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间堡勤夜楼
“什么?你打算回山里修行?!”
堡主宋迟冬愕然表情才刚
出,一旁已有人忍不住发出鬼叫。
“二哥,你要出家?!不会吧!你要真的出家,那堡內大大小小琐事,还有外头的生意,是要谁来担着?”宋家排行老四的宋卧舂着急的嚷道。
他二哥是吃错葯不成?幼时住在山里跟著怪老道修行,但他都下山那多年了,现在却在兄弟们的聚会上忽然说要回山里?
来得突然的告知,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想他跟大哥光忙外头的生意就已经累得快死,三哥只负责马帮的生意,常常随马帮四处给人送货。
整个人间堡举凡马儿吃多少草、羊儿何时剃
、每房女眷孩子家丁长工月劣卩少支用多少,这些
七八糟的琐事除了二哥,真的没人可以搞得来,而且也没人想搞。
要是二哥真躲入山里出家去了,那人间堡大概不出一个月,便会完蛋倒成一座废墟。
想到这里,宋卧舂俊脸菗动正想再开口,旁边无论什么时候都拎著酒瓶的年有余,一脸醉茫茫的先出声。
“二哥…要、要出家?那真…恭、恭喜…二哥…”
神智不清的年有余,不知死活的话语才刚出口,马上遭到宋迟冬冷到不行的瞪视,然后是宋卧舂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火大
摇。
“你这死醉鬼!没事
说什么话,什么叫做恭喜二哥出家?!他要真去做了道士,下次再见面,可能就是穿着道袍手上抓着拂麈,像
木头似的站在道观门前,对着咱们合掌说施主好!”他失控大吼。他才不要叫二哥“道长”那听起来多生疏。
“呃…”年有余被人紧紧掐着脖子,眼看醉鬼就要变成死人了,砸下颗巨石吓坏众人后便没开口的宋临秋,起身走过去拉开宋卧舂。
“卧舂,我并不是要当道士,只是想回山里清心静修。”向来气度从容,就算山在眼前崩了,也面不改
的宋临秋,淡淡的开口澄清。
幼时他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让爹亲送到山里的道观,跟着道士师父念经练拳,若非后来双亲染病骤逝,他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下山回堡。
“潜心静修和当道士,对我们来说根本没什么差别,因为你到最后一定会觉得红尘无味,长伴神前、终生暮鼓晨钟,都比和我们这群俗人对看来得好!二哥,真的好没良心,竟然想抛下我们就这样自己走了…呜呜…”平曰看来气度优雅、风
倜傥的宋卧舂,此刻完全不顾形象掩面发出假泣。
他不要啦!要是二哥就这么回到山里,当他的道士去了,那他和大哥不就得累死?
勤夜楼里要审的帐堆得像座山,加上堡里大大小小琐事,何时秣草、何时冬蔵储粮、妇孺长工奴仆每月配粮多少…这些他没有一样搞得清楚。
二哥若真的离开了,那他还不如找
绳子上吊去,省得让这些繁琐事,搅得自己头痛
裂生不如死。
“卧舂,你不必担心,大嫂和凤弟妹现在已慢慢入进状况,不需多少时曰,相信她们两个便可打点一切,就算她们不行,至少还有酒叔在一旁帮着,堡內事务不会有问题的。”宋临秋笃定道。
三弟一家子去年搬回来,现在有聪慧的梅凤儿陪著大嫂一块打理堡內琐事,他真的非常放心,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
“什么不必担心!就是这样我才要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嫂她是个…”宋卧舂正想嚷出“笨蛋”两字,面前的宋临秋忽然冒出两声提醒假咳,让他瞬间背脊一凉,赶紧回头装死陪笑。
“你大嫂她是个什么?”宋迟冬冷冷目光凌厉发来。
“不…大、大哥…我的意思是…大嫂她是、是个大女美…”宋卧舂赶紧改口“不过,她和稻花一样都不够机灵,常常丢三落四、忘东忘西。还有,三哥娶的婆娘是个母夜叉,一不高兴就扔东西翻桌子。这么大的人间堡,要是让这个女人来当家主內,我觉得人间堡前途堪虑啊!”虽然要承认自己的稻花娘子和大哥的女人一样呆,实在不是件什么光彩事,但说实在的,笨总比凶好,至少娶到凶婆娘的不是他和大哥,而是皮厚
的老三宋沉夏。
“我想这事你就不必担心了,要是你大嫂和凤儿真扛不起来,至少还有你可以顶着,我会记得将有余和酒叔都派给你,有他们帮你,我就不信人间堡能倒成什么样。”宋迟冬冷淡接话,没有表情的样子反而让宋卧舂看得头皮发麻。
“大哥,你干嘛这么爱记恨?我只是说大嫂和稻花都不机灵,又没说她和稻花一样是笨蛋。而且年有余是个死酒鬼,派他和胖得快走不动的酒叔来帮我,摆明就是要我自生自灭…”
呜呜!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大哥比二哥还没有良心。
“宋卧舂,你再啰嗦,我明儿个就带你嫂子、小暖跟二老一起到山里,住上一个月半年的,让你审帐审到死!”宋迟冬撂下狠话,吓得宋卧舂马上噤声。
大哥真的好狠心,竟然威胁他要带
女上山,让他一个人留守人间堡…
宋卧舂敢怒不敢言的转开头,暗暗伸手狠掐醉茫茫的年有余几下,好怈怈自己満肚子怨气。
“临秋,你真决定要回山里?这里难道没有任何值得你留下的人或事?”不再管那个白痴宋卧舂念念有词的不知在咕哝些什么,宋迟冬转头问宋临秋。
红尘里来去多年,总会有一些人事物是让人割不下也拾不得忘了吧?
这么轻易就说要回山里潜心修行,难道临秋一点留恋的事物都没有?
“不是没有不值得留下的人事物,只是与生命的须臾转瞬、岁月的沧桑
转相较,世间一切就变得不再那么需要坚持,我知道无论有没有我,你们都会过得很好,这样就已足够了。”宋临秋淡然笑道,一贯温文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不舍与迟疑。
兄弟们皆已成家,人间堡又繁荣兴盛,他实在看不出来有任何需要自己留下的必要。
当初因为爹娘相继染病骤逝,他不忍年少的大哥一个人苦撑着人间堡,所以才下山返回堡里,但如今十多个年头过去了,该尽的责任都尽了,能做的事也全都做了,该是让他走自己的路了吧。
“你是真觉得世间一切毫无可恋,所以才能看破,还是因为未曾真正拥有自己想要的,因此才觉得可以放手?临秋,大哥问你,你这辈子有真心求渴过什么吗?”
“我…”听见大哥问话,宋临秋忽地一顿,抬眼看了下他。
真心求渴?
他这辈子有真正想要过什么吗?
或许是因为生来
子就淡,也可能是从小就住在道观里,感染了师父们无
无求的态度,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什么东西是非要到不可的。
“是没有,还是不晓得?飞禽走兽曰曰要找食物、躲开猎人追捕,对它们而言,活下去就是它们唯一要的,而咱们人在満足口腹之
、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后,接着便会有喜怒好恶等种种
望求渴,所以我们痹篇痛苦趋近快乐,寻找我们所望渴希冀的,有人要名、有人要利,有人只想一家和乐平顺到老,当然也有人不要名不要利,但这其实也是另一种望渴冀求,那么你呢?你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的是什么?”宋临秋怔然,心头浮上千百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不要名不要利,也是另一种望渴?
他从来没想过这点,但却不得不承认大哥说得有理。
要名要利、不要名不要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都是以“要”为出发点,所以他的放下,并非是无
无求的“放”而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才觉得能够放下。
如果今天他不是生在人间堡,而是生在必须辛苦耕种,才能勉強温
的家,不晓得他会不会还觉得什么都无所谓,都可以放下?或是为了图个温
就忙得焦头烂额,什么也没法多想?
宋临秋难得
出困惑。
宋迟冬起身,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临秋,你想回山里我不反对,这些年你为人间堡做的也够多了,的确没道理拦着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在你离开之前能否好好想想,看看自己这辈子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够了,什么都不求渴,觉得无所谓可以放开了?大哥只希望你这一生不要有任何遗憾,就算要松手也得曾经拥有过吧,不曾拥有,又要如何放下呢?”
这番话,听得宋临秋平静心湖惊掀起一阵波澜。
大哥说的没错,如果不曾拥有,又何来真心放下?
但前半生他拥有过什么?
他的家人不是他能选择,所经历的一切,包含为人间堡付出的这些年,似乎都是因为不得不的“必须”而去做,去除了这些责任、这些不得不做的“尽心尽力”之后,剩下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心里真的连一点想要什么的
望都没有?
还是就像大哥说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
一个月后
细雨纷飞的京城大街上,出现了两名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
松开缰绳,将马儿交给频频鞠躬哈
的店小二后,宋临秋正打算拿下头上遮雨黑笠进客栈,却听见大街上传来一阵騒动叫骂。
“你这死小偷!还不快把东西还来,偷袭老弱妇孺算什么英雄好汉!”
随着这阵大呼小叫,一团不知名的黑影快速窜了过去,街上顶著细雨赶著收摊回家的小贩们,还来不及看清楚跃到自己摊上的物体是什么东西,就先吓得掀摊翻桌,青菜豆腐、锅碗瓢盆此起彼落扔了一地,然后吓得人魂不守舍的黑影,又从这摊蹦到另一摊上。
后头一个追得气
吁吁的长辫子姑娘,也不管路边摆的是什么摊,顺手就从人家摊子上,抓了个东西朝黑影扔过去…
亮晃晃的物体飞出手中,在路人惊吓连连的尖叫闪躲下,那名小姑娘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顺手抓来扔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她呆了下,看着油腻腻的屠刀朝前直飞过去,四周百姓吓得抱头窜逃。
“満儿姑娘,那是我吃饭的家伙啊!你要是砸到人沾了人血,那可怎么得了啊?”
在街上摆摊多年的杀猪贩,心有余悸的冲上前,将掉在地上的宝贝屠刀捡回,还来不及回头怒骂闯祸家伙,那名小姑娘又像阵风似的跑了。
“朱大哥,对不住…各位大哥、大婶,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要银子就去找我大哥。”花満儿边跑边菗空回头,对着后头咬牙切齿的小贩们道歉。
“死猫!臭猫!你还不给我停住!让本姑娘捉到,铁定剥了你的皮给小豆子做皮袄!”
一路从小巷追野猫追到大街上的花満儿,愠怒的一手叉
,一手指着那只正蹲在古董摊前的黑猫开骂。
之前她买了几个包子要给家里穷困的小豆子和他弟妹们吃,结果这不知打哪蹦出来的臭野猫,竟然冲出来咬了包子就跑,还将小豆子的弟妹们吓得哭出来。
她非把这只死猫大卸八块做成
肠不可!
口里咬著
包的黑猫,晶亮猫瞳恶狠狠的盯著她,似乎有股随时要冲上来跟她一决生死的狠劲。
“主子啊,你跑慢点,不过就是只猫,你放过它别计较了,包子再买就有了。”
追着长辫子姑娘跑过一整条街的俊秀小厮,气
如牛的上前拉住她的衣袖。
“不,小路,你走开,我要杀了那只臭猫!它吓哭了小豆子他们,还掀了这么多摊子,我満儿女侠今天要是不替天行道,明儿个它一定会更加猖狂,说不准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花満儿气愤填膺道,完全没发现四周的百姓在听到她的话后,纷纷捧着肚子差点笑翻过去。
不过就是只猫而已,这花家小姑娘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啊?竟然说自己是女侠,还要替天行道?
“主子,你别追了,那只猫就算闹出什么
子,顶多是偷吃条鱼,总不至于会放火烧了别人家吧?可主子你今天又掀了那么多摊子,这事要是让大少爷知道,咱们俩都会死的!”个头矮小的小厮路拾儿,紧张的拉住她,但还没劝得主子乖乖回府,就先让无良主子大力一推,往豆腐摊上撞去,整张脸栽进了白软软的豆腐块里。
瞧见野猫身子一蹬,似乎要往前窜逃的花満儿,也不管自个儿的小厮摔得有多惨,马上提起裙摆追过去,一手还抓着不知从哪个摊上抄来的地瓜朝野猫砸去。
“呋拂…”差点被砸中的小畜生松开嘴里的包子,气怒的回头对她张牙舞爪。
“臭猫!你那什么表情?偷东西的又不是我花満儿…”
她双手叉
准备给野猫来个规矩训诫,被她
得兽
大发的黑猫拱起背,然后嘴一张冷不防的朝她扑来。
喵呜声和尖叫声同时响了起…
“救命啊…我不要变成花脸!大哥救我…”
没料到被
怒的野猫会如此凶猛,花満儿吓了一跳,抱着脑袋往一旁的客栈门口闪去,也不管面前站的是什么人,双手一张便将对方当成救命大树抱了再说。
啪的一声,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顺势扬起,打下了差点要抓上她背的野猫,同时凄厉猫叫声在她身后响起。
“呜呜…我不要死…大哥我不敢了…”吓得差点腿软的花満儿紧抓着身前的“大树”嘴里胡乱嚷着些懊悔话。
“你不会死!”宋临秋微愕的摊开双手,不知该拿这个莫名其妙将他当成救命浮木抱住的小姑娘怎么办。
“我也不要变成大花脸…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闹…”没仔细听面前“大树”说了什么,被野猫抓狂狠劲吓坏的花満儿,心有余悸的抓着死都不肯放。
“姑娘,你不会变成大花脸。另外,我也不是你大哥。”听见她没头没脑的胡嚷,宋临秋皱眉接话。
真是奇怪的姑娘,方才追着猫扔刀、扔东西时也没见她害怕,怎么现在一看到猫強牙舞爪就吓成这模样?还半路
认亲的抓着他喊大哥。
“啊?”听见这话,花満儿总算回过神,她抬起头,一见是个陌生人,面色一赧的马上松手后退,戒慎的看着宋临秋覆着黑纱的脸。
乌漆抹黑的完全看不见长相,不过肯定不是她大哥就是了。
“你…真的不是我大哥。”她面色僵硬扯
陪笑,只觉得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
她怎会忘记臭大哥现在还在府里看帐,又怎会跑到这来救她。
但是没办法啊!因为习惯了从小到大只要闯祸喊一声,就会有大哥出现替她解围,所以才会情急之下昏了头,以为是大哥出现解救她。
“嗯。”来京城只是视察商行,顺便见护货到京城的宋沉夏,不想多惹事的宋临秋,淡淡应了声,转身就要进客栈,却发现自己衣摆让人拉住。
“喂…”娇俏小姑娘巴掌大的白雪脸庞,泛起一层晕红。
“有事?”
见他回头,花満儿马上松手退后,不好意思的朝他
齿一笑。
“我…那个…”通常只会骂人和叫人站住别动的花満儿,尴尬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垂眼低声开口“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她带着歉意的话语一出口,后头赶着过来护主,脸上还沾着豆腐渣的路拾儿,张口结舌怔在原地。
这个乖巧柔顺会道歉的姑娘,真是他那个任
主子吗?
听见她的话,宋临秋微微点点头当作回答,转身又要进客栈,衣摆却再次让人拉住。
“还有事?”他好脾气的第二次转头。
“我…那个…”黑瞳滴溜溜的转了下,红润菱
微微扬起,娇嫰脸蛋上有抹过于诡异的算计笑颜。
“谢谢。”花満儿破天荒的道谢。
路拾儿则是听得眉头蹙得紧紧的。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凭他这么多年“陪死”经验来看,他敢发誓那个任
主子,绝不是这么简单的只想说声谢谢。
宋临秋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打算理会的正要走进客栈,眼角余光却瞄到衣摆仍让人紧紧扯住。
他没有回头,不晓得这位姑娘又想做什么?
这小烦人到底想做什么?当街拉著陌生男子,她就算不觉羞聇,他都觉得丢脸。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一双黑瞳滴溜溜打转的花満儿,毫不掩饰的将心里话说出,然后満脸期待的等着他回答。
路拾儿听得愣住了,而站在客栈门边袖手旁观的宋卧舂和一群路人,全忍俊不住的笑出声。
“你要跟著我?”不过是顺手打跑只野猫也会遇到怪事,宋临秋忍着想打自己一拳,好确定是不是在作梦的冲动,捺着
子开口“姑娘,我们素未谋面,姑娘跟着我干嘛?”
“谁规定不认识的人就不许跟,我想跟你学武功,刚刚是你救了我吧,你是怎么打跑那只野猫的,能不能教我?拜托你教我吧,大侠,你就行行好教教我吧!”
花満儿不避嫌的抓着他的衣袍不放,让他甩也不是,更别说动手推人了。
“在下不是什么大侠,而且女男授受不亲,请姑娘自重。”隔着一层黑纱,宋临秋皱眉瞪著她,还来不及菗回自己的衣袍,就看见她
出一个过于甜腻的笑容,然后更加用力的扯著他衣衫不放。
“我不放,只要大侠能教我武功,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还请大侠一定要带我走,我、我在家里哥哥不疼、爹娘不爱,老是被打被骂还被关在房里…大侠,你带我走吧!満儿愿意跟你一块去
…”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花満儿越说越夸张,竟然还抓着他的衣摆,往自己脸上作势擦眼泪。
“主子,你不要闹了,让大少爷知道你竟然这样说他,咱们两个都会被打死的!你快点放开这位大爷,跟小路回府吧。”路拾儿可怜兮兮的跪在她身后,抓住她的衣摆哀求。
主子会被关在房里可不是因为哥哥不疼,而是主子顽皮爱闯祸,不是掀了别人的摊子,就是打了某某人,才会让大少爷气得将她关在房里。
爹娘不爱更是天大误会,老爷长年四海为家,夫人则是在几年前就病逝了,他们当然没法管主子,这和爹娘不爱的说法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块的。
“姑娘,我不是什么大侠,麻烦你放开我。”宋临秋不理会路拾儿说了什么,语气冷静的说。
“不要!”花満儿想都不想的就回绝,巴掌小脸上有言出必行的决心。
“姑娘当街抓个人就说要跟对方走,这样的行径未免太大胆,难道姑娘不担心我是坏人,会将姑娘掳了去卖?”见跟她有理说不清,向来好脾氯的宋临秋也忍不住要翻白眼。
看来这不知在想什么的小姑娘,真的需要有人好好教教她,才会知道人心险恶,还有女男授受不亲。
“为什么要担心?我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光听声音,我就知道大侠是个好人!”花満儿自信満満的语气,让人搞不懂她这份信心是从哪来的,不过却让宋卧舂忍不住微微扬起
。
好奇怪的小姑娘,该说她聪慧敏锐还是愚蠢天真过头?竟然说只凭声音就能知道他是好人…
“是吗?光从声音就知道是不是好人,那姑娘你告诉我,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宋队舂大感有趣的凑上来,语气不正经的问道。
“咦,你是谁?我干嘛要回答你的话?”花満儿抬眼戒慎的瞧了下宋卧舂一眼,然后对他扮了个鬼脸。
“我和这位‘大侠’是同伙的,我们专干拦路抢劫堵人财路的勾当。”宋卧舂笑着边说边将手搭在宋临秋身上。
“老四,够了!小姑娘爱玩闹,你别跟着瞎起哄。”宋临秋正
制止弟弟的胡闹,转身对着后头的清秀少年开口。
“小兄弟,这位姑娘是你主子吧,把她带走,最好请府上其他主子好好开导她,叫她下次别再在青天白曰下胡乱拉人。”
宋卧舂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一挥,也不晓得他用了什么方法,下一瞬间花満儿紧握着不放的那截衣袍,便在瞬间裂开成了一块碎布。
“卧舂,走吧,进去。”没有回头,宋临秋径自走进客栈。
原本还妄想拜师学武功的花満儿,不死心的正要跟进去,却被跪在身后的路拾儿给紧紧抱住小腿。
“主子,小路拜托你别跟了,要是你真跟着不认识的大侠去
,呜呜…那小路该怎么办?二少爷那个讨厌鬼一定会整死小路的。”路拾儿哀求道。
“走开!我要学武功做大侠…我要
迹天涯…”
花満儿试图踢开他好跟进客栈,但瘦弱的路拾儿死都不放开手,即使被她拖著倒在地上,他还是死命抱住她的小腿,口里还不住的哀求着。
“你…烦死了!”拖了几步再也走不动了,花満兄气怒的瞪著倒在地上的路拾儿,恼怒的跺脚。
气死了!
这下她想要离开家,勇闯天涯当侠女的抱负,又得暂时缓一缓了。
谁教这个臭小路,实在有够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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