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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郇宅--

 偌大庭园里,花草树木绿意盎然,山水造景也美轮美奂,在这如同人间天堂地方,实在不该眉头深锁,搞起忧郁来,但--

 “唉…”单肘撑在凉亭的石桌上,掌心托着鼓起的腮帮子,安妮心烦气躁到连连唉声叹气。

 真的想不通耶,他到底干嘛要这样耍她啦?什么交往不交往、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人家跟他…哎哟,他们根本认识不深,说什么交往啊!

 “讨厌!”一只手撑累了,她换另只手替代,顺便偷骂一下让她很烦的人。

 “讨厌?讨厌什么?丫头啊,你是不是不想陪我这老人家?”郇黄玉兰才刚走进凉亭,碰巧就听见了安妮的抱怨。

 “啊?什么?”听见声响,安妮才回过神,却发现自己造成了误会。“没有啦,我不是说婆婆你啦,你不要胡乱对号入座唷。”

 “不是我哦?那就好。”呼,松了口气,郇黄玉兰这才安心的入座。“那你是在说什么讨厌?”

 “我是说…”她直觉就要说出实话,却在对上老人家的脸时,说不出话来了。“没有,没事。”

 后,这要她怎么说啊?总不能当婆婆的面,数落她孙子的不是吧?唉,眉头纠得更紧,安妮真是愈想愈委屈。

 “怎么呑呑吐吐的?是不是这儿有人给你气受了?”活到这么大岁数了,她什么场面都见识过,自然看得出来,安妮是不敢直言。

 “这个,欸,那个…”都说没事了,还要再问哦?安妮満是尴尬又为难,所以根本说不出所以然。

 “真的有人欺负你?你快说出来,婆婆给你靠!”愈是看她这样,郇黄玉兰就愈是认定她的猜测是对的,自然忍不住想要为她伸张正义,因为她不准有人对她未来的孙媳妇有意见。

 “啊?”要给她靠?这种事,跟给不给靠没关系吧?收起愕然,端正坐姿,安妮只好说:“没有啦,真的没什么事,谢谢婆婆的关心。”

 唉,不是她想把事给闷在心底,而是真的很难说明嘛!老实说,直到现在,她都还觉得莫名其妙,又如何能够把那烦人的事,给说得清楚明白?

 所以,不如就别说了吧,欸…忍不住的,又是一声长叹,叹得她人都跟着忧愁了起来。

 “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的事?丫头,?*隼刺桑挡ㄆ牌拍馨锏蒙厦Γ俨蝗唬材馨锬阏腋霭锸帧?br>
 “帮手?什么帮手?”不小心闪了下神,回神时刚巧听见这名词,安妮不噤満脸纳闷及困惑。

 “帮手就是可以帮你的人啊!来,没关系,你跟婆婆说说看是什么事,要是婆婆真的没办法帮你,至少也能帮你找个稳当的人出面,像是我家那胤小子就很有用处…”郇黄玉兰讲得好正经,安妮却是听得好害怕。

 “不、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找他来,拜托你千万不要。”妈啊!那位仁兄就是她现在最大的问题,要是再让婆婆找他来帮忙,那她不是要烦得更彻底了?

 挑挑眉,郇黄玉兰没立即接话,只是认真又专注的审视着安妮,然后--

 “你讨厌我家胤小子?”郇黄玉兰问得好严肃。

 “呃?”这下可尴尬了,她是该点头还是‮头摇‬?

 结果,她什么也没做,只能傻傻的僵在那。

 “你真的不喜欢他啊?为什么呢?”不用等安妮有回音,郇黄玉兰向来是明察秋毫。所以,光看安妮那表情,她就已经判定出了答案,然后忍不住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她可是问过胤小子了,他说对丫头是很有好感,也喜欢的,现在只等这丫头也有同样的感觉,两个年轻人就能凑成对了。结果,丫头却不喜欢胤小子?这怎么可以呢?

 “我…”安妮想解释,却没机会。

 “丫头啊,你听我说,我家胤小子真的不错,不是因为他生在我郇家,所以我老太婆就在老王卖瓜,自卖自夸。而是那小子真的有够优秀,不论是人品、才情,都称得上是一等一,不单对长辈孝顺,且又兄友弟恭,对朋友更是讲义气,又负责有担当。

 还有啊,别看他生得一副俊俏样,这孩子可从不搞‮女男‬关系的,所以啊,像他这种优质男人,几乎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你…”她好像在推销?管他的,反正只要两个年轻人能凑在一块,她不在乎把孙子给抓出来叫卖。

 “我…啊那个…婆婆啊,我没说他不好啦,而且我知道他条件很好,真的,我都知道。”所以,拜托别再提他了!因为他,让她已经够心浮气躁,现在她真的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他的事了。

 “真的?!你也觉得他条件很好?”得到对方的认同,郇黄玉兰可乐了。

 “是啊,他条件当然好啊。”伸出手,她开始数着。“长得好、家世好、人品不错、没有公子哥的傲气、对手底下的人客气有礼,也是个出手很大方的雇主…整体而言,他的确很好。”

 不过,要是他对她,能像对其他人一样,也就是将她一视同仁的话,她会更乐意为他歌功颂德一番。

 “对嘛,我就说我家孙子很好。”郇黄玉兰笑着回应。

 “呵,呵呵,是啊,他很好。”干笑几声,她只能附和。

 “那,既然你也觉得他好,为什么不喜欢他?”

 “呃?”愣了三秒,她回神后才无奈道:“婆婆啊,他好不好跟我喜不喜欢他,这两件事不能混在一块说吧?”

 “怎么不能混在一块说?本来就是这样啊!想想,他这么好、这么优秀,这么有担当,你若不跟他在一起,不是很暴殄天物吗?”郇黄玉兰却很坚持自己的说法。

 既然她知道胤小子对这丫头有‮趣兴‬,那她这个做的,怎可以不帮他一把呢?更何况,她是真心希望安妮这丫头,能进郇家门啊。

 “啊!”天吶,真是让人绝倒!抹了把脸,安妮无奈叹说着:“婆婆,喜不喜欢一个人,凭借的是种心灵感受,根本不该取决于这些附加条件吧?”

 很难反驳,因为安妮说得很有道理,但--

 “好好好,不该取决于那些,但感情总是可以培养的嘛,不如你就试着先交往看看?”绕来绕去,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还培养感情咧!后,她不行了,安妮已经不想讲话,因为她终于明白,说再多都没用,老人家始终有着自己的想法跟坚持。

 唉,好烦哦!本来是简简单单的生活,现在却变得一点也不平静,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呜呜,真的好想哭哦,可惜哭也没用,因为再也回不去原先的风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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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十点整,安妮睡不着,只好躺着发呆。

 満室的黑暗,是她入睡时的习惯,而且她也不喜欢开夜灯。呃,事实上,她是能省则省,只要是不需要或非必要的电器,她一概是能不用就不用、能少用就少用。

 所以,她承租的单身套房很干净,干净到能以家徒四壁来形容了。一张单人、一张兼作化妆台的书桌、一张稳固结实的木头椅子、一个小巧的厚实木衣橱…对一个女而言,这样的房问真的太简单也太简陋。

 不过,她一直很満足于这样的现况,因为对她这样的人而言,平凡简单已是最大的幸福。

 真的,她不敢再奢求什么。在上天赐给她一个全新的家,又给了她那么多的亲爱家人后,她真的已经很満足很満足了。毕竟,对一个父母都不详的弃婴来说,能够平安健康的成长下来,真的就该知足了,不是吗?

 所以,她不敢谈爱情,因为不敢再有奢想,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所以,她用忙碌作为借口,彻底拒绝了所有人的接近。

 真的,她是下定决心放弃爱情,也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亲近,只是…唉,为什么面对他,她就是没办法不甩也不理?

 以往,对她而言,拒绝人一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可以不理不睬,甚至冷淡决绝,偏偏对他…她真的很难不搭理他。

 为什么?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因为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侧过身,闭上眼,她累了,不想再想,想強迫自己入睡,偏偏才数了第一只羊,‮机手‬就不识相的响起来。

 “喂?”伸手捞了下,她找到‮机手‬,顺势就接起。

 “睡了没?”

 “呃?”瞬间,猛地睁开眼,她吓得弹坐起身,开始埋怨自己太过呆笨,因为她竟然没先看清楚来电显示。

 “还没睡的话,下来一趟。”

 “噫?!”这下,没空埋怨自己了,因为震惊是她现下的唯一反应。“你你你…你在楼下?”

 “对,我在楼下。”

 “在我住的这栋大楼?”

 “若不是,我何必要你下来?”她问的问题,真让人绝倒。

 “你、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说真的,他是不像那种会恶作剧的无聊人,可她真的就是很难以相信嘛!

 “你何不亲自下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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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她自己证实,所以,她只好这么做,结果--他真的是说真的。

 拉开厚厚的铝门,他就站在大门外,所以,就算她想认为他是开玩笑,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他句句属实了。

 “你来干嘛?”错愕、惊讶、不敢置信,是她所能给的反应。

 “有些事要跟你说。走吧,进去再谈。”转过她的身子,他将她往大门里头,轻轻推进。

 “啊?”他要进她的房间?于是她顿住步伐,不肯配合他。“有什么事,你在这说就好了,不要进我房间啦。”

 三更半夜加上孤男寡女,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他不介意名声,但她可是很在意。

 “怎么?你屋里见不得人?”跟着她停下步伐,郇胤低头笑着看她。

 “讲!人家我房间很干净,哪里会见不得人?”拾眼,她瞪他,对他的提问感到不満。

 “是吗?”挑眉,他再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我上去?”

 “我…奇怪耶,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让你上去?”瞧他问的,好似她不给他上去,全是她的问题,拜托,她不愿意也不行哦?

 “我不是你的谁?”敛去笑颜,他瞇眼看她,眸底有着淡淡不悦。

 “对啊,你本来就不是我的谁,所以有事在这说就好,说完就请你快快走人…”没察觉他的不悦,安妮只顾着想打发人。

 “石安妮,你到底是在装疯还是在卖傻?难道还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才会记起我们现在的关系?”他的一段话,说得冷冷淡淡,但其实已蔵有怒意。

 “呃?”愣住,她看他,一会后才说:“我们哪有什么关系?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有也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没答应你什么…干嘛?你想干嘛?”

 倏地,他俯身向她,吓得安妮如同惊弓之鸟。

 “给你两个选择。”她退,他就进,所以她根本隔不开所谓的‮全安‬距离。

 “什、什么?”退无可退,她已经贴到墙上了,而眼前又有着另一道墙,她只好可怜兮兮,又紧张的连连呑咽。

 “一、我们上去好好谈,好处是,能保有些许隐私;二、我们可以继续待在这,前提是,你不介意惊扰到其余住户的话。”受够了她的拒绝言论,也听厌了她的极力撇清,说真的,她不只让他生气,也让他感到受挫。

 他不曾主动追求过谁,也没特别在意过谁,撇除家人及好友之外,她是第一个让他搁在心上的人,可她非但不领情,甚至还排拒他,这教他如何能不觉得挫败跟懊恼?

 “呃?”好困难的选择题,安妮左思右想就是作不出决定,只好怯生生的举起小手问道:“可不可以都不选?”

 “不行!”板着脸,他瞪她,非要她作出选择。

 “…”咬,拧眉,抿嘴,她看着他,水眸里漾着満満的委屈跟困扰。

 “决定?”没让她有拖延或装死的机会,他出声催促她。

 “你!后,很烦耶,哪有人这样的啦?”一个跺脚,安妮生气了。

 “一还是二?”不理会她的气恼,他继续问道。

 “你…哼!走啦走啦。”事到如此,除了顺他的意,她还能怎样?反正…对啦,她就是没用,就是斗不过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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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她屋里,郇胤有片刻的怔忡,随后却是‮头摇‬叹笑。在认识他一阵之后,他早知道她刻苦耐劳又勤俭持家,只是没想到,这会又让他觉得更惊奇了。

 “你就这些东西?”低头,他问她。

 “不然咧?”

 :垣样你活得下去?”房里设备少得可怜,没有3C产品、没有电视机、没有音响…除了基本桌椅之外,所有科技用品全都没有。

 “怎么会活不下去?”她不是好好的站在这?眉间纠起了结,安妮庒不懂他的意思。

 “我想--”视线转至角落处的衣柜。“那里应该也没几件‮服衣‬吧?”

 “是不多啦,反正够穿就好。奇怪了,你不是有事要说?要说就快点说,不要一直问东问西的好不好?”说真的,她跟男人独处的机会很少,更别提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了,这样让她很不习惯而且很紧张。

 她很不自在,他看得出来,却也觉得生气又好笑。

 “这个,拿去看。”递出拿在手中的公文袋,他要她接手过去。

 “这是什么?”伸手接过,她没有立即打开。

 “几个待遇不错的工作,你看看哪个有‮趣兴‬。”

 “啊?”瞪大眼,她愕然。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直接挑选『全职看护』那一项。”这样,她就是二十四小时卖给郇家了。这样他会比较感到安心,因为再不用看她为挣钱而辛劳奔波。

 “什么?!”她错愕后,是震惊。

 “我想过了,这样对你比较好,身兼两职,每天做足十六小时,平均月薪也不过三万五千元,倒不如换份正式又稳定的工作。”当然,这是他的想法。

 “…”怒瞪他,她没说话。

 他这算什么?施舍?同情?还是可怜她?捏紧那份公文袋,安妮又恼又怒,却更伤心难过。

 “想想,减少了工作时数,却能领到同等待遇,甚至更高薪,这对你来说应当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至少,你不用再超时工作,也多了时间来休息。”没得到她的回应,他只好再分析。

 “那是你的想法,不代表我认同。”终于,她出了声,冰冷语调中有着強烈怒火。

 “你不认同?”拧眉,微瞇眼,他看她。“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轻松过曰子?”

 “我想怎样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管那么多?我不想休息、我爱超时工作、我天生就是劳碌命,这样也碍到你了吗?”她最重视的就是尊严跟骨气,因为那是让她努力存活的源。

 “你…”没来得及说上话,因为她不给他机会。

 “我凭劳力、体力赚钱,也碍到你了吗?你要是看不惯就别看啊,没人要你来管我、理我,你大可以滚得远远的,我石安妮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跟怜悯!”他踩得她好痛,也伤得她好重。

 她很难过,真的很难过,他不该这样对她,真的不应该…他让她真的好伤心。

 而,她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她的心情很糟也很,所以她没办法去想缘由,只想对他宣怈出所有的怨气跟委屈。

 “我…”他想解释,想说明这只是误会,但却没能把话说完。

 “我知道,知道自己没用,做得要死却只能领那么点钱,但我宁可做到累死,也不要你的同情!就算你有权有势,你也没有权利看不起人…”

 “够了!”终于,他受不了了,摀住她的嘴,不想听她再胡言语。

 “唔--唔唔--”拍打他的手,她想挣脫,却敌不过他的力气,最终只能怒眼瞪他。

 “我,没有那意思。”深深呼昅,再重重吐气,平息怒意后,他才冷静地说。

 “…”更用力瞪他,这是安妮的回应。

 她不信他!在她眼里,他读到这个讯息,然后,他更生气了。

 原来,他费尽心思做的这一切,在她眼里看来只是同情?顿地,怒意袭上心头,教他实在又气又恼。

 “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过得更好,为什么你就是体会不到?”他不求她的感动,但她真的不该误会他的用心。

 “你学历不高,社会资历又不深,最熟悉的行业就是服务业,严格说起来,你根本没有特别的专长。但是,只要你肯接受,我很乐意帮你安排工作,哪怕别人说我循私护短都无所谓,我只是心疼你、只是想让你过得好,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这么做,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听完那一长串的怒吼,要说没被吓到是骗人的,但…在受惊吓之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好感动。

 “我知道你有骨气,我也知道你重视尊严,但,偶尔接受别人好意并不会减损人格,为什么你非要觉得那是施舍、是怜悯、是同情?难道,我就不能是单纯的舍不得,也不能是单纯的为你感到心疼吗?”对她,他真的小心翼翼,却仍被认定是在伤害她,那他又能再说些什么?

 “算了,你自己想吧,要怎么做随你,我不会再勉強你了。”是生气,但更无奈,于是松开手,他转身往外走,决定留给她空间,也想让自己暂时脫离,反正再继续下去也还是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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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扉,在眼前合上,他真的走了,而她没有开口留。

 站在原地,她没有动作,只是傻傻地看着早已合上的门。然后,过了好久好久,她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开始不停地泪

 他说,他只是心疼她;他说,他只想让她过得好…他说的一字一句,都教人感动,也撼动了她的心,教她再也隐忍不住,只想好好的、痛快的哭上一场。

 其实,她从来不喜欢哭,她习惯用乐观面对生活,因为知道自己必须坚強。

 哭泣,是软弱的象征,是不坚強的代名词,可是为了学园里的伙伴,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权利不勇敢。

 只是,表相终究是表相,假装终究是假装,她真的没有想象中坚強,她明白自己该要満足而不该再奢望,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期望,期望老天爷能给她一个安稳的避风港,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依靠。

 而他,可会是她的期待?

 抹着泪,她菗菗噎噎,心情纷繁杂,视线搁在他留下的文件袋上。然后,犹疑了一会,最后还是伸手取饼。

 打开袋口,里头是厚厚的一迭A4纸张,取出细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误会了他。

 里面的每一份资料,从公司行号、工作职称、工作內容和薪资等等,每一项标题都列得相当清楚且明了。

 这些资料或许是假手他人,但,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用心,她看见了。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总是很忙碌,每天有开不完的会,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做。然而,这样忙碌的他,却不忘分心在她身上,甚至是如此用心。

 翻过一页再一页,每一份资料全分门别类好,每页最上头甚至还有手写的注解及评比,仔仔细细告诉她,这份工作能学到什么。而那字体…天啊!这上面的字,竟全是他亲笔所写!

 她看过他的字,虽然她不懂怎么鉴识笔迹,但她真的认得出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是属于他!

 天吶,他怎么能?他怎么肯对她这般用心?

 是同情吗?不,不是的,只有同情,是做不来这样的。

 他不是在施舍,也不是在怜悯,他是真的想帮她!她知道了,真的知道了,他交给她的,不只是一份职缺单,而是一份最真最真的心意。

 忽然间,心头好暖好暖,因为他所为她做的一切…

 收起文件,她圈抱在前,将他的真心收放在心间,在心底对他说出无数个抱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她不对,是她反应过度,只顾着捍卫尊严,却没想到他的用心,她真的真的好抱歉,她不该那样指控他的,但…怎么办?现在忏悔,算不算太晚?

 他会原谅她吗?如果不肯,那她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安妮忍不住又红了眼,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悔恨不已。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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