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哀莫大于死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是浑浑噩噩的度过,机器人似的跟著其他囚犯做手工、整理环境,然后又食不知味的吃饭、觉睡,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活。
曾经我害怕会在监狱待上许久,现在却反而希望一直住下去,无所眷恋。
一个人孤独过活,身处哪里都是一样的。
反正,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在乎我,或者是我在乎的人。
我一直強迫自己不要想起姐姐、不要想起那个负心的人,深怕遭人背叛的痛苦,会造成心灵的二度伤害,甚至每想起一次就多痛一次。
即使这样,芊卉和俊宇甜藌合照的相片,仍如影随形地浮现我脑海,甚至多次出现在梦里,让我夜不安眠。
他们相亲相爱的搂抱著嘲笑,笑我的不自量力、笑我的愚蠢痴傻、笑我必须为这段不可能的爱情,付出坐牢的惨痛代价。
梦中,我至亲至爱的两个人,居然连袂的欺负我,即使是作梦,真叫我情何以堪?
很多次我从这个残酷的梦境惊醒过来,除了
织在脸上后悔惊恐的汗珠和泪水之外,黑暗中,我并不知道还有几个同囚室的犯人也被我吵醒了。
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和这些人结下梁子。
就在我刚刚开始有些麻木,习惯监狱里的生活时,他们也开始找我麻烦。
在一次放风休息时,有好几个女人把我团团围住。
“欸!你就是那个每晚偷哭的女人?”
“是不是因为那张丑脸没脸见人,所以才要哭啊?”
“那是一定的啦!你们看她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长成这副德行,怎么能不哭呢?”
“说不定是被人抛弃,愤而杀人,所以才会被关进来…”
众口纷云,似乎把我当成无聊生活中的八卦人物,充満好奇。
可怜的人们,物以类聚、身处囚笼,相同的境况,竟还有心情欺负别人!
我毫无表情的冷眼旁观,仿佛他们所提的问题都和我无关。
这种无关痛庠的态度,又惹脑了这群女人。
越是卑
的人,就越受不了别人的轻忽。她们个个眼底
凶残暴力,恨不得给我一顿好看。
突然,有个一眼望去就知道并非善类的大块头女人,威吓地站到我面前。
“新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大姐们问你话,你敢装聋作哑?”
“大姐,您别生气,说不定她真的是个聋子!又丑又聋的聋子…”
另一个高瘦看起来有些刻薄的女人,帮腔附和,惹来其他人的一阵讪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想不到来到这种地方,除了身体的不自由,连一个人讲话的意愿也都必须受制于人!
我不想惹麻烦的低下头,希望她们就此饶我清静。
但她们显然把挑衅当成一种乐趣,等著看好戏。
“欸…菜鸟,如果你想平安活著出去,还不赶紧回答金莺大姐的话…”
对方口气明显威胁,四周突然呈现一触及发的暴力气息。
我偷偷的瞄到许多只手都已紧握拳头,似乎正等著一声令下,就要对我围殴。
正当我还没决定怎么办时,负责管理女囚的一个女警出现帮我解围。
“你们聚众集会,是不是想造反了?快点各自散开…”
被唤金莺的大姐头因为没能给我下马威,恨恨的瞪我一眼,示意其他人离去。
但她们的视线,始终注意在我身上。
女警离去后,一个看起来颇有智慧的女人靠近我,提议一起散步。
我迫不及待的跟著她走,希望远离那些不友善的眼光。
“你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怕那个叫金莺的大姐头吗?”
“如果怕的话,就不会叫女警帮你解围。”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
由此可见,监狱里关得并非全是坏人,这让我稍感放心。
“我叫天娜,你呢?”
“美心。”
简单的问答,我没有多做介绍,一是出于个性,同时也是为了自保。
天娜是个开朗、聪慧的女人,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并不介意我的简短回答。
“听说…你跟我一样也是代罪羔羊,不同的是…你并不承认,而我是自愿而且有好处可拿的。”
“我不了解你说的话…”
“我本来是个会计师,帮人洗钱做假帐,对方公司答应给我一大笔钱,够我下半辈子生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用人格来换取金钱,而且还失去自由。”
“我从小家境贫穷,我穷怕了,可是又不想依靠男人过活,所以才决定狠捞一笔,让自己往后生活好过一点。”
原来,每个人都有人
的弱点。会关进这个罪恶的深渊,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不噤在心里思量,究竟爱情与面包,何者重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宁愿相信金钱,而不是爱情。”
看来,天娜早就把我入狱的原因,打听得一清二楚,我突然觉得放心,感到以后可以不必多费
舌,终于有人了解我。
我突然侃侃而谈的聊起来,一下子就和天娜变成好朋友。
“也许你觉得我很傻,可是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想不到第一个男人却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而另一条船却是我的亲姐姐!”
“最可恶、最该遭天谴、千刀万剐的还是那个男人!他同时欺骗你们姐妹感情…”
“我不怪我姐姐,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答应那个男人的欺骗行为?”
“所以男人是不可靠的,他们真心爱的,全都是有利自己的东西。你就是这样被骗入狱的。”
“也许吧!”
天娜斩钉截铁的剖析,使我了解到男人是自私的动物,只可惜,为时已晚。
我已经人财两失,失去人生希望和宝贵自由。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又是一片晦暗。
“美心,容我冒昧问一句…你的脸…”
“六岁时的一场车祸…”
“其实你的五官很漂亮,如果有机会整型,一定可以变成超级大女美!”
“那又怎么样?人还关在监狱里,连想这些都觉得奢侈…”
“不!人要有希望,有希望的活下去。只要能活著,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天娜真心的鼓励,令我重获温暖。
她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也许互补的
情,可以使我们成为好朋友。
只可惜我高兴的太早,忘记身处龙蛇杂处的监狱中,还有其他非友即敌的人存在。
这一天,当我认真做著狱中杂役时,金莺的手下伺机挡住我的去路。
“欸…我说你长的这么丑,还这么骄傲,是不是故意和我们过不去?”
“我没有。请你们不要妨碍我工作!”
“笑话!你以为你表现的好,就可以提早假释出狱?”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请你们让开!”
自从和天娜做朋友以后,我学会了自立自強,争取自身权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理由我要永远矮人一截。
可是,对方仗著人多势众,行径嚣张。
“你知道我们金莺大姐的男人是谁吗?如果你不乖乖的拜码头,就算你出狱后,她也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永远活在地狱中。你信不信?”
“那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几乎有些受不了,又不是演出香港版的监狱风云,这些女人简直无理取闹到极点。
难道蹲苦窑的曰子,让她们体內的贺尔蒙也起了劣质的变化?
突然,那个高瘦刻薄的女人猛然抬起我的下巴,嘲笑地说:
“我们都很好奇你的脸那么丑,怎么还有勇气出来吓人?”
面对这种毫无人
,以污辱人为乐的女人,我几乎是毫不考虑地就和她打起来,嫌弃她的脏手停留在我脸上。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中计,她们正等待干架的场面,趁著一片混乱,所有人的拳头全部朝我痛殴,注定我要寡不敌众。
正当我被打得鼻青眼肿,即将昏
之际,我才从朦胧的睫
里,看到天娜焦急的带著女警冲过来。
可惜,我已经伤痕累累、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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