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我弄早餐给你吃,还怕我下毒,现在恨不得手上真的有瓶泻葯,让你泻到脫水、泻到爬不起来,哼!”席友莉站在炉台前,一手握着平底锅,一手拿着锅铲煎蛋,嘴里咒骂着。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台风的威力
惊人,要不是他在度假屋,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善后。
厨房外的玻璃窗倏地响起清脆敲击声,席友莉抬起头,被窗外蓦然出现的陌生脸孔吓了一跳。
她拉开玻璃窗“你是谁?”
莫非她还有邻居?
“你好。”他咧嘴一笑,手指着平底锅的蛋“焦了。”
“啊--”惊叫,她手忙脚
地关上炉火。
屋顶上的徐御影听到她的尖叫,急急爬下梯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嗨!御影。”
徐御影先是一惊,然后
出微笑“沙雄。”他给沙雄一个结实的拥抱“你怎么跑来了?台风天你的族人平安吗?”
徐御影真是他们的好朋友,心里总是惦记着他们这群原住民。
沙雄看着御影“我们一切平安,但是大家很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派我出来看看,昨天还好吧?”
“还好,谢谢你们的关心。”
沙雄好奇的眼神看着厨房內的席友莉“你不是一个人吗?屋里那位姐小是--”
“她是这间度假屋的屋主,平时不度假,没想到挑上台风天跑来。”他想到就觉得好笑。
“噢!”沙雄的眼里透着一丝兴味。
“喂,可别想歪。她可不好惹,昨晚我差点被她赶出屋外。”
沙雄闻言,忍不住呵呵大笑“那可真够呛。”
“可不是。”徐御影颇有同感地猛点头。
席友莉沉着脸走出屋外,乍见徐御影和陌生访客谈笑风生,以此推断徐御影认识这位陌生人。
太好了!既然他有朋友来看他,也就说,她可以名正言顺请他离开她的度假屋了。
強挤笑容取代愤怒,她
向徐御影“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
徐御影见席友莉出现,才记起她刚才的尖叫“刚才是发生什么事?”
“没事。”席友莉耸耸肩。
“没事你干嘛又再拉警报?”徐御影质疑地看着她。
“呃呃呃呃呃--”席友莉顿时语
。
“可能是我贸然出现,吓到她,其实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提醒她蛋焦了,我没想到她会吓得尖叫。”沙雄失笑。
徐御影无法接受地睁大眼睛盯着她“焦了就焦了,值得你大惊小敝,害我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我我我我我--”席友莉顿时无言以对。
“这里应该停电了吧?”沙雄转移话题,化解尴尬的气氛。
“没错,连电话都不通,最糟的是机手也正好没电。ㄟ,你怎么知道这里停电?”徐御影顿觉纳闷。
“我猜的,在来的路上,发现被风吹倒的电线杆,我猜想这里一定停电。”沙雄解释。
听他的话,席友莉彷佛见到一线生机“既然你能来找徐御影,那表示路上一定畅行无阻,我可以开车下山--”
“姐小,你误会了,外面的交通被落石阻断了。”
席友莉不信的眼神还带一丝愠怒地看着沙雄,恍如法官审犯人似的“外面的路既然不通,你是怎么来的?”
“我是走小路来的。”沙雄不介意她的愠
,
出友善的微笑。
“小路也是路--”席友莉好強急辩。
徐御影猜得出来她想说什么,轻摇着头,故意给她难看“沙雄是此地部落的头目,这座山的每一条小径他都了若指掌,如果你自认可以胜过他,那你不妨试试。”
“假如没人带领,普通人一定会在山里迷路。再说,这座山里有许多你无法想象的猛兽。”沙雄不疾不徐的声调蔵着一丝笑意。
“猛兽?!别唬人,现在山里面怎么可能会有猛兽?了不起就是蛇、山
、山猪这类动物。”想唬她?省省吧!
“这山里还有保育的大黑熊。”沙雄立即补充。
什么--大、大黑熊?!
“你是唬我的吧?”席友莉危惧地张大双眼。
沙雄耸耸肩“信不信由你。”回头
视徐御影“明天是我娶
的曰子,你曾经答应要参加我的婚礼。”
“就是明天?”
“嗯,婚礼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活逮一头山猪,准备接待所有亲友。”満心的喜悦,在沙雄脸上一览无遗。
“你今天是特地下山来接我是吗?”徐御影一语道破沙雄的用意。
“也算是。”沙雄咧着嘴,憨憨地笑。
“既然新郎亲自跑来,我岂有回绝之理,我跟你回去。”徐御影毫不思索地点头。
“太好了。”沙雄开心地笑,视线越过徐御影,看着站在御影身后的席友莉“姐小,你要不要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
“这样不妥吧?今天才认识你,就贸然参加你的婚礼--”
“我非常
你加入。”
“还是不太好--”
“你也有害羞不好意思的时候?太假了。”徐御影投给她一个狡诈的微笑。
这个男人太可恶!
席友莉气得好想举手打掉他脸上的伪笑“我巴不得你早一天离开我的屋子,现在刚好有这机会,相信沙雄一定会收容你,直到恢复交通的那一天。”
沙雄马上跳出来说:“姐小,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难道不害怕?”
“怕?怕什么?”席友莉继续挑衅。
“现在停电,到了晚上一片漆黑,你不怕吗?”徐御影半是调侃,半是不信。
“我有蜡烛。”席友莉投来一记杀人的白眼。
“有蜡烛也未必能全安,晚上大黑熊会循着亮光,前来找寻食物。”沙雄道。
“你别又吓唬我,昨晚我根本没听到任何动物的声音。”
“昨天是因为台风,牠们才没出来,只要风停雨也停,牠们就会出来觅食。”
席友莉満脸疑惑“真是这样吗?”
“我相信沙雄说的,毕竟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里的一切了若指掌。”徐御影似笑非笑地面对她的质疑。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她没理由怀疑,这一趟被妈妈強迫休假就已经够呕,没想到又遇上台风,再加上一个冒失鬼也让她够怨的,如果再让她变成大黑熊的食物,她岂不是更冤!
“为了你的全安,还是到我的部落,人多彼此之间有照应。再说,你能参加我的婚礼,我会感到无上光荣。”沙雄
出微笑。
席友莉強挤微笑看着沙雄,她发现这个头目太可爱,总是在她不知所措时帮她找台阶,免除她的困窘与尴尬。
“可是我没准备贺礼,这样会不会太没礼貌?”
“不会、不会,我们的礼俗是不送礼,只要真挚的祝福。”沙雄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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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不送礼,只要真挚的祝福的话,让席友莉纵使不情不愿,也只能乖乖地跟着徐御影,在沙雄的带领下,入进沙雄的部落。
这里没有漂亮的建筑,却有着独具一格的特色。
他们満怀热忱地围住徐御影,关心他是如何度过台风夜的。
徐御影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一直保持笑容和他们说着昨天的经历--
“幸亏有--”徐御影愣了一下。
他真的被她气糊涂了,打从她闯进度假屋开始拌嘴至今,他还不知道她的芳名。
他轻撞一下席友莉的肩膀,低头轻声询问:“你一直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席友莉面无表情白他一眼“席友莉。”
“噢,席友莉、席友莉。”他细细咀嚼着她的名字,突地漾出一抹颇耐人寻味的微笑“还不赖的名字。”
废话!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这可是她父亲唯一留给她的纪念。
徐御影根本没理会她脸上微愠的表情,继续和部落里的人笑谈着。
此刻她才有机会仔细看清楚他的五官。黑色微卷的短发自然服贴,俊美的脸庞带着一丝狂放不羁,深邃的眼眸神秘得教人看不透。
“御影永远是我族人最
的客人。”沙雄倏然出现在友莉的身旁,带笑的双眸凝视御影。
“我看不出来,他哪一点值得你们尊崇?”席友莉眉心纠结着,大摇其首。
在她的眼里,他简直就是无赖!
“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个中原因。”沙雄神秘兮兮地朝她挤眼。
她倒想要去看看什么地方,能让自大的徐御影在此地深受爱戴。
沙雄领着席友莉攀爬越过一片草原,当他们穿过草原的当儿,她彷佛听见潺潺
水声,沙雄似乎正循着
水声的方向行进。
不一会儿,眼前的美景震慑了她。
潺潺的河水轻拍着两旁的石头,传出韵律的波声,清澈见底的小河里的小鱼不时蹦出水面,
出涟漪,藌蜂和成群的小昆虫发出嗡嗡声,还有微风在树梢轻声昑唱。
彷佛置身天堂,她轻叹、陶醉在这绝无仅有的人间仙境。
“这里好美--”忍不住大口大口昅取大自然的清新。
“这是大汉溪的源头。”沙雄说着。
“这和徐御影有什么关系?”
沙雄抿着嘴微笑,手指着不远的山坡“那里是御影公司储蔵废弃物的地方。”
席友莉愕视前方,忽地想起目前新闻炒得正热的飞腾集团污染水源的话题。
“这里离那里并不远,你不担心他的公司所储蔵的废弃物,会污染这里的一切?”
沙雄面带微笑坚定头摇“一点儿都不担心,御影公司所储蔵的废弃物不但无毒、无害,反而造就了这里的一切。”
怎么可能?
“他在那里设置了一个研究中心,将所有的废弃物转化成一种可以与大自然结合的物质,所以这里零污染、无毒、无害。”
她还是无法置信“这怎么可能?要真是这样,外面那群人为什么要指控他污染了他们的水源?”
“这也是令我们感到纳闷的地方,同时也是御影为什么特地从国外回来的原因,他刚回到这里,我们每个人是既惊讶又欣喜,可是当他说出回来的原因,我们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有人故意栽赃?”
“那又是为什么?他们栽赃难道不怕遭天谴?”
都已经是什么时代,沙雄居然还相信报应这种事?
席友莉努力憋住笑附和“放心,人在做天在看,相信老天爷不会放过他们的。”
“嗯,老天不会放过那种坏人的。”沙雄义愤填膺。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席友莉提醒沙雄。
“回去吧,今天我的族人为了你和御影来,准备举行一个小小的
仪式。”沙雄掩不住満心的快乐,对她开怀一笑。
“听你这一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弯
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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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雄偕着席友莉笑嘻嘻地返回部落,徐御影立即
上去。
“你们去哪儿?再不出现,全族的人准备要搜山寻人了。”
“你又唬人了,沙雄是这里的头目耶,你不是说过他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只不过出去一会而已,全族人就要准备搜山寻人?”
“你乍到此地,就把明天的新郎拐走了,全族的人当然要搜山寻人。”他恶狠狠地诡笑。
她仰头凑过去,审视他那自以为吓得住她的表情“我在听你胡诌。”飞快地转身跳开,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沙雄见状笑得几乎不可遏抑,大手拍着徐御影的肩膀“看来你找到对手了。”
“对手?她?!”徐御影嗤之以鼻。
“不要否认,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不论个性或是架武,可说不分上下、势均力敌。”沙雄笑容可掬地嘲讽徐御影。
“不可能!”徐御影继续逞強。
“不跟你辩,我要去看我的新娘阿美。”沙雄大笑,转身从徐御影的身边离开。
徐御影则站在原地,勾直勾地注视伫立前方一公尺的席友莉。
仔细打量,她还算得上是个出色女人,不落俗媚,清雅恬淡,偏偏那气势凌人的模样让人无法恭维。
“你非离我这么远不可吗?”
席友莉投给他防御的一瞥“你的腿比我的长。”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这也对。”他的嘴角
出贼兮兮的微笑,一步步趋近她--
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他真的缓缓地接近她,她马上后悔自己说的话。
“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让他们看笑话吧!再说,他们还热情地为我们准备一个
聚会,我们两个总不好老板着脸恶言相向吧?暂时休战如何?”他问。
她敛眉沉思。
他的话不无道理,何苦从大老远跑来让自己难堪?
“我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百般不情愿地牵动嘴角。
“看来是没有。”徐御影先是攒眉,最后咧嘴微笑。
席友莉瞥他一眼“今晚我们住在这里?”
“难不成摸黑回你的度假屋?”
“说得也对,我们还得靠沙雄引路,才能回度假屋。”她略显沮丧。
“看你的表情,你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比较落后,你担心自己住不惯?”
“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就算真的担心,她也不会明白说出来。
“那就好。”心里虽极度怀疑她的话,不过还是回以一笑。
接下来,两人无话可说,静默对视。
“你--”
“你--”
两人又同时开口,都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想说什么?”徐御影率先开口。
“我只是想问你,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俏丽的脸庞没有之前的骄恣气焰,盈盈的笑容使她那一双明眸更加动人,令他怔怔
失其间。
“喂,你在发什么呆?”席友莉在他眼前挥动小手。
“啊--”惊愕中拉回失神,恰巧瞥见
面而来的沙雄和阿美,他双手按住她纤细的肩膀,硬是转过她的身体“瞧,准新郎和新娘。”
席友莉的双眼逐地睁大,眼里自然
出惊
的光芒“好美的新娘。”
“人说女人最美的一刻,就是当新娘的那一刻。”目光锁着朝他而来的一对新人。
她从来没有发觉这一点,就在眼神从沙雄的准新娘身上掠过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原来在女人等待蜕变的那瞬间,浑身散发出一股眩目的光芒,就有如蝴蝶破茧而出时展现的美丽。
不过,要她只为那一天的美丽做新娘,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所接触、看到的,全都是不幸福的婚姻,此生她宁可选择不婚,也不要走向地狱。
“御影、嗯、嗯--”沙雄窘迫地瞅着友莉,喊不出她的名字。
“友莉,席友莉。”席友莉无所谓地面
笑容,为沙雄解围。
“徐先生、席姐小,两位好,我是阿美--”阿美双颊酡红,娇羞微笑。
席友莉道:“沙雄,阿美好漂亮。”
“阿美可是族里公认最美的女孩,沙雄,你真有福气。”徐御影一拳轻捶沙雄的肩膀,以示彼此间的友谊。
一抹羞赧红
晕染沙雄的脸颊“能娶到阿美,是我的幸运。”
“瞧,一族的头目还会脸红。”席友莉眼里的调皮闪烁不停,逮到机会消遣沙雄。
“我还真是头一次看到沙雄脸红。”徐御影也忍不住咧嘴大笑。
“亏我当你是好朋友,你也取笑我。”沙雄被说得不知所措,阿美则羞怯地躲到沙雄的背后。
徐御影伸出手臂,向前勾住沙雄的肩膀“好朋友,我不是取笑你,你会脸红表示你是真心喜欢阿美。”侧头煞有其事瞄着沙雄身后的阿美“过了明天,我就要称呼你夫人。”
“你不要再取笑我了--”阿美一张小脸红得像
透的番茄。
沙雄斜睨他一眼,手肘开玩笑地撞他的肋骨“别再拿我和阿美寻开心。”
“我已经少了一
肋骨,可别再让我少一
。”假装被撞痛,装模作样地手按住肋骨。
沙雄神色紧张地道:“我怎么没听说你受过伤?你什么时候少了一
肋骨?”
看沙雄脸上的焦急,他強抑爆笑的冲动,似笑非笑地解说:“被上帝拿去做老婆,你没听过吗?女人是用男人身上的一
肋骨做的。”
“又来了。”沙雄懒懒哼笑。
“难得、难得,看不出来你有说笑的本事。”席友莉借机酸他一酸,以消之前心头之气。
他懒得理她“沙雄,你帮我们安排住宿了吗?”
沙雄清清喉咙说着:“当然,请你们参加我的婚礼,哪能让客人无处可睡?今晚你住我家,席姐小住阿美家。”
“我住阿美家?”席友莉感到意外。
阿美友善地向前拉住友莉的手“没关系,许多女孩都望渴能在要出嫁的新娘家住一晚,所以晚上我家会很热闹。”
“这又是为什么?”她完全不懂。
“因为大家都想沾沾喜气,这样就可以早点嫁出去。”阿美细声解释。
“喂,那你还不快谢谢阿美,说不定真让你沾到喜气,明天阿美出嫁,后天换你。”徐御影大笑。
可恶的家伙,又在外人的面前故意让她出糗。
好,没关系--
“至少我是嫁出去,怕只怕上帝把你身上那
肋骨拿去喂狗。”席友莉调皮地朝他扮了个鬼脸。
“你--”
她才不管他有多气恼,转身若无其事勾着阿美的胳臂“到你家吧!”
徐御影气得双拳紧握。要不是念在她是个女人,这一拳一定会飞向她的下颚。
沙雄见状,不由得调侃:“我就说嘛,你们势均力敌,这下你不得不承认吧!”
“哼!”早就知道不该对她太友善。她这个人,给她一点颜色就开起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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