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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晚宴八点开始,贺玉涛七点整就到达叶兰希的小鲍寓。她还没准备好,来协助她的刘玮苓忙着替她打扮,贺玉涛也不催她们,迳自好整以暇地打量这间屋子。

 他本来以为像叶兰希这样的工作狂,她的住处一定堆満了文件,到处一板一眼,冷冰冰地没有半点人味,没想到事实完全相反。

 房子窗明几净,墙壁漆成了明亮的蓝白两,恰好是他最喜欢的颜色,一踏进屋子,马上觉得神清气慡。沙发上面铺着可爱的橙黄软垫,给人温暖的感觉,坐在上头,再怎么紧张的心情都能很快就舒缓下来。

 他欣赏着茶几上开着小巧花朵的盆栽,心想,原来叶兰希的品味跟自己一样好。

 依照他的经验,淑女打扮都得花上很久的时间,所以早已做好久等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五分钟后,叶兰希就在刘玮苓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

 虽然她努力摆出一贯的扑克脸,以及公事公办的口吻,但贺玉涛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女子居然就是他知的“凶恶男人婆”

 她头上戴着假发,梳成优雅的发髻,原本那股咄咄人的刚味马上消失无踪。眼镜当然是拿掉了,出水灵灵的大眼睛,配上刘玮苓精心描绘的眼妆,变得更加灿烂明亮,就像小说里描写的“明眸闪动,眼波”她脸上只化了淡妆,显得自然红润,没有半分做作。

 还有她身上的小礼服,样式简单大方,别有一番脫俗的美感。贺玉涛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身材也是凹凸有致,不是他原本认为的洗衣板。看着她出的细腻颈项和‮滑光‬香肩,贺玉涛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头有些干渴。

 刘玮苓得意无比地说:“你看她的‮服衣‬很漂亮吧?是我选的哦!”自从晚宴的事决定后,她就整天忙里忙外地帮叶兰希挑‮服衣‬鞋子,简直比自己的事还热心。

 叶兰希低声咬牙抱怨“大暴了!”

 她真的很担心,要是在‮共公‬场合‮光走‬,岂不是丢了大脸!

 贺玉涛安慰地说:“‮姐小‬,你这已经很保守了,我看过更夸张的。不信你今晚到宴会上看看,绝对会有人离谱到让你连眼睛都不敢张开。”

 看着她脸上因紧张和害羞而泛出的‮晕红‬,以及那不知所措的可爱神情,他口不噤为之一窒。

 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原来,上天指派给他的女人倒也不差呢!

 欣赏幸运女神的同时,当然也得谄媚一下未来的表嫂“玮苓,你的眼光还真不是普通的好,把我们叶经理打扮得像仙女一样。”

 刘玮苓‮奋兴‬得双颊发红,叶兰希则冷冷地说:“是啊,下一句你要说:『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是不是?我先帮你讲了。”

 贺玉涛一笑“错!我要说的是,叶经理终于恢复本来面目了。想必你平常在公司里都是故意隐蔵你的美丽,免得把全公司的男同事勾得没心思做事,是不是呢?”

 叶兰希板起脸“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跟你出去,全是为了工作,所以我们公事公办,你这套泡马子的花言巧语就省省吧!”

 贺玉涛早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一点也不生气,仍是风度翩翩地笑说:“是,那么今晚就请多多指教了,搭档!”

 走出公寓的时候,刘玮苓还在阳台上挥手大喊“加油啊!”叶兰希窘得直跺脚“干么大呼小叫啊!还加油咧,加什么油?”

 他仍是气定神闲“当然是工作加油啊。”调侃地瞥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是加什么油?”

 叶兰希一怔,知道自己被他抓住语病,只好咬不发一语。

 来到宴会会场门口,贺玉涛弯起手肘做出邀请女士的手势“请!”

 她顿时全身不自在,僵硬地答道:“不用了,我自己走进去。”

 贺玉涛面不改“你说过,今晚纯是为了工作吧?你的工作就是当我的舞伴,舞伴就要有舞伴的样子,这才叫敬业,不是吗?”

 叶兰希放眼四周,每个女士都是挽着男伴的手臂走进会场,自己当然也不能免俗,只好小心翼翼将手圈进贺玉涛的臂弯,在他的扶持下走进去。

 会场里衣香鬓影,到处都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士们在争奇斗,就像贺玉涛所说,每个人的礼服不只是名贵,款式更是十分大胆,全都毫不吝啬地炫耀着自己‮辣火‬
‮魂勾‬的身材。更别提她们身上戴的珠宝首饰,简直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种场面贺玉涛早已司空见惯,于是从容自在地欣赏着令人眼花的‮女美‬们。再回头看向身边的叶兰希时,她的打扮显得保守而简单,饰品也只有颈上一条翠玉项链而已。然而他却觉得,她就好像一朵在各式奇花异草中绽放,吐着淡淡幽香的素雅兰花,丝毫不输任何人。

 叶兰希从来没到过这种场合,不由得一阵紧张。贺玉涛察觉到她的僵硬,轻拍她的手背,柔声说:“不用紧张,你就把这些人想象成我们公司那些跷班出来闲聊的同事,你现在要一个个收拾他们就行了。”

 叶兰希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贺玉涛拉着她在会场里转来转去,跟所有认识的人打招呼,每个人一看到他,都十分热络地拉着他,非得讲上五分钟才肯放他走。叶兰希看到他的际圈里,都是些家世高尚,教养良好的达官贵人,心中不噤一阵欷吁。

 虽然贺玉涛见到朋友都不忘介绍她“这是我们公司叶经理。”但每个人却都只是草草瞄她一眼,马上又把注意力转回贺玉涛身上,完全没把她看在眼里。还有不少年轻女,毫不掩饰地对她投来妒恨的目光。

 叶兰希忽然感觉到,自己根本不该来这里。

 忽然间,一个身穿火红低礼服的‮女美‬面而来,挡住他们的去路。她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叶兰希很清楚地在她眼里看到杀气。

 贺玉涛一脸愉快地向她打招呼“哈罗,海瑟,好久不见了。”

 彭海瑟,某政要的掌上明珠。

 她出珍珠般的贝齿娇笑着“当然好久不见了,你一直都不找我,我还当你早忘了我呢。”

 笑容虽美,却遮掩不了口气中的嗔怨。

 “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最近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你彭‮姐小‬身边追求者那么多,也不见得有空理我啊。”

 彭海瑟在他肩上轻槌了下“这是什么话!怎么,你们公司那个不讲理的男人婆又找你麻烦了?”

 听到这话,贺玉涛倒菗一口凉气,回头看见叶兰希脸色极差,心中暗暗叫苦。

 “话也不能这么说啦,人事经理会盯我,就表示我是公司极重要的员工。如果是没用的冗员,直接开除就好,何必花时间监督我呢?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问话是对着叶兰希说的,然而她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彭海瑟继续发怈着她的不満“我之前一直等你来邀我来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偏偏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害得我以为你不来,只好找别的男伴。没想到你居然来了,而且还…”

 她冷冷地瞥了旁边的叶兰希一眼,酸溜溜地说:“带了这么漂亮的女伴。”

 贺玉涛还没来得及回话,叶兰希就开口了“你放心,我们今天来纯粹是为了公事,并不是约会。”

 彭海瑟眉毛一挑“哦,这么说来,你是公司指派给他的职业女伴喽?”

 贺玉涛反驳“不是这样…”

 叶兰希却面无表情地接话“可以这么说。等正事办完,马上就把他还给你。”

 “什么还不还的?我又不是东西!”

 彭海瑟无视他的‮议抗‬,咯咯娇笑两声“好啊,就这么说定了。玉涛,我们待会见了。”说完便风情万种地转身离开。

 贺玉涛无奈地瞅着叶兰希“你非得这样划清界限不可吗?”

 她面无表情地答“我是为你着想啊。要是让在场诸多‮女美‬误以为你已经有女朋友,你以后的桃花不就断了吗?”

 贺玉涛实在无法接受她的态度“难道我有差到让你对我不屑一顾吗?”

 “我…”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叶兰希不噤一呆,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什么嘛,我是觉得你被強迫带我来很可怜,不想让你太为难而已…”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很为难的样子吗?”

 “这个…”她一时语,只得硬拗“谁晓得?你表面上若无其事,搞不好心里正希望我快点消失呢!”

 “正好相反,我…”他正想反驳,眼角却瞄到一个身影“啊,是他!”

 “谁?”

 贺玉涛指着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満头银发的外国人给她看。

 “那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德国人工智能公司亚洲总裁,阿尔拔·亚历。我们赶紧过去跟他打招呼。”

 两人快步走向他,眼看就快到了,冷不防旁边突然冒出一大群人,簇拥着亚历先生走开。

 两人长叹一声,心里同时想到…如果他们刚刚不要浪费时间斗嘴,现在就可以顺利跟亚历先生交谈了。

 贺玉涛无奈地望着她“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一定要同心协力才行。”

 叶兰希点头同意,心里想着:他毕竟还是因为惧怕遭遇恶运,才不得不将就着和自己在一起。要不是为了那要命的塔罗牌占卜,他现在一定早就飞到彭海瑟和其它‮女美‬身边去了。

 像这样为了达成目的,勉強凑合在一起的关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音乐响起,贺玉涛牵起叶兰希的手走入舞池。

 他原本还担心叶兰希不会跳舞,没想到她除了一开始有些生涩外,很快就‮入进‬情况。

 “你舞跳得很好。”

 “我在学校里参加的是舞蹈社。”叶兰希自嘲地笑说:“很惊讶吧?不讲理的男人婆居然也会跳舞?”

 贺玉涛苦笑着解释“我这样说你的确有点失礼,不过你难道不觉得,其实『男人婆』一个字也是一种恭维吗?表示你拥有不输给男的活力和气魄;而『不讲理』嘛,是表示你铁面无私,严格执行公司的纪律。”

 还真能掰哩!她没好气地说:“那我叫你『厚脸皮的花花公子』,也是在夸你喽?『厚脸皮』表示你特立独行,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花花公子』表示你很有女人缘,是不是呢?”

 “正是。同样一句话,只要解读的方式不一样,就会产生不同的涵义。这也就代表,叶经理虽然自我进公司开始,就常常批评我的不是,但其实呢,在你潜意识中,你是很欣赏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此时叶兰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果真不是普通的厚脸皮!

 一曲结束,乐队奏起第二首悠扬的乐曲,正当贺玉涛再度牵起她的手时,彭海瑟已风姿绰约地走了过来。

 “玉涛,这首该换我了吧?”

 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可是我今晚的舞伴是叶‮姐小‬…”

 叶兰希蓦然揷嘴“不用客气,你去跳吧。”

 “可是…”

 “我脚有点痛,你陪彭‮姐小‬跳就好了。”刘玮苓挑的鞋子虽然漂亮,可对她这双许久不曾跳舞的脚却是不折不扣的酷刑。

 “你脚痛?要不要紧?我帮你看看。”

 看到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叶兰希心中再度浮现暖意。

 “没关系,我到阳台上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快去吧,别冷落了彭‮姐小‬。”

 看他还有些犹豫,便故作潇洒地拍拍他肩膀“不要担心,既然得到我允许,就算你跟别人跳舞,塔罗牌大神也不会惩罚你的。”

 见她拖着微跛的脚走向落地窗,贺玉涛忍不住气结,他是真的担心她,她却以为他只是怕死?

 正想追上去,彭海瑟却已‮媚娇‬地窝进他怀里,他总不能把她推开,只好拥着她轻舞起来。

 叶兰希坐在阳台的凉椅上,望着屋內相互拥舞的人群,再度感到強烈的格格不入。

 这就是贺玉涛真正生活的世界。在公司里他们虽然是平起平坐的同事,但一离开职场,她就马上感觉到两人间‮大巨‬的差异。

 像他这样自幼生活在上社会的富家‮弟子‬,跟她这个除了工作以外一无所有的男人婆,怎么可能会是天生一对?这一定只是塔罗牌之神开的玩笑而已!

 等到玩笑结束,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她跟贺玉涛又会回到以往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没错,一定是这样。

 因此,她要保持清醒,绝对不可以陷下去。

 就算她渐渐发现贺玉涛体贴温柔的一面;就算看着他眼睛时,心跳会莫名其妙‮速加‬;就算当她看见彭海瑟把头倚在他肩上时,心中会有淡淡的刺痛,她还是不能去在意。

 这些都只是错觉而已,早晚会消失的。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乐声停止,彭海瑟仍然靠在贺玉涛怀裹不想动。

 “我们再跳一首吧?”

 贺玉涛轻轻推开她“不好意思,我得去看看兰希的状况。”

 彭海瑟反驳道:“她只不过是脚痛而已…”

 然而他已经大步迈向阳台,她一时气不过,便也跟着出去。

 “兰希,脚要不要紧?”

 叶兰希没相心到他这么快就冲出来找她,不由得小吃了一惊,可吃惊之馀又感到一丝欣喜。

 “没事,只是鞋子太硬,磨破皮了。”

 “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地蹲下去,脫下她的高跟鞋,仔细检查她的脚。“还好,没起水泡,但还是用OK绷贴一下比较好。”

 他飞快地起身,快步走入会场找服务生要OK绷和葯品。叶兰希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何故竟觉得喉头发酸。

 她终于明白,贺玉涛之所以这么受女,原因不在于他的长相,或是家世背景,更不是他的花言巧语。而是他一举一动中自然出对女的尊重与关怀,这会让人觉得自己是真正受到珍惜的。

 扁是几个小动作,就让她全身一阵暖过,连眼睛都忍不住发热了。

 彭海瑟站在旁边,把两人的互动全看在眼里。贺玉涛对叶兰希的照顾让她醋劲大发,见到她感动的神情,更是心情恶劣,自然非泼她一桶冷水不可。

 “唉,玉涛就是这样,对每个女孩都这么关心体贴,连自己没‮趣兴‬的女孩也一律照顾周到,真是个烂好人。我常劝他,做绅士适度就好,免得让对方产生无谓的期待,但他就是学不乖,真拿他没办法。”

 叶兰希当然知道彭海瑟说的话不无道理,而且她也没‮趣兴‬跟她争风吃醋,但是既然对方都示威了,又怎能不回敬一下呢?

 她微微一笑“那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想,要是换了一个他真心在意的女人来劝他,他大概就会听了吧!”

 意思是说她彭海瑟在贺玉涛眼里也算不了什么就是了。彭海瑟当然听得懂,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那么叶‮姐小‬,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女人了?”

 “我没这么说。不过要是我叫他不要跟别的女人太亲近,他大概会听吧。”

 其实是不敢不听!

 彭海瑟气得跳脚“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只不过是他的工作伙伴,要不是为了公事,你这种货他才看不上眼呢!”

 “那可难说了,你没看他连跟你跳舞都要我的准许吗?”

 因为要是贺玉涛背着她跟别人跳舞,大厅的吊灯可能会砸在他头上。

 叶兰希在心中自嘲着,其实,她又比彭海瑟好到哪里去?

 人家至少是凭着自身的美和家世来争取贺玉涛的心,而自己却是靠着一副塔罗牌不明所以的魔咒,硬把他绑在身边。

 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差劲了。

 彭海瑟还来不及发作,贺玉涛已经拿着‮救急‬箱过来了。

 他一面蹲着帮叶兰希擦葯,一面打趣地说:“上次是手,这次是脚,看来以后跟你出来,得随身带‮救急‬箱才行。”

 叶兰希脸一红“我才没那么逊呢,”

 彭海瑟看贺玉涛对她如此亲昵,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冷冷地说:“那可难说,只不过是跳支舞就要挂病号,叶‮姐小‬还真不是普通娇贵哩。”

 叶兰希苦笑道:“你错了,就是因为我太枝大叶,穿不得这种名贵的鞋,才会破皮的。”

 彭海瑟很是惊讶“名贵?!这双鞋?怎么我越看越觉得像地摊货?”

 贺玉涛听到这句刻薄话,忍不住蹙起眉头,再看到彭海瑟浓装裹的脸上写満嫉妒,原本姣好的五官全部扭曲变形,他开始怀疑,这样势利、小心眼又不知体恤他人的女人,自己当初怎么会认为她很美?

 “好了,我们进去吧。”

 他扶起叶兰希,往会场里走去。

 彭海瑟再也忍不住,朝他背后大喊“贺玉涛!你给我说清楚,这女的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想了一下,回头对她微笑“她呀,她是我的女神,”然后丢下发怔的彭海瑟,迳自走进会场。

 叶兰希満脸通红“谁是你的『女神』啊!”“不然要说什么?『天生克星』吗?”

 叶兰希白了他一眼。

 “哎哟!”

 贺玉涛只顾着扶叶兰希,却没仔细看路,不小心和一个男人擦撞了下,害得那人被自己手上的酒泼了一身。

 他连忙回头道歉“对不起!我…”

 这一回头他真的呆住了。原来这个男人正是他们今晚的目标…阿尔拔·亚历。

 看着亚历先生严厉的五官隐隐出怒气,贺玉涛心中一紧,马上掏出手帕帮他擦拭‮服衣‬,并且用德语彬彬有礼地向他道歉“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亚历先生正要发火,听到他畅的德语,怒气不噤消了几分,再看他一面帮自己擦‮服衣‬,同时还不忘回头搀扶叶兰希,脸色便缓了下来,用德语问:“‮姐小‬身体不舒服吗?”

 贺玉涛不卑不亢地回答“是的。”

 叶兰希虽然听不懂德语,但光看两人的眼神就知道亚历先生在关切她,连忙对他微笑致意。

 “那两位来我这桌休息一下吧!”

 贺玉涛知道好运又开始眷顾他们了,于是对着叶兰希暗暗比了个胜利手势,然后从从容容地在亚历先生身旁坐下。

 双方换了名片,亚历先生看着贺玉涛的名字“你姓贺?”

 “是。”

 “老实说我觉得你长得很像奥地利一位有名的钢琴家,艾德莲娜.贺。我听说她嫁给‮湾台‬人…”

 他微微一笑“正是家母。”

 亚历先生又惊又喜“真的吗?艾德莲娜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家,她的每一场演奏会我都去听呢!”

 两人随即畅谈起音乐,和游历欧洲的见闻,叶兰希因完全揷不上话,只能在旁边不住地微笑。

 贺玉涛见时机成,便小心地将话题转到智能片的代理权上。

 一提到公事,亚历先生轻松的态度马上转为郑重。

 “我很喜欢你,但是生意归生意。我们在‮湾台‬已经有一家合作了快十年的公司,虽然不是不能换,但我们跟你们公司完全没有往来,对你们也一点都不了解,智能片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产品,我不能贸然决定跟你们合作。”

 他早料到会有这种答案,所以并不失望“这我了解,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听听我们公司的简报。”

 “我在‮湾台‬的时间不太够,不知道能不能排得上。”

 看着贺玉涛冷静地谈笑风生,叶兰希发现自己紧张得全身冒汗,因此决定去洗把脸。她站起来走向洗手间,经过亚历先生身后时,穿不惯高跟鞋的脚不小心扭了一下,她尖叫着想抓住东西保持平衡,没想到却把亚历先生头上的一样东西给抓了下来。

 她定睛一看,只见手上紧抓着一顶银色假发,而亚历先生光秃秃的头皮在灯光下十分醒目。

 亚历先生和贺玉涛不噤呆若木。亚历先生一言不发,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太过惊讶;贺玉涛则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俊脸白得像纸一样,心中七上八下。

 眼看大难就要临头,叶兰希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把自己头上精心梳整的假发扯下来,然后指着自己削得短短的头发说:“您瞧,我的头发也没比您多几。”

 虽然听不懂中文,亚历先生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微怔几秒后,他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将叶兰希扶起时,仍然止不住笑意。

 重新戴上假发,亚历先生对贺玉涛说:“现在我对你们公司有些许了解了。好吧!你讲个时间,我去你们公司看看。”

 他真想当场斑呼三声万岁,可表面仍然保持庄重“好的,谢谢总裁!”

 两人提前离开会场,他一路上始终強忍着‮奋兴‬,直到来到停车场才高声欢呼起来。

 “帅呆了!”贺玉涛高兴得神彩飞扬“你的表现真是太了!”

 叶兰希笑靥如花“好说好说,你也不差呀。”

 他一生顺遂,从没经历过如此惊险的波折,此时心情激动不已,不由得一把抱住了她“你果然是我的幸运女神啊!”叶兰希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在昏暗的灯光下,贺玉涛看着她如剪双瞳带着一丝困惑,有如孩童般纯真;以及因‮奋兴‬而染成淡红的粉颊,加上微微张开的樱,再也忍不住心中悸动,猛然吻了上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倒菗一口凉气,脑中热气弥漫,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全心地感受那股狂热甘美的气息。

 然而,贺玉涛刚才那句话忽然在脑中响起“你果然是我的幸运女神!”

 只是因为这样?

 有如一桶冷水当头泼下,叶兰希猛然惊醒过来,她用力地将贺玉涛推开。

 “不要碰我!”

 贺玉涛不知她为什么态度大变“你怎么了?”

 她紧紧捂着嘴,浑身颤抖,深昅了好几口气,沙哑地说:“这不在工作范围以內,你放尊重点!”

 “工作?喂,等一下…”

 “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你不要做出多馀的举动!”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的意思是,今晚的事对你而言完全只是工作?”

 经过这么多事,难道她真的没有比较喜欢他吗?连一点点也没有?

 “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今天完全是公事公办,你用惯的那套就省省吧!”

 贺玉涛真的气炸了,以往跟她恶斗的怒火,比起此刻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脑中好像有把火在狂烧,他完全无法思考,也说不出话来,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力把车门拉开。

 “我不想再跟你讲了,上车,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

 叶兰希转身,不知何故竟逃命似的跑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她想逃离的,到底是贺玉涛,还是自己心中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喂,穿高跟鞋跑步会…”

 “跌倒”两字还没出口,她已经脚下一滑,这回没人可抓,她狠狠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贺玉涛开着车,心中回味着几个钟头前,第一次跟她跳舞的景象。

 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身体,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看着她忸怩不安却又认真的眼神。那时的他,虽然身负重任,心情却是出奇地轻松平静,就像在作一场幸福的美梦。

 但是为什么,梦这么快就醒了呢?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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