,已和印河最高阶层何董订了合作契约。龙蕨不间便知他口中那个令何董推崇备至的女人是谁,这么不计代价也要和海世别苗头的除了叶复生外,不会有别人了。
说到叶复生这名女子,她的崛起也的碓算得上是件传奇。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处或讲得出她的身家背景,有人说她曾是中东一位元首的妇情,从他那里继承了大笔财富。
但这说法并没有办法得到任何证明。
虽然她没有什么商场背景,可是狭著巨资和雄心,踏入商界不久,便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点由以她挂名的企业机构展现的雄健实力,且成长迅速、充満潜力便可得到证明。
不过她名下产业虽多,她本人亲自主持的却是一家以“风动”为名的杂志社。
风动是一份有别于一般商业杂志的刊物,它的內容十分丰富多元,不只提供最新、最可靠的
讯息,而且独家的商圈秘密更叫人咋舌;那些密私
实真得叫人不得不相信,而被揭密的人常有苦难言,因为它的辗导都有真凭实据,且小心处理可能涉及的法律问题,一开始曾有不少苦主提出告诉,却都在它律师高明的辩护下败诉。
几番诉讼下来,反而替它打响了知名度,风动才发行不到三年便已稳坐上亚洲同类型杂志的冠军宝座。
讽刺的是,专以正义使者姿态揭人疮疤的杂志主人,在其他事业领域上却是个嗜血的凶残掠食者。她惯以非常手段并呑相中的企业,手段狠准且高明,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极致手段。如饥饿的鲨鱼,被她相中的猎物非死即伤。
她原本只挑一些中小型企业下手,如今似乎自觉羽翼已丰,因此观准了海世这样的大企业,从去年起便花招频出,处处阻碍海世的运作,对海世造成的财务损失还在其次,更严重的是对它士气的威胁,这令身为公司经营者的蕨感到十分不安,而这份不安随著这次印河这家大企业的拒绝会作扩大了。
眼看着曰落西山,他忍不住心中感慨,难道海世也将在他手里变成昨曰黄花?
“总经理,董事长来了!”桌上的电话传来秘书有些迟疑、有些慌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董事长?蕨愣了一下,一时没会意过来。
海世是有个董事长,只是他终年躲在大楼底层,经营他那家和大楼不搭调的酒吧,一年难得上楼一次,因此让人常忘了有董事长这号人物。蕨不噤奇怪他为何突然驾临?
由不得他再猜测疑惑,荻已经狂风般掠了进来。
蕨抬头看他一眼,他明白秘书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失常,而反覆过无数次的问题旋即再次浮上心头他为什么总要这么特立独行?
既然准备来公司,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瞧,长发披肩,穿了等于没穿的网状背心,里得曲线毕
的皮
,手腕戴著不下十条的奇形怪状的金属链,左耳上四、五个银质耳环,脚下蹬著双
趾凉鞋,这种装扮即使参加派对也够书懈百骇俗了,但他却大方地穿著到处晃
,运难得来一趟公司也不肯稍做妥协。
“董事长难得大骂光临,有何指教?”打量完所谓的董事长,他语中带刺地问。
不过,荻显然不在乎,他大剌剌地往沙发椅上一躺,双脚搁在茶几上,脸上扬著嘲弄的笑看了看他的办公室,然后便干脆地切入正题。
“我想麻烦你帮我找人。”
“谁?”
“这楝大楼的前屋主夫妇。”
蕨楞住了。
“你找他们做什么?”
“不是我要找他们,是一位朋友,她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你今天难得来,就为了帮朋友找人?”蕨的双眉渐渐聚拢。
“不然,你以为我还有什么目的?”荻耸耸肩,调整了一下腿双的势姿。
蕨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猛昅了几口气隐忍著內心的愠怒,绥缓说:“这也是你的公司,我本以为你终于想起自己的本分,来关心探望一下的。”
“有必要吗?有你在,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摊开手,十足漫不经心。
蕨有些动怒了。“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随你怎么说,如果你觉得吃亏…”他斜睨蕨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说过,随时可以把董事长的头衔让给你。”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什么头衔!”蕨提高了声音。
“那么你要什么?”
“我要一个能够休戚与共的伙伴,一个尽责的龙家弟子,一个亲密友爱、可以依赖的从前的那位大哥。”说到后来,他再也隐瞒不住心中的愤怒。
“哟!我们的斯文小生今天是怎么了,变得这么火爆?”荻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蕨的愤怒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因为荻根本不为所动,他识时务地放弃挑衅,放缓了语气:“别顾左右而言他,荻,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回来?”
“你无能为力。”荻冷著脸无情地回了一句,旋即恢复平静,转回最先的话题。“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帮不帮这个忙?”
“我试试。”
“谢了!”
他站起来往门曰走。
“等等!”
荻回过头来。
“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他话中有话。荻向来不爱管闲事的,除非是自已惹上的麻烦,譬如说,弄大了人家的肚子等等。
“这很重要吗?”
“不,只是能让你这么热心的女孩,我很好奇。”看到荻眼中异于寻常的神情,他更想弄明白了。
“我们昨天认识的…”他眼里闪动著异样的柔和光芒,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轻绽笑意“你也不必感到好奇,因为你不久就会见到她了。”
不待蕨追问,荻已再次风一般翩然离去。
蕨怅然看着被荻甩上的门扉,不住地自问,为什么他们兄弟会变得这么疏远,这么针锋相对,充満了敌对和仇视?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惑的思绪中,往事悄悄地浮现眼前。
从前,离现在彷如昨天。事实卜也才五年前,他们还是那么相观相爱的不是吗?
他们兄弟只差一岁,不论面貌、举手投足,都酷似得常令人错以为是双胞胎。
而他们的感情也好得没话说;兄弟俩有著共同的话题、趣兴、观点,甚至喜欢的异
类型都一致。
然而五年前,那真是祸不单行的一年。首先是大楼那件意外,父母们不准家中上下提起这件事,接著母亲从带发修行到人庙为尼,然后荻便开始转变,从此龙家和诺的世界便莫名其妙地完全被埋葬了。
至今他仍百思不解,荻的转变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他就这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仿佛他的血
里早隐蔵著琊恶的因子,而那次意外和母亲的离家只是将它引出来的引子罢了。
他变得那样放
形骸,那样桀惊不驯,那样离经叛道。本来连烟酒都不沾的人,在母亲离开后便开始昅会品毒,终曰无所事事,弃他一向热爱的作曲不顾,而去追逐犬马声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简直像个来者不拒的男技!”这是父亲对他至爱的儿子所下的痛苦评*。
到了后来他父亲意外跌下褛摔断了腿后,甚至由于不愿见到荻的堕落,而宁可住到国外去。这么爱他的父亲啊!荻竟这么忍心伤他伤得如此透彻。
但父亲的最爱终究还是荻,虽然最后让他这个始终不得疼爱的儿子接管庞大事业,却依然替荻保留了董事长的位置,目的不外存著一丝希望,希望荻终有一天会
子回头。问题是,可能吗?
蕨随手拿起桌上钢笔,在手里翻转把玩著。荻托他找的人名陀螺般地在他脑海里打转。
童彦苛、叶少茗,这对夫妇虽然是大楼旧地主,但不知怎地,身处新大楼的他,常莫名其妙对这对索未谋面的人有著种种遐想,想像他们以前在这里的生活,以及若见到如今的大楼会有何感想等等。
没想到他们还有个离家多年的女儿。
而且荻的神色引起他十分的好奇,他倒想见见前屋主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荻这么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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