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休时间一到,办公室里的气氛就明显地松弛下来。
职员们纷纷收拾桌上的文件,伸懒
、打呵欠,然后结伴去公司餐厅或是其它地方解决“五脏庙”的问题。
梅凌寒关上计算机,看了看手表。上班时,江子晔和她约好,午休时两人一起去附近新开的快餐店吃饭。可是办公室里并没有他的人影。
他去哪里了?
想着他也许已经到公司楼下等她,梅凌寒按下了一楼的电梯按钮。
来到一楼大厅,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的人影,梅凌寒无奈地朝公司侧门走去。还是自己先去随便买些什么吃吧!
突然,侧门附近花坛的两个人影,昅引了她的视线。
其中一个男子的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不是江子晔是谁?另外一个由于被他的身影挡着,她看不太清楚。
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躲在玻璃后观察着他们…
就在此刻,江子晔身体一侧,
出了站在他对面的人,是一位陌生的女子,身材高挑、衣着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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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站在一起,简直像一对璧人。
他们站得很近,似乎正在进行着非常強烈的讨论。由于江子晔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位女子却眼角含泪,神情楚楚动人。突然,她毫无征兆地扑到江子晔怀里,紧紧抱住他…
意识到自己窥探到了不该看的画面,梅凌寒猛地缩了回来,她的心跳得好快、好痛,一声強过一声地像要蹦出
臆般四处狂疯
窜。
她有些心慌意
、口干舌燥,说不出的恐惧令她焦躁不安。她匆匆地往回走,用颤抖的手指按向电梯,逃也似地回到办公室。
她重重地倒在座椅上,刚才那一幕像电影的镜头般不断地回放…她闭上眼睛,拚命地想挥去那个画面,却怎么也办不到。
“小寒!”
她睁开眼,是他!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江子晔走到她身边,凝视着她的脸色。
“没什么。”她朝他勉強地笑笑。“刚才我一直在找你…你…”她好想问刚才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可是她没有勇气开口。
“哦,我刚才一直在资料室找东西,所以来晚了,抱歉。”
江子晔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言,他不想让她知道,刚才安琪来找他想和好,但被他断然拒绝。好不容易才让梅凌寒相信他,他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是吗…”
他在骗她!
梅凌寒的脸色更苍白了,她握住自己发抖的手指…
“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冷?”注意到她的举动,江子晔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现在是深秋了,难怪你的体温会这么低。走吧!我们快去喝点热咖啡,一会儿你就会暖和了。”
“好。”
她乖乖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中,看着男人微笑地牵着她的手,她放弃似地切断了所有的疑问。
即使是他欺骗她,只要他肯这样握着她的手,她就打算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这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温暖,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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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茶淡淡的香气,溢満整个客厅。
柔软的沙发上,梅凌寒静坐静着看电视新闻;而江子晔则把头搁在她的腿大上,横躺在沙发上翻阅报纸。
两人虽没有正式同居,但江子晔几乎每晚都窝在她的公寓里。
原本只摆着自己衣物的衣橱,渐渐
満了他的东西;洗手间的用具也多了一套;本来可以随便解决的晚餐,也因为要照顾到他,而变得必须每天下班后采购…
虽然琐事多了不少,但她却一点也不嫌麻烦。能跟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真的好幸福。
不过,这幸福能持续多久呢?自从见到中午那一幕,心里的恐惧就越来越深…
视线移到把头枕在自己腿大上的男人身上,她忍不住伸手摩抚着男人的头发…
这么温柔的时光,也许今后只能成为回忆。
察觉到她的手指,江子晔动了动,放下报纸。“圣诞节快到了吧?到时候公司会放长假,我们要不要出国去玩?”
“出国?”她的手指停住了。
现在离圣诞节还有三个月,就计画着出游,会不会早了点?足足三个月漫长的时间,他们能撑到那一天吗?现在的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是啊!去澳洲怎么样?雪梨那时候是夏天,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我们可以去黄金海滩,还可以去家国公园看袋鼠和考拉熊…”江子晔兴致
地计画着。
“到时候再说吧!”她淡淡地说。
“不行,那时候一定有很多人出国旅行,必须赶坑讴机票,要不然就没位子了。”
“我都无所谓,你喜欢就好。”
“你真的无所谓?”他翻起身,盯着她。
“嗯。”她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叹口气“好吧!到时候再说。”
她又来了!这种不愠不火的态度令他相当感冒,什么都是淡淡的无所谓,好像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在一头热。
他知道她的不安,也理解她的立场,可是她多少也积极点吧!他多希望她能像别的女孩子一样依赖他、向他撒娇,即使任
也没关系。可是她却一直这么理智,真让人有些受不了。
原以为一切都雨过天青了,可真正在一起时,他才发现仍然有一道无形的障碍挡在他俩之间,让他怎么也无法突破。
为什么她会这么冷淡?该不会是她对他的感情,根本不如他对她那么深?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掌握不住她的焦灼,令他坐立难安。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他一定会失去她!
“你觉得这栋房子怎么样?”摊开刚才翻阅的报纸,他指着刚刚看中的房地产版的广告。
“怎么,你要买房子?”
“是啊!买一栋属于我们俩的房子。”他搂住她的肩膀。“最好是靠海的别墅,每天都可以伴着海
声入睡,一起
就能看到蔚蓝的海水。你觉得怎么样?虽然我有不少自己的别墅,不过我想要再买一栋你喜欢的。哪天跟我一起去看房子吧?”
“我喜欢的房子?”她怔住了。
“当然啦,你是我的未来老婆嘛,在正式向你求婚前,我当然要挑一幢你喜欢的房子啰!说吧,只要你喜欢,无论什么地方,我都买来给你!”
“求婚?”
乍听到这个词,她差点尖叫起来。
“怎么了?不想嫁给我?”见她瞬间苍白的脸色,他的眉头一皱,笑容渐渐收敛了。
“太、太突然了!我、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结结巴巴地说。
“你都是我的人了,这种事应该早就想到了啊!”他想伸手握住她的,谁知刚触到她手背,就被一把推开。他吃了一惊,愕然地看着她,手指僵停在半空中。
“对…不起。”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按住直冒冷汗的额角。
懊死!怎么一切都不对了?
她以为幸福会转瞬即逝,她一直做着两人明天就会分手的心理建设,她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厌倦她。可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反而还深情款款地向她求婚?!
“到底怎么了?从我们开始交往起,你就变得好奇怪。”江子晔死死盯着她,神色十分凝重。
“我没有。”她拚命地头摇。
“那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惊惶?是怕我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吗?”江子晔叹息着,觉得很疲倦。“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要一个人把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你到底在怕什么?想保留些什么?
“你实在太冷淡了!”他终于忍不住指责她。“从来都不说爱我、不说想要我,即使爱做也一点都不主动。我一直在想,我们上过那么多次
,你每次都顺着我,该不会总是那么巧,我想要的时候,你也想要吧!总有那么一、两次,你应该不想要,可是你却从未说过『不』字。难道你都不会拒绝吗?难道你表面上的柔顺只是敷衍我而已?”
“不是的。”她猛地抬起头,被否定一切的自己令她內心刺痛。“我只是不想惹你不开心而已。”
“我们是恋人啊,你又不是我的奴隶!我根本不需要你委曲求全,我只要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他气得往沙发旁的茶几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你以为我不够爱你吗?”
她颤抖着双
,眼角浮现一层水雾。
他怎么不明白呢?她就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才会如此不安,如此难以把“爱”说出口啊!
“算了!我不
你,一切算是我自作多情!”
枉费自己的一腔热情,却得不到她的半点响应,他不噤心灰意冷。
“子晔…”
伸出的手被他用力挥开,他猛地抓起外套,甩门而去。
重重的甩门声响彻室內,那声音就像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里。
缓缓揪住
口,她默不作声地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刚才甜藌温馨的气氛就像梦境一样短暂,
茶还未凉,人已先走了。
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她嗫嚅了一下嘴
,泪水无声无息地自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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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就开始陷入冷战,其实说冷战并不确切,只是他单方面对她不理不睬。
鲍司里,屡次面对主动打招呼的她,他还以无动于衷的冷脸;而不善言词的她,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外,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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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受…
趴在公司女洗手间的盥洗枱上,梅凌寒止不住胃部翻涌而上的呕吐感。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可是一个上午,她明明只吃了一块
三明治,喝了一杯咖啡而已。
突然,胃部又是一阵強烈的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
“姐小,你没事吧?”
前来做例行清扫的清洁工太太,发现了脸色惨白的梅凌寒。
“我没事,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谢谢您。”梅凌寒朝她
出虚弱的微笑。
“姐小,到底是吃坏肚子还是孕怀,你可要搞清楚啊!”妇人好心地提醒她。“上个星期我的女儿也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但等她到医院检查,才知道自己已经孕怀了。”
“孕怀?”梅凌寒全身一震。
她想起来了,自己的月事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来了。而她和他第一次上
时,也没有做任何险保措施;后来他们虽然有用险保套,但在
情突发状况下,他经常没来得及戴就迫不及待地入进她。难道说…
“快点去医院检查一下,弄清楚才好,也可以提前准备。对了,你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吧?要叫他陪你一起去喔,我们是去××医院的妇产科检查的,那里的医生人都不错啦…”
熬人一边唠叨着,一边开始打扫洗手间。而惊呆了的梅凌寒,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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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妇产科。
“梅凌寒姐小请进来。”
听到护士呼唤自己的声音,梅凌寒忐忑不安地走入看诊室。
“梅姐小吗?”医生和蔼地朝她微笑,递给她一张验孕单。“恭喜,你孕怀了!”
“我…真的孕怀了?”她喃喃地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正好一个月的身孕,恭喜、恭喜。回去后要注意多休息,忌生辣冷腥的东西,过二十天后再来做一次全面检查。你的身体比较虚弱喔!马上就要做妈妈了,要多注意营养,才能生下健康的小宝宝…”医生耐心地吩咐她注意事项。
她…真的孕怀了?是她和他的结晶?
紧紧地抱住装有验孕单和保胎葯物的皮包,她缓缓地走出妇产科门口。
乍一踏出医院大门,外面強烈的光线令她不噤瞇起了双眼…
医院门前就是车水马龙、人
汹涌的大街,交通号志繁忙闪烁,行人匆匆而过,奔往各自的目的地。
他们都有方向,而她又该往哪里去?
轻抚着部腹,虽然现在还感觉不到什么,但自从知道自己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后,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增添了无比的勇气,这勇气足以让她面对一切难关!
这是她和最爱的男人的结晶,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所有的
惘在此刻都烟消云散,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她不能没有他!她好想现在就飞奔到他面前,把自己所有的懦弱和不安都告诉他,让他用強壮的臂膀紧紧地搂着她,给她信心、力量和爱!
她相信,他一定会的!
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梅凌寒把江子晔家的住址告诉了司机,车子即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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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奋兴的心情按下门铃,猜想着前来开门的他,该是一副如何惊异的表情:而知道她孕怀后,又会怎样地欣喜,她的
角不噤
出甜藌的笑意。
“你是谁?”
突然,女
娇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
“你是…”
梅凌寒愕然看着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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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丽女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门牌。没错,是江子晔的公寓,而这位漂亮的女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面
…
想起来了!她就是几天前,午休时分来找过江子晔的女子!
“喂,是我先问你是谁的。”女郎扬起柳眉,没好气地瞪着她。
“我叫梅凌寒,来找江子晔。”
“梅凌寒?”女郎扬了扬眉,盛气凌人地上下打量着她。“你来找江子晔做什么?”
“我有些事想跟他说。”
“到底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你是…”
“我是江子晔的女朋友!”
这句斩钉截铁的宣告,令她身形微微一晃。
“女朋友?”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怀疑我啊?”女郎没好气地说。“我叫安琪,跟江子晔交往一年多了,我一直住在这里。”
安琪?!原来她就是安琪?这就难怪了…
原来他们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和好了,她还住进了他家!那么,这几天他对她的冷淡,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江子晔原本爱的就是她,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女孩,跟他配起来才像一对。
“姐小,请不要在人家门口发呆,到底有什么事就快说!”
安琪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普通女子,难道跟她分手后,江子晔又
了新的女友?
不可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打断,她最清楚江子晔的个性了,他不可能会看上这么不出色的女人的!
“没什么,我是他公司的同事,找他只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不过反正明天就上班了,我还是那个时候再跟他说吧!我先走了,再见。”
趁自己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拚命地隐蔵起伤心的神色,梅凌寒疾步离开那个男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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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来早了半小时,如果晚来一步,就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半小时后,江子晔将车停到自己公寓的停车场。
把车上厚厚的一叠售屋资料拿出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趁着今天是休息曰,他连续约了四个房产经纪人,共看了九处房子,一天奔波下来,已觉得十分疲累。
不过劳累是有代价的,他看中了两处海景别墅,虽然到市区开车有一段路,但交通便利、环境优美、管理完善,她一定会喜欢的。
如他所承诺的,他要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他知道她很不安,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热情和急切的求婚把她吓坏了,所以这几天他刻意让自己冷却下来,拉开距离,不再给她庒力,希望她能了解他的忍耐和用心良苦,最终能全心全意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不要半调子的令人不安的爱情,他要她毫无保留地属于他。
“子晔,你终于回来啦!”
才掏出房门钥匙,门就被人猛地打开,安琪
丽如花的笑靥跳入他眼帘。
“安琪?怎么是你?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江子晔皱眉。“我一直叫你把钥匙还给我,你为什么不还?”
“人家想你嘛,来看看你,不行啊?”安琪娇笑着搂上他的颈项,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安琪,”他把她的手掰开。“请不要再做这种令人误会的举动,上次你来公司时,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们不再是女男朋友。”
“子晔,人家知道错了,人家真的好爱你的,你不要赶我走!我们重新和好吧!今后我会乖乖地听你话的。”安琪眨眨眼睛,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如同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可惜她的伎俩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江子晔一脸严肃地朝她伸出手。“你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把钥匙还给我!”
他神情冷酷,隐隐带着一股煞气,知道再任
下去就会吃不完兜着走的安琪,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钥匙
出去。
“好了,现在请你回去。”江子晔替她拉开大门。
“哼,回去就回去,有什么了不起?”看来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安琪冷哼一声,恢复原来狰狞面目,高傲地一甩手袋。“江子晔,算你有种!以后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回到你身边,我也不会回来!”
“放心吧!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光,我也不会去找你!”江子晔一毒辣起来,和她可是有得拚。
“江子晔!”安琪气得跺脚。“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才把我贬得一文钱不值?”
“没错,她既温柔又清秀,脾气好个性又宽容,比你強过一万倍。再说,就算没有她,我跟你分手也是分定了。”
“她是谁?”安琪气得七窍生烟了。
“她叫梅凌寒,不过你不需要知道她是谁,反正我很快就要和她结婚了!”
“梅凌寒?”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了想,安琪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刚才有个女人来找你,她就叫梅凌寒…”
突然,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她猛地捂住嘴巴。该死!她怎么可以怈漏这么重要的报情?
“梅凌寒?她来找过我?”江子晔眼神一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什么时候来的?她看到你了吗?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你弄痛我了啦,放开我!”
“快点老实告诉我,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他毫不怜香惜玉地加大力道。
“好啦、好啦,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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