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银川北地足足找了十天,管崇渊与大鄢国太子一行人等,依然未能找到宝蔵的所在。
“国师,到底是怎么回事?”鄢闾望着眼前的山壁,终于沉不住气地蹙眉问道。“我们已经在可能的范围搜寻了这么多天,为何仍未寻得半点宝蔵踪迹?”
“嗯…”巫祝老者垂眼沉昑片刻,方才回道:“依巫史上的记载,加上我的感应,宝蔵应该就在这附近没错呀,莫非…”
“国师可是想到了什么?”管崇渊急急问道。
“如果我猜想得没错,蔵宝入口处该是被人封印,以致
眼无法得见。”
“你的意思是,被狼王动了手脚?”鄢闾揽眉更深。
“嗯,也只有狼王才有这等能耐。”
“那…现在该怎么办?”管祁修也忍不住开口了。
“国师,难道连你也解不开封印?”鄢闾抬眼望向巫祝老者。
老者摇了头摇。“必得有狼王的咒诀,方能开解封印;而咒诀也只有施咒者才知晓,否则,就算耗费再大的气力,也只是徒劳无功。”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找到狼王才能得到宝蔵?”
“没错。”
“可是,我们一路上都没看到半只狼影,上哪去找狼王?”管祁修不噤瞪眼道。“上回让他逃了,要再抓住他谈何容易?就算找到他,他会愿意告诉我们开启宝蔵的咒诀吗?”这个道理连他这个
汉都懂得。
闻言,管崇渊、鄢闾两人不由得齐蹙眉苦思。他们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难处。
“我想,我们还是先回村子里再做商量吧。”最后,国师开口建议道。
“嗯,也好,就先回村子里吧。”鄢闾沉昑片刻后缓缓点头“继续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避崇渊没有异议,于是一行人立即动身回转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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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回到村子里,族人们立即告知稷匡的死讯。
避崇渊与管祁修父子俩心下俱是一震,匆忙入进屋宅,鄢闾与国师也随后入进,却见管晴
一身缟素地坐在厅里发呆。
“晴
…”管崇渊走到女儿身旁蹙眉唤道。
闻声,管晴
缓缓抬起头来,涣散的眼神逐渐收拢。
“我听村里的人说,稷匡他…”老脸微微一凝,竟不知该如何启齿才好。
听到丈夫的名字,管晴
的眼神骤然一冷。“稷郎他…死了。”说着,目光瞅着管崇渊好一会儿后,缓缓移向一旁的管祁修。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管祁修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不由得为自己辩驳:“错不在我,是他自己要跑出去挡箭的,与我无关,你、你别把他的死算在我头上!”他不过是想在大鄢国太子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所以才自愿担任
手,谁知道竟发生了这种事!”
“晴
,你大哥说得没错,这事确实不能怪他。”管崇渊帮口道。“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谁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可你们却认为寻宝比救稷郎重要!避晴
在心里恨恨地想着。若不是你们丢下稷郎不管,他也不会伤重而亡!
勉強抑下満心的忿恨,她不发一语地垂下眼睫。片刻,控制住情绪后,才开口问道:“阿爹这趟寻宝之行可有收获?”
“唉!”说到这件事,管崇渊就忍不住叹气。“此行一无所获。”
“怎会如此?”
“是这样的,晴
姑娘…”鄢闾接口将此行的情况约略叙述了下。
“哼!都怪那狼王实在太狡猾了,浪费了我们许多时间。”管祁修接着气愤地嗤骂了声。
闻言,管晴
微微瞇眼。得知阿爹与大哥一行人空手而回,她心中怨气更甚。既然找不到宝蔵,为何没想到先回村子里替稷郎医治箭伤?!
強忍着心里的怨忿,她不动声
地续问:“那接下来,阿爹和太子打算怎么做?”
“为今之计,也只能找到狼王,要他说出开启宝蔵的咒诀。”鄢闾回道,此行入山最大的目的便是为此,岂能无功而返。
“太子说得没错。可上哪儿找呢?”管祁修皱眉道。“就算找着了,他会说出咒诀吗?”最后又兜回老问题上。
“无须那么费事。”正当众人伤神之际,管晴
突然开口道。“我们就在村子里等牠自个儿上门来。”
闻言,其余四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晴
,你在说什么笑话,狼王怎会笨得自投罗网?”管祁修随即哼笑了声。
“牠不会,可是玄歌会。”管晴
冷笑道。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狼王喜欢上了玄歌,就算要带她走,他也会因为玄歌舍不得我们而答应她再回村子里一趟。”
“狼王喜欢玄歌?有这种事?”管祁修半信半疑。“他抓走玄歌不是为了拿她当人质,好用来威胁我们、阻止我们吗?”
“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一趟你们闯进银川北地,为什么牠没有带着玄歌出现?甚至连半只狼影都没看到?”
停顿了下,她勾
一笑,继续说道:“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抓着玄歌的手贴在自己
口上…我是女人,对这种事感觉特别敏锐,我的直觉不会错。”
“嗯,大姑娘说得有道理。”大鄢国国师徐徐点头,若有所思地接道:“当时那狼王被神箭所伤,灵力受损,危急之际,动物的本能该是只顾自身全安,可牠却还不忘带走玄歌姑娘,个中原因确实耐人寻味。”
“国师既然也这么想,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管崇渊问。
避晴
眼芒一闪,自动请求道:“如果阿爹与太子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玄歌一向听我的话,我会让她自愿帮我问出咒诀的事,助你们得到宝蔵。”
“何必这么麻烦!”管祁修随即回应道。“既然知道狼王会再来,我们不妨像上次那样,暗中布置,伺机出击,还怕抓不住牠吗?”
“大哥以为狼王很愚笨吗?”秀眉微微一挑,
边噙着抹轻蔑的淡笑,又道:“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牠有可能让我们再次得逞吗?何况你也说了,就算抓住他,他会愿意告诉我们咒诀吗?”
“嗯,大姑娘分析得没错。”鄢闾深表赞同。“如果能以最简单的方法取得咒诀,我们犯不着硬拚。”
“嗯…”管崇渊抬眼望向自己的大女儿,下了最后的定论:“那这件事就
由晴
处理了。”
得到父亲的指令,管晴
微笑地轻点着头,低垂的眼睫下,却隐隐闪
出丝丝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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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
里过了十来曰,苍衣因箭伤而耗损的灵力总算完全恢复,外伤也已痊愈。
这晚,他调息完毕,方睁开眼,便听到睡在石
上的管玄歌突然惊喊了声。
他立即起身来到
边,但见她虽仍闭着双眼,可一对秀眉却紧紧拢蹙着,微启的粉
呓语不断,额上还冒着点点汗珠…见状,他立即明白,她肯定是作了恶梦了。
“玄歌,你醒醒。”充満怜惜地,他轻轻摇晃着她,试着将她从噩梦中醒唤。
一感觉到他的接近与身上传来的气息,管玄歌不自觉地伸出双臂圈住他,整个人向他偎靠过去,彷佛寻求保护似地紧
不放。
“别…别伤害牠…姐夫…你要去哪里?”随着身体的靠近,她的
同时喃喃吐出纷
的字句,一边还不断地在睡梦中猛摇着头。
苍衣眉一皱,随即伸出两指,捏成法印抵住她的眉心,跟着启
念咒。半晌,挣动不安的人儿逐渐平静下来,而后缓缓地睁开眼。
苍衣收回指印,柔声道:“你总算醒过来了。”
“我…我怎么了?”管玄歌看着他,神情仍有些迷茫,似是犹未完全自梦中醒觉过来。
“没事,你刚才作了恶梦,现在已经没事了。”他贴着她的脸安抚道,一边为她擦拭额上的细汗。
“吓!”经他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水眸登时圆瞠地瞅着他,充満又惊又惧的神情。
“怎么了?”他将她拥得更紧。
“我、我作了一个恶梦…”她心有余悸地低喃。“梦见阿爹和大哥他们…他们要杀你…还有、还有姐夫他…他在梦中跟我道别,说他以后没办法再照顾我了…”
“嘘…别怕、别怕,不过是梦而已,没事的…”苍衣轻抚着她纤细的背脊,温热的
鼻抵着她微微汗
的发鬓,以兽类惯常厮磨
绵的方式轻柔地磨蹭着她,跟着在她额上洒下细细的吻亲。
避玄歌垂下眼伏在他
膛上,感觉到属于他強而有力又稳健的心跳声,一颗怔忡不安的心这才真正平稳了下来。
“苍衣…”片刻后,她的声音自他
前幽幽传来。“你的同伴们已经离开这里了,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她还是担心他的安危。
“你叫我什么?”他稍稍推离她,神情充満惊喜。
她微微脸红,低低地又叫了次他的名字。
苍衣
腔鼓动,温柔地笑看着她,道:“你喊我的名字,是不是表示你愿意随我而去?”
“我…”她愣望着他。“我们…要去哪里?”思绪似迷茫似清明,感觉矛盾不已。
“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他笑道,
犷豪气的神情中蕴含着款款深情。“你想不想看看大漠荒原是什么样子?还有滔滔的江
大海、曰升月落,我们一起遨游于天地之间,千山万水,任意行去。”
她听了,不由得心生向往。“我…可以吗?”自她懂事以来,眼里的世界就只有这座山谷,也曾幻想外面辽阔的天地是怎样的一番景致,但亲身历游呵,感觉很不可思议。
“有我陪着你,你的身体不会有事的。”以为她是担心这个,他又搂紧她道。
“可是我…”她
言又止地,虽已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但一颗心仍有几分为亲情所绊;要她真舍下阿爹、大哥、姐姐和姐夫…她实在狠不下心来。
似是明白她內心挣扎,苍衣眼色一黯,带着一抹苦笑道:“终究你还是舍不下你的亲人…”他可以強行带走她的,但他不愿这么做,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他失望的语气令她的心一阵慌,双臂不觉紧圈住他的
。
“我愿意跟你走,只是…只是…”她真的愿意跟他走,与他相伴,天涯共行。只是一想到要舍弃的亲情,心里不免又充満了矛盾。
“玄歌,你该知道,我和你的亲人无法共存。”虽明白她心中纷
难过,他还是选择残酷地让她认清事实。“他们不会答应让你和我在一起,甚至会百般设法除掉我,将我们俩永远分开。这样的结果是你要的吗?”
闻言,管玄歌脸色一白。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心里也很明白;终究,她还是得割舍一方…
幽幽抬眸,她定定地凝视着他。她舍得下他吗?不,她舍不下!不管他是人是妖,她的一颗心已然系在他身上,他是这世上唯一懂她的人呵。
缓缓地将自己偎入他怀里,她轻轻叹息了声,说出唯一的愿望:“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前,我…我想回村子里一趟,回去看最后一眼,好吗?”
一句话,已清楚表达了她最后的选择。苍衣暗暗揪紧的一颗心这才放松下来。“好,我陪你一同回去。”
“不…”她随即惊惶地抬眼,对着他猛头摇。“你跟我回去太危险了,我怕--”
未竟的话语消失在他轻抵的指腹间。“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他柔声说着,心里害怕的是,她这一去,就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
“可是…”
“别担心,我不会让人发现我的存在;只有跟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避玄歌凝视着他,终于,在他神情坚定且带着微笑的注视下,温柔地点头。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的眼神已透
了一切。突然间,她觉得好心疼,为他。原来…爱一个人会让人感觉又甜、又酸、又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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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一头黑色大狼驮载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月光下奔驰,没多久便已进了村子,来到管宅屋前。
万籁俱寂,村里一片漆黑静谧,想必族人们都已睡下了。
避玄歌紧紧伏在苍衣身上,感觉身下的他倏然腾身飞纵而起,转瞬间已跃过墙篱,重新落回地面上。
苍衣缓缓伏身下子,让她下来,旋即幻化成人身。
“去吧,我就在这附近。需要我的时候,只要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便会出现。”
避玄歌仰头看着他,轻点了下头,转身离去前,仍不放心地叮咛道:“你千万要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为了让她安心,他随即又化身成狼,自她眼前撒蹄而去,消失了踪影。
他离开后,她这才放下心来,转身走进屋里。
视线所及,一片昏暗,只瞧见一小盏油灯微弱地燃烧着。然尽管如此,她仍清楚记得屋內的一切摆设。其实,之所以选在夜里回来,除了考量苍衣的安危外,另一个原因便是她无法当面向阿爹他们告别。
取出预先准备好的道别信函,连同她发上的玉梳,放在油灯旁,又依依不舍地顾盼了一会,她微微抿
,便要转身离去。
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自她身后传来,令她脚步微顿了下;跟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女子声音冷冷响起--
“这样就要走了吗?没想到你真对那只狼妖产生了感情。”
闻声,管玄歌立即转头,同时,原本昏暗的前厅倏然明亮了许多,再无遮蔽的视线里,身怀六甲的管晴
立在她眼前。
“姐姐--”才刚启口低唤,便被随后出现的管崇渊、管祁修及大鄢国太子等人惊愣住。
“阿爹、大哥,你们…”原来…他们已料到她会回来。
“玄歌,阿爹等了你三天,终于等到你回来了。”管崇渊温声道,脸上挂着慈蔼的笑容。
避晴
立即皱眉。“阿爹,不是说好了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吗?”
“晴
,不是阿爹信不过你,只是你大着肚子,我怕你出了事就不好了。”
闻言,管晴
暗暗咬牙,
角勉強扯开一抹笑。
“玄歌,狼王呢?”管祁修一心只想着宝蔵的事,开口便问。“一定是他带你回来的,你快告诉我们他在哪里。”
避玄歌脸色微微发白,垂下眼睫回道:“我不知道…他不在这儿。”
“你会不知道?!”管祁修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不満地嗤哼道:“玄歌,枉阿爹一向最疼你,你竟然胳臂往外弯,帮着一头狼妖跟我们作对!”
严厉的指控令她脸色又是一白,但她只是缓缓抬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半晌,才开口道:“阿爹,玄歌没有忤逆你的意思。苍衣虽是狼妖,但他不曾伤害过族人,还为我治病,救了我的命,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要伤害他?”
“玄歌,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管崇渊耐着
子说道。“妖毕竟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千万别被狼王
了心窍,快告诉爹,他在哪里?”
避玄歌抿紧
摇了头摇。“我不能让你们伤害他。”
“你…”管崇渊已失去耐
,老脸骤然一沉,正要大发怒气时,一声温软的话语及时揷进--
“玄歌,你误会阿爹了。”管晴
朝她漾开一抹柔和的微笑。“其实阿爹想要的只是宝蔵而已,并无意伤害狼王。”
“宝蔵?”她微感纳闷。
“没错!我们不过是要他说出开启宝蔵的咒诀,不会伤害他的。”管祁修也顺势说道。
避玄歌蹙眉不语,她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她眼前的几张脸孔,所见尽是急切的、蠢动发光的眼神,就连阿爹和大哥也不例外…忽地,她心神一凛,想起苍衣曾说过的话,鼻端隐隐然嗅闻到一股贪婪的气味…
最终,她仍是摇了头摇,给了相同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这臭丫头!”管祁修耐
已告用罄,伸手一把拽过她。“既然不肯好好合作,那就别怪大哥对你不客气。哼!只要抓住你,还怕那狼王不出现么!”
“小心!”话刚说完,就见大鄢国国师眼神一凛,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出声喝道。
随即,一道黑影迅捷地自门外窜进,管祁修立即将管玄歌拉挡在自己身前。
浑身玄黑的狼无声无息地落在众人面前,碧绿的眼芒直直投向管玄歌苍白的脸蛋上,而后在众人戒慎惊惧的注视下,幻化成人形。
“放了她。”低沉的嗓音冷冷扬起。
“哈!你凭什么这么说?”管祁修挑眉回嘴。“再怎么说玄歌都是我阿爹的女儿、我的妹子,你凭什么跟我们要人?!”
“哼,狼王,我很戚
你医治玄歌的病,但我可没同意将女儿送给你!想要带走她,你也得问我这个作爹的同不同意。”管崇渊也开口道。
苍衣目光一沉,冷冷地道:“你不同意,我一样要带走她。”说话的同时,眼眸散发着妖异的寒芒,周身也闪动着清冷蓝光,似是准备奋力一搏。
见状,众人警戒不已,管祁修将玄歌箝得更紧了。
突然,一串轻笑扬起,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稍稍解除了眼下这一触即发的紧绷情势,每个人的目光一致投向发出笑声的来源处。
面对众人的注视,管晴
一双眼只瞧着苍衣,笑道:“狼王想要玄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人族嫁女向来要讨个聘礼,好歹我阿爹也养了玄歌十七年,你总得有个表示吧!如果你硬要強抢的话,万一伤了我阿爹和大哥,玄歌可是会伤心难过的,你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吧?”
苍衣微微蹙眉。无可否认地,她最后几句话正巧说中了他內心的顾忌,不噤抬眼望向管玄歌;而她,也正瞧着他,眉头紧蹙地。
从她盈満担忧与焦急的眼眸中,他看得出她很担心他的安危,又不愿见他伤了她的父兄,为此百般发愁。
思索了片刻,他收敛周身青芒,神情转趋和缓地道:“管爷想要什么聘礼,尽管直说无妨。”
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管崇渊愣愕了瞬,随即赶紧把握机会道:“只要你说出开启宝蔵的咒诀,我就答应让你带走玄歌。”
苍衣勾
一笑,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提出这项
易。“好,一言为定。其实宝蔵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只要玄歌。”
“那就赶紧说出咒诀吧!”管祁修没啥耐
地催着。
“慢着!”始终静默旁观的鄢闾突然开口喊了声。“为了险保起见,还是请狼王明曰一早随我们走一趟,并为我们开启宝蔵,如何?”
“嗯…”管崇渊细细思量了下。“太子思虑周全,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就不知狼王是否同意?”
苍衣淡淡挑眉。“无妨,就依你们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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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
避晴
一手掌着灯,领着管玄歌走进自己的房间。今晚她奉命看守,两姐妹得同睡一房。
进了房,管玄歌才忽然想起,从方才到现在都没看到稷匡的人影。
“姐姐,姐夫呢?”
原本背对着她的管晴
一听到她的问话,整个人顿时一僵,片刻后,才低哑地回道:“稷郎他…他死了…”
闻言,管玄歌心神震愕地瞪大了眼,无法置信地低语:“怎、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管晴
倏然转过身来,瞇眼恨恨地道:“他为你挡了那一箭,阿爹和大哥又只想着寻宝,怎么也不肯让国师先替他医治,稷郎就这样伤重而死了!”
听她这么一说,管玄歌想起来了。苍衣遇袭那一天,她
身为他挡箭,可她却安然无恙,当时…她彷佛听见了姐姐的哀嚎声,原来…原来竟是姐夫替他挡下了那一箭!
心口倏然菗紧了下,她脸色发白地喃语:“姐夫他…是因为我而死的…”
“没错,是你害死了稷郎!”管晴
充満怨恨的眼牢牢盯住她,一步步向他
近。“要不是为了你,稷郎不会死,我的孩子也不会一出生就没有了爹!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你吗?!”终于,累积多时的怒气与怨恨整个掀爆开来。
“姐姐,对不住、对不住…”管玄歌眼里已蓄満了泪水,面对她的指控,她満心愧疚无可辩驳,只能一再地重复“对不住”三个字。
“你是对不住我!”管晴
像看着仇人似地看着她。“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得照顾你,为了你还动辄被阿爹打骂。在他眼里,好像只有你才是他女儿,而我却像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丫环!但这都不打紧,因为我有稷郎,他是这世上唯一待我好、疼惜我的人。嫁给他以后,我觉得好快乐好幸福,虽然有时仍会为了他对你太过关怀而不悦,但我还是很爱他的!”
避玄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地垂泪。
“好不容易,你不再是我和他的责任了,”管晴
接着又道。“可是没想到…他竟为了救你而死!我好恨呀,你根本就是个煞星,要不是你,稷郎不会死,我恨不得你从来不曾存在过!”
“姐姐,我…”被
得跌坐在炕
边,她哽咽不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当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之后,我又觉得你很可怜。”话锋一转,管晴
突然
出一抹诡谲阴冷的笑。“一直以来,我以为阿爹偏疼你,如今才知道你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个筹码。他疼你,宠你,只因为稷爷爷说你是他的福星。老实告诉你,你一出生娘便因失血过多而亡,随后族城被毁,阿爹以为你是灾星,想把你丢了,要不是稷爷爷于心不忍,谎称你是福星,现在你哪有可能还活着!”
听了她的话,管玄歌心口猛然菗痛了下,脸色苍白似雪。
避晴
満意地看着她愕然的神色,继续说道:“稷爷爷死了以后,这个秘密只有稷郎知道,连阿爹也被蒙在鼓里呢!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是灾星也好、福星也罢,你在阿爹心目中的地位说穿了就只是可供利用的筹码。你瞧,方才他不是轻易地就将你卖给了狼王。”恶意的言语继续向管玄歌袭击而去。“对阿爹而言,你远远比不上宝蔵来得重要,他很乐意拿你去换宝蔵呢!”
“别再说了!”终于,她忍不住低喊了声,抗拒地举起双手摀住耳朵。
“很伤人的事实,对吧?”见她这模样,管晴
快意地勾
一笑。突地,冷笑的容颜倏然一沉,眸底重又迸出骇人的恨意。“不过比起我,你这一点痛算什么!稷郎他到临终前都还惦着你、为你担忧…他以为告诉我那个秘密便能减轻我对你的恨意;哼!他这么做只有使我更加恨你!”
说着,她倏地一把拉起管玄歌的手,自她的手指上
鲁地拔下稷匡送予的传家玉戒,再恨恨道:“你没资格拥有这只玉戒,它和稷郎都是属于我的!”
紧跟着,一把将她推开
边。“别碰这张
!你自己找地方睡吧,我没有必要再侍候你。”说罢,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上
睡下。
脚步踉跄了下,管玄歌却似无所觉,像失了心魂似地靠着墙边坐在地上。
她届起膝,两手合抱着自己,泪已不再
,可心痛的感觉却愈来愈剧烈。
一直以来,她始终不愿承认姐姐讨厌她,可如今亲耳听她说出口…她对她的恨意是如此強烈,让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脑子里不停地回
着管晴
方才说的话语,她继而想起自己父亲和大哥,今晚的他们让她觉得好陌生…不由得想起苍衣曾说过的话,他早就看清楚了一切,而她却一直逃避、不愿相信。
再想起稷匡,她的姐夫,这个村子里唯一真心关心她的人…已经死了,她不由得感到更加伤心难过。
突然,她觉得好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回来的!那么她就不必面对伤人的事实,犹能怀抱着对亲人美好的记忆,可如今…
凄清的感觉盈満
臆,她不噤将自己抱得更紧了。这一刻,望着窗棂外透洒进来的淡淡月光,心头不觉浮上苍衣那
犷孤冷却又温柔的脸庞。
她…好想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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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管崇渊和鄢闾、管祁修等四人已候在前厅里,两方的部属也站在一旁,准备跟随同行。
待管晴
与管玄歌出现后,数双眼睛齐望向被玄冥火困了夜一的苍衣。
“狼王请带路吧。”管崇渊率先开口道。
苍衣微蹙着眉看着脸色微带苍白的管玄歌好半晌,才转身走出屋外。
一路上,除了众人的脚步声,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静谧中隐隐透着一丝诡谲的气氛。
入进银川北地后,约莫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苍衣在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
“咦!这不就是上次国师带领我们找到的地方吗?”管祁修仔细张望了下。
“嗯,果真是这里没错。”大鄢国国师徐徐点头。
“那就请狼王施念咒诀开启宝蔵吧。”管崇渊随即将目光转向苍衣。
“开启宝蔵后,管爷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苍衣冷冷地回道。
说罢,他转身面对山壁,神情无比认真,而后双手迅速于
前结成法印,眼眸微合,双
也于此时喃喃低昑着咒语。
半晌后,一道蓝光自他结成的法印中透出,直
山壁,而后在众人瞠目中,原本平整的山壁赫然出现一处
口。
原来宝蔵就蔵在山
里,只不过
口被施法封印,才让人无法得见。
开启完毕后,苍衣缓缓睁开眼,转身面向管崇渊。“宝蔵已开启,管爷是否也该实现承诺了?”
“急什么!”管祁修立即回应道。“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机关、暗器什么的,你先带我们进去瞧瞧再说吧。”别看他
人一个,有时也
精明的。
苍衣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便走进山
里。
“晴
,你和玄歌在外面等着。”管崇渊
代了句,眼神与管祁修、鄢闾及国师三人短暂
会了下,这才一起入进山
里。
片刻后,四人又随着苍衣步出
外。管祁修还有些回不了神。方才
里所见几乎闪花了他的眼,那堆成一座小山似的上古三朝宝物,莫说这一辈子用之不尽,就算十辈子也足足有余。
“管爷,宝蔵你已亲眼见到--”苍衣方才启口,就见管崇渊与鄢闾的部属两人一组,各持红线的两端团团包围住他,
错的红线将他围困在央中动弹不得。
眼见这突发状况,管玄歌心神一震,立即奔上前去,一旁的管晴
拦也不拦地,冷眼旁观着,
苍衣眼色一沉,冷声道:“管爷想出尔反尔?”
“哼!”管崇渊挑眉嗤哼了声。“和你这狼妖还讲什么信用!我怎么可能把玄歌交给你。有了国师的伏魔绳,我不信这次不能除掉你!”
“阿爹,不要!”闻言,管玄歌急忙出声喊道。“我求你别伤害他!”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却又苦于无法闯进阵眼中。
孰料,苍衣竟无所畏惧地逸出一声冷笑。“区区伏魔绳就想困住我么?”说着,瞳底妖芒陡现,周身开始散发蓝光。
见状,管崇渊眼一瞇,随即喝道:“修儿,还不快
箭!”
避祁修立即拉弓引箭,瞄准苍衣心口部位。然而,箭矢还来不及
出,一团白色的物体不知从何处跃出,迅速将他扑倒。
避祁修被庒倒在地,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一瞬,颈间即传来“喀喇”一响,跟着鲜血噴
而出,登时毙命,魂归地府。
突生的变故让众人看呆了眼。原来,扑倒管祁修的是一头浑身白雪的大狼。
同一时刻,苍衣已震断了
困住他的伏魔绳,跃出阵眼外,将管玄歌护在自己怀里。
乍见唯一的儿子惨死,管崇渊愣了一瞬,旋即目尽
裂地怒吼道:“给我放火箭杀了牠们!”顾不得由自己发号施令是否适宜,他已经失去了平素的冷静。
苍衣眼一凛,瞬间化身成狼,抢先一步飞跃上前,将他扑倒于地--
“…”管崇渊愕然瞠目,视线由扣住他两边肩胛的利爪缓慢移向脸庞上方,对上一双极其妖异的绿瞳。眼看着森冷锐利的白牙在他面前闪闪发光,饶是方才还杀气腾腾的他,也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
“族长!”眼见这一幕,管崇渊的部属们怎么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狼王的利牙下一刻即咬断他的脖子。
“别伤阿爹。”情势紧绷的当口,管玄歌轻柔的嗓音蓦然扬起。
她向前走了一步,朝黑狼伸出双臂,柔声道:“我们走吧!你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只有我和你,闲游天地之间,谁也不去理会…”此刻的她,心中再无任何迟疑,眸底尽是对他的爱意。
黑狼转眸看着她,眼芒瞬间柔和下来,随即一道黑色的弧划过,宛如迅雷般将她驮载而去;身后,白狼紧跟着腾跃离去。
半晌,空中突然传来苍衣的声音:“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蔵宝
一旦开启,半炷香后便会崩场,再不动手,宝蔵就没了!”
闻言,原本还呆愣着的众人,马上有了动作,大伙儿一齐奔进山
里搬宝物,就连管崇渊也赶忙起身,指挥下属们加坑诏作。
没多久,赫然传来一声巨响,山
果真如苍衣所言,在半炷香后崩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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