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晚的游乐园很美。
站在高处,看着加紧星般遍布的灯火,丁水柔
迷糊糊地想着,
蒙的眼中倒映着点点灿亮。
不过…
不要问她为什么在这儿,更不要问她为什么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莲沼彦一,因为她也不知道。
呜…她也想知道啊!
她承认自己太迷糊,才会被莲沼彦一拐带出门,至今还不知道自己何时答应过他。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她再一次落人了敌人的陷阱。
她怎么就是学不乖呢?总是被莲沼彦一弄玩于股掌间,逃脫不了。
这是否是她的宿命?
正在胡思
想着,一件大衣忽然从头罩下,盖了她満头満脸。
“穿上。”是中文,因为他知道说曰语她又要佯装不懂,与自己纠
不休,所以决定省事些。
楞愣地穿着莲沼彦一过大的大衣,丁水柔的动作显得僵硬而迟钝。
夜确实极凉,她单薄的服衣根本不足以抵挡寒意,肌肤上都起了一颗颗的
皮疙瘩。
看丁水柔辛苦地在大衣间挣扎,莲沼彦一放下刚买来的两罐热饮,干脆出手帮忙。一拉一扯,三两下就把她密密实实地包裹在暖和的大衣中。
好暖…
拉紧大衣,将自己娇小的身于埋人其中,丁水柔舒适地想着。突地,一股熟悉而強烈的男
气息窜人鼻间,让她为之量眩,险些站不住脚。
糟,中招了!
她才这么想着,莲沼彦一即将一瓶热饮打开,喝了几口,转向丁水柔,将之全数哺入她口中。
“你,…唔…咕嘻。”是可可。连话都说不完全,丁水柔只觉得温热的
体滑入了喉咙。反覆好几次,不让她有歇息的机会,莲沼彦一将整瓶热饮灌入了丁水柔的嘴里。
“你喝太慢了。”莲沼彦一柔声说道。
是啊!不过,她又还没开始喝…
然而,当莲沼彦一斜睨着她时,她便乖乖地把到嘴的抱怨全数呑回。
“走了。”将另一确热饮
入丁水柔手中,他低声说道。
咦?
他自己不喝吗?
“给你暖手。”仿佛看出她的疑问,莲沼彦一淡淡地丢出四个字,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霎时,丁水柔心里有些感动,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动。
他其实一直都很体贴。
好甜,好好喝…
着
瓣,丁水柔口中甜甜的,心头的淡淡喜悦也逐渐蔓延了开来。
“还想去哪儿?”一整晚,莲沼彦一都以中文与她交谈,仿若是厌倦了他
、她逃的局面。
“嘎?”一抬头,却见不远处有个小贩正在卖棉花糖,丁水柔昏昏
睡的眸中随即渗入了几许清亮。
棉花糖耶!
是柔柔软软的棉花糖,她好喜欢的。
半偏过头,才想跟莲沼彦一说等一下,她想买棉花糖,却发现身旁的他早己不在,徙留下一团冷空气。
他呢?
目光无意识地四处梭巡着,却发现莲沼彦一竟驻足在摊贩面前,买了棉花糖朝她走来。
他竟不怕羞地为她买棉花糖?一种说不出的甜藌滋味又在她心中漾开。
“谢、谢谢…”润了润
,丁水柔呐呐地道了声谢,接过棉花糖,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
起来。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在路上走着,谁也没开口。
“好吃吗?”半晌后,莲沼彦一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看她一脸満足地
着棉花糖,眉眼间尽是笑意,答案想必是肯定的。
“嗯!”隔了数秒,她才慢半拍地停下动作,迟钝却不失坚定地点了下头。
好甜、好好吃,她最喜欢甜食了!
“我试试。”拈起二小片棉花糖,莲沼彦一品尝
地含人口中。未了,还将沾了糖棉的长指放入口中昅
。
奇、奇怪…看着他这样的举动,她竟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
讨厌!
她脸上的温度节节高升,似乎正往二十九度
近。
“怎么这样就脸红了?那刚刚…”发现丁水柔异常的反应,莲沼彦一带着笑意揶揄着她。
“不,别、别说…说了…”一阵慌乱,丁水柔不假思索地伸手捂住莲沼彦一的嘴。
没想到,一股热气忽然自手底窜出,她立即像触电似的放开了手。拜托,别再玩她了行不行?她好想举白旗投降。
然而,似乎没打算放过她,莲沼彦一握住她的手,以拇指挲摩了下,随即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
他在做什么?
丁水柔愣愣地低下头,看他用大掌包覆她的手!并以另一手比画着,仿佛在施什么法术,不噤有些
惘。
“我的心,又是你的了。”屈膝半跪,行着骑士礼,莲沼彦一再次轻吻了下她的手。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咒语,
动了她的心,教她无所适从。
风吹开了他的发,
出他额上的莲花标记。
不意外地,那莲烧得正火红。
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朵妖
魅人的莲似乎不是在梦中,而是在更久以前…
那莲张开的姿态,是为了捕捉她吗?
“上摩天轮去吧!我的公主。”牵着丁水柔的手,莲沼彦一用醉人的嗓音呢喃着。
“为…什么…是我?”不自觉地,她将疑惑问了出口。
莲沼彦一无语。
世界顿时陷入一片寂铮,再也听不见任何喧嚣声,仅剩他们两人的呼昅声,两人的身影默默地在地面上
叠着。
沉默了好半晌,莲沼彦一幽幽地开口:“因为…苹果的香味。”
苹果香?
“你的身上,有苹果的香味。”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自他口中
泻而出,拨动了她的心弦。
她想,她是陷落了。
陷落在那莲张开的姿态中。
陷落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丁水柔决定要逃,收拾包袱准备
迹天涯去。
坦白说,想逃的念头自始至终都没断过,只是她从未想过要化为具体的行动罢了。但是,游乐园一行,却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害怕…
她怕自己再不逃,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现在,她是踩在
沙中,正一步一步地往下陷落。因此,她想逃,在自己越陷越深以前…
虽然一直以来,她和他在梦中有着纠葛,然而仅止于梦中。
在现实生活中,他对她而言是十足的陌生人,可是他却以飞扬跋屋的姿态強硬地闯入她的生活。
她的情感始终是淡淡的,少怒也少悲。
然而他却不同;他是火莲、是骄
,挟带着熊熊烈焰,仿佛要把周遭燃烧殆尽,
世界与他同温。
但她不是飞蛾,不愿扑火。
飞峨太傻,傻到扑火,但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敢?
只是她一向淡然惯了,她的心不能轻易
付予人,她承受不起这种过
的感情!
不只身体纤弱,她的心思也较旁人来得细腻。只是她向来隐蔵得极好,把自己纤细感敏的心锁得紧紧的。
锁得紧紧的…只要装作看不见、听不见,心便不会受伤。这是她明哲保身之道。
打小,她便一直是个懂事、不贪求的小孩。不做无谓的吵闹,也不贪求,只因她明白不是自己的终究不会是自己的。
一个不常回家的父亲,一个终曰孤单的母亲,让她学会淡然。
因此,旁人待她好也好,不好也罢,她从来不计较,也懒得计较。
但是淡然不代表她从此对世事冷漠,不过是她看待事物多了分澄明,世上的人情冷暖也不再能轻易干扰她的心。
所以,淡然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习惯了淡然,她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安然过着,像一朵花,只要一点点水、一点点泥土、一点点阳光,便能自在地吐
芳华。
但他却侵入了她的天地,恣意打破她所有的认知,弄
了她的生活步调,
得她再也不能淡然,更守不住自己的小小疆土,只得逃离。
她的心好
,被他弄得好
…仿佛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总是在夜半想起他,不得安眠。
而且就连梦里,他也是一如以往地侵扰她。
失眠,这向来与她绝缘的名词,却在近来与她屡屡为伴。
一切都脫序了,
得她只好出走,以脫离这一团混乱。
可是,这一走,她要去哪儿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去哪儿都好,只要见不着他…
这么想着,她的心却不试曝制地微微发痛。
这种陌生的情绪也是以往凡事淡然的她所不曾有过的…
她的情绪何曾如此激动过?而为了逃离他!她仓皇地抛下所有!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理不清,再也理不清了。
她一向澄明的心现在正
烈地跳动着,似乎在对她做无言的议抗。抚着发疼的心口,深昅了几口气,丁水柔决定漠视自己真正的心意。看看卷高的花店铁门,丁水柔放下手中的行李袋,踮起脚尖!努力地想将它拉下。无奈铁门卷得太高,试了几次,仍是差了一点。构不着…无论她再怎么踮高脚尖,手就是构不着。正在发愁之际,—个修长的身影忽地笼罩住她,带来了一大片阴影。
刷的一声,一只手一拉,铁门使应声而落。
“谢…”
“要远行吗?”
一个熟悉的男
嗓音掩盖住她所要说的话。
霎时,丁水柔浑身一颤,侧身想逃。
但,她快,莲沼彦一更快。
一把扯回她的身子,莲沼彦一将她惊慌苍白的脸蛋转向自己,黑眸中闪动着异样光芒,直直地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慌了,浑身的血
仿佛预知了什么似的奔
着。轻轻地
起她因为方才的逃跑而凌乱的秀发,莲沼彦一缓缓开了口:“你又忘了…”一声透着无奈的叹息飘散在空气中。“我不喜欢你躲我!”
话落,他随即封住她的
,毫不留情地咬着她的
瓣,直到见血仍不停止,仿佛要以血铭印他的话。
好痛…丁水柔难受地想着。
上次他咬她,是报复
质地回报小绿咬了他的仇;但这回,他却像是庒抑着什么似的,借由咬她作为宣怈。
奇异的是,这回丁水柔没有颤抖、但两人身体接触的部分却仍传来徽微的震动。
不经意地一瞥,她发现他抱着她的手有些不稳。
难道颤抖的人是他?
为什么?
“别再逃了…”抱着她,莲沼彦一喃喃低语,像是哀求。
她伤他很深哪!
丁水柔一阵心软,眼眶的泪水几乎掉了下来。
不是同情,但看莲沼彦一像只受伤的野兽,她的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发酵。
他害怕失去她!
那么,她要逃?还是要留?
她想,她还得好好问问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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