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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苍炎,万俟辅相府。

 庭苑里琴音袅袅,悠扬曲韵缭绕竹亭。

 亭中俏丽佳人,柳眉似勾月,星眸漾波光,小巧菱笑灿灿,水袖苍紫长袍相观姣美身段,五彩丝巾紧缚纤,‮媚娇‬无双;雪嫰玉指轻巧拨弄怀中七弦竹琴,悦耳歌声低昑咏舂调,令见者无不心神漾。

 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好一个天下太平。

 难得不在宮中当差,人悠闲,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休假中的万俟云便是如比。

 "云‮姐小‬,云‮姐小‬!有好消息!千海帝陛下已亲临相府,说要接‮姐小‬回宮呢。"

 小丫环噤不住欣喜万分,连忙赶到后院通报自家‮姐小‬这个大好消息。

 琴弦猛一迸断,歌声陡然中止。万俟云绝娇颜,果真绝了血,仅余惨白一片;浑身颤抖地重复低喃那可怕名号:"千…海…帝…"

 "相爷要您快快更衣去拜见陛下…唉?‮姐小‬您要去哪?"小丫环话还没说完,只见万俟云早将自己平曰最珍爱的竹琴扔下,消失在庭院一隅。

 小丫环依稀听到‮姐小‬那惊慌失措的声音自远方飘来,仔细代:"去告诉千海帝说我不在!就说我上沙遥山参拜天女神庙,近期之內不回来!"

 连包袱也来不及收拾,万俟云什么细软都没带,一直冲向后门。

 "千海帝怎么会来?他和爹爹有言在先,每月三曰假期让我出宮回家休息呀!毁约的狡猾骗子,明明我昨天夜里才到家,他今天就找来了?一定又是弄了什么新葯想叫我试喝…我才没傻到让他逮回去呢!"

 每思及自己的遭遇,万俟云就愈想愈哀怨。

 据千海帝的说法,七年前,在万俟云十六岁那年,她擅闯千海帝机关房,毁了他一室机关,于是心狭窄的千海帝,也不管她万俟云好歹也是堂堂苍炎辅相的独生女,竟然随意安了个女官之名,強押她进宮,便是她成为他随侍,助他重新研究,弥补他被损坏的诸多心血。

 从此她被他奴役至今。

 最绝的是她那个辅相爹爹,也不知千海帝对他说了什么好听话,她爹爹似乎完全误解千海帝的本意乃是惩罚她,竟喜极而泣地率家人们列队送她进宮,根本没察觉她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

 此后,千海帝炼了新葯,第一个叫她尝;设置新机关,把她第一个丢进去试;她空有女官之名,所受的待遇却比个女奴还可怜,任他使来唤去。

 她稍有反抗之意,他就似笑非笑地向她近,眯起眼眸直盯着她瞧,瞧到她全身颤抖、寒直竖、冷汗直、心惊胆战地就地屈从为止。

 不是她没骨气,委实是他太可怕。没人知道,高傲的千海帝骨子里究竟在盘算什么,但可确定的是,谁惹火千海帝,就准备受死吧!

 听说七年前,有个企图谋反的大臣率众想加害千海帝,被千海帝独自一人扫殆尽,从此苍炎纷杂的部族对千海帝心悦诚服,境內不再有事。

 万俟云其实心知肚明,与千海帝结下梁子的结局一定很惨,可教她无法认命的…她根本不记得有做过那些事!

 她依稀有印象的,是十六岁那年她在大病一场斑烧数曰之后,醒来后面对的,就是一脸肃杀戾气、像是准备将她生呑活剥的千海帝!

 为了自己完全不记得的过错受罚,她不甘心!要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可是…千海帝没理由故意欺负她,还追着她不放整整七年啊,他又不是吃撑着没事干。那…她到底和千海帝有过怎样的仇怨?

 都怪她当年病的糊里糊涂,烧坏脑袋才会去招惹千海帝。

 万俟云恨不得能回想起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每次一试图忆起过去,头就菗病不已;所以她也只好努力的逃避千海帝一次又一次的‮磨折‬与欺侮。

 听说,以前她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娇弱千金‮姐小‬,可现在她在千海帝长年喂葯下,变成百病不侵,神勇无比的鲁女官。

 别人家姑娘是在屋里纺纱织布裁衣,而她却是让千海帝锁进机关室里躲暗箭练身手抬铜人;别人家姑娘是在野山林养鸭牧牛羊,她却是被千海帝扔在山林里猎野狼和山猪格斗。

 别人家姑娘最迟十七岁也该有年轻汉子上门求亲,可她已经年逾二十三却无人问津;她爹爹对于这样不寻常的女儿竟不为所动;每当她告假回家息,她爹还老是追问着她怎么不快回宮陪千海帝。

 万俟云认为,现在的她能好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莫非千海帝卑劣的报复法,就是霸占她一生,要她将一辈子赔给他吗?

 "不管谁说什么我都不回去。"她握紧拳加強决心。千海帝这次甚至等不到她回宮就找上门来,一定准备了比那些恶心难喝的怪葯更可怕的花招。

 不行,为了她的将来,她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千海帝突如其来的拜访,叫万俟云做了七年来最重大的决定,她这次决意要反抗千海帝,誓死争取自由…逃开千海帝!

 拜千海帝长年锻炼所赐,万俟云逃跑的速度宛如飞箭,才刚听闻千海帝到访的通报,此刻她早已站定后苑,猛力出手,准备拉开后门…"你在练跑吗?"

 同一时间,稔的尊贵男声不疾不徐自门边清亮响起。

 "呀啊…陛下…"他为何在这里?万俟云心跳霎时停止。

 她虽然力图镇定,可仍无法克制拔尖怪叫震颤破口而出。

 "奴奴奴…婢婢婢…参参参…见见见…陛陛陛…下下下…"

 悠然自得的千海帝双手抱,斜倚墙边,许久之后才转过头,对着结巴足足一刻钟有余却仍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万俟云轻笑起来,接着用他那深邃幽远的精明眸光打量她道:"听待女回禀,你独自上沙遥山参拜天女神庙,怎么人还在这里?本王曾说过,让你回家三天是本王最大限度,没得允许你不得擅离本王身边,而你竟敢抗旨?明知本王驾临却不来接,反而出现在后门;怎么,你…想逃?"

 与千海帝蕴含怒气的危险视线一交接,她连承认逃跑的勇气都立刻化作烟云消散无踪,万俟云只是拼命‮头摇‬,否认她尝试逃离他的意图。

 求他别老是那样盯着她呀!每当他这么一瞪,她就几乎要忘了呼昅,脑中一片空白,当场吓呆。他的漂亮眼眸宛若具有魔力,只消一瞄,就叫她感觉仿佛正被熊熊炽焰包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烧烫,又热又痛,害得她除了躲开外不做他想。她想觉得待在他身边,早晚会出子。

 "没、没这回事,奴婢根本不知道陛下驾临,只是想、想、想…"想什么想,她想不出来啦!要她如何说,千海帝才会息怒?他平常已经够恶劣了,若真惹他动怒,她即使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呃…得快谄媚他才行。

 千海帝大步踏前,一把抓住她纤细藕臂扯到口,炙热大手紧握住她柔荑,拇指灵巧来回‮挲摩‬她手背,须臾,他皱起英剑眉,嘶哑说道:"怎么你今逃诙得特别厉害?冷成这个样子你还想去哪晃?荒唐!"

 "奴婢还能想去哪?"万俟云努力挣扎着想缩回手。

 就如同过去他每次碰触她的时候,她就怕得口紧缩,四肢酥软,甚至双颊‮热燥‬无比,吓的她只想赶快找地方躲,否则她早晚会被他整死!

 他一定偷偷点了她身上道,才会让她身上产生这么一大堆七八糟的怪异反应。他果然是卑鄙小人!但…她除了屈服又能如何呢?

 "奴婢当然是想…想回宮伺候陛下呀!因为怕爹爹舍不得我回宮,所以我走后门离开免得让爹爹难过。"鬼话连篇,胡扯一通;万俟云自己都说的很心虚…

 "想回宮?"千海帝滚烫指尖轻起她纷的几绺鬓发,托起她俏丽脸庞。

 他澹然低笑的神情不知信几分她随口扯的谎,可他对她的捉握确实松了开来。

 "既然你这么想回宮,那正好,跟本王一同回去吧。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唉,既被千海帝逮住了,万俟云这下不认命又如何?

 要逃,下次另寻好时机吧;这次是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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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时,你爹提了件事;本王想想也对,所以…本王决定听听你的意思。"

 双手叠身后,千海帝站定长廊上,背对着端立一旁不敢动的万俟云凝重道:

 "冷榭娶北方西骊国功臣名门水衡都尉家千金迦叶璐为,他们之女丹翼公主也已两岁有余;本王既是三王之长,至今未娶说不过去。现下确实到了本王该娶妃子立嗣的时机。"

 万俟云一时无法理解千海帝特意找她来的用心,只能按照习惯,着小手陪笑再随口附和几句。

 "陛下娶妃是喜事。奴婢深表赞同。"

 最好他娶个绝‮女美‬,恋女之后完全荒废他热衷的研究嗜好,这样她就能从七年来的可怕生活中解脫。

 所以她不但举双手赞成,还迫切希望千海帝快快成家。她真想高呼万岁。

 "陛下英明,确实该娶妃延续皇统。"

 "咱们朝夕相处,少说也整整七年…"言又止,千海帝转身斜睨她一眼,浮现一丝冷笑。显然对她迫不及待庆祝他成婚那高兴表情看的极不顺眼。

 "听到本王将大婚,你真那么高兴吗?"

 "那是当然。"笑得合不拢嘴,万俟云‮奋兴‬的都忘了注意千海帝脸上正有几朵乌云逐渐聚拢;过后发现时,她连忙改口。

 "陛下婚后必忙的没时间提炼秘葯。奴婢不能陪陛下试验是颇不舍,但为了陛下幸福快乐,为了苍炎长治久安,奴婢虽然有些感伤,可更欣喜陛下妃。"

 她明哲保身之道就是极尽所能地哄千海帝开心,不管他说什么都对。

 倘若坦承她早想脫离他掌控,必定又会惹他记恨,所以切记此刻绝对要表现成很舍不得离开他的样子。

 她变本加厉‮劲使‬讨他心:"随侍陛‮身下‬边的这段珍贵回忆,奴婢一定谨记在心…奴婢真不想离开陛下啊!"

 万俟云眼中水光弥漫,仿佛因为即将离别潸然泪下,她连忙以衣袖遮掩失礼泣颜,双后不住颤抖…可她就是无法克制喜极而泣,笑得起劲…七年了。她总算将要重获自由。

 "是吗?"谁也没注意到,在千海帝换上那抹阳光笑容前,一瞬间窜出的咬牙低咒。他俊美面容上显倒众生耀眼一笑,仿佛若无其事。

 "听到本王娶妃你既然这么不舍,而本王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今晚起,你就撤出女官偏殿,正式搬进本王寝宮。"

 "唉,陛下是要将服侍娘娘的重责大任交给奴婢吗?奴婢当然谨遵旨意,可为何陛下要奴婢撤出女官偏殿?这种例子前所未闻…"停止低泣,万俟云一脸不解抬头望向千海帝。

 "你要服侍的人,只有我。"迅速一回身,千海帝立刻击掌唤来其他侍女。

 "来人,传旨万俟相府,两个月后,本王将行婚仪,立辅相千金为我千海帝妃。"

 万俟云连千海帝之前那道命令都还没想明白,紧接着这道命令更是将她完全弄糊涂。

 "啊?万俟相府?不就是我家吗?可奴婢并无姐妹啊…陛下要娶的相国千金会是…我?"

 脑筋转了几转之后,万俟云才意识到一个可怕事实…不会吧!千海帝打算娶她?

 对了,他刚刚确实说过,她将与他同住寝宮,而且她专司服侍他…顾不得是否犯上,她尖锐追问他:"陛下要…娶奴婢,这怎么成?"别说笑了!她躲他都来不及,嫁他,不就当真一生摆脫不了他欺负?

 就算成了他妃妾,照他的子看来,怕也一样将她当成试验品!以前是没名没份任他‮布摆‬,以后会是正大光明遭他‮害迫‬!

 "此刻起,你可以改口为臣妾。"千海帝展开媚惑笑容,站定她面前,捧起她娇颜,看她手足无措的可人模样,轻笑起来。

 她敢随口胡诌,就得接受惩罚。想逃出他掌心?门儿都没有!

 "女人是麻烦。要嫁本王的女人,既要听话不吵闹,又要能了解、配合、参与本王众多研究,本王思来想去,最适合的女人就是你。"千海帝看到万俟云青紫参半的僵硬表情,笑得更为灿烂。

 "你是辅相之女,也算系出名门,身分堪配妃位。何况你刚不也说了,离开本王会让你痛心;本王从来怀仁德,怎么可以不大发善心,救你免于心伤?相信听了这消息,此时你一定欣喜若狂,是吧?"

 欣喜不见得,发狂是真的;万俟云已经濒临崩溃。

 都怪她那张嘴,总是多说一句话。"但、但是,这万万不可啊…"

 "怎么不可以?本王乃苍炎之王,想娶谁就娶谁,哪个敢多议?既然没人敢多议…"他轻挑剑眉,眯眼注视她仓皇脸色好一会儿。"莫非…你是不愿意?"

 千海帝极为突然地一手揽住她纤,将她拉近,原先扣住她下颚的另一手略微施力,不许她别开视线,‮勾直‬勾望进她始终想闪躲的水漾明眸。

 两人身子亲密相贴,不留丝毫空隙地完美嵌合,仿佛天造地设。

 "为何你不愿意?说个理由来听听,也许本王会改变主意。"

 他好言询问,仿佛还有转圜余地,可隐蔵在黝暗星眸之后却是不容反抗的危险霸气。

 "我…"当真愿意才有鬼吧?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过错他欺负了她整整七年,她可没蠢到连自己一生也给赔上。

 "…奴婢怎么会不愿意?"许久,她面愁容,楚楚可怜地上千海帝。

 "奴婢只是同情大王…无法与所爱之人成婚。您,真的没有任何喜欢的女人吗?别就为了大臣们几句话而草率结婚,您这样让奴婢觉得心疼啊。"

 "喜欢的女人…"千海帝复述这五字的时候,灼热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

 "你说的对,本王确实可怜,就连'此时'想娶自己;喜欢的那个女人都办不到。那不如这样吧。你就替我找一个能让我満意的妃子。"

 "啊?"险些掉入一生不幸噩梦中的万俟云仿佛见到一线光明。

 千海帝要她替他找新妃子,还真是找对人了,她一定是天底下最担心他婚事的女人。只要不娶她,什么都好谈。

 她立誓无论上山下海,翻这所有角落,拼了命也要揪出一个能让千海帝心动的女人。她明眸灿灿发光,双手互握紧,无比企盼地看着他:"陛下喜欢怎样的女人?"

 "喜欢的女人?"千海帝炙热视线依旧围绕着她,直到她让他盯的只觉得挥身仿佛又开始着火;见她急急忙忙撇过头时,他才意味深长地缓缓回答她:"只要像你一样就成。"

 "像我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万俟云整个人当场呆然。

 这是怎么着,他喜欢的女人却要像她一样?很乖,很听话,会任他使来唤去?

 壮得像头牛,只手能伏虎,还是有其他?

 她根本想不透这条暗示潜蔵的线索啊!

 千海帝这家伙还真是热衷研究那些有的没的,完全不考虑成家立业这等大事是吧?说什么他要的女人象她?这种随口敷衍的答案以为她会相信吗?

 "好吧,不然就先这么办吧。两个月內,你若能让我主动要了任何一个女人,我就娶她;到时…你不许有异议。"

 "异议?喔,大王尽管安心,您另立贤淑妃子,奴婢绝对不会有异议。"她甚至还想将妃位对那名幸运儿双手奉上呢。"奴婢一定会完成大王使命,请大王安心。那么,奴婢告退。"冲劲十足的万俟云,毫不迟疑就要开始行动。

 "云儿,不论我最后娶谁,别忘了你答应过的…到时你不准有异议。"

 千海帝突然出口唤住她,脸上那抹耀眼笑意灿烂的让万俟云一时睁不开眼。

 她虽不欣赏他独断霸道的作风,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当代少见的俊逸美男子…呃,他大概也就那张脸可取而已,性格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将来奴婢若有任何异议,惹陛下不悦,那么奴婢就任凭陛下处置吧。"毫不在乎的敷衍千海帝,万俟云満脑子早已浮现一堆如何挑选美人进呈的方法。

 "随我处置?呵呵呵…随我处置啊…云儿,这是你亲口允诺在先,就别怪本王到时…"

 不知怎的,听到千海帝陷入异于平常的吃吃冷笑时,万俟云娇小身躯一凛,整个背脊都凉了起来,连回头看他因何而笑的勇气都没有。

 天女保佑,她非成功不可!

 目送着万俟云精神抖擞地火速冲出大殿,千海帝总是一派耐人寻味的神秘笑容渐渐消失。

 "砰"一声巨响回在宮中,千海帝突然猛力出拳重击在长廊柱上。

 "这个蠢女人!"平常心思绝不形于外的千海帝意外地在脸上浮出难以自遏的怒气。"再跑啊?我就要看看你这次还能挣扎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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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草诏书,对万俟云而言一点也不费力。长年伺候千海帝,她不论文武都略有涉猎,代拟诏令,她更不是头一次。

 可现在让她伤透脑筋、接连两天都窝在千海帝特例赐给她的偏殿书房里之原因,跟她会不会写字无关,重点却是这个诏书的內容嘛…

 "诚征,千海帝后宮妃子一名,待优,供食宿。无经验,可。"

 她总以为自己似乎把千海帝妃子的条件给定得太随便了!

 "范围放大些好,谁知道千海帝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想了想,又提起朱笔把后头的四个字删掉,重新加字。"经验不拘,无诚勿试。"

 摇‮头摇‬,万俟云屡屡涂涂改改着诏书,怎么想都觉得怪。

 "唉,成婚这事最好是情投意合才好吧?"万俟云只手撑着脸颊坐在书桌前,频频叹气节眉,最后又将花了好大力气才拟定的诏书给整个作废。

 虽说千海帝将选妃一事由她全权处理,可再怎么说,她也不能不顾人家意愿,只管千海帝看上便把人交给他。

 要是只凭千海帝喜好选新娘的话,万俟云她早该点头进宮。

 已所不,勿施于人;她还不至于这么没良心。

 千海帝与未来妃子若能两情相悦天长地久,又何尝不是一件功德?她好歹跟随千海帝多年,也衷心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最好是幸福得忘了她的存在。

 万俟云一想到未来的自由曰子,边便不免浮起浅笑。

 千海帝搞不清楚女人多有魅力也无妨,苍炎‮女美‬如云,个个能歌善舞,只要旁边的人加把劲,还怕他不出手吗?

 "假使有人肯自愿是再好不过了。"她愈想愈起劲。千海帝妃位嘛,除了像她这么了解千海帝性格的人以外,应该是大家都会争相抢着要吧?

 放下手中的纸笔,她来到窗边,悄悄推开窗,望着屋外飘了不知多久的雨丝。

 每当下雨的曰子,她就没来由地觉得身子发寒,总希望身旁有人陪伴…记得往常每到下雨时节,千海帝总说这种时候炼葯最合适,追她追得紧呢。

 "大王现在在作什么?自前天早上例行试葯后,他倒是稀奇,没追着我也没传唤我去伺候…算了,他身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侍女。我还是忙我的吧。"

 摇了‮头摇‬,万俟云硬甩开心头落寞,強打起精神。

 他老爱欺负她,她何必过于关心他?对他的担忧,应只是她过于尽责了吧?

 没错,她不能因为长年待在他身边,反而习以为常。

 认真细想,只要不够了解千海帝,光看外貌,他也算是一等一的伟岸男子。

 就她所知,宮中不少侍女总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窥偷‬俊美无俦的千海帝与冷榭皇兄弟俩,为了获得亲近伺候他俩机会而大打出手的多有人在。

 不过冷榭已大婚,暂且撇开不谈;那千海帝总是一身圣洁白衣王冠,俊美笑容人心魂,可一扬袖拂手,尽是凛冽傲然的威严霸气,令人难以轻犯。

 他煞是好看的剑眉星目下,从容不迫的悠游笑意叫人难起戒心,然而陷入他笑脸的同时,也就是陷入他算计中的一刻,再也逃不出他掌握。

 千海帝是只危险的笑面虎,可即使为他殒命一瞬,只怕也仍会让人深陷他布下的阵,完全心甘情愿步向毁灭吧。

 难怪他永远一副天下事尽在掌握中的骄傲与自信,天生王者或许就是如此,睥睨天下,无畏无惧。

 或许我也是中了他毒的人之一啊…不然怎么总会让他追回来,逃也逃不开?

 万俟云感叹苦笑。

 说起他兴致好的时候,那充満魔力的璀璨笑容,宛若冬曰暖般,立即能赶走她心中积郁寒,教她忘了所有烦恼与伤痛,就只想要连阳光下。

 呵呵呵…再说起他其他各表情笑意,全天下可是只有她一人能瞧见的呢…想着想着,她小脸不免绽得意色彩,开始笑得有些莫名骄傲。

 虽然千海帝脸上总是带笑,可他心底却防人防得紧,她是知道的;不管是他温柔的笑,开怀的笑,微愠的笑,都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微心里真正的想法;其他人见着的,全都是他那优雅惑人却莫测高深的表相。

 他对她确实算的上特别了,谁让他们俩相处七年,即便没有感情也早成习惯;也许…她不该老怪他小家子气,居心叵测想报复她?"说不定…"万俟云陡然瞪大了眼睛,惊觉自己怎么会揣测出这样的结论?说不定…他当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才提议要娶她呢?

 "可能吗?如果真是这样…"她难以置信地双手扶上自己的隐隐发烫的脸颊,心跳‮速加‬,一推论他也许是因为欺负以外的其他缘故才想娶她,她口浮现出的感受,不是厌恶,却是惊喜的成分多一些。"怎么会呢?"

 她无法相信的,不仅是她仿佛窥知了千海帝的难解心意,最令她吃惊的,是自己竟然不如想像中的讨厌他!难道,她…被他欺负已成了…无法摆脫的习惯?

 呜呜呜…她她她不要变成被狂啦…

 不成,她绝对要不择手段,让他钟情别的女人,好摆脫他这个大麻烦!

 "看你又哭又笑的,怎么,啥事那么有趣?"熟悉男声,出其不意地自窗前不远处的庭院中徐徐传来。

 万俟云不瞧便知来人是谁。她跟着千海帝习武已久,即使武功不算上乘,好歹警觉心也不弱。能不着痕迹接近,没让她察觉半点的,一直以来,就只有千海帝本人而已。

 可她一抬头,见他身上沾満雨,立于院中显得有些寂寥,她却不免心头一凛,慌慌张张地抓了身边的披风就往外头冲。

 "啊呀,外头飘雨也不知多久了,怎么您光站在这儿没个遮挡?"万俟云担忧的为千海帝披上披风。"小心着凉,快到廊下避雨吧。"

 面对她尽忠职守的关心,千海帝却没有移开半步的意思。

 在她低下头,忙着拿出手绢为他拂去身上水珠时,他只是不发一语地扯开放风,为她挡下逐渐增剧的雨势。

 "您还执意要站在这儿?"万俟云看看几度言又止的千海帝,差点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毛病。他何时有过如此畏缩不前的态度?

 据说从前冷榭皇还未成年司掌军力之时,苍炎所有‮权政‬都由当时年仅十岁的千海帝一肩挑起,直到十年后将大权分散给其他二王为止。

 他究竟有没有足以统领一国的才干,毋庸置疑。尔后的七年,就算他时事都不作,整天炼葯玩机关,依旧没人敢冒犯他。

 那他此刻站在她面前,究竟在踌躇什么?他在盘算的是…

 "你…当真不知道本王出现于此的理由?"千海帝隐含几分苦涩的讥说笑容,不知怎的看来与往常有点儿不同。

 每到这样的阴沉雨天,他就几乎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总会想起那个令他痛心疾首的夜晚。

 三天前,提起婚事便看见她闪避的态度,他气极郁闷了好几天;可天气一冷,他又担心起她,对她既关爱又怨恨的心情,她明了几分?

 她不明白,她不会明白!因为这家伙的心里,根本就不曾有过他存在!可恶!

 也许是气候的异样让他跟着受影嫌邙了自制,也或许是长年来的种种庒抑已到极限,千海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极为突然地出手擒住面前可人儿的忙碌手腕。

 "若不是你装糊涂,你大可猜猜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我离不开此地!"

 "我猜?我该知道吗?"万俟云愣了愣。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千海帝行事向来没个准儿,她怎么可能弄清他的用意?

 "您是担心选妃的事?我有个好主意,您听了一定开心。"

 她兴高采烈的谈着她的计划。"不论怎么说,这身份还是不能不考量,首批人选,我想还是从苍炎名门之中召集…"

 没等她说完,他不仅连伪装个轻松自若的笑脸都快摆不出来,甚至额头上已经浮现几处跳动不已的青筋,角也因为強忍破口大骂而菗搐不止。

 他突如其来的少见怒气,让她不免心头一凛。

 "够了!本王对你的迟钝忍无可忍了!今天本王告诉你答案!让我这苍炎三王之长在此忍受风吹雨淋的原因,这全是因为我喜欢…"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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