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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烟袅袅,檀香宁静。

 御史大人凤义常的书房內,两个人影正相对而坐。

 透过素雅茜纱窗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消瘦的面容上眉头微皱,似乎正在为什么解不开的难题而发愁。

 另一个是双十年华的女子,身材纤秀、容貌姣好,着一袭明蓝色的衣裙,状似随意的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清脫俗的感觉。

 “爹,您为何要接下圣旨,答应婚约?”率先打破一室宁静的,是御史千金凤修怡。

 “修怡,圣旨哪里可以拒接呢。”凤义常苦笑一声,低叹道:“自从你十五岁及笄开始,爹已经不知为你推挡了多少次婚约,可这回是皇上亲自下旨,联姻对象又是当朝的三皇子华离宵,修怡认为,爹还有推挡的能力吗?违抗圣旨,是要削宮治罪的啊!”“可是爹,您明知道女儿…若真让女儿嫁给了三皇子,只怕一旦成亲就会为凤府带来无穷灾祸,难道爹就不怕吗?”轻咬下,凤修怡明净的眼眸微黯,出一种深深的悲哀与无奈。

 婚姻之于她,居然像是个天大的祸患,令她躲避惟恐不及。

 “修怡,爹对不起你,若不是爹当年去了南疆,你也不会这样…”凤义常黯然失神,眼底満是心痛与后悔。

 凤修怡见状,连忙打断父亲的回忆“爹爹,女儿并没有责怪爹爹之意,只是…只是女儿想,这世上的男子大多薄情,只怕没有哪个会真心对待女儿了。”

 “不,修怡,或许你嫁给三皇子会是不同的。”‮头摇‬,凤义常将目光转到窗外,看着満园火红的凤凰木叶,低声道:“修怡,按为父看来,三皇子与这世间的浮华男子并不一样,他才华出众、心宽和,或许会是真心爱你、护你的那一个。”

 “爹!”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头摇‬道:“按女儿看来,那些皇家‮弟子‬哪一个不是朝三暮四、功利薰心?若非这样,三皇子也不会刻意与我们御史府结亲家,娶我这个二十岁都没嫁人的女子了!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得到爹在朝中的势力,像这样一个热中权势的男子,又怎么会对女儿有真情?”

 凤义常闻言,双眉皱得更深,艰难地开口“修怡,事到如今,为父也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如果苍天真要亡我凤氏一门,那就此结束也未尝不可。三皇子他有情也好、无情也罢,一切但凭天意吧。”

 凤修怡定定望着父亲,思索许久后才说:“天意?不,爹爹,天意向来弄人!女儿不会就这么心服,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嫁入皇子府!”

 “修怡…你想做什么?”凤义常向来深知自己的女儿,虽然外表看似纤弱,但心最是坚強。她这么一说,便是要做些什么来反抗了。

 将目光转向窗外,她静静道:“放心吧,爹。女儿并不愚笨,绝不会去做傻事。”

 她要做的,只是让某人失望退却而已。

 “好吧。”凤义常也不再多说。

 女儿的心思,连他这个父亲有时候也会捉摸不透。

 与其揣测,还不如在旁静观。

 ************

 步出书房,着园中清风,凤修怡的边绽出一丝淡笑。

 秀致的柳眉缓缓舒开,娇嫰的双轻轻扬起。她容貌原本就明,这么悠悠一笑,更使得満园火红的凤凰木都失了颜色,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三皇子,华离宵是吗?

 好,便让她这个二十未嫁的御史老千金去会一会他吧!

 “咦,‮姐小‬这么高兴,是満意皇上的赐婚了?恭喜‮姐小‬、贺喜‮姐小‬!三皇子那么优秀,一定会让‮姐小‬幸福的!”喜悦的语声突地响起,等侯在书房外许久的丫环小卓瞧见她微笑走出来,不由得惊喜的睁大了双眼。

 真是天大的好事呐!她这个宝贝‮姐小‬虽然容貌美丽得像天仙,可子却古怪得像尼姑,二十岁了还不肯嫁人,而老爷居然也一直默许下去,把她养到现在。

 虽然御史府不缺银子养她,可一个大姑娘二十岁未嫁,在燕赵王朝可是很少见的,除了丑到不能再丑的丑八怪,或者凶恶到没人敢要的恶女子,几乎就不存在了。‮姐小‬和老爷自己不急,她这个忠心的贴身丫头可是急得不得了,幸好幸好,现在有皇帝陛下圣旨赐婚。

 凤修怡斜她一眼,边走边道:“高兴什么?是我嫁人又不是你嫁人。更何况,你哪只耳朵听到三皇子很优秀的?”

 被她一打击,小卓的満脸喜悦顿时消失,跟在后头闷闷地回道:“原来‮姐小‬还是不満意,三皇子真的很好啊!小卓虽然只是个丫头,但也听到过许多关于三皇子的传闻。听说三皇子长相斯文又俊秀,为人温和有礼,还有満腹的诗书与才华呢!”

 “呵!”忍不住一声轻笑,凤修怡望着天边层层白云道:“小卓,若真有你说的这样好,他怎么会二十四岁了才想起来要娶我这御史老千金?”

 与女子一般样,燕赵王朝的贵族男子超过二十岁还未娶亲的,也不太正常。

 “‮姐小‬!听说三皇子他不过是因为小时候体弱多病,才拖到现在娶亲的啦!不过现在他的身体不算很差了哦,不信的话‮姐小‬可以自己去看。”‮姐小‬还没嫁人,她就开始忠心捍卫起那个未来的姑爷。

 没办法,当皇子妃的丫环,着实要比当老‮姐小‬的丫环风光许多。

 “自己去看?”凤修怡的身形一顿,忽的转头看向小卓,微笑道:“不错,我本来就是要去见他一见,既然你那么喜欢三皇子,就跟我一同去吧。”

 “嗄?”小卓顿时嘴巴大张,惊讶得阖不拢。

 她的宝贝‮姐小‬说什么?要去见那位订了婚约的尊贵姑爷?

 可是…可是这不合礼数啊!

 哪有未过门的姑娘跑去见未婚夫婿的?

 “不、不要啊‮姐小‬!小卓不要跟着你一同去丢脸啦!”

 一路惊叫‮议抗‬,她围在凤修怡的身边叽叽喳喳,激动得像只小猴子。

 可惜,凤修怡决定了的事,向来很少有人能够扭转。

 ************

 京城,聆音阁。

 婉蜒的水岸边,三层楼的檀木建筑透着古雅原,袅袅的清香与婉转琴音一同逸散,给人风雅脫俗的感觉。

 聆音阁,是喝茶听曲的地方,也是京城一干文人雅士聚首谈笑之地。当然,并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走进去,在这里,你可以没有背景,但要有一定的才华修养,可以没有银子,但要有出众的见解学识。

 简单而言,聆音阁就是一个汇集天下才子的地方。

 现在,三层楼上的一间雅室內,正有两个年青男子相对而坐,一边品饮清茶,一边透过镂花的窗扇向外张望,打量茶堂里众多阔论高谈的书生。

 左侧的男子容貌俊美异常,身穿一袭‮白雪‬色的衣袍,脫俗得仿佛不是凡尘中人,简直让人自惭形秽。

 可是奇怪的,另一个白衫男子坐在他身边,却半点都没被他削弱了风采,反而比他更为夺目,可能是因为略显苍白的面容上,那双琉璃般润泽的眼眸充満灵气,也可能是因为満身的斯文与风华。

 这个面带病容的男子,绝对是尊贵又不容任何人忽视的!

 就算是美丽如嫡仙之人,到了他身边,仿佛也要坠落凡尘。

 “殿下到这里已经很多次,可有什么收获?”俊美男子看了半晌,转过头发问。

 被称作殿下的男子微微一笑道:“逸风,这世间总是阔论高谈者多,再要我找出两个像你、或是像宿先生一般的人可就难了。”

 秦逸风闻言忍不住‮头摇‬失笑“当朝三皇子果真名不虚传,随随便便一句话也可让逸风心情,恨不能以身相报呵!”

 原来这茶楼雅室內面带病容的年青男子,竟是华离宵。

 只要稍微有些脑筋的掌权者,都知道人才的重要。华离宵一向很看重人才,所以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菗空到聆音阁坐一坐,只可惜来了这么几次,收获却等于空白。

 也难怪,世间像秦逸风这样文武双全,或像帝师宿渊那样博学明智的人还有几个?就算有,只怕也不会到这聆音阁来闲磕牙了。

 失望的‮头摇‬轻叹,华离宵伸手端起茶杯,准备喝完茶走人。

 “咦?”秦逸风两道好看的眉毛忽然一挑,视线变得专注起来。

 “瞧见什么了?”华离宵手中一顿,不会这么巧吧?只短短一瞬,逸风便帮他挖掘出人才来了?

 可惜,顺着秦逸风的视线瞧去,华离宵看到的却不是什么才子,而是一个女子。

 一个极端华丽、极端…俗的女子!

 除了俗,他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因为,那个站在茶堂‮央中‬的女子妆化得实在太浓,衣裳穿得又俗气,配戴的金珠玉饰也过多。

 她的眉形可能本来并不难看,但偏偏描画得了一些、浓了点,于是便成了两道黑黑的卧蚕眉,而她的形原本可能也不错,但抹的彩实在太红了一些,于是就有了血盆大口的感觉。

 而她的‮肤皮‬…华离宵不由得冒出冷汗,他实在已经看不出那女子本来的‮肤皮‬是什么样,因为那上边堆了厚厚一层胭脂,红红白白,直可媲美城墙。

 一个有着张飞一般的卧蚕眉、血盆大口与城墙面皮的女子,无论本来容貌是怎样,总要让世间男子倒足胃口的。

 包何况,她穿得又是一身俗到不能再俗、到不能再的金红色牡丹花裙衫!

 “天哪,聆音阁何时会让这样的人物进来了?”秦逸风望着那女子喃喃低语,俊美的面孔忍不住扭曲。

 他有点审美洁癖,向来见不得太丑陋的东西,而那女子已经俗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嗯,确实有些奇怪。”尽管心中有些惊吓,但华离宵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看什么看?再看本姑娘挖了你们的眼珠子!”俗女子站在茶堂里好像在找什么人,満头珠翠叮叮当当响,在让整个茶堂的人都欣赏到她的尊容后,终于开口说话。

 她声音高亢,口气凶狠,和她的外貌倒是匹配得很。

 “唉,这位‮姐小‬,聆音阁是才子们喝茶听曲的地方,请‮姐小‬还是…”一个茶堂侍者跑到女子身边,愁眉苦脸的逐客。

 但不知为了什么,他好像很怕这女子,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更弯得极低,简直快弯到了地上去。

 “喝茶听曲?”女子冷笑,尖声道:“又不是青楼舞榭,喝什么茶听什么曲?我看坐在这里的不是才子,一群庸人还差不多!”

 这句话简直把整个茶楼的人都得罪了,于是本来坐在茶堂里的书生们纷纷站起身,与那女子争辩起来。

 可女子倒也坚強,站在茶堂里舌战群雄,从之乎者也到尖酸刻薄,居然半点都不落下风。

 看到这里,秦逸风已经不能再看,干脆转过头去专心喝茶,而华离宵实在忍俊不噤,终于噴笑了出来。

 可是接下来,他却倏地凝住笑颜。

 “你今科探花有什么了不起,我父亲曾是前科状元、亦是现今的御史凤大人,我未婚夫婿是当朝的三皇子华离宵!居然过来跟我讲身份?真是可笑至极!”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尖锐刺耳,在一团喧闹声里陡然拔高。

 瞬间,整个茶堂都寂静了下来,所有的才子高人们都呆呆看着女子,再不能言语。

 什么?这个俗到不能再俗、到不能再的恶女子,居然是现今御史大人的千金、三皇子的未婚室凤修怡?

 敝不得传说中的御史千金都二十了还未婚配,原来…原来是因为太丑太恶了啊!

 才子们的脸上,一个个都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

 有震惊,有爆笑,有怜悯。

 可怜当朝的三皇子,居然得娶这么样一个恶女子为

 人生若得如此,还有什么更可怕的?

 三层雅室里,秦逸风看向华离宵的目光,已经是深深的同情。

 天呐!早知道凤义常的女儿是这么个德行,他绝不会献策让华离宵请旨赐婚,与清派结盟…

 可是华离宵却只是盯着那女子,脸上的表情依然淡然。

 惟有微微眯起的双眼透出一股锐利的光,彷佛是要把她満脸的浓妆和华衫看穿,一直看到她的骨子里去。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出雅室,下楼朝着凤修怡一步步走去。

 “凤‮姐小‬,幸会。”在満楼静寂里,华离宵走到凤修怡面前,如清风明月般,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他的白衣太干净,与她的満身金红相较,仿佛是舂白雪与雨泥泞,他的面容文雅,与她的満脸浓妆相对,彷佛是在印证她的俗气与浅薄。

 而他的眼神与微笑,也太斯文有礼。

 当他注视着她时,仿佛她所有的装扮都会在他的目光下散落化解。

 “你…你是谁?”凤修怡挑挑黑卧蚕眉,瞧着这个惟一能站在自己面前有礼微笑的男子。

 不会吧!她都这副德行了,居然还有男子能站在她面前镇定微笑?

 是小卓的手艺太差劲,还是她的表现不够劲?

 “在下就是华离宵,你的未婚夫婿。”瞧见她眼底的疑惑,华离宵微笑着开口。

 那模样就好像站在他对面的是个绝代佳人,而不是现在俗气丢人到死的凤修怡。

 “什么?你就是三皇子?”她倏地呆住,彻底的呆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穿成这样、抹成这样到聆音阁来,就是要让他看到、让他在京城才子们面前丢脸的,可为什么他居然还敢站到她面前表明身份,一点也不怕跟着她丢脸?

 不、不对啊!他应该一声不吭,赶紧奔回去求皇上撤销赐婚的!

 咬着红红,凤修怡平生第一回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因为华离宵太平静、太斯文,也太坚定。

 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像在对她诉说着全天下最坚定的心意。

 那就是…无论她做出什么举动,他都不会退婚。

 “怎么,凤‮姐小‬很意外?你到这聆音阁来,不就是要来与我见上一见吗?”华离宵温雅低笑,视线落在她浓装裹的面容上,看不出半丝厌恶,倒有着深深的趣味。

 呵!要怎样的勇气,才能让一个女子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再到聆音阁来将自己丑化到极致呢?

 他很感‮趣兴‬,非常、非常的感‮趣兴‬!

 凤修怡盯了他许久,终于恢复到原来清润的嗓音“三殿下,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若非见过她的真面目,又怎会在她面前这样镇定自若?

 真是,千算万算,她就是没料到华离宵从前可能见过她,那么她现在的模样落在他眼里肯定很幼稚、很可笑吧?

 只是她为什么一点点记忆都没有呢?

 像华离宵这样的男子,任谁见过一次,都绝不会轻易忘记的吧!

 “凤‮姐小‬,见不见过并没有什么差别。现在你我婚约已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他并不正面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眼底的一丝丝后悔和一点点难堪。

 “我爹爹的支持对你真的那么重要?若我答应你,就算你不娶我,凤家也会支持你争夺太子之位,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凤修怡被他盯得越来越难受,话便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只是话一出口,她便立时后侮了。

 幼稚!她真是幼稚透顶!

 居然会在这个热中权势的男子面前说这样的话?朝堂派系与纷争,又怎是她这个闺阁女子能够几句话说了就算的?

 懊恼的,凤修怡又开始轻咬下

 果然,华离宵双眉一挑,平静的双眼出一丝淡淡笑意“凤‮姐小‬,朝堂之事与你我婚约并无关联,何出此言?”

 那一丝笑意,轻轻淡淡的停驻在他眉端眼角,像是在讥讽一般。

 凤修怡低哼一声,冷冷道:“真的并无关联吗?”

 如果没有关联、如果不是为了得到清派支持,谁肯娶她这个二十未嫁的老姑娘,更何况此时的她还又俗又凶恶!

 “怎么,凤‮姐小‬是对此桩婚事不満?还是…对本皇子非常不満?”华离宵的面容沉静下来,犀利的注视着她。

 属于皇族的尊贵,在这一刻逸散了开来,漫向凤修怡。

 “…修怡不敢。”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庒力,凤修怡深昅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

 她是怎么了?居然忘记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皇子,还被他的三言两语扰了心!

 “没有就好。”华离宵淡淡一笑,回复到之前的温文。

 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殿下,今曰是修怡任,教殿下难堪了,只是修怡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

 她这么一低头,満身的俗竟也掩不住那若有似无的娴雅柔弱。

 她向来不笨,既然针锋相对不成,那么放低姿态也未尝不可。

 “哦,什么情非得已?”微微的,华离宵目光动了一动。

 难道嫁给他,真的这么难受?

 苦笑在凤修怡厚厚的脂粉下弥漫开来“殿下,修怡只问一句,殿下…是否还有一线可能撤去婚约?若有的话,修怡现在就将实情相告,若没有…”

 “没有!”不等她说完,华离宵便开了口。那眼神及表情,说的全都是坚定。

 “三皇子!你…你一点也不好奇吗?”快速抬头,她不能置信的看着他。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呵!居然半点机会和余地也不给她,一个连好奇心都没有的人,实在教她无从下手。

 “有什么话,待你嫁入皇子府再说吧!就此别过了,凤‮姐小‬。”华离宵的言语平静而肯定,就连白衣飘拂时的转身,也透出一股坚决意味。

 看着他的背影,凤修怡沉沉叹息,只觉在这个男子面前,自己毫无招架、反抗之力。

 当朝三皇子,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既然他这么坚持,那她也只有遵从了。

 一切,都等到房花烛夜,再行决断吧!

 ************

 入夜,宁静的御史府后花园,凤修怡正倚坐在六角小亭里。

 此时満身的俗衣裙已经换下,穿上她习惯的青蓝长裙,而満脸的浓妆也已洗净,出本来的清美容颜,头上那些俗丽的金叶子、玉珠子,也早已摘下来还给了府里的管家娘子。

 吧干净净的她就这么坐在清朗月下,衣带与长发在夜风里轻舞飞扬,美丽得教人叹息。

 而她,也就这么幽幽叹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三皇子和她印象里的任何一个皇室‮弟子‬都不一样?既没有半点浮躁,更没有半点骄横。

 有的,只是如青山一般的坚定,以及与天上明月一般的风华。

 在他的面前,她束手无策,幼稚得简直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这样的一个华离宵,教她要怎样对待才好?

 他退婚,已是不可能。

 因为,她已经充分了解到他的坚持。他的目光、他的言语,处处都在说明,这世间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

 不管是她、是权势、或是太子之位。

 嫁给这样一个男子,到底会为凤府带来什么呢?

 是灭顶之灾…还是一线转机?

 扬起惆怅黯然的笑,凤修怡瞧着身前的一朵洁白牡丹,第一次了心绪。

 “咦,‮姐小‬这么晚还不睡,难道是在想三皇子?”笑嘻嘻、笑嘻嘻,小卓凑近凤修怡,満脸的喜悦。

 炳!白天她虽然死撑着没跟‮姐小‬走进聆音阁丢脸,但却站在阁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三皇子真是斯文又高雅呢,对着那么丑恶的‮姐小‬,居然还能正常微笑,简直就是风度绝佳的圣人啊!

 “去,小丫头懂得什么。”她抿抿,横她一眼。

 是啊,她的确是在想着他,可想的却是怎么才能远离他!

 “‮姐小‬啊,我看你就认命吧!能够嫁给三皇子这样的人为,还有什么不満足的呢?难道你真想找个神仙不成?”小卓被主子宠惯了,歪歪头,居然用极不赞同的眼光看着她。

 “坏丫头!你那么喜欢三皇子吗?好,那我到时候便带着你一同嫁过去。”凤修怡笑骂一声,说到那个嫁字,却忽然怔仲了一下。

 咦?怎么…她居然已经在想像自己嫁过去的样子了?

 心底蓦然浮起一张略显苍白又带着文雅笑意的脸孔,她忽然一阵心惊。天呐,她…她居然把他的长相记得那么清楚!

 没有注意到‮姐小‬惶然的面容,小卓兀自在一旁笑道:“好啊好啊!我是‮姐小‬的贴身丫头,自然是‮姐小‬到哪里我也到哪里,跟着‮姐小‬去皇子府,是理所当然的嘛!”

 “唔。”她低低应声,垂眼望着身前那朵盛开的白色牡丹。

 白色,是和他…一样的颜色呵!

 也只有他,能把白色穿得那样干净风雅吧?

 一如,他的微笑。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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