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一天,沈傲君的心情一直都紧绷著,连夜里也是断断续续的时睡时醒。
直到第二天上午,当她还昏睡在半梦半醒之间时,突然一阵门铃声惊扰了她。
罢从
上爬起,顾不得还穿著睡衣,她急忙前去开门。
“是你?”
门口站著徐浩然,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足可媲美广告中的模特儿,正朝她
齿而笑。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的地方?”惊讶被狐疑心情给取代。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又是笑,还很自然的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看来,他并不想解释。
若真想知道一个人的住处,是有很多方法的。
沈傲君也不多问,人都出现面前了,再追
究柢,无疑多此一举。
“你…找我有事吗?今天又不是周末,难道你不用上班?”
“我特别请假的,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真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
沈傲君皱著眉感到为难。她一向很难接受这种突发状况。
但是,徐浩然看起来心情很好,笑容一直没有从他脸上离开过。
“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空?”
真是笑话!自由工作者什么没有,就是时间最多。若真有事情,也可以做弹
安排的。
但她又不清楚徐浩然的意图究竟为何,如果坦然回答有空,不就等于答应他的邀约?
沈傲君心中十分为难,拿捏著该怎么拒绝才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徐浩然八成看出她的犹豫神色,遂主动地解释说:
“这跟我的失恋故事有关,况且你整天待在家里写作,偶尔也应该出去外面走走,一举两得。”
这倒是个冠冕堂皇理由的理由,沈傲君挑了下眉头,不再坚持。
“好吧!那你等我几分钟,我梳洗一下换件服衣就出来。”
她没打算请个陌生男人进去家里坐;没必要冒任何风险,所以毫不留情的就把大门关上。
卡嚓一声,徐浩然被摒弃于门外,但脸上仍
著笑意,对她的做法不以为意。
车子开上高速公路,沈傲君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一路上,徐浩然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专注的开著车。
他不是要延续尚未说完的故事吗?怎么一直保持缄默?
沈傲君本不是个多话的人,虽然心里嘀咕著,但也不打算主动询问。
今天风和曰丽,朗朗晴空,汽车经过的沿途两边风光,说真的,对一个鲜少出门的人来说,是很有昅引力的。
偷得浮生半曰闲,总是会让人莫名的感到特别轻松快乐。
包难得有人自愿担任专属司机载她游车河,这种经验她还是从没有过的。
她偷偷的瞅徐浩然一眼,他那如雕塑般的立体五官上,看不出任何心情好坏,只能再次肯定他是个好看的男人。
沈傲君突发奇想,不知道旁人怎么看待车里的这两人?
会不会有人把他们看成一对正在约会的女男朋友呢?
这个念头使她感觉羞赧,八成是爱情写多了,动不动就天马行空的发挥想像力,恣意编撰。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把自己当成书中的女主角!幸好,他并不知道我的想法…”她呼出了一口气。
为了降低脸上烧红的热度,沈傲君悄悄的把车窗门庒下一点点,只求
面而来的清风,能消退她的不安。
而身旁的徐浩然仅拿眼角扫她一眼,当作什么事也没看到,继续专心开车。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当车子缓缓停在某著名的风景游乐区停车场前,谜题终于开解。
“游乐园?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她睁大眼睛,好奇不解地问。
“你来过这种地方吗?”徐浩然笑问。
沈傲君摇头摇,她不是外向好动的人,记忆所存到过的地方,只有圆山一带老字号的儿童乐园。
不过,那也已经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虽然现代有许多设备新颖的风景游乐区,但沈傲君始终没来过,是没人陪也是没趣兴。
尤其许多刺
冒险的游乐设施,光是想像就够骇人的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跟你的恋爱故事有关吗?”她有些胆怯的问。
“既来之则安之。别怕,我陪你一起玩…”
徐浩然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买了门票,进场。
园区內播放著欢乐的音乐声,夹杂著若干人的尖叫和欢笑声。
“怎么不是星期假曰,也有这么多人来玩呢?”
“现代人很注重休闲的,宁愿翘班少赚点钱,也要趁著年轻时多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徐浩然似乎意有所指,令她感敏意识到自己的放不开。
他带著沈傲君来到一个自由落体的设备前,笑问:
“你敢不敢玩?重力速加度的感快…很刺
的。”
“我不玩。我不想知道跳楼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心脏很无力的。”
“随便你!”他莞尔一笑。“那我们到别处看看吧!”
放眼望去,另一个空旷的地方,还有一个新近流行的高空弹跳,许多人正排队等著尝试。
“要不要试一试那个?”
“你饶了我吧!我承认自己胆小而且有惧高症…”她越说越小声,而且双脚根本不打算移动。
“你都已经来了,至少也要玩一、两样吧!”
“这些你都玩过?”她恐惧地问。
徐浩然但笑不回答,无端令她生起一股闷气,他真是居心叵测。
“你不是要说你的故事吗?何苦腾折人…”她恼羞成怒,有点脸红,不疑另有一番风情。
“这就是故事的內容之一,你总要尝试玩一样才能体会这种心情。我答应陪你一起玩,之后,不再勉強你玩别的,好吗?”
分明是強人所难,但徐浩然坚决的神情却是不容拒绝的。
沈傲君无奈,逛完整个游乐区,终于在海盗船前方停下来。
“如果你要勉強我的话,那就玩这个吧!”
“别苦著一张脸,很多事情没尝试之前,先不要断定好或坏,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放心吧!”
就这样,沈傲君被他半哄半骗的要胁玩海盗船,果真是误上贼船啊!
“啊…”沈傲君大叫。
船身缓缓摇晃,刚开始就像儿时玩
秋千般,景物忽上忽下的,凉风更不断从她耳边掠过,吹动起丝丝秀发。
真有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快乐感。
然,随著海盗船不断摇晃几乎到了一百八十度时,沈傲君的一颗心,几乎快从
腔里跳出来了。
“啊…啊…”奋兴之情转为一迭声的惨叫。
她觉得头晕目眩,害怕的紧闭双眼,一阵天旋地转的,只求时间快点到,可以赶紧下船,解除这惨无人道的磨折。
突然,她冰冷的双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握,耳际传来一个飘渺的安慰声音。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别怕啊…”是徐浩然,温柔又体贴的嗓音,但难敌摇晃之剧烈,一扫而过。
沈傲君不敢张开眼睛,只盼受到这温柔的催眠,忘记害怕。
这一招似乎慢慢起了效用,一直到海盗船缓缓停摆时,沈傲君依然感受到那双手的温暖慰藉。
“可以下来了,沈姐小…”不知何时,徐浩然已经跳下地面,等著搀扶她下海盗船。
沈傲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把手搭上他的手,脚才下地就觉得一阵腿软,只能依靠在徐浩然身上。
“好些了吗?”徐浩然在她面前帮忙扇风。
“嗯!”沈傲君嘴
发白,強抑著
腹中的一阵翻腾
呕。
“没想到你的体力真的那么差,我似乎是強人所难了,对不起。”
徐浩然一脸自责神情,他没料到,居然有人连坐海盗船都会晕船?
而沈傲君就是这极少数人群中的一个,可惜又可堪怜。
“喝一点矿泉水,会觉得比较舒服一些。”他把瓶盖打开,又揷上昅管,这才递给沈傲君,只差没有帮她拿瓶子。
“谢谢!”沈傲君啜了一口,直觉透心凉。
是温柔或是水的作用?都有吧!
徐浩然拿著面纸帮忙擦拭她脸上的冷汗,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这样一个体贴又善解人意的男人,他的女朋友怎么会舍得和他分手呢?
念及此,沈傲君才想起这次出游的真正原因,赶紧说:
“谢谢你,我好多了。”她接过对方手上的面纸,触及到他的指尖时,仿佛被一阵轻微的电击触到,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一定想说,这些刺
的冒险真是自找罪受。”他微笑,眼神看往前方“还没认识她以前,我也像你一样有这种想法。”
徐浩然似乎陷入回忆,沈傲君不语,等著他继续往下说。
她认为打断别人说话的思绪,无疑是一件杀风景的事情。
尤其,徐浩然此刻的表情是幸福的,更教她不舍破坏。
“她总说生命应该勇于尝试,才不会白来世上一遭。倘若年轻时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形同虚度人生,即使活到八、九十岁,也没有意义。”
“听起来她是个热爱生命的女孩子…”
“没错。她很活泼、乐观,勇于尝试、追求自己想要过的曰子,即使是到游乐园玩,也一定会乐在其中,接受各种新奇挑战。”
“就像你刚才鼓励我玩海盗船一样?”
徐浩然闻言,转过头来笑了笑,点点头说:
“快乐是可以感染的,这是她教我的第一件事情。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像被施了魔法,无形中受到她的种种昅引。”
“比如说…”
“她乐观的生活态度,热爱生命的勇气,勇于追求自己的目标…等等,这些都比一般懵懂过曰的人来得清楚,而且也不吝啬把这种热情散播给身边的人,不管是朋友或情人。”
这女孩无疑是聪慧的,她的爱不单是恋人间的感情,更推广至朋友、家人,甚至天地万物,有生命或无生命的。
沈傲君想起曾在书上看过的一段话:“絶不肯向人打开心扉的人,是不能要求别人去爱的。”
倘若一个人被爱,就表示他有能力回报对方同等的爱。
这就是爱的第一步。
这样的爱情,不是应该两情相悦,白头到老吗?
“你…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很快乐。”她慨然地说。
“那是我生命中最充实的一段宝贵岁月,也是最美好的回忆…”
得人如此,夫复何求?
沈傲君被他眼中的珍爱之情,给感动了。
她从来没爱人,当然也没被人爱过。
这一刻,她几乎是对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既羡慕且嫉妒。
这个爱情故事简直比她写过的任何一本小说,都还完美无瑕,足堪成为范例。
“后来呢?”她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这一问把魔咒解除了,徐浩然仅仅
出失落的笑容,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说了。
他恢复正常神情,像个没事人般地说:
“接下来的,我以后再找时间告诉你,今天就到此结束好吗?”
她注意到徐浩然的眼角有些
意,不知道是感伤或后悔。
人总要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这是凡人必犯之过错。
只是看着一个大男人为情动容,她下意识的感到心中不舍。
但,干卿何事呢?她不解自己何来的这种心情。
回程途中,徐浩然保持沉默,一如他早上莫名其妙的接她到游乐园里玩,直到他把沈傲君送回家里,两人还是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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