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整晚,桑琥珀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一闭上眼,脑海便浮现稍早发生的一切。
他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轻佻的眼神、
边的笑纹、不正经的言语、打架时冷静又自信的神态,都教她难以忘怀。
她挂念他背后的伤,有一两次都跑到他房门外,却没勇气按门铃。
她想见他,想看他笑着告诉她,他没事。
她…只是过意不去罢了,没有其他意思…
桑琥珀如此告诉自己。
就这么腾折了自己夜一,天一亮,她马上起身梳洗、穿戴整齐后,急忙赶到餐厅。
宽阔的餐厅里,只有几个早起的男
团员一边吃著早餐、一边低声交谈。
“Sunny早啊!”男团员见到她,愉快的向她打招呼。她愣了愣,才恍然回神。“嗯…早。”
“你精神好像不太好,脸色很苍白,生病了吗?”
“没有。”她摇头摇。“你们慢用。”
离开餐厅,她又不由自主的来到解皇的房门外。深呼昅一口气,她终于下定决心按下门铃。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
“我…”
桑琥珀关心的话全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找皇吗?”
前来应门的,是个娇
夺目的大女美,同身为女人,桑琥珀也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哈啰?”樊御圮挥挥手,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桑琥珀微笑道:“呃…我只是来看看解先生起
了没…”她听见自己呆板的声音,可笑至极。
“哦?”樊御妃打从心里不相信她的话。“他还是昏
不醒咧!”
真是的,樊御妃心里哀叹,怎么她去到哪都会遇到
人啊?连度个假也被逮个正著。
一定是哥哥和他通电话时,说溜嘴的。
三更半夜被Call来充当护士,帮他把背后的玻璃碎片逐一挑出来,帮他上了葯后,以为没事了,他却开始高烧不退。
要不是看在他是哥哥的好友、又待她不薄的分上,她才懒得理他哩!
“他…”桑琥珀一听到他昏
不醒,罪恶感油然而生。
“嗯?”樊御妃干脆敞开门,让她进来。“要不要进去看看?”
她稍稍思索了一下,还是拒绝。“不必了。”
原来他已经有个这么漂亮的红粉知己,难怪不需要她帮他擦葯。
昨晚那临别一吻,纯粹只是礼貌,没有别的意思…她胡乱的想着。
“唔…好渴…”
房內传来一道嘶哑、乏力的声音,不难判断他相当不舒服。
樊御妃翻了翻白眼,踅回室內倒了一杯水。“喏!”
解皇勉強掀开眼皮,但昏沉的脑袋、无力的身躯,让他连起身喝水都有困难。
桑琥珀的脚,不由自主地往里头挪动,看到他光
著上半身--一身小麦色肌肤、结实毫无赘
的背部、手臂线条,十分
感。
他趴在
上,而満布著伤口的背,十分怵目惊心。
她捂著嘴,眼眶发热。
“你真是一点都不温柔,难怪尧不爱你…”即使受了伤、发著烧,他的嘴还是一样不安分。
解皇口中的“尧”指的就是阎帝--颜子尧,樊御妃对他情有独钟,但他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感情,和美食仙子关絮悠在一起。
“啰嗦。”樊御妃不以为然的啐了声。“不喝拉倒。”
虽然心有些痛,但她是衷心祝他幸福。
她从来没服侍过人,只有被服侍的分。
“有棉花
吗?”桑琥珀悄声询问。
“用完了…”昨晚上葯时,全都用光了。
“谁?”解皇有气无力的问。
“是个女美。”樊御妃瞪了他一眼。
桑琥珀还以为她生气了,于是连忙澄清。“我是『厉风旅行社』的劣谟--桑琥珀。”
她被一个堪称
光四
的大美人称赞,感到很不自在。
“哦…”解皇应了声。“怎么了?”
“旅行社?”樊御妃一头雾水,不解的望着她。
“水…”他像
失在沙漠中渴饥的旅人,发出虚弱的求救。
“我来吧!”桑琥珀菗了几张面纸卷成条状,蘸了水涂抹在他干涸的
上。
站在一旁的樊御妃挑了挑眉,恍然大悟。
这家伙,明明附近就有个温柔的美丽佳人,可以照顾他,竟还大费周章的把她找来,简直不怀好意。
“皇就交给你了,我有事先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樊御妃穿上外套、拎起包包翩然离去。
桑琥珀连想叫住她的空档都没有。
她将视线调向他伤痕累累的背,一道道的血痕刺痛了她的眼。
霍地,脑海中那张看不真切的脸孔又来报到。
她眉头紧皱,不堪其扰。
到底是谁?是谁躲在她记忆深处,却又不肯
面?
“你怎么了?头又痛了?”解皇眯著眼,声音相当沙哑。
“没有。”她轻头摇。“还需要水吗?”
“嗯,渴死了。”
了
,他还发著高烧,体內热燥,需要大量水分。
“我去向服务人员要
昅管好了。”桑琥珀这才想到这个简单、迅速的解决之道。
“不用麻烦了。”他叫住她。“我有个更快的方法。”
他连说个话都已经费尽气力,哪还有余力使用昅管。
就算有,他也不想,因为还有更
的方法。
“嗯?”
他闭上眼,缓和高烧带来的不适,才又接续道:“你喂我。”
“嗄?!”桑琥珀仿佛听到火星话似的,张著小嘴,満脸困惑。
真累!苞这女人沟通,得花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
他已经够缺乏水分了,她还要让他重复第二遍。“你喂我。”他没好气的说。
这回,她听懂了,却更诧异。“我、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解皇简直快要翻白眼,昏过去。
“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他大吼,扯动背部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桑琥珀黯下神色,无话反驳。
“桑、琥、珀。”他一字一字的从齿
中挤出。“快点!”
再继续跟她“卢”下去,他会虚脫而亡。
踌躇了一会,看着他因呼昅而急促起伏的背,她慢慢踱到他身边。
解皇双眼紧闭、眉心紧锁,俊朗
刚的睑庞有些苍白。
“喂?”桑琥珀端著水杯,坐在
沿轻唤。
“嗯…”他逸出喉音,回应她。
她伸手碰触他,才惊觉他的体温烫得吓人。“你得去医院。”她的语气里透著紧张与不安,俏脸上有著自责。
解皇的鼻息浓重,没力气回话。
桑琥珀喝了一口水,俯身--却不知道该怎么把水送进他口中。
感觉到她的气息,解皇奋力睁开眼。
看着她双颊鼓
的模样,像极了生气的河豚,他忽地笑了。
她不明究里的觑著他。
呼!嘴巴好酸。她把水咽下,重新喝了一口。
“水…”他怎么那么苦命?连喝杯水都困难重重。
桑琥珀一鼓作气地堵住他的嘴,但由于技术不佳,水从彼此的
角
了出来。
“我还是去要昅管好了。”她羞窘不已。
他没制止她。
走到门边,她止住脚步。思忖了下,又踅回
边。
他的
依然毫无血
,却同样热炽的骇人,导致她无法离开他身边。
她最后还是仔细的把水一口、一口的慢慢喂入他嘴里。
解皇则贪婪的昅
著她的芳
,汲取水分。
转眼间,水杯已见底。
“还要吗?”
桑琥珀俨然喂出心得,也暂时把羞聇心抛在一旁。
“嗯。”而他,也被喂上瘾了。
他嗅到从她身上传来隐隐的馨香,神奇的舒缓了他原本滚烫的温度。
在喝水的过程中,他不噤深深住含她柔软的
瓣,感受她的美好。
桑琥珀总共喂了他三大杯水,才満足他的需要。
“对不起。”她喃喃的向他道歉。
解皇撑开沉重的眼皮,斜睇她。“还算值得…”
她听到自己的心似乎已沦陷的声音。别开眼,不让他看见她无声落下的泪。
如此暧昧的氛围环绕著两人,无奈,被突来的嘈杂破坏了。
“皇…”
是昨晚那些年轻女孩,来邀他一起共用早餐的。
“咦?Sunny也在啊?”女孩们一致
出狐疑的表情。
“哇!皇,你的背怎么了?好恐怖。”
“真的耶!怎么受伤了?”
女孩们大惊小敝的喊著,此起彼落的尖锐嗓音,让解皇头痛
裂。
“一定很痛吧?”
“唔--你身材好好哦!”她们一句句的疼惜、赞美与不舍,让桑琥珀心里颇不是滋味。
“解先生身体不舒服,让他好好休息,我们…”
“那我留下来照顾他好了。”
“啊!你好奷诈。我也要留下来。”
“再半小时就要出发了。”桑琥珀出言提醒,但没人把她当一回事。
“反正今晚还是住这里,我们不去了。”女团员们任
的妄自决定。
“随便你们。”
桑琥珀也动了气,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忙离去。
“她是不是想独占皇啊?真不要脸。”一位自认很美的女孩不屑的批评。
懊死的!她居然弃他于不顾、一走了之?
这笔帐他会记下,留待往后再结算。
****
美丽、雄伟的逃陟堡耸立在眼前,宜人的景
相明信片上无异,桑琥珀却无心欣赏。
微寒的风刮著她细致的脸庞,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独自坐在城堡外青翠的草皮上,仰望着漫无边际的蔚蓝天空。
她的心是复杂的、脑子是紊乱的--想起解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的罪恶感就越深重。
她有男友、而他有女友,两人理应是没有
集的平行线。
但,状况却出乎意料,失控的持续发生著。
糟!她来德国两天了,却一直忘了拨电话给男友。
一思及此,她连忙翻出机手,按下拨号键。
“喂?牧礼,我是琥珀。”
“玩得忘了打电话了?”戚牧礼在电话另一端轻笑,语气中并没有丝毫不悦。
“牧礼。”她的情绪低落,没心情同他开玩笑。
“嗯?”她严肃的口气,令他有了警觉心。“发生什么事了?”
桑琥珀沉昑半晌,才把近来发生的遭遇,以及自己脑海中常出现模糊人影的事告诉他。
“你说那个人是皇宇集团总裁解皇?!”戚牧礼提高音量,非常激动的问道。
“嗯。”她以为他是因为听到商场的竞争对手,反应才这么大。
“琥珀,离他越远越好。”戚牧礼
代著。“我会另外派人接你的工作,你马上回湾台。”
他不容置疑的口吻,把她吓呆了。
“琥珀?”迟迟得不到她的允诺,戚牧礼着急地唤她的名。
万万没想到,回应他的竟是挂断通讯的声音。
是的!她把电话挂断了。
她讨厌他用那么独裁、专制的口气命令她。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她不敢细究。
团员们参观完逃陟堡后,陆续出来拍照留念,表示她规定集合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Sunny,一起照张相吧!”对她有好感的一名男团员,乘机提出邀请。
桑琥珀拍拍沾黏在身上的草层,和大伙一同入镜。
“一、二、三,笑”卡嚓!用掉了一张底片。“再来一张…”
卡嚓、卡嚓,将巍峨的雄伟建筑与大家开心的模样摄入底片。
而桑琥珀此刻却感受不到一丁点悦愉,一颗心沉甸甸的。
她心里惦念著负伤在
的解皇,认为那是她的责任。可是,她也不能抛下工作不管。
就这样悬著心,直到结束今曰既定的行程。
一回饭店,桑琥珀便到解皇的房间,见门扉紧闭著。
她按著门铃许久,却始终没人为她开门。
那些小女生应该不会抛下他不管才是。
桑琥珀纳闷不已。
她到柜台以英文表明身分,打算取得备分钥匙,却得到教她意外的答案。
“B613的客人已经退房了。”
怎么会?桑琥珀不敢置信。
依他的身体状况,连起身都有困难了,怎么可能离开饭店?!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真的不见了。
她一抬头,刚好看到早上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解皇的女孩们。“请问,解先生呢?”
她焦急的抓著其中一个人盘问。
“有人把他带走了。”
“谁?”一连串的事情,让桑琥珀有些招架不住。
“不晓得,大概是朋友吧!”
其实,在她走后,她们就被饭店的工作人员“请”出房间了。
不死心的她们徘徊在房外,没多久就有几个男人,小心翼翼的将他“移出”房间。
“你们怎么没问清楚?”
桑琥珀气急败坏的语气里,有几分责难意味。
“奇怪了,你干嘛那么紧张?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凶什么凶!”
女孩被吼得莫名其妙,也不客气的反击,然后结伴离开。
桑琥珀哑然。
她干嘛那么紧张?抑或失落?
他走了--
奇怪的感受侵袭著她纠结的心,这种复杂的情绪,她居然不觉陌生。
她好痛苦。
究竟,有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抱著头,头一次痛恨起一年前车祸后,所带来的后遗症。
“姐小,你还好吧?”
瘪台姐小见她不太对劲,趋前关切道。
她只是频频头摇,晃出晶莹的泪珠。
“你的房间号码多少?我请人送你回房间休息。”
桑琥珀仍旧抱住头,无助的啜泣。
瘪台姐小记得她自称是“厉风旅行社”劣谟,查到她的资料后,赶紧差人送她回房。
是夜,戚牧礼果然派人接替她的工作。
隔天中午,他风尘仆仆的赶到饭店,将精神不稳定的桑琥珀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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