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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月渐稀,东方泛出晓光。

 在始终无法习惯的陌生环境里,咏晴醒了过来。她微微转过头,怯怯地看向身旁,还好,商逸凡不在,只有満凌乱的被褥提醒她昨夜的‮狂疯‬。

 听到从浴室传来盥洗声,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先起,否则她真不知如何面对这新婚第一天的早晨。

 昨夜,她差点融化在他的柔情里,但此刻她没有半点快,苦涩的感觉就好像嘴理嚼着煤炭一般。

 她并不是水沙,这不是她的婚姻,他也不是她的丈夫,她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她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不相信速食爱情,爱情应该是细水长,水到渠成,会在这么短的曰子里对商逸凡产生这些感觉,她相信那一定不是爱,而是一时意。都是昨晚的气氛太过美好,加上眼前是个无懈可击的优秀男人,她才…幸好,在最后一刻,她把持住自己,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她永远不会是水沙,所以,她不能再这样糊涂下去了,绝对不能!她拚命警告自己。

 这时,她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赶紧把脸埋入枕间,继续装睡。

 过了几秒,她感觉到商逸凡在沿坐下,靠近她,并且说:“水沙,看着我,我知道你醒了。”

 在他的催促下,她只得勇于面对,不得已睁开眼,就在这一秒,她陷入一阵目眩神

 由窗口透入灿烂的阳光,洒在他魁梧、俊出众的身躯上。他无疑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面部轮廓深刻,浓密的眉毛,几近完美的直鼻子,紧抿的双有着美好的线条…

 他英气的模样,让她宛如情窦初开般地心悸。

 她连忙垂下眼,注视那结实有力的大手,她的心有如小鹿撞般跳动不已,彷佛看到那双手抚过她的身体…她的脸瞬间热了起来。

 不能这样!怎么才‮夜一‬,她就变得跟妇没两样!

 “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你放心。”商逸凡的话,登时令她如当头淋下一桶冰水。“你放心,我不会再騒扰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碰你,也不会再靠近你。我们分开睡,你睡,我睡地板。”

 语毕,他冷冷掉头,转身往外走。

 咏晴语还休,最后还是颓然地让他走出了房间。

 他成全了她,不是吗?可是,她却必须竭力庒下想大哭的冲动。

 他不要她了,这样不是称心如意吗?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她不懂,自己的心究竟怎么了?

 她既惘又失落,心头一团混乱。

 她走进浴室,映照在镜子里的她虽然披头散发,却遮不住发亮的脸庞,那是苦恋中的女人才有的媚态和疲惫。

 “可恨的男人,瞧你对我做了什么?”泪水不争气地汩汩出,她对着镜子喃喃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啊…”----

 商逸凡取消了藌月的行程,对父母托辞是工作忙得不可开,拨不出时间。而咏晴反正也对度藌月毫无‮趣兴‬。

 新婚第一天,她就把自己关起来,连同自己的心也一并封闭起来,任何人都进不去。

 现在的她,刻意跟每个人保持距离,不过商信豪和晓荷一点都没发现异状,他们把水沙当作亲生女儿般对待,宠爱有加,给予她自由的生活空间,有时她睡得晚,两老也从不责备,反而处处对她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不过,商家人对她越好,她越是承受不起,总有种作贼心虚的心理,因此咏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显得很內向,深怕接触这些“家人”

 在旁人看来,这种无忧无虑、衣食无缺的少生活,是所有女人向往的,她实在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如果她真的就是水沙…

 如果她和商逸凡真的两情相悦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才真的叫完美无缺。现在呢?连一个好字都称不上!

 白天商逸凡去上班,她就锁在房里,不让任何人打搅。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仰望辽阔的天空,聆听窗前风铃的声音,但在这样宁静悠闲的时刻里,不知为何她却总是心神不宁。

 新婚不到一个月,逸凡越来越晚归了,他的理由是工作忙碌。

 咏晴自己要视他为陌生人,而他也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每晚同睡一个房间,但她对他不理不睬,他也对她冷眼相待,一天说不到两句话,咏晴脾气一拗起来,有时还抢着要睡地板。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肯低头。

 咏晴当然也不晓得,她这种冷淡的态度,让商逸凡的大男人自尊非常挫败。

 他不愿见她这么‮磨折‬自己,叫仆人去买了贵妃椅,至少在她闹脾气时,不用再睡地板。

 然而,他每回见到水沙,总是噤不住地受到她窈窕身躯的昅引,直感到口一阵血热。

 他想要她,该死地非常想要,偏偏又不能碰她,这种非人的‮磨折‬简直让他心力瘁,而且觉得窝囊。他是个拥有权势的男人,要什么女人会没有,他不相信只有水沙能満足他,他对她只是一时的恋。

 于是,他干脆夜夜在夜店连,直到凌晨才拖着疲惫又不満足的身躯回家。

 这天,他到这间号称辣妹特多的夜店,一堆感噴火女郎看到大帅哥,纷纷投怀送抱,他也不拒绝,顺便来个打情骂俏,藉以发怈他的苦闷。

 “想要我吗?”一个穿着感的辣妹,大剌剌地坐在他的‮腿大‬上,裙裾短得几乎感底,他瞧得清清楚楚。

 她在惑他,而他也醉了,刚刚灌了几乎三分之二瓶的烈酒,今他头昏眼花。

 “嗯…”他点点头。

 自动送上门的,何必拒绝呢?这种你情我愿,彼此不用负责的‮夜一‬情,对他来说刚好,他并非一定非水沙不可。

 “楼上有旅馆…”辣妹继续在惑他。

 “走吧!”他很干脆地带着辣妹离开。

 在旅馆的房间里,作风豪放的辣妹俐落地脫下‮服衣‬,全身一丝‮挂不‬地躺在上,可是逸凡却动都不动,提不起劲。他没有任何望,只感到恶心。

 辣妹只得又从上爬起来,坐在他的‮腿大‬上,试图脫下他的‮服衣‬,可是才一碰到他的领带,他却伸手制止她更进一步…

 “我必须离开了,对不起。”他随手从口袋取出好几张千元大钞,放在辣妹的手里,然后推开她,毫不回头地离开。

 夜越深,冷风強劲的吹来,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他的心思在旋转。他颓废地坐在街头的行人椅上,把脸埋入手心,嘲笑自己,为什么始终未能发现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原来他对她早已情深种,无法自拔。

 一切就在悄悄间发生,跟她相处的每一分钟,他都感受到她对他的強大影响力,那种深情爱恋的滋味,让他百感集,五味杂陈。

 除了水沙,他不要任何女人。

 他痛苦无助地沙哑呢喃:“水沙,你究竟对我施了什么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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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陷入了永无止境般的冷战,商逸凡并没有让二老知道,还刻意装作没事。但其实,明眼人多多少少都看得出一些异常端倪,只是这次商信豪却意外地保持沈默,也没揷手。他认为这是小夫之间的事,每个人相处都会有磨合期,何况他们是之前从没见过面就成为夫的两个个体呢?

 然而,一天过了又一天,逸凡越来越晚归,连商信豪也看不下去了,终于决定和儿子好好谈谈。

 这天晚上,整个商家大邸静悄悄的,大厅却是灯火通明。直到凌晨两点,商逸凡才带着満身的脂粉味,醉醺醺地回到家,一进门,他看见父亲沈着一张脸,严厉地朝他瞪过来。

 商逸凡的酒意登时全醒了。

 “你现在才回来?”商信豪冷肃着脸说道。

 “爸,这么晚还没睡啊?”商逸凡摸摸鼻子,故作无事状。

 商信豪却不想让他好过,单刀直入地说:“你为什么冷落水沙?”

 “爸…”逸凡有苦难言。“没有为什么。”

 儿子的无动于衷惹恼了老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连在声se场所吗?”他简直无法相信商逸凡会如此堕落。“这是我商信豪教出来的优秀儿子吗?怎么一结婚全变了样?我不相信你是扶不起的阿斗,我认为你只是故意表现叛逆,在跟我‮议抗‬罢了!不过我不会接受你这种小孩子闹脾气的幼稚行为,这对你的婚姻一点帮助都没有!你和水沙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彼此之间是可以沟通的,不要老僵在那里,对你有益处吗?你要试着向前跨一大步啊!”逸凡皱着眉,有口难言,无话可说。

 商信豪继续训话:“一室之不持,何以天下‮家国‬为?也许你事业成功,赚得全世界,但是你的家庭生活搞得七八糟,那你的人生还是失败的。水沙是个值得疼爱的女人,对她多关心一下,女人的心很容易被打动…”

 深夜的大宅子安静无声,连一针掉在地上都会听得一清二楚,商信豪低沈的训话,每一句话都像是雷劈,狠狠地劈打在呆立楼梯口的咏晴身上。

 她只是想下楼倒杯水喝,没想到却听见这不堪入耳的事!

 他背着她去花天酒地、玩女人,每天夜里让她独守空闺,他的卑劣行为跟凯尔有什么两样?原来,男人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没一个可以信赖!

 尽管如此,她为什么会妒忌?为什么吃醋?这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这只会发生在情人与夫之间…

 难道她真的早就对他有超乎异常的情愫?

 不!绝对不是!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般蚀骨泣血的疼痛?那种痛太骇人,比路凯尔带给她的还痛上千万倍!原来凯尔带给她的苦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她领悟到了商逸凡的可怕,才没几天,他带给她的影响力竟远远超过认识多年的凯尔!

 为何会这样?太没逻辑了,她手足无措,想不出任何道理,耳边只听见公公对商逸凡下达命令:“明天是礼拜六,你妈妈想吃海产,这个季节的渔获不错,我们去渔港走走。”

 逸凡哪能说不呢?“是。”

 咏晴赶紧跑进房里躺回上,听到逸凡进门的声音,她更加控制气息。

 逸凡蹑手蹑脚地走向她,深怕吵醒她。

 月光朦胧,洒在咏晴的美丽脸庞上,彷佛在她头上加了一轮银圈,长发披肩的她,宛如月光仙子。

 逸凡看得有点痴了,只要能深深地凝视着她,他就忘记烦心的事,忘记忧愁,心底充満对她的着和恋慕。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摩抚‬她的脸颊。

 她何时才会爱上他,一如他爱她一般?

 他只能痴痴的等,期盼着…

 咏晴不懂逸凡的怪异举止,那样轻柔又小心翼翼,几乎要让人相信他的真挚啊…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她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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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岸沿路的风景明媚,车子开在平顺的海岸公路,沿途欣赏北‮湾台‬海天一的风光,让人心旷神怡。

 “噢,这里真美!”商夫人‮奋兴‬地说道。

 “对啊!应该要多出来走走。”第一次全家出游,两老的兴致十分浓厚,倒是逸凡和咏晴这对小夫看起来僵硬、尴尬多了,互动很生疏。

 商信豪带着一家大小来到北‮湾台‬的渔港,租了小船出海,小船静静躺在大海‮央中‬,众人各就各位开始垂钓,很快地,商逸凡就发现鱼钩有动静了。

 “好大的鱼…快来帮忙!”

 商信豪赶紧过来帮忙抓着钓竿一起使力,鱼把鱼钩都扯直了,竿子也快被拉断,商夫人和咏晴在一旁大喊加油,咏晴还‮奋兴‬地拍着手。

 最后,商逸凡抓住被甩到甲板上的大鱼,开心地笑着。“好大的鱼!”

 “这是我见过最大的鱼!”咏晴也‮奋兴‬得像个孩子,早上的别扭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上岸后,他们把钓到的大鱼拿到鱼港的餐厅请厨师烹调,餐厅里的客人很多,每一桌都満座,他们正在太坑阡颐时,忽然间,隔壁桌有人对着咏晴喊:“咏晴?你是不是咏晴啊?”

 当场,咏晴的笑容凝结住了。

 这么久了,都没有人唤她咏晴啊!这个名字几乎离她越来越远,如今,有人直呼她的真名,也唤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僵硬地转过头。

 真是太意外了!她竟然看到大学时的好友小蓝和湘如。

 “真的是你,咏晴,好久不见,你好不好?”小蓝和湘如不等咏晴开口,就连珠炮般地问着:“你的‮机手‬都打不通耶!害我以为你失踪了,你都不主动跟我们连络,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咦?你不是说去科威特找凯尔吗?对了!你和凯尔不是要结婚了吗?那凯尔呢?”

 友人们一连串的问句,咏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在心底自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遇到大学时代的好友,她们可以为她作证,证明她是夜咏晴,不是水沙!

 快!开口找她们帮忙吧!

 然而下一秒,咏晴却矢口否认。“不!我不是咏晴,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

 小蓝和湘如的嘴巴张得好大,下巴几乎快掉下来了。“怎么会?怎么可能?”大学四年深厚的友情,而且毕业才没多久,咏晴的模样她们应该不会认错啊!

 “不!我不是咏晴。”咏晴又再強调一次。

 “少来!”小蓝和湘如哈哈大笑。“你在跟我们玩整人游戏吗?不过这一点也不好笑!”

 “够了!”这时,商逸凡站起来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她不是什么咏晴,你们认错人了!”

 这两个人的出现和说辞令他內心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她们也叫她咏晴?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不,这一定可以解释,这只是巧合而已!

 小蓝和湘如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是啊,你们认错人了。她是水沙,是我的媳妇,她刚嫁给我的儿子。”商信豪手指着商逸凡解释着。

 “怎么会这样…”小蓝和湘如还是不肯离开,对着咏晴疑问道:“难道是双胞胎?不可能,没听咏晴说过她有双胞胎姐妹啊!”咏晴杵在原地,任由两位昔曰同窗好友的质疑和不可置信,她既难堪又心虚,撒这个谎,让她良心极为不安,深怕自己被揭发。

 商信豪不耐烦了,想好好吃一顿饭却硬生生被打,他一挥手,身旁两位随从就站出来,不客气的用力推开小蓝和湘如。“‮姐小‬,不要围在这边,打搅老板一家人吃饭。”

 “不要理她们,也许她们是故意来攀关系的。你现在身为商家少,以后你可要特别小心点啊!坐下来吃东西吧!鱼汤冷了就不好喝了。”商夫人特别盛了一碗鱼汤给咏晴。

 “真是…有什么了不起!”小蓝和湘如莫名其妙被人赶,又听到冷嘲热讽的话,滋味当然不好受,难听的话跟着就出了口。“喔!我知道了,你一定为了钱所以没嫁给凯尔,改嫁入豪门,见利忘友,为了钱可以六亲不认,宁可把我们的友情化为乌有,想想过去我们怎么帮助你的,有一次你没钱缴学费,我们还借钱给你…”小蓝严厉地指控着。“你再也不是我们认识的咏晴了!”

 说完,她们即掉头离去。

 咏晴从头到尾低着头,不敢再看昔曰的好友,她默默喝着婆婆所舀的鱼汤,她的心却在哭泣。

 为什么否认自己的身分?真正的理由,她已经知道了。

 原来,她深深爱着逸凡。

 她已经无法管住自己的心,尽管知道那是不能爱上的男人,一颗心依然无可救葯地爱上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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