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远在边疆的李驭,此时正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中诸多疑惑,这位蔚儿姑娘,显然不是一般人家。
在唐朝,许多人介绍自己时,惯以家中排行自称,李驭心中有所顾忌,方才在蔚儿姑娘问起名字时,才会以“李三郎”自称,但她显然
知汉人礼俗,并不以为意。
“咕、咕…”李驭腹中暗暗发出声响,在満満一桌丰盛的菜肴面前,昏
许久未进食的他,食指大动、饥肠辘辘。
“蔚儿姑娘,真没想到在这荒野中,竟有如此佳肴。”
李驭一边说,一边看着一名妇人再将一只香味四溢的烤
放到桌上,李驭心中更添几许疑惑。
边疆居民多以狩猎囤垦为生,生活纯朴,但这位姑娘身边却有下人伺候,吃住看起来都很精致。
眼前这位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蔚儿?这个名字,好像曾经听过,但却一时想不起…
“李公子,你一定饿坏了,快吃点东西吧。”
蔚儿的话语打断了李驭的思绪,这声音温和清慡,让人如沐舂风,李驭不自觉点了点头,没错,自己真的是饿坏了,他打算先放下満腹疑问,伸手就要撕下热腾腾的烤鸡腿,虽然女美当前,但祭五脏庙要紧,礼数就先搁一边吧。
“这样不行的…”
没想到手才伸到一半,却被人一手挡下,李驭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尴尬地望着挡下他的蔚儿。
平时在充満
刚之气的军营中,李驭常与士兵们一起大口吃
喝酒,想来应是自己饿坏一时失态,竟伸手就要这般野蛮地撕下鸡腿,他为自己如此失礼的动作尴尬不已,一时涨红了脸。
却听见蔚儿盈盈地笑道:“你昏
这么久都没吃东西,不可以先吃这个。”说罢便打开旁边的一锅热食,为李驭盛起一碗…白粥。
“得先吃点粥。”
蔚儿将碗放到李驭桌前,李驭低下头看着碗里什么都没有的白粥,再抬起头看看香味四溢的烤
,实在…有些受不了。
“李公子,姐小是为你好啦!你太久没吃东西,不能一醒来就吃这个。”
小蛮一边说,一边撕下一小块鸡腿
,在李驭面前很故意的晃啊晃。
被这么一说,李驭満脸尴尬,一时间竟在两位姑娘面前说不出话来,只好兀自低头喝着白粥。舀了一口粥呑下肚后,一脸惊讶。
“真是好喝!以往从未喝过这么美味的粥。”口中的粥甚是鲜美,李驭感觉身子整个暖了起来。
只见蔚儿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这是我娘以前教我的,要用大骨慢火熬上些许时辰,再加上猪油提味,最后还要配上
汤,既鲜美又滋补。”
“是吗?好羡慕你有娘。”李驭口含着粥,不自觉喃喃说道。
蔚儿闻言语气一转。“对不起,你娘亲…”
“她生下我不久就过世了。”李驭的语气明显有些难过。
只见蔚儿眨眨眼,似水的双眼望着他。“我能了解,其实我爹娘也都过世了,只是我比你幸福一点,他们在一年前才离开我。”
虽然蔚儿说得沉静,但李驭却看得出她眼中转动的秋波,似水年华的小姑娘,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遭遇,他抬起头,定神看着蔚儿清澈的双眸,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自幼生长在中原,在他心中,江南女子婉约有余却略显柔弱,驻守边疆后,又觉得北方女子
带豪气却略显剽悍,但眼前这位突厥打扮的姑娘,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束起袖口的服衣、
间配戴着小弯刀,有种不让须眉的感觉,但标致的脸蛋上,又有着一双水翦晶眸,巧笑倩兮,这地方…怎会有如此佳人?
蔚儿眼神一转,他似乎就能懂她要说什么,偏偏面对这样的姑娘家,自己就是不知如何将心中的感觉付诸言语,只好继续低头喝粥。
蔚儿见状,赶忙问:“我说到你的伤心事了吗?”
“不是。”李驭想的是自己的感觉,他打算多问问蔚儿。“对了,我一直很好奇,这里的摆设,有汉族也有突厥的饰品,而姑娘你会说汉语,却着胡服,似乎对于汉族和突厥的文化都很了解。”
“我救过的人一定都会问这个问题。我娘是汉人,爹爹是突厥人,自小我娘就教我汉语和汉族的风俗。”
“喔!难怪你生得如此漂亮,有着两族混血之美。”李驭没想到自己会一时口快说出此言,当下甚是懊恼。“对不起,诸多冒犯了。”他连忙低下头。
小蛮在一旁听到,便笑着说:“哈哈!李公子不用不好意思啦!我们家姐小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漂亮,喏!鸡腿赏你!”
刚刚那只美味的鸡腿亮在眼前,小蛮豪慡开朗的大笑,李驭也不再见外,他望了身旁的蔚儿一眼,开始享受这丰盛的一餐。
此时,突然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只见小蛮想也不想就说:“一定是伊罗及,我去开门。”
李驭知道这一定是
人敲门的习惯,他好奇的问道:“伊罗及是?”
蔚儿笑着说:“是突厥部族一位族长的儿子。”她才说完,小蛮就抢着开口:“是姐小的爱慕者。”
李驭眉一挑,便见到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走进门,拿着两只刚猎到的狐狸要给蔚儿。“蔚儿!这给你做服衣!”
李驭打量着他,这个声音宏亮的彪形大汉,看上去是位
人,一个不会得到蔚儿芳心的男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
只听蔚儿轻声说道:“谢谢你了,一起吃饭吧!”
伊罗及望了望房內的“陌生人”李驭,警觉地问道:“他是谁?”仿佛质疑怎么会有陌生男子与蔚儿同桌吃饭。
蔚儿微笑道:“是我救回来的人。”
伊罗及瞥了李驭一眼,満怀防备地提醒着:“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小心点。”
李驭拱起手作个揖。“这位大哥您放心,我只是一个山野猎人,伤好了自然会离开。”
李驭一眼便知伊罗及心仪着蔚儿,他提防着自己,不过蔚儿显然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防备心。
虽然李驭自称是山野猎人,不过蔚儿打从一见到他,便发觉李驭气宇不凡,交谈后更觉他言语不俗,心中一股莫名的感觉,让她想要多了解这个人。
饭后,伊罗及离去,小蛮收拾着碗筷。
“李公子,要不要到屋外走走,透透气。”蔚儿想要藉机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事。
李驭一听,心中欣喜,这正是他所想的。
两人步出屋外,蔚儿细心地拿出一件大衣。
“李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先穿上免得着凉。”
李驭原本正仰头望着星空,听蔚儿这样一说,马上低头要接起服衣。
“谢谢姑娘。”他一伸手,却不经意握住了蔚儿的手。“抱歉!我无心的。”
李驭急忙将手缩回,蔚儿也是一样,不料两人同时松手,眼看服衣就要落地。
李驭又忙着弯身下要将服衣接起,而蔚儿也是。
“唉呦!”
蔚儿低喊了一声,李驭的头不偏不倚撞上了她。
“对不住!姑娘,我真的是无心的。”
两的人额头就这样不经意碰撞,李驭本能地要伸出手
她的额头,但一想到这样可能又会冒犯到姑娘家,便又硬生生地打消念头。
“你有没有怎么样?”他盯着蔚儿猛瞧,担心的很,蔚儿被他这样瞅着,不知不觉红了双颊。
“念在你是病人的份上,原谅你这一回。”被李驭这样一瞧,蔚儿心中突然一阵紊乱,他全身充満
刚之气,为何眼神却如此柔情。
她有些羞怯,只好用着玩笑的语气说着,李驭是明眼之人,看见佳人这般害羞,心中反而有些欣喜。
他也学蔚儿,以玩笑的口吻说着:“算我这印堂有福份,能让姑娘这样撞上。这样的话我宁可多当几天病人。”
蔚儿一听连忙回嘴道:“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
“蔚儿姑娘生气了?”
“谁跟你一般见识。”
“我再给你赔个不是。”李驭笑说着,接着便要鞠躬作揖。
蔚儿见他又要低头,伸手作势捂着自己的额头。“你还来?”
李驭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当下拱着手,双眼却定定地注视着她。
“就说了你别这样一直望着我。”蔚儿被看得脸红心跳。
“好,”李驭移开了目光,却仰起头说:“繁星点点,却是众星拱月。”他再低头,一改方才的口气,语带认真地说道:“姑娘就如那轮明月。”
李驭意有所指,蔚儿怎会听不出,她看着李驭,他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霸气,说这话时却透
着一丝柔情,这样的男子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明月当空,晚风拂面,李驭心中一阵舒畅,他将手中的大衣一甩,披在蔚儿身后。
“我不冷,你是姑娘家,还是你穿上,别受寒了。”
李驭一边说,也不管蔚儿答不答应,迳自帮她披上了大衣,他的大掌轻轻覆在蔚儿肩上,蔚儿也没有闪躲,伸手拉了拉衣领,轻嗔道:“就说了你是故意的。”
李驭在她身后低声道:“好,就当我是故意的吧!”
放在蔚儿肩上的手没有收回,李驭只是静静地站在蔚儿身后,看着她长长的秀发、细瘦的肩,不知不觉看得着
。
蔚儿的心,也因为肩上的双手传来的阵阵热度,而微微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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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驭起了个大早。
在蔚儿的细心照料下,身体已经恢复七、八成了,他打算和往常一样,早起锻炼身体,顺便探探附近的情况。当时为了摆脫突厥的追击,昏暗中只记得自己跑了好远,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提了口气,李驭一鼓作气登上附近最高处,清晨微风徐徐,正是练身的好时机,但从高处放眼望去…
唉!这是哪里?
举目望去,景
全然陌生,李驭叹了口气。
罢了,至少没有落入敌营,况且还有佳人相伴,也算走运。
李驭一手折身下旁的树枝,专心地练起剑法,把心中的思绪付诸剑形。
这套剑法是幼时父亲亲授的,李驭天资聪颖,练过几次后,便很快悟出个中诀窍,舞得有模有样,父亲高兴之余,更为他延聘各地名师传授刀剑之术,成年时,已集结一身好武艺。
挑、刺、御、回。
只见李驭默念着心法,手中树枝化做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围绕着他。
他专心运气挥舞,但见树梢上的小鸟窝安然无恙,而四周的落叶早已随着深厚的內力起落纷飞、飘散四方,落叶下的他,英姿霸气、气宇轩昂。
“呼,收!”最后一式,李驭气沉丹田,收回树枝。
舞完剑,已经満身大汗。
“爹应该很担心我吧?”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他知道父亲一定很担心,不知不觉喃喃说着。可是从此处望去,又实在看不出东南西北,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救我的姑娘是什么来历。”李驭决定趁天色尚早,回小屋探探。
下了山,他走回住处,绕到屋后东瞧西望,希望能看出些端倪。
“原来屋后还有一间小竹屋。”
在住屋的后面,有一间精致的竹屋,看来是仿汉人的建筑,李驭噤不住好奇的推开门,原来是一间澡堂。
“呼!真不错,我也该好好洗个澡了。”
罢练完剑,満身是汗,他欣喜地走进澡堂准备好好梳洗一番,便见屋內早有一缸満水。
他伸手探了探,虽是冷水,他不以为意,脫下衣物、拿起勺子,便舀水往身上冲。
“舒服!”洗尽一身尘污,李驭倍感舒畅。
“这儿还有一缸热水,真好!”这时他才看见角落有另一桶热水,他満心
快,舀起之后混入冷水中,试了试水温,便跨入桶中泡起澡来。
“嗯!畅快。”
闭上眼,李驭在这凉慡的清晨中闭目养神。身体初愈,练完剑后有些疲累,只见他浸在温水里,头微微靠在竹桶边,感觉舒畅无比。不知不觉,在啾啾的鸟鸣声中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见到一位美丽的女孩,跟他在河边嬉戏,两个人泼水泼得満身
,却开心不已,然后,自己带着她一起练剑、一起骑马欣赏草原风光…
梦正甜,李驭面
微笑,此时却冷不防听见一声尖叫。
“啊!怎么会有人?”
蒙中,李驭被这样的叫声吵醒,模模糊糊地转过头,双眼缓缓睁开…不看还好,一看大惊。
“你怎么在这?”映入眼帘的是蔚儿。
蔚儿推开门后,见到竟是李驭在里头,吓了好大一跳,站在门口吃惊地望着他。
李驭这下醒了,明白自己似乎是闯进了别人的澡堂。他急忙起身跨出竹桶,要拿服衣穿上。
“啊!你、你你…别动…别动!”
又是一声尖叫,蔚儿支支吾吾,慌张的丢下手中自己的服衣,娇羞地捂起脸便转身要走。
李驭见状这才回神,脸色大变。
自己在做什么?怎么…赤着身子就要
跑?
他惊见自己的糗态,満脸尴尬。
“对不住!对不住!”
他忙着转过身道歉,没料到蔚儿的这声尖叫,却将跟在她后面的小蛮喊来。
小蛮本要伺候蔚儿晨浴,听见姐小大喊了一声,又隐约听见浴堂內竟有男子的声音,二话不说便拿起门外的扫把冲了进去。
“是你?!”小蛮大喊:“该死的登徒子!姐小好心救你,没想到你竟是个不要脸的
胚!打死你!”
小蛮举起扫把就要打人,蔚儿连忙阻止,却没料到浴堂地滑,她一个不小心就要失足跌下。
“唉呦!”蔚儿低喊一声,眼看就要重重摔到地上。
背对着她们的李驭本想好好向小蛮解释,但听见蔚儿这一喊,急忙回过身。
“蔚儿!”他一心急,顾不得其他,冲向蔚儿一把将她扶住。怎料小蛮此时的扫把也刚好落下。
蔚儿没落地,摔在一双健臂里,不过她的小脸蛋瞬间绯红。“你…你…”他落在李驭的怀中,不过此时李驭却也重重地闷哼了一声:“呃!”
小蛮不客气地怒喊重打。“混蛋!
胚!放开姐小!”
“砰!砰!”小蛮的手劲可不小,猛往李驭背上打,李驭很想转身阻止误会他的小蛮,但见到怀中的蔚儿已经満脸尴尬,紧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看,只有无奈地背对着小蛮喊道:“小蛮姑娘误会了。”
“误会什么?打死你这混蛋!”
蔚儿紧紧闭着眼睛,也忙着说道:“小蛮,住手。”不过她的声音早已淹没在小蛮的阵阵咒骂中。她现在在李驭未着衣物的
壮
怀里,叫她怎么放得开声、睁得开眼?
就这样,李驭赤着身抱着蔚儿,任小蛮打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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