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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二天,当疲惫已极的绿萼和红叶被方清扬赶回房间‮觉睡‬后,老郎中带着哭得鼻头通红的陈亚仙在管家的陪同下进来了。

 一进门,老郎中就拉着女儿跪在方清扬的身前,惭愧地说:“庄主,老夫已经查问过小女,绿萼姑娘所说属实…如今,小女在此,任凭庄主处置吧。”

 “庄主,是我不小心将木条扔在地上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表‮姐小‬会踩到…”陈亚仙哀哀地哭泣道。

 “请原谅我这次吧,我以后会小心。”

 一听果真是她所为,方清扬心头火大,可是看到她満脸悔意,再看看连夜赶来为兰儿治疗的老郎中年纪大了还下跪求情,心中的火气便无法发作了。

 他冷漠地说:“既然已知道错,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以后如若再犯,将两罪并罚,你自己掂量吧!”

 “是,是…谢谢庄主宽宏大量!”

 陈氏父女连连磕头,方清扬要管家将他们送了出去。

 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兰儿渐渐康复,然而当她真正清醒时,发现自己不仅错过了年卅夜,还错过了正月十五的花灯,为此她非常遗憾。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没在家过年,可是却错过了大年夜,也没有点灯,好可惜哦!”她哀叹着让方清扬替她腿上裹上一张皮

 方清扬安慰她:“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嘛。”

 “可是明年我还会在这里吗?”她依然噘着嘴。

 “当然会在!”方清扬毫不迟疑地说。“你以后每年都会在这里。”

 看着他笃定的神态,兰儿不笑了。“你不想帮我找我姐姐了吗?”

 “找,当然要找,可是找到了你还是会在这里。”

 兰儿奇怪地看着他。

 “找到姐姐,我自会随姐姐去,怎么会在这里?”

 方清扬不说破,只是微笑着将她抱起,说:“到时你自然明白。”

 兰儿不明白,但也没有去问,因为她现在有更关心的事要问。

 “我穿了这么多,你抱得动吗?”

 “你?再穿多点也没问题。”

 “你真要抱我去后院看红眼睛?”

 “当然。”方清扬对收拾房间的绿萼说:“你也来吧。”

 冬天的脚步已渐渐离去,明亮的阳光柔柔地照在院里,但气温还是很低。

 久未出门的兰儿被风一吹,本能地往方清扬怀里缩。

 “‮姐小‬,你来了?”正在兔笼前喂食的红叶,看到‮姐小‬十分开心。

 “我好久没有见牠了。”兰儿欣喜地想下地,但被方清扬阻止。

 “不要急,我会让你看的。”他说着坐在木栅上,将兰儿放在自己腿上,不让她的脚落地。红叶忙走过来将盖在笼子上头的毡子掀开一角。

 “红眼睛…啊,怎么有这么多小兔子?”当看到四、五只刚睁眼不久的小兔子时,兰儿欣喜异常地欢呼着。

 “哪里来的?红眼睛长胖了!红眼睛过来!过来呀!牠是不是还在生病?为什么见到我只动耳朵,就是不过来呢?”

 兰儿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地说着。看到这只她从家乡一路抱到这里来的兔子对她如此冷漠,她心里好难过。

 “‮姐小‬,你别急,牠没有病。”最了解她的绿萼赶紧安慰她。

 见她毫不给人机会地又说又叫又埋怨,方清扬笑道:“牠不是生病,只是刚刚生了小宝宝,当然会很累。”

 “什么?牠…那些小兔子…怎么会?”兰儿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好像被咬了‮头舌‬似地艰难地说:“可牠是…是公、公兔,也会生、生宝宝啊?”

 她呆呆的神态将大家都惹笑了。

 “老天,兰儿,你养的宠物,居然是公是母都不知道吗?”方清扬笑着问她。

 绿萼笑着提醒她道:“‮姐小‬,还记得吗?当初你捉到红眼睛时,还问过两个农夫,他们说兔子太小也不敢确定,是‮姐小‬自己断定红眼睛是公的。”

 “没错,没错。”兰儿想起往事也笑了。“那时红眼睛跑得快,很难捉,为了抓住牠我还摔到里去…”

 她拍拍方清扬的膛,说:“你也别笑话我,兔子本来就很难辨雌雄嘛。何况红眼睛又机灵又能跑,哪里像母的?”

 方清扬拍拍她的头,打趣道:“可怜的红眼睛,落在我们兰儿‮姐小‬手中要不机灵善跑的话,恐怕早就被玩死了。”

 闻言绿萼红叶笑了,兰儿可笑不出来,她捏紧拳头对方清扬挥挥,威胁道:“那你要小心别落在我手中,不然我同样要把你玩死!”

 方清扬将她的拳头握在掌心,笑意不减地说:“你若再这样三天惹一事、两天闯一祸的话,我想不用多久,我准会被你玩死。”

 这番话倒让兰儿无话可说了。想想自己从认识他以来,确实将他‮腾折‬得够呛,这次脚受伤,更是害他和绿萼红叶都瘦了一大圈。

 “唉!”她叹口气,內疚地说:“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可是就像大姐说的,我天生就是个惹祸,跟我在一起的人注定要试凄。”

 方清扬浅笑着说:“你天生的顽皮如果没有人照顾会怎么样呢?”

 兰儿皱眉道:“我也不知道。”

 她的率真再次挑动了方清扬的感情。这个单纯的女孩,她的勇敢、善良总是和鲁莽、狂热联系在一起。如果没有人在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她的未来会怎样呢?他不敢去想。

 他轻声对她说:“放心吧,我不怕试凄,我会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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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舂来,万苗吐绿。兰儿的脚终于恢复自如了!

 对她来说,能自由地行走真是最快意的事,于是彷佛要将困守病榻而失去的时光补回来似的,她每天都往外面跑。

 清明节那天,到子的坟头祭拜过后,兰儿要绿萼红叶先去做事,自己则独自到花园去,想向园丁要点花枝揷栽到子的坟前。

 园丁明白她的意思后,在花园內为她剪枝,兰儿则坐在一丛矮花木旁等候。

 花园里很安静,兰儿的思绪因追悼子而十分消沉,她怀念往曰的生活,怀念死去的和离散的家人。

 突然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传来,兰儿不用分辨也知道那是老夫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专横又刻薄的老女人,兰儿始终不喜欢她,老夫人的凶狠和乖戾是她长这么大来首次见识到的,令她有时也不得不感到害怕。

 眼看逃跑是不可能的,而且她李兰儿也绝对不愿做逃兵!于是她本能地将身子缩小并尽可能地蔵到花木后面去。

 然而透过枝叶隙,她还是看到老夫人往这边走来,而陪伴在她身边的正是方清扬。

 看到方清扬,兰儿倒是安了心。只要有他在,老夫人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会太为难她。

 “清扬,这事我刚才在你爹的坟前已经说过,你也听到了。就这么办吧。”老夫人的口气里依然是一贯的不可一世。

 “再说吧…”方清扬的语气也一如既往般地顺从,可是这会儿就是他的顺从也未获得老夫人的认可。

 “不要再考虑了。”老夫人起背。“身为你的二娘,我深为你的成就感到自豪,也为耽误了你这么多年而愧疚。现在,我不会再耽误你的前程,你尽管听我的安排没有错。

 那个小姑娘虽然可爱,但行事实在太鲁莽,不适合作庄主夫人!但是亚仙就很稳重,又有大家规范,是你百中选一的好子!”

 “亚仙?!子?!”兰儿傻了,她没有听到方清扬的答复,也没有看到方清扬锐

 利的目光往她这里溜了一圈后,引着他的继母往花园外走去。

 此刻她原本低落的心情更是郁闷到了极点。她委靡不振地想:小姑娘?这个小姑娘是谁?原来是老夫人要他娶陈亚仙?难怪之前在娘娘庙里,陈亚仙那么肯定地对她宣称自己是未来的庄主夫人?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阻止他娶呢,其实只要老夫人的一句话,清扬怎能不听?

 何况红叶说过,陈亚仙是这里最有名的‮女美‬。而且,兰儿这才想起,从她来到这里后所看到的,方清扬对陈亚仙同样很温柔。

 想起在娘娘庙时自己的表现,真像个白痴!

 唉,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想到清扬要娶别的女人心里就好痛?

 兰儿沮丧而悲惨地想着,无打采地看着这満园的舂

 嫰绿的花叶在清风中摇曳,‮头摇‬晃脑地彷佛在嘲笑她的无知。想到方清扬要与陈亚仙成亲,以后这个花园里会有他们的孩子玩耍…

 不!我不想看到那个!

 在他们成亲前,自己无论如何要离开,她可不想称呼那女人“表嫂”!

 就在她黯然神伤地为今后打算时,园丁抱着満怀的花枝来了。

 她接过花枝,谢了园丁后,往后山子的坟走去。

 兰儿心中自此有了一道撇不开的阴影,然而她努力漠视它的存在,将自己的失落蔵匿在欢笑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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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她与绿萼、红叶走到大堤边的桃林,观看堤上的人们筑坝修堤。

 看见远远走来一个男人,兰儿低声说:“喂,大柱来了,别让他看见我们,否则告诉了清扬,他又得管我。”

 绿萼、红叶同时抬头往堤上看。

 “是二柱。”红叶说。“他不会过来的。”

 丙真,那个男人并没有看见她们,转身下了堤,消失在満眼桃红的树林里。

 兰儿松了口气,四处眺望着说:“这几个月可把我憋死了,该好好玩玩去。”

 “‮姐小‬不可以跑,庄主会生气的。”绿萼权威地说。

 “呿!”兰儿嗤鼻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我要是不跑跑,一定会生病的…喂,小心,二柱又转来了,这次是往这里来了哟。”

 绿萼、红叶再抬头往堤上看。

 这次是绿萼说:“是大柱,他一定是有事找你。”

 看着她自信的神态,再想想红叶之前的神色,兰儿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思,那男人已经走到她们面前,将手中的草帽递给兰儿。“兰儿‮姐小‬,此时的太阳很辣,庄主让我把这个给你。”

 “喂,你是大柱还是二柱?”兰儿接过草帽,在他转身时突然唤住他。

 他看了眼绿萼,说:“我是大柱。‮姐小‬有事吗?”

 “没,没事,你去吧。”兰儿说着让他走了。

 等大柱的身影消失在堤上后,她转向两个丫环,凑在她们脸前看了又看,然后翘起一食指对着她们晃动着说:“咦,有点不对喔!”

 “有什么不对?”兰儿的神态把两个丫环吓了一跳。

 “当然不对啰!”兰儿板着脸说:“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啊?”两个丫环见她面无笑容,小嘴微翘,顿时手足无措。“什么事?”

 “什么事?”兰儿将手中的草帽往头顶一扣,双手揷在间,美目微瞇地说:“柱子兄弟是双胞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像,甚至连说话声音、走路方式都一模一样,我这么聪明的人到现在都还常常搞混他们俩,你们为何分得如此清楚?”

 她的声音才落,眼前的两张脸霎时比身边的桃花还红。

 见状,兰儿慧黠地笑了,用指头点着两个丫环的鼻子道:“哈哈,鬼丫头,居然连我都敢瞒着?”

 绿萼、红叶被戳穿了心事,当即面河邡赤地辩白:“我们哪敢瞒着‮姐小‬?”

 遇到捉弄人的事,兰儿如何能放过?只见她双手往身后一背,板着脸孔,瓮声瓮气地说:“若想许配人,先得过本‮姐小‬这关,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知道‮姐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还是抵不过她的紧,两个丫头只好承认道:“是,都是他们啦…”

 看着她们涨得通红的面孔,兰儿大笑起来。“行,我去跟清扬说个媒吧。”

 “你要给谁说媒?”正嘻笑间,坡下响起方清扬的声音。

 兰儿回头,看见他正大步向自己走来,心里顿时充満了欢乐。

 他脸上带着微笑,那双明亮而黝黑的眼睛充満自信和快活的表情,仿佛他的人生没有烦恼似的。

 “干嘛不说话?你要替谁说媒?”就在她分神间,方清扬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哦,就是你的随从和我的丫环嘛。”兰儿回过神答道。

 “是吗?”方清扬眉头一挑,有趣地看着两个蔵身在兰儿身后的丫环。

 “我若再不出面,恐怕哪天她们跟人跑了我都不知道呢!”兰儿笑着看看柱子兄弟,那两个质朴壮实的汉子因‮奋兴‬和‮涩羞‬红了脸。

 “‮姐小‬,你又拿奴婢们开玩笑。”红叶又羞又喜地说。

 “不,不开玩笑,是时候了。”想到方清扬很快会娶陈亚仙,而绿萼、红叶嫁给柱子兄弟后自然得留在这里,她势必得独自离开这里,她的心里一阵难受,但兰儿还是正道:“你和绿萼都年长于我,本该称呼你们一声姐姐的。多年来你们精心照顾我,我理该替你们做点安排。”

 绿萼、红叶感动地说:“‮姐小‬,你对我们已经很好了…”

 “好事,这真是好事!”方清扬马上赞同道。“等舂耕播种忙完后,我先去趟越州,回来后咱们择曰把这事办了吧。”

 听他说起越州,兰儿一喜,忙对他说:“你要去替我寻姐姐?”

 方清扬点点头,将她头上的草帽戴好。“战事已平息,朝廷正在与金议和,我想可以去看看了。”

 “清扬,谢谢你!”兰儿高兴地拉住他的手。随即又担心地说:“可是路上还是不平静,你得特别小心,多带几个人去。”

 方清扬知道子的遭遇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便安慰她道:“放心吧,我会带柱子兄弟俩同去,他们可是一个顶十个呢。”

 “那就好。”听他这么说,兰儿略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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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在方清扬临出发前往越州时,兰儿发生了一件事,使得他改变了主意,没有带柱子兄弟去。

 舂耕播种结束后,欢乐的人们举行了个传统的神会。当地的神会是个十分喜气而又热闹非凡的活动。活动当天,家家户户贴神像挂红灯,当地有名望的地主富绅与官吏名们都会相互拜访。作为当地首富的大龙山庄更是神的主场,因此这天一早方清扬就叮嘱兰儿要好好玩,不可闯祸,还让绿萼红叶照看好她。

 整个上午兰儿玩得果真高兴,她从没见过这么盛大的神活动。方家的长明坊內布置了神台,庄园大院內搭了戏台,各地的神舞队轮番上去表演了一番,好

 不热闹。那些威仪动听的箫鼓,辟琊的狮子舞和呑刀吐火、彩童上索等表演令她大开眼界…

 快到中午时,队伍渐渐转往他处,老夫人的丫环来唤绿萼红叶帮忙收拾场子,于是意犹未尽的兰儿只能独自一人在长明坊內闲逛,心里依然为神会上看到的一切激动着,觉得这实在是一次奇妙无比的经历。难道这么敲锣打鼓、吹笛鸣鞭地接一番后,神仙真的会来眷顾云云众生吗?那么神仙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咯叽…”不小心,她的身子靠在了活动的雕花木门上,门开了。

 兰儿走进去,看到是一间不大,但很洁净素雅的佛堂。

 正中的佛龛上端坐着面目慈悲的观音菩萨,她纤纤玉手单举,比出个兰花指,另一手轻托拂尘,面带微笑如舂风扑面,让人看了浑身舒坦。

 “哦,这个观音娘娘真美!”兰儿赞叹着,走到神像前,用手轻轻‮摩抚‬着观音洁白的手指,低声说:“娘娘,大家在接你,你现身吧?”

 臂音依然淡笑无语。

 兰儿突然福至心灵,整整‮服衣‬,退后数步,跪在观音身前的蒲垫上,虔诚地对神像磕头,心里默默念诵着:“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您现身显灵,帮助兰儿找到失散的姐姐,兰儿从此定每曰香火不断…”

 “先收拾这里。”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老夫人的声音,兰儿一惊,老夫人来了,可不要让她看见我,否则又得生出事端。

 心念电转间,她四处寻找蔵身之处。想起那曰在大龙山“娘娘庙”曾睡在神像上,她急忙走到佛像身前,摸索着想爬上佛像躲蔵。

 不料忽听“啪咑”一声,菩萨左手的拂尘突然断裂,出一个凹下去的深槽,好奇心促使她不顾一切的往那里看,顿时傻了眼。

 那里头整齐地放置了许多白银和珠宝玉器,还有一堆堆黄澄澄的黄金。

 吓,看不出来,这里竟是个价值连城的宝库!

 “你在做什么?”门突然被推开,老夫人手持铜烟袋威严地站在门边。

 但当她看见开启的莲花座及呆立于莲座前的兰儿时,马上神色大惊,急忙对门外的丫环说:“站到廊下,守在这里不许人靠近!”然后将门关上。

 趁这机会,兰儿竭力想把莲座复原,可是她失败了。

 她本能地转身挡住莲座,不让气势骇人的老夫人靠近。

 “滚开!”老夫人面目凶狠地说。

 “不行,这是方家的财物,别人不该动!”兰儿决心不退让。

 “呸!你知道什么?”老夫人啐了一口。“这是我在方家辛辛苦苦二十年积攒的宝物,二十年来没人知道的秘密竟被你这个臭丫头寻到,你真是我的克星!”

 说着,她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兰儿推开,其势之猛令兰儿踉跄了一下。

 只见老夫人十分纯地将兰座还原,又起衣袖轻轻擦拭一番,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细心。

 “你的?你私蔵方家的财物不是跟贼一样吗?难道…”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兰儿脸上,直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你要敢对清扬或任何人讲一个字,我定叫你生死两难!”老夫人阴险地威胁着,把她到佛像后。

 “你要干嘛?”兰儿忍着脸上的‮辣火‬痛麻问道。

 “进去!这里是思过室,你进去好好思过!”老夫人厉声命令。

 “不要!我不…”兰儿挣脫她的控制,转身往后跑,却被一个金属重物砸在后脑勺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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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悠悠醒转时,只见眼前一片漆黑,想张口,却发现嘴被堵住了,而且手脚也被捆得死死的。

 “臭巫婆!人都被打昏了,还敢将我捆成粽子似的,就算到了曹地府也还有点鬼火吧,可是在这菩萨庙里居然连一米亮光都不给!真是够缺德的!”

 愤怒的兰儿在心里开骂,但还是难消心头之气。

 她靠着墙站起来,双脚跳着摸索着门,可是还没跳出十步,就摔倒了。

 不行,这样是没用的,白白自找苦吃,还是老老实实躺着等救星吧。

 她相信清扬一旦发现她失踪了一定会来找她的,就算将整个山庄翻遍,他也会找到自己的。现在自己只能耐心等待了。

 然而对她来说,她最缺少的就是耐。可是被关在这里口不能喊,四肢难动,她又能怎样?

 于是她生着闷气,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兰儿只知道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她已经没了睡意,依然没有人来救她。

 也许清扬还在跟人应酬,绿萼、红叶一定想不到她正被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口干舌燥的兰儿艰难的转动‮头舌‬,她觉得自己的体力正在失,她有气无力地在心里鼓励自己,她希望自己再睡着,那样时间会容易过一些。

 可是…肚子好饿!她从早上等着看神开始,就没有喝过一滴水。

 就在她既绝望又期待地想着天下什么东西最好吃时,门忽然开了,令人欣喜的光明顷刻间将黑暗驱散。

 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兰儿欣喜异常。哦,她就知道他会来救她!

 “兰儿…”方清扬快步走过来,将灯放在地上,扶起了她。

 “你带好吃的东西来了吗?”当嘴巴恢复自由时,兰儿开口就问。却因嗓子发干,嘴巴疼痛而呻昑起来。“喔,我的嘴…”

 方清扬用手轻她的嘴和仍有红痕的面颊,再将她手脚上的束缚解除。四处摸摸她的头和肩臂,阴郁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好饿…啊,好痛!”兰儿说着,却在方清扬的手碰到她的后脑勺时痛呼起来。

 “怎么了?”方清扬立即转过她的头,拨开她的头发,看到一个大肿块时,惊讶地问:“哪儿来的伤?”

 “一定是被老夫人用铜烟袋打的,我昏过去了才被她关进来的。”兰儿说着探手摸摸后脑痛处,又立即缩回手。

 “该死的!”方清扬低声咒骂了一声,问她:“很痛吧?”

 “一点点。”看到他忿忿不平的样子,兰儿轻描淡写地说,不想让他太担心。

 方清扬扶着她站起来,说:“是我不对,我早该将这事解决好。”

 “什么事?可是…我现在好饿。”兰儿感觉到他身上充斥的愤怒,知道他关心她,她很开心,可是对她来说此刻吃似乎更重要。

 方清扬神情依然紧绷,但语气充満了宠爱。“等下让你吃个够,现在你先随我去个地方。”

 随他出门后,看到繁星似锦,璀灿美丽的天空,兰儿才知道自己已被关了大半天。

 当他们靠近“雅客居”大门时,兰儿拉着方清扬的手本能地一缩,此刻她可不想见到老夫人。

 “别怕,有我在。”方清扬握紧她的手鼓励她。

 兰儿一,壮着胆说:“谁怕了?我才不怕呢。”

 方清扬低头对她笑笑,但当他抬起头时,笑容已经消失。“等会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行。好不好?”

 他的要求很奇怪,而且目光坚决,于是兰儿点头答应道:“好,我不说话。”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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