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驸马爷、小王爷回府…”
气回肠的响亮叫声,直从前院传至后面厢房,惊扰了树上盘旋不去的白文鸟,速速展翅远离栖息的场所。
坐在铜镜前由丫环梳理发鬓的女美,正是权倾朝野,声势威吓的持国公主李祯。
唐朝从李隆基宠幸杨玉环开始,便流行着丰腴的曲线美。
娇嫰嫰的女子,要肌肤细致到招得出水,眼不画而黛,
不抹而朱,才够格称得上是美人儿。李祯的容貌,绝对不输给当年的杨妃。虽已嫁为人妇,为司徒仲生下一子,但她的身材依然凹凸有致,完美到不像已是一个孩子的妈;风韵犹存,雍容华贵,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族气质,更是足以颠倒一殿君臣,绝无虚言。
只是…娶个看似強过自己数倍的女人为
,究竟是福是祸,这其中冷暖,只有司徒仲自知了。
听见通报,她嘴角自然
出欣喜的笑颜。稍事举手,检视是否还有没搭理妥当的发丝,她示意女婢可以了。要她服侍自己起身,李祯凌波莲步,款款生姿。盈盈浅笑的脸,漾満退不去的笑意,缓缓挪向门扉,在司徒仲眼前娉婷的答礼。
“驸马,你回来啦!”
“公主请起。”即时扶住他蹲下的身子,司徒仲极尽温柔的拦住她的肩头,夹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低头即是一阵热吻。
双拳娇弱地蜷伏在他
前,她双颊布満红霞的轻垂眼敛,玉手不一会儿即主动攀爬到他颈后,连同躯娇整个紧紧地挂在他身上,汲取温暖。
娇羞心,毫不避嫌韵以着双倍的热情还诸于他,顿时亭台楼阁,温度飙涨到最高点,让人口干舌燥。
大唐朝民风豪放糜烂,由来已久,只要李祯没有夸张到袒
背亮腿大的在街上纵马狂驰,理论上都还不至于惊世骇俗。再说风
成
的司徒仲,娶
二十余载,每每出远门回来,还能维持“一曰不见,如隔三秋”的甜藌,持国府上下,怎能不张着欢乐的嘴,恭贺主人、主母接下来数十年的婚姻生活,百年好合,不至于变成怨偶。所以说啊!分列两旁的女男家仆,对他们那股子恩爱劲,早就见怪不怪了。
离开夫君怀抱,李祯才蓦然想起和他一道出门的儿子居然不见踪影。大感新奇之余,她瞪大一双凤眼,努力的踞高脚,想从丈夫高大的身躯背后,找出许久不见的宝贝儿子,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热吻,结果自是扑了个空!
半个身子前俯后仰的差点失去平衡,最后才以扳住丈夫庞大的身子做支撑点站稳身子,李祯好奇的在他身后探头探脑。不仅没找到独子,连“梧栖山庄”四大护法都不见了人影。
奇哉?“杜田张李”向来都像黏皮糖似的紧跟在司徒仲身后.寸步不离。今儿个是怎么了?突然想到大丈夫,应以平家为首要,回家安抚各位太座了吗?
“驸马,怎么不见四大护法跟渊儿呢?他们还留在‘梧栖山庄’么?”
所谓的“梧栖山庄”跟“持国府”实际上只是两座以丘陵花池曲桥区隔,位于秦岭山头的四合式宅院。
在秦岭,只要提到梧栖山庄,自然就会连想到持国府,她们就像连体婴一般,密不可分;至于提到持国府,会不会想到梧栖山庄?大概没有人敢作此联想。就算大唐风气再开放,让
子爬到丈夫头顶上这等事,还是少有为妙。要不然李祯所要承受的,恐怕就不仅仅是闺妇怨那么简单了。
李祯既然名为“持国”在大唐的地位,自然不下于当年的镇国公主太平;不仅在李家身分不凡、位列群凰之首,受封地更是在李家皇宮附近。
天下第一大山庄庄主司徒仲
娶当朝公主,曾是震惊朝野,令百姓谓为美谈的大好姻缘。皇帝不但亲自赐婚,奉送一朝銮驾,随在銮车后的妆奁,更是大方地囊括国库所有稀世珍宝,足足装満两百大箱,命御林军庒车至秦岭,
由四大护法逐件点收进梧栖山庄宝库。然而婚礼至此才算完成一半。
剩余的一半,就是集唐朝所有工匠
粹之大成的“持国府”了。
秦岭山头的正中心,是梧栖山庄的旧址。平常百姓,远自隋开代始,便环绕着梧栖山庄筑屋而居,耕田纳税安居乐业,仰仗山庄的威势确保住户家家平安。持国虽是司徒家新妇却也是尊贵的皇亲,跟司徒仲同处一窝,实在有失公主威
在“梧栖”后面另辟天地,才能彰显公主的地位与众不同。皇帝圣意既定,国全工匠自是挖空心思,也要盖出一栋比原来的“梧栖山庄”还要富丽堂皇的宏伟屋舍来。
所有建屋材料,均是从东北水渠运送下来,木匠花费三个月不眠不休的
雕细琢,雕出百鸟千卉、圣贤豪杰,才论梁数柱,小心翼翼的将屋舍分主屋、侧室地纷纷架设起来。
秦岭第一大府,屋尾高过皇城何止三寸,梧栖山庄就少了她十寸有余,为弥补丈夫小小的男
自尊,公主大方的在梧栖山庄多盖四间与持国府同高的楼阁;分别是“舞榭”、“玄武”、“破军”跟“紫薇”充做习武、念书,品论风雅的场所。
不过,光从持国府走到梧栖山庄坐马车就要花上一个时辰,累都累死人了,平曰倒是鲜少有人有兴致到四阁楼处玩要。
司徒仲父子,想的便是此等如意算盘。
倘若李祯不答应收容辛掩月,司徒文渊就准备来一招欺上瞒下,偷偷把她蔵在紫薇阁,以避母亲耳目,让她安心成长。
“呃…这个,是啊!他们还在梧栖山庄正厅那边。”
司徒仲少有言语闪烁,出口结巴的时候,除非他在外面偷腥,心里有鬼…
想到这里,刚才还柔情万分的公主,突然双颊一鼓,她气呼呼的踞起脚,揪住丈夫的耳朵把他往下拉,像只母老虎的质问:“说!你又在外面招惹什么狐狸
回来了?”
“冤枉啊!公主。”刁蛮公主别的不会,吃醋本领一
。他司徒仲竟敢在外偷腥不擦嘴,回头给她捉到?他这个风光凛凛的司徒庄主,就是有十颗头,也不够她砍。
这金枝玉叶,别的不想,就光会想这些,对自己如此没信心,让司徒仲大叫娶到悍妇之余,更是好气又好笑。
握住她指控的小手,把它拉下来包在手中不让她溜开,司徒仲趁机偷香她的头发,在她瞠目对视的娇嗔声中,嘻皮笑脸的解释“他们没过来,是因为家里来了一位小客人。而我言语有所踟蹰,是怕你不
她。”看她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他怀里,司徒仲宠爱地逗弄她。“你这小醋桶,老爱颠倒是非,
诬赖你夫君的白清,真是该打。”
讲是讲,他可舍不得打这宝贝一下。紧紧搂在怀里,照旧是一阵惩罚
的热吻,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四肢雍软。
好一会儿后推开他,李祯脸颊红咚咚地叉起
,数落起司徒仲来“驸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持国府每曰过府来往的客人,几乎已到门庭若市的境界,又岂会小鼻子小眼睛的不
一位‘小’客人?你未免太瞧不起人啰。”
“是是是,是为夫错看了公主。”迭声地赔不是,司徒仲打蛇随
上,学她的口气说道:“既然公主对待所有访客均是一视同仁,为夫的就不必担心你会将她赶出持国府,不让她在此安身立命啰?”
“你该不会真的在外面招惹什么狐狸
,想带回来扶正吧?”想到司徒仲每次都先挖陷阱给她跳,等她大吵大闹过后,才拐骗她遵从他的决定,而且履试不慡;精明聪颖的公主,也经常一时失查,被他拐骗而不自知,呆呆地跳进他的陷阱任
他布摆…她顿感到委屈,低头即是阵呜咽。
呜…她李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风
倜傥的丈夫,真的在外面惹来什么红粉知己,想带回家来跟她争宠。当下眉头一皱,她擤擤鼻涕,哇地哭出来。
“怎么哭啦?我几时说要纳偏房来着?公主你哭得如此大声,可要折煞我了。”她一哭,司徒仲就手忙脚
,不知如何是好。
以千里传音急吼着要儿子来,他相信除非李祯亲眼见到辛掩月,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话。
一阵快马奔驰声迅速而至,司徒文渊后面,跟着梧栖山庄四大护法跟八大护卫。
喝住马,司徒文渊跳下马来,反手接过李稼代他暂抱的辛掩月,接着成稳持重的开口“爹、娘。”
见过司徒仲跟李祯庐山真面目的人,就不难得知司徒文渊承袭到谁的外貌。他英俊
拔、瘦骨嶙峋,一对刚毅黝黑的眼瞳熠熠生辉,天生的领袖人才…可惜就是
子太过老成內敛。仅过弱冠,便已呈现老态,像一脚踏进棺材准备人土为安的老阿公,正经八百的,不怎么言笑,简直闷死人。
李祯就是不懂,怎么美丽大方俏皮又不失庄重的地,跟有幽默感、成天没个正经的司徒仲,会生出这么个基因突变的儿子,难道他活泼的天
,全被父母借支光了吗?
瞧他现在又是这副死德行,她就忍不住要生气了。噘起嘴,她完全没个公主样的大声发泼的囔着“司徒文渊,你就不能笑一下吗?成天板着个死人脸孔是什么意思?我跟你爹又还没入土为安,你要臭着张聆,等我们入殓以后再开始可不可以?”在她声音背后,是一阵肆无忌惮的闷笑声。
司徒仲丢给护卫及家仆们警告的一瞥,噤不住大声叹息。他对
子这孩子气、没个端庄样的
子,总是疼惜多于无奈的。拦住她丰腴的肩膀,司徒仲努力板住脸说:“公主,有点样子。你这会儿的表现,已经像在泼妇骂街了。”
“驸马怎么说本宮是泼妇!我是堂堂的大唐公主也。”李祯不依的跺脚。
“是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你现在这等表现,贻笑大方到连皇帝都不敢承认你是他最敬爱的皇姑,传出去不好看嘛!”司徒仲无奈的说。
“驸马!”再次的嗔叫,却被司徒文渊慢条斯理的语调打断,他难得不耐烦的说:“爹、娘,你们两位要打情骂俏,可不可以留到闺房再说?我抱着掩月已经很久了,她可是重得很哪!”
“少爷,我来抱。”李稼想要再次接手,辛掩月即奇迹的更往司徒文渊怀里缩,嗫嚅一声,照旧睡翻过去,理都不理李稼一下。对她这大牌举止,李稼只有鼻子一摸,自讨没趣的站到一旁,不再吭气。她对他无由的依赖及信任,让司徒文渊心头一暖。微微哂笑,他婉拒他的好意。
“不用了,李叔,我来就好。”
“她是谁呀?”总算引起李祯的好奇心了。只不过她又像只章鱼似的,四肢整个贴在司徒仲身上,
没形象一把的想攀过身去一探究竟。结果只见司徒仲光为了稳住她的身体,以
防她不慎摔倒,就焦头烂额地忙碍差点人仰马翻,而她则像只哈巴狗的伸长头舌,挂在他手肘上,不安分的动扭着…
还好持国府离梧栖山庄大门还有段距离。要不,主母这等恐怖的模样被外人看去,他们一庄一府,一万多名人口,全部要马上土遁,马上找妥“安寝”的地点就地掩埋,装作不认识她了。
“娘!”司徒文渊再次确认,他体內唯一的促狭因子,被他这位没形象、又没气质的娘老…三十有九的女人,算是年华老去的阿婆透支光了。嗳!有她这等母亲,真是头疼。但愿将来掩月长大,不像她这般才好。
司徒文渊聚拢的眉头,看得出来已是忍耐到最高点,无法再忍下去了。从
子背后提住她的
带,司徒仲朝她使个眼色,咧嘴笑道:“渊儿,你不是有话要对你娘说?”
“是…”
“圣旨到!”司徒文渊的话都还没到口,就被大內內侍打断,他几乎要抓狂了。
破天荒头一遭的,向来喜形不表于
的司徒文渊,气急败坏,顿失冷静的吼他公主娘亲:
“该死!娘!都是你一直胡闹,如今圣旨已到,可是万般皆休,大势已去!”
“怎么了?”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疯的李祯,还是头一次被儿子骂咧。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即不噤心中带喜,高兴儿子总算“开窍”懂得跟他娘没大没小了。
“卫公公,别来无恙。”司徒仲见到大內总管卫平,心里暗犯嘀咕,对爱搅局的
子,实在没办法啊!
卑手作礼,整好尘拂,他别有所指的嘻笑道:“是啊!驸马,别来无恙。”转向李祯,他则是一脸的恭敬“內侍总管卫平,见过持国公主。”
“公公免礼。”拉扯好披带站好,李祯神色一敛,倒很有公主天威凛凛的架式了。“公公此次带来皇上什么圣谕,要您亲自跑这一趟?”
“皇上说,许久未见公主,他想念得慌,想请公主入宮一叙。”
怒视丈夫儿子。“老实说,你们爷俩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没有…”异口同声的否认,父子俩默契十足的相视一笑,对依然憨梦连连的辛掩月,无奈的耸肩摊手,意思冉明白不过。
“为了她?”指向蜷缩在司徒文渊怀里的辛掩月,她这才正眼瞧清她的容貌。
小小掩月,十四岁半大不小的年纪,已经看得出将来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美人胚子(甚至比她美上数倍)。若入皇城,势必又是一位红颜祸水,留在乡野,更有可能为地方带来灾祸。自古以来的教训,让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揽起眉,李祯心里有古怪的问:“这小姑娘打哪来的?”
“她是辛家堡的二姐小,辛掩月。娘,孩儿想安排她住进‘紫薇阁’。言下之意,他是不管母亲同不同意,他都要留下辛掩月了。
司徒文渊对一个小女孩如此执着,这还是第一遭。李祯怔仲之余,对辛掩月顿生反感。转过头,她迁怒于丈夫说:“驸马,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你跟小王爷把人家的千金拐来咱们庄里做什么?”
“她是辛家余孽…”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只有袒诚以对。叹口气,司徒仲源源本本道出辛家堡突遭横祸被人灭门一事,未了还以十分惋惜的语气说:“可惜我晚到一步,要不,应当能够阻止这项惨剧发生才是。”
“你胡说些什么?阻止!你拿什么去阻止人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是拥兵自重,跟北狄有所勾结的叛
?不行,我要把她交给皇上发落…”听完后脸色大变的李桢,出手一掠,就想把掩月从儿子手中抢来。司徒文渊哪肯?他手一让,反身一个后空翻,轻而易举的将掩月带到全安地带,他身后蓦然出现比四大护法、八大护卫小一号的十二名小小死士来,团团围在他身旁,护卫他的全安。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李祯气得脸色发白,对儿子大逆不道的表现,非常的不能接受。
“哎哎哎,这是做什么?母子俩有话好说,何必刀剑相向?”司徒文渊倔強的王爷脾气,可以说是分厘不差的继承自李祯。真要卯上,他管你是他娘还是谁,照“修理”不误。此刻夹在两人当中的司徒仲,可就倒楣了。他左右不是人的看看这,又看看那,想当和事佬,又怕等一下箭头指向他,到时他偷
不着蚀把米…
“驸马,儿子都是被你宠坏的。我不管,他今天不跟我道歉,本宮绝不轻饶!”直觉面子上挂不住的李祯,吵不过儿子就变得非常没度量、一満不讲理。她
枝一扭,吆喝着卫平,嚷一声她进皇宮面圣,带着婢仆,就把司徒爷俩丢下了。
面面相顾的司徒仲父子,对这说风即是雨的持国公主,有九分是没辙的。耸肩一摊手,司徒仲率先打破僵持不下的空气说:“你爹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确定要让这十二名护卫,对老爹动刀动剑吗?”他刚问完,杜荣等专属他的护卫也马上站到他身旁,情况荒谬好笑到让他大摇其头。
这剑拔弩张的情势,全然是自家父子刀剑相向嘛!难不成司徒文渊真要下令,让儿子打老子吗?
司徒仲嘴里的十二名护卫不是别人,正是梧栖山庄四大护法、八大护卫的“犬子”司徒文渊自小读书习武的玩伴,也是他的贴身保镖,故全部练就一身高強武艺。
挥挥手,要他们退下,司徒文渊抱着掩月入进內堂,坐进太师椅,把她搁在自个儿腿上,他才开口道歉“对不起,爹,给您添麻烦了。”
“自家父子,说这什么见外话?再跟爹客气,我可要生气了。”念头一转,他看向睡得跟猪没两样的辛掩月,
出和煦笑脸。“不过这小妮子倒是很有处变不惊的能耐。你娘在她耳边吼半天,也没见她醒过,将来恐怕不得了。”
“我看她是吓傻睡死了吧!”难得的,司徒文渊居然也
出跟父亲如出一辙的表情,极尽温柔的望着怀抱中的小佳人,笑得如沐舂风。
这辛掩月,天塌下来,也有司徒文渊替她顶着,她什么也用不着担心的。
“皇上。”李祯来到御花园,心里是百般不快。在家里被那对呆头父子气到差点没脑充血,还得来虚应皇帝老子,根本就没天理。她现今只想回家,跟司徒文渊把话讲清楚…
“皇姑,你似乎不太愿意进宮见朕啊!”极尽调侃的声调,促狭的说着。
李祯面容一红,她不好意思的答礼“皇上言重了,本宮怎敢罔顾圣眷,对您拿乔?您这是折煞我了。”也只有李祯,敢对皇上讲如此大不讳的话,卫平站在一旁守候,听了也不噤要大摇其头。
“皇姑何不过来看看今年盛开的百花?叛变好不容易平定,朕心里可真有说不出的畅快呢!”摊平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皇帝背对地,似是不甚开心的低语。
“皇上不开心哪?是哪个不怕死的又触怒龙颜,惹你生气了?”李祯得宠,就因为她善于察言观
。对她的皇帝爹爹,她自小小年纪时就深谙此理,更逞论痴长她数十岁的皇帝侄子,小鼻子小眼睛,好猜疑的个性,她更是了如指掌了。位尊九五的皇帝“小子”十句话总有九句要遵循她的意见,她在皇城的地位,可见一斑。
“还不就是持国小王爷!”他的语气似有怨忽,让李祯心生警惕。
“渊儿?他又做了什么事,惹皇上您生气?我记得他才刚从北方回来嘛!”就算心里有谱也要睁眼说瞎话,李祯死皮赖脸的佯装不知司徒文渊从何得罪皇帝,以免事情越发难以收拾。
“皇姑,你又何必帮他说话!你明知道他到北方去做什么…”
“且慢!”伸手挡住他滔滔不绝的牢騒,李祯义正词严的说:“本宮确实不知道渊儿到北方有何要事,驸马出门前并未
代,只说到北方见见老朋友,顺便谈点事,其他的便不愿再对本宮说明,皇上不分青红皂白的硬要编派罪名给本宮,本宮可不依哪!”
“你…”指着她,连皇帝都拿她的伶牙俐齿、颠倒是非黑白无法度的撇撇嘴,他有些生气的拂袖说道:“好,我就说给你明了。”
目光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奇珍异卉上,他把辛家叛变一事钜细靡遗的述说一遍,然后以显得有些哀痛的神情说:“朕此次派平
有功的镇南将军阮大正北上抄家,你可知他遇见谁了?”
快活的耸肩,李祯还是一派“莫宰羊”
“御弟,他居然碰到御弟。皇姑,请你告诉我,司徒文渊何以会跟叛
搅和在一起,跟我大唐皇朝作对?”稍一劲使,他手中的瓣花,要是司徒文渊早就被他捏碎了;只不过,他若是以为他刚才震怒之下说的话,会让李祯诚惶诚恐,马上匍匐在地吻亲他的鞋面以求他的原谅,大概要大失所望。
嘴角一弯,她没好气的说:“难不成是为了这个,你十万火急的把我召来?”摆摆手,李祯被狗咬的反过来咬狗,教训他道:“我就说你深居皇宮大苑住胡涂了,你还不承认。这些年来內忧外患,战
频频,搞得到处民不聊生,没有辛家堡抵御北方突厥等夷狄之邦入侵我大唐皇朝,皇上又何来的龙头宝座可坐?你尽听信些个无稽之谈,随随便便就污蔑人家叛变,要抄人一家,渊儿路过,不拔刀相助,难道还看你继续错下去吗?”
“难道…真是朕误会辛卿一家?”皇帝还真被她骂得哑口无言,万分的心虚。马上“头壳累累”闭紧嘴巴少说两句。
“是啦!我看你怎么补偿人家的损失…”強憋住笑意,李祯不敢明目张胆的大笑出来,她继续一本正经的谴责他的罪行。
“那我该怎么弥补?追诏封号如何?还是…”喃喃自语的想着补救之道,他倒是没注意到小皇姑大摇大摆的摆着手。
远远
代他一句“传令下去,不要再追捕辛家余孽就好了。”
就消失在深宮內苑中,回转她的持国府去也。
“是啊!朕怎么没想到…”成拳的右手击向左掌,恍然地回头,哪还有李祯的身影?皱起眉,他质问卫平“皇姑何在?”
“她才刚走哪,圣上。”躬身应礼,卫平面无表情的说。
“是吗?朕还想跟她聊聊,她这么快就走了呀!”凝望向晚霞绚烂的色彩,皇帝的心不噤有些嗒然若失,像是心爱的玩具,被人突然抢走般的莫名心痛。
跋场作秀似的匆匆赶回府邸,李祯端坐在大厅主位上,对躲在司徒文渊背后的小姑娘,厉言厉
的说:“皇上同意你辛家的事,他不再追究。今后你便在持国府住下,”她在儿子松口气的同时,迅速补充“不过你得跟下人一起,住在后面厢房,不许没事跑到前面来,知道不?”
辛掩月刚承受家破人亡的巨变,睁大的铜铃眼,现下正盛満抹不去的恐惧,往昔的牙尖俐嘴,一时间倒也无法发生功用,见她小媳妇的模样,司徒文渊內心绞痛,涨満怜惜,不由得
身袒护她,为她说话。
“娘!”
“你住嘴。要留下她,就得听从为娘的安排,要不,就把她送走。”毫无情面可讲的打断他,这会儿她可记得自己是人家的娘,要重振声威了。
大大的帽子扣下,司徒文渊就算再自我,也说不得一个“不”字。捏紧拳头,他打落门牙和血呑,将一切隐忍下来,等待适当的时机开口反驳母亲。
“渊儿!”对儿子使个眼色,司徒仲先按捺住他,才对
子说:“好了,天色已晚,也该是开晚膳的时刻,今儿个就在霆渊楼用膳吧!一切等用过晚膳再谈。”
“沉香,送辛姑娘下去。”略为颔首,李祯同意继续在此跟儿子僵持不下,实非良计,眉宇频蹙,她转头喝命小丫环将辛掩月带下去。
“司徒哥哥!”奋力攀住司徒文渊小腿,辛掩月泪眼婆娑的就是不肯松手。
豆大的泪珠儿,在眼眶里兜旋着不肯掉下来,勾直勾地盯着司徒文渊看,模样真个足我见犹令,让人舍不得遗弃她。司徒文渊的心,不稍说,又给她勾去了。
面对跟她
情相仿的小女子,也难怪李祯对她不存好感。再加上她心里直盘旋着“红颜祸水”几个字,对辛掩月更是不假辞
。
“掩月乖!司徒哥哥吃过饭再来陪你,你先跟沉香姐姐下去歇息好不好?”蹲身下抹去她领下一点脏,司徒文渊以让李祯也要嫉妒辛掩月的温柔笑容安抚她道。
“掩月也…饿了。”菗噎两下,辛掩月还是不肯放手的说。
“这样!我带你去找东西吃!”牵起她,司徒文渊婉拒沉香要帮忙的手,笔直朝外面走去。
气得李祯
口不住起伏,大叫“反了”
“娘子,你就别气了,气坏身子多不划算?罢了!罢了!”
随手遣去丫环婢子,清除看戏的观众,司徒仲端茶品茗,一盅过后,才开口跟她说些体己话。
“你叫我罢了?儿子都是被你宠出来的,你还敢叫我罢了!驸马,你是存心气死我吗?”一庇股往他腿上坐下就再也不肯起来,李祯嘴角足以挂上二十斤猪
的埋怨。
“公主敢说,宠小王爷没有公主一份?”圈紧手以防她摔倒在地,司徒仲无奈地喊冤。“文渊个性深沉洗练,跟你我何止天地之别?终年少见他面
笑容超过一曰以上,直到上到辛家堡,才让为夫的大开眼界!我想,心高气傲的持国府小王爷,真是看上辛家堡的二千金,决意静待佳人成长,娶她为
了。他甚至不厌其烦,几经寒暑的上山探望她,你想反对?可能容不得你!”
司徒文渊的
子,早就表明他向来我行我素,天下纵横任我邀游的气度,与他天生的统御能力,应该是相辅相成的。
有儿子俊杰至此,司徒仲应该感到欣慰,却又没劲的直觉悲伤。
生儿子就是这等没趣的事!无法成曰腻在身边撒娇就已经够悲惨了,他小子还常把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挂在嘴边才让人气结。
想想他是怎么说的?
伴侣是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另一个自己”需要投注所有的心力真诚对待,以求将来相亲相爱、无争无吵的直到白首;而子女是养来做别人丈夫娘子的人,早晚是旁人的所有物,尽完义务就已经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不必太过执着…
歪理都会被他曲解成真理,司徒仲如何期待他多亲近他们一下?这下可好,司徒文渊找到他衷心喜欢的女子,并且将她顺理成章的带进梧栖山庄,不马上把生他的老爹娘老甩过墙才怪。
“驸马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微扬起脸,李祯不解他为何一脸的
晴不定。
“公主,咱们两个可真是悲哀的孤独老人啊!”抱紧她,司徒仲突然感触良深、神色疲惫的说。
“你敢说我老?”女人最怕被说老,他还不知死活捻上太座胡须,根本是不要命了。李祯跳起来,两只手绕到他身后,呼噜出声,她开始无情的攻击他怕庠的地方,呵得他频频告饶,倒在椅內无处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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