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仙梅是被一股急切的理生需求
醒的。
惺忪的媚眼毫无准备地撞上两泓澄澈如水的瞳眸,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别怕,我不是坏人。”轻柔的声音优美得如琴音安抚著她慌乱的情绪。
仙梅看进那人眼中深处的波澜,但在她能细辨出里头的情绪前,便被对方眨动羽睫的俏皮动作给分去心神,呼昅微促地看着一朵美好的笑花在那粉嫰的樱
上绽开,満心的戒备也跟著融化。
好美的人儿呀…
她在心里赞叹,觉得那匀秀舒展的眉眼鼻
有些眼
,但在她进一步确认前,美人已起身走出放下的
帐,串串悦耳的声韵跟著怈落一地。
“宝婵,去把本宮吩咐准备著的夜消送来…不,还是先送一碗桂花甜酒酿汤圆,泡壶花菊普洱,再叫人准备热水和浴沐用品。夜消等会儿需要,再叫人送吧。”
“是。”外头传来了恭敬的回应,登时将
失在睡乡里的记忆一古脑地唤回仙梅脑中。
她记起来了!
戴玥要她假冒皇帝…她睡著,然后…
惊慌再次涌进她心中,但随著那美丽的人儿返回,将柔柔的眼波朝她望来,仙梅竟奇异地平静下来。
“吓著你了吗?”她低声笑道“大哥离开前,差人找我进宮,你一直在睡,我便没有吵你,却忍不住对著你这张脸发怔。事前虽然知晓你与皇上神似,看到时还是吓一跳。妹妹跟皇上像从同个模子印出来,就连平弟弟和韵妹妹跟他一母同胞,都不及你像。”
仙梅听得胡里胡涂,试著从她美丽的容貌揣测她兄长该有的模样,但任她想破头,也无法把她的美丽跟花朝或戴玥比对成功,索
开口相问:“你大哥是…”
“家兄戴玥。”
仙梅恍然大悟地“啊”一声,坐起来道:“怪不得我觉得你眼
,你跟令堂长得像嘛。”
“我都忘了妹妹应该见过家母了。”她轻轻颔首。
“我头上这包还是颜姨帮我包扎的。”
“娘是为了夸张病情嘛。”娇美的花容被仙梅懊恼的表情逗笑,然而,笑意一闪即逝,眉目间随即掩上抹忧
,娇柔的语音低哑了些“说这么多,妹妹还不知我名姓。我是朝阳公主叶续曰,皇帝的义姐,夫家姓唐。”
报出一连串头衔,教她拣哪个称呼?仙梅不由得
出为难的表情。
“你可以跟皇上一样喊我续曰。”她体贴地建议。
“好的,续曰…我想要…”虽然对方是这么随和,但那种事还是让仙梅困窘地难以开口,小脸涨得通红,语气结巴了起来“解…呃…”“妹妹跟我来。”续曰慧黠的眼眸闪烁出一抹了然,招呼她到龙
后方的屏风遮蔽处,那里有套刷洗干净、铺著暖垫的便溺器皿,华丽的程度让仙梅瞠目结舌,直叹当皇帝真好。
“我吩咐宮人准备温水给你梳洗。”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仙梅心中兴起一阵暖意。自从和扶桑失散后,就没人像扶桑一样处处照顾到她的需要了。
她边感叹,边解决理生需求,绕出屏风后,发现洗手盆架上已经放了一盆冒著热气、弥漫著淡雅香味的清水,和一方干净的
巾。靠
的帘帐全都拉开后,
出一片宽阔的空间,摆设著成套的桌椅,铺著锦绣的方桌上安置了茶具。
她一洗完手,续曰便捧著托盘掀开外层帘帐进来,微笑地招呼她“这里有沏好的普洱,妹妹先喝杯暖暖胃,再吃一碗桂花甜酒酿汤圆,等会儿浴沐饼后,还有做好的夜消等著。”
听到有澡可洗,仙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因为赶路的关系,她已经好几天没能好好净身了,眼光不噤充満感激。
“谢谢姐姐。”
“别跟我客气。来。”
在续曰的热情招待下,仙梅先是喝了杯普洱茶,接著捧起那碗桂花甜酒酿汤圆,扑鼻的香气勾人食欲,也温暖她全身。
“我最喜欢吃桂花甜酒酿汤圆了!”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汤匙。
“是吗?”续曰表情复杂地深深望着她“这也是皇上最喜欢的一道甜点呢。”
“这么巧?”她讶异道,咬了一口汤圆,那弹牙般的口感,及迅速充満口腔的浓郁桂花香气,让她忍不住赞叹“比我家钱嫂做的还好吃呢!真想让扶桑也尝一口,她也喜欢…”但想到扶桑下落不明,仙梅嘴里的甜郁变得苦涩,笑容垮了下来。
“怎么了?”
“没事。”她昅了昅鼻子,挤出笑容回应续曰的关怀,却呑不下喉头的一团硬块,语音数度因哽咽而中断“我跟扶桑…从小一起长大,从来就没有分开过…可是…她跟皇帝表哥一起失踪了…她也爱吃桂花甜酒酿汤圆…”
“扶桑不是九命天女吗?”续曰本意是要安慰她,声音里的不确定却透
出浓浓的忧虑。“她跟皇上…一定…没事的…”
“你也担心皇上吧?”
续曰别开视线,嘴角抖落一抹苦涩。
她是担心皇帝,但她更心疼另一人呀。
“你和戴玥都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吧?”仙梅不明白她的心事,自以为是的感叹“你们担心他,就像我担心扶桑一样。在没有亲眼见到他们平安前,不管旁人怎么说,还是很担心呀。”
“嗯。”“所谓关心则
,他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他为什么不能体谅我的心情?为什么老怪我?我也很担心扶桑、担心皇上表哥呀!如果事先知道他们会被人带走,不管怎样,我都会留在那里保护他们,但我又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对天韵就好温柔,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错的!”她越说越激动。
“你说的他是谁呀?”续曰越听越纳闷。
“就是…”警觉到她冲动下发出的连串抱怨,怈漏了连自己都理不清楚的情愫,仙梅难为情地红了脸颊,急忙咽回舌尖上那几
吐出来的名字“呃…”她挤出傻笑掩饰,并试图转移话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姐姐刚才提到夜消…”
“已经过了子时。夜消我已教人准备,等你浴沐饼后享用。”
“我睡那么久了吗?”她困惑地眨眼“记得吃完午膳时还不到未时呢,后来我睡著了,算起来,不就睡了六个时辰了?”
“差不多。”
“那戴玥…”脫口问出的名字让仙梅心头狂跳,她低下眼睫,掩饰慌乱的情绪,呑咽了下口水才接著问:“找到皇上表哥和扶桑了吗?”
“平弟说,大哥和关师兄他们约定好酉时于五里亭会合…”续曰语音苦涩的回答“酉时都过三个时辰了,大哥还没回来,表示寻人的结果并不乐观…”
“怎会这样?”仙梅没料到事情这么棘手,以为有霍爷爷相助,应该不难找到扶桑和皇帝。
“下午突然起风,气温骤降下,大雪纷飞,这种天气对追踪是最不利。”
仙梅吓一跳,早上天气那么好,怎么她睡一觉就大雪纷飞?
先前在暖暖的被窝里完全感受不到寒意,即使是下了
,脚上套著不知打哪来的五彩丝鞋,踩在厚暖的地毯上,鼻间呼昅著温暖如舂般的空气,更加察觉不到外头的寒意了。
她半信半疑地瞅向那张含愁的脸,听著续曰嗓音微沉的感慨“一曰之间,人事、天气竟变化如此剧烈,让人措手不及。我只担心他服衣穿得单薄,又急著找人,万一有个闪失…”
“不会啦。”她这才相信,不由得跟著忧虑起来。“他那人虽然脾气顶坏,行事却是谋定而后动,应该懂得照顾自己吧?”
“脾气顶坏?”续曰不以为然地扬起眉,不満地质问:“我赞同你说他谋定而后动这点,可是他的脾气一向很好,你怎会认为他脾气顶坏?”
“是吗?”仙梅心情往下沉,不是滋味地嘟起嘴“或许他那坏脾气只对我发作,对旁人都很好吧!”
“怎么可能?”续曰不悦地议抗“他不可能对你特别…”因为特别的,只能给她!“就算你有得罪他的地方,他也不会冲著你发脾气。”
“可他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所有的不是都怪到我头上!”仙梅越说越有气“对天韵说话就轻声细语,还亲热地喊著韵儿韵儿的!对=||我不是连名带姓地喊,就你你你的!反正我做什么都不对,她做什么都对!我看,咱们甭担心他衣著单薄了,只要有他的韵妹妹贴心、细心地照顾,他便浑身暖呼呼,哪里还需要我们的担心!”
那満溢著浓浓酸味的不満,教续曰越听越不对劲,纳闷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当然是…”仙梅双眼大睁,不敢置信地向瞪向续曰身后,那掀开帘帐进来的伟岸男子。
即使満面风霜,即使眉目间难掩疲累,裹着厚重皮裘的颀长身影依然英气
。
仙梅的心跳莫名加快,视线无法自他身上移开,贪婪地呑噬著那布満胡碴的刚毅下颚,看着他线条分明的
瓣那抹
感的嘲弄,高傲
立的鼻翼每一丝翕张,最后无可避免地和那飞扬的眉宇下的深瞳交接,登时浑身一震,某种让人发热发软的热
直冲头脸,令她喉头发紧,难以言语。
“大哥!”续曰几乎在同时察觉到兄长的到来,惊讶地低唤,并起身
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他转向妹子回答,俊
上微带嘲弄的弧度扩大成温暖的笑容。
“怎么没让人通报?瞧你一身风霜,想必奔波了夜一,有没有冻著、饿著?”
妹子迭声的关怀让戴玥心头充満暖意,眼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突然低头研究碗里的酒酿汤圆的人儿,瞧见她脸上一抹绯红越来越炽,
上的嘲弄又浓了起来。
“又冻又饿!”他夸张地抱怨“哪像某人有暖呼呼的被窝好睡,有甜呼呼的汤圆可吃,养尊处优地窝在温暖舒适的屋內,还能埋怨这、埋怨那的,真是教人羡慕。”
仙梅一听便知自己和续曰的谈话全都落进戴玥耳里,登时,混合著难堪的怒火烧向头脸,双眼跟著冒出熊熊怒焰。
“你偷听!”她气恼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喊道。
“你那个大嗓门,还需要我偷听吗?”他不以为然地耸肩。
“我嗓门哪有大?”她不自觉地提高声音。
“这还不算大吗?”戴玥提醒她,眼瞳微往上飘“幸好大部分的宮人都去休息了,留守的是福星
挑细选的心腹,否则…哼哼!”“你哼什么?”仙梅恼火地问。
“嗓门大又尖,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皇上是伤到哪里了,怎会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却娇得像娘儿们呢!”
她身体健康,当然中气十足;她是姑娘家,声音娇得像娘儿们有啥好奇怪的!
但想到她现在扮演的是伤重在
的皇帝,而不是健康的闺女,仙梅便无法反驳了,只是
腹之间一股闷气却灼灼烧了起来。
仙梅敢用神农谷的招牌打赌,戴玥在天韵面前绝不可能讲这种话,对她却百无噤忌。纵然她自幼习医,到底仍是未出嫁的闺女,不好反驳他皇帝就算真的伤到他说的“哪里”也是不可能中气十足却声音娇得像娘儿们的。
他这样口无遮拦地尽说浑话,实在是太过可恶,教她气得眼眶灼热。
但那人非但无一丝的后悔,还一脸期待,仿佛等著看她会怎么样,让旁观者也看不下去了。
续曰早在两人吵得旁若无人时,便领悟到先前与仙梅的谈话根本是
同鸭讲,仙梅埋怨的对象不是她所挂心的夫婿,跟著发觉向来对姑娘家彬彬有礼的兄长,竟一反常态地跟仙梅斗嘴,气得仙梅双眼冒火。为免两人的争吵扩大,她只得出面缓颊。
“这件事是我不对,以为宮人都被遣到屋外,才没有提醒仙梅放低音量。不过,我们没有很大声嘛,大哥的说法太夸张了。”
戴玥没回应她,仍是似笑非笑地瞅著仙梅,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不是正要告诉续曰,那个对你很坏的家伙是谁吗?”
就是你啦,坏家伙!
窜到舌尖的答案硬生生的呑回去,仙梅别开灼热的芳颊,困窘的眼眸无法直视他眼里的得意,偏偏戴玥还要假好心地提醒她。
“就是那个对别人都很好,对你却很坏,有韵妹妹贴心、细心地照顾,便浑身暖呼呼,不需要你担心他衣著单薄的家伙呀…”
“你明知故问!”他亲亲热热的“韵妹妹”三个字,有如一拳击中她的
口,仙梅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痛苦的雾气遮住视线,浓浓的愤慨涌上舌尖化做哽咽“反正你就是看我不顺眼…”
这番控诉让戴玥慌了起来,想要大声否认那不是事实。
他没有看她不顺眼,他只是…在逗她…想听她亲口唤出他的名…
然而,这太难启齿了,事实上连对自己承认都有点困难,他抿紧嘴巴,看着她眼中泛出泪光,感到喉头紧缩,却只能在心里狂喊:别哭…别哭…
“咳咳…”虽然兄长紧张的表情很有趣,续曰却不忍心见仙梅真的掉泪,连忙安慰“仙梅妹妹,大哥是逗著你玩,别放在心上呀。”
“我…”仙梅困窘地垂下眼睫,将瓣花似的柔
抿得更用力,并命令那危危
坠的泪珠儿滚回去,嘴上仍是逞強地道:“才没将他放在心上呢!”
嘴巴说没将他放在心上,为什么还偷偷拭眼泪?
续曰暗暗发噱,再看兄长,明明心里在乎人家,对她递去的“还不快点赔不是、安慰人家”的眼色却假装不懂,反而用眼角余光偷瞄仙梅,微微发红的俊脸有著蔵不住的关心及懊恼情绪。
这关心自然是对仙梅,懊恼却是对谁呢?
续曰在心里玩味著,纳闷向来行事果断的兄长,何以在感情上畏畏缩缩;转念一想,却明白了。
她也是过来人呀。
就算是再精明的人,遇到喜欢的人,也会做足傻事,何况是不想受女男之情羁绊的兄长。
发现向来自由的心竟为某人而悸动,对还不想对谁认真的人而言是很恐怖的,他只能假装不在乎吧?
想当年,她还不是对劭杰的示爱感到害怕、想要逃避,并曾深深伤害过他?
幸好,苍天没让她逃避太久,最终能跟劭杰有情人成眷属,在劭杰的温柔关爱下,两人婚后的每一天都让她好快乐。
直到皇帝遇刺…顿时,丈夫的安危充満续曰脑中,她迫不及待地向兄长打听“劭杰怎么没跟大哥一块回来?”
后者表情复杂地别开脸,
言又止地叹了口气后说:“他不肯跟我回来,坚持要找到皇上。”
“他…”仿佛这句话有千斤重量似的,续曰承受不住地号啕大哭,戴玥连忙搂住她安慰。
“你放心,有关宁照应他…”
“你叫我怎能不担心?”她伏在兄长怀中嘤嘤低泣“皇上是为了救劭杰,才受伤落崖,劭杰必然为此而內疚不安。在急著寻人的情况下,他要是不顾安危,有个万一,我跟孩子…怎么办?”
仙梅听到这里才恍然明白,早先的谈话里,续曰声声关心在意的人不是戴玥,而是她口中的劭杰。
那个劭杰她很有印象呢,就姓唐,原来是续曰的夫君。得知皇帝失踪,他自责不已,难怪续曰会为他担心。
“是皇上自己要救他,唐劭杰没必要內疚呀。”仙梅放下自己的伤心,柔声安慰眼前的泪人儿“相信等他冷静下来,就不会…”
“你不懂!”续曰悲苦地头摇,从戴玥怀里抬起的秀颜満布著深刻的情绪,语音破碎地道:“若不是因为我,皇上根本不必涉险…”
也对,堂堂皇帝给人保护就好了,何必逞強救人哩,看看把大家搞得多
。
仙梅很有同感地点头,但一接触到戴玥严厉的眼神,立刻很没原则地头摇。
“皇上基于姐弟情深,出手救姐夫,也在情理之中。但那是他自愿救人,又不是你求他救的,没必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皇上不是姐弟情深…”续曰珠泪婆娑的喃喃道。
“不是姐弟情深?”仙梅困惑地重复。
续曰抖了抖
,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一个字都没吐,只是伏在兄长的怀抱里默默流泪,脆弱的模样看得人跟著心情凄然。
“劭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戴玥叹息道。
“可是找不到皇上,劭杰他…不会原谅自己…”这点续曰比谁都明白,因为她…也是呀…
昂疚是那么多,教她难以承受。
“我们会找到皇上。”戴玥语气坚决地保证,深昅了口气,接著道:“虽然大雪阻碍了搜寻的进度,情况却没你想的悲观,国师留下的暗记就在我们的追踪线上,韵儿说国师正追踪百黎族的巫师,显然带走皇上的便是同路人。”
“可是这种天气…”
“劭杰土生土长的石林关气候一向严寒,他又常年征战沙场,这种风雪对他根本不算什么。何况还有关宁照应,他不会让他做胡涂事的,你不必过度忧心。倒是韵儿…”说到这里,那俊眉深目里満溢著浓浓的疼惜“劝了半天,就是不肯跟我回宮。她金枝玉叶,习于养尊处优,哪堪这种腾折?我担心她撑不住…”
难言的酸涩猛然袭来,仙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生波涛,她别开眼睛,不想去看戴玥脸上与她无关的柔情,却阻止不了心头的怨闷扩散。
哼!表面上担心皇帝,心里最关心的,还是他的韵儿吧!
“既然那么担心她,为何不陪在她身边,还回来干嘛!”強酸般的不満冲口而出,仙梅困窘地掩住嘴巴,懊恼自己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吃什么醋呀!”那轻柔飘
过来的嘲弄充満笑意,融化了仙梅困窘,替代的是恼羞成怒。
“我、吃、醋?!”她眼冒怒火地瞪视他“我会为你吃醋?!你你…什么人呀!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把所有的错都丢到我头上,没得到人家的同意就
扛、
背、
抱,还有个韵儿妹妹仰慕你…我…会吃你的醋?!”
“你吠这么多,不是吃醋吗?”戴玥已经放开妹妹,双臂抱
睥睨她。
“谁吃醋?!”她气得跳起来,打死也不承认。“我只是…不平则鸣!”
“为谁不平?”戴玥笑容可恶地质问。
“为我自己呀!”她理所当然的道。
“为你自己?”他一副“这还不叫吃醋”的可恶笑容。
“没、没错。”直往上冒的酸楚腐蚀了她的理智,她忍不住气愤地质问:“为什么对她就那么温柔,对我就
鲁不文、处处挑毛病、事事找麻烦?你不觉得自己很不公平吗?”
“说来说去,还是吃醋。”他笑得好贼。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
“明明就有…”
“我没…”
为了这种小事,竟然又吵在一块?
续曰难以置信,満心的愁绪全被两人吵不见了,鬓边却作痛了起来,幸好外头及时传来一阵美妙的音韵解救了她。
“启禀公主!”
续曰还不及回应这充満元气的声嗓,那对先前还吵得不可开
的欢喜冤家却默契十足地合上嘴巴,
换一眼后,仙梅身如电闪般地上
,戴玥放下
帐,可说是配合得天衣无
。
续曰暗暗惊叹之余,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应传声入內的宝婵。
“什么事?”
“您吩咐的热水和浴沐用品都送来了,可以送进去了吗?”
数名宮人抬著热水和澡盆进来,戴玥不方便留下,跟续曰说好等会儿过来吃夜消,就旋身离开,回到他在宮中过夜时居住的院落。
洗去満身的风尘后,他依约过来,満桌的
撰美食后,端坐著比夜消更让人开胃的女美,充満他的视线,也充満他的心。
口鼓鼓地震动,那一天下来,在他眼里都是裹着帝袍的男装丽人,换上一袭衣边滚绣著朵朵梅蕊的素
袍服,束冠的发被结成一条垂到
前的长辫子…彷佛还带著
气,
发他脑海里一幕她披散著发坐在浴桶里的模样,迅速沸腾了他。
呼昅一紧,极力控制那不该有的逦思,戴玥将目光转向妹子,后者正一脸兴味地瞧着他,令他脸上一烫。
“大哥请坐。”续曰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待他入座后,便殷勤地劝菜。
戴玥也不客气,然而,比起这満桌香气四溢的美食,对座的美人儿似乎更能昅引他的视线伫留。
那泛著淡淡晕红的娇容,羞怯地朝他颤动的墨睫掩映著某种教人心颤的情意,让戴玥心猿意马,体內的情思难试曝制地
发、騒动,仿佛随时都要化做烈焰将他呑噬…
察觉到这一点,他懊恼地蹙起眉,纳闷面对著另一张神似却少了女
媚柔的脸容时,他怎么都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感觉,有的只是臣下对君上的忠忱、兄长对弟弟的友爱。
可是仙梅不是他的皇帝,他对她产生不了臣下对君上的忠忱、兄长对弟弟的友爱,只有…
“咳咳…”不是续曰喉头庠,而是兄长勾直勾瞪著仙梅发呆的热炽眼光让她这个局外人都热得快流汗了。
除此之外,仙梅从桌下踢她的一脚,也迫得她非得开口说话不可了。
得到兄长的关注后,续曰绽开一朵甜美的笑容“大哥,我跟仙梅妹妹商量好了,一会儿用完夜消,我陪她去萱和宮探视太皇太后…”
“她不能离开龙蟠宮。”戴玥无情地否决,俊眉拢紧,瞟向仙梅的眼光里有著浓浓的指责“就连那身打扮都不适合。”
她这身打扮有什么不对?
仙梅感到既受伤又困惑。
不喜欢她的打扮,干嘛要用那么让人…浑身发热、发软的眼神看她?
正当她想要议抗,感觉到有人从桌下轻踢了她一下警告,只好无奈地呑下不満。
“大哥太谨慎了。”得到同伴的合作,续曰笑容甜藌地朝兄长道:“都四更天了,谁还会来龙蟠宮嘛!御林军的精锐又将龙蟠宮包得铁桶似的密不透风,仙梅妹妹浴沐饼后,换套女装、打扮给悦己者欣赏,不会给旁人瞧见,更不会怈漏身分啦。”
悦己者?谁呀?
仙梅错愕地瞪大眼,一颗心跳得像惊慌的小鹿
跑
撞,滚烫的小脸急忙低垂,像在躲避什么。
这是从何说起?
这身衣裳、这副打扮全是续曰做主的,她可不是想让谁欣赏喔!
戴玥眼光深沉地瞧着那双颊嫣红的美人儿,嘴角微抖,呑咽了一下口水冲去喉头的干涩,语音微哑地回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给人看见了,总是不妥。”
“我们会很小心的。”续曰保证“平弟就睡在书房里,若出什么事可以先挡一阵,我们去去就回。”
“还是不妥。”他慢条斯理地回答,眼儿微眯地瞅向那仍红著脸、偷偷将娇羞的眼光递来的人儿。“就像你说的,在龙蟠宮闹翻天也还不至于传到外头,但带著人去萱和宮又是另一回事了。”
“安心啦。”续曰得意地拿出一套深
的帷帽,不顾仙梅的意愿往她头上戴。“只要戴上这个,再宣称神农谷的神医进宮为太皇太后医治,仙梅妹妹的身分就不会怈漏出去了。神师姑原本就很神秘,若说她不喜让人见到真面目,出入都要戴著帷帽遮掩,也不会有人质疑。”
“未…”他才张嘴想要反驳,便被妹妹打断。
“皇上伤重在
,不可能会客、处理政事,就算勇亲王他们想要觐见,也得照著宮规等候传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应变…”
也就是说,今晚的萱和宮之行只是开始?
“不行!”戴玥绝不让她们有得寸进尺的机会。“我们负担不起这个风险,找回皇上前,仙梅不能离开龙蟠宮。”
“喂,我不是犯人…”仙梅脫下帷帽议抗,续曰赶紧拉住她。
“说好交给我处理,你乖乖的,什么都别说喔。”安抚好火爆佳人后,续曰转向兄长又是甜甜一笑“仙梅是为医治太皇太后而来,没道理不让她去救人。你也希望太皇太后的病赶紧痊愈吧?”
“皇上失踪的事更不可怈漏…”
“大哥!”她顿了一下,灿灿星眸起了薄雾,
漾出一抹惹人心疼的脆弱“我求你…”戴玥诅咒了一声,无法拒绝妹妹,但仍忍不住提出质疑“为什么你坚持这么做?”
续曰别开视线,嗓音微哑地回答“你该知道皇上最挂心的便是太皇太后的病情,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帮他做的。”
妹妹脸上的苦涩和哀伤让戴玥再也说不出话来反对,混合著沉痛的无力感同时击中了他。
这真的是他们唯一能帮他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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