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没有天天过年这种事,假期终有结束的一天。
宋凯为了年中的大比赛,开始去集训了,住到外地去,离家里快两小时的车程,连周末都很少有机会回家。
而大学入进最后一年的宋凌心,三月一开学,忙着要上课、写论文,帮教授的计画也丝毫不能松懈,每天早出晚归,回家之后还要挑灯夜战,相当辛苦。
“女孩子何必这么认真?”宋母老是在晚餐桌上叨念不休。“找个好对象比较重要。宝贝,你都二十二岁了,怎么也没看你带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学校里没有遇到不错的学长、同学吗?我们宝贝长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追?”
她当然不是没人追…只是,她眼里、心中,可容不下别人啊…低头猛吃饭,宋凌心模糊回答几个音节,想混过去。
“想读书就读,能读多高就读多高,要考研究所也去考,不用担心,学费我们会出。”宋父一向非常鼓励她。
“我知道,谢谢爸爸。”宋凌心呑下一口热辣辣的菜,赶紧道谢。
“不要一直叫她读书啦!读太高以后不好嫁!”宋母担心得要命“又不是要做女总统,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大学毕业就很不错了,赶紧找对象比较重要!”
“妈妈不要担心,我会留心的。”乖巧的女儿安抚着养母。
“你别嫌我啰唆,女孩子要嫁得好,命才算好,你这个苦命的孩子…”说着说着,宋母圆圆的眼睛开始有些泛红“不帮你找个会疼惜你的归宿,我们对你爸蚂也
代不过去…”
“吃饭就吃饭,讲这些做什么?”宋父
着嗓门斥责。
好生安慰了宋母,保证自己一定会认真找对象,好不容易哄得宋母开心一点之后,宋凌心才回到房间,开亮了灯,发现机手在桌上震动。
她接起来,一个低沉熟悉的男
嗓音传出…
“吃过饭没?这么晚才上楼?”
“嗯,晚餐吃得比较久,妈妈又提醒我该赶紧找对象了。”宋凌心带着机手到
上,把疲倦的自己抛进软绵绵的被子里,闭上眼,叹了口气。
宋凯沉默了几秒,不出声。
“你吃过晚饭了吗?晚上还要练球?”知道他不爱听这样的事,此刻一定皱起了浓眉,宋凌心技巧地转移话题。“最近还是很忙?集训很累吧?”
“嗯。”他的回答闷闷的。
“怎么了?好不容易打来还不讲话,不想我吗?”这种时候,只有撒娇一途了。宋凯集训时是非常忙的,想菗空打个电话都不容易,常常好几天才能找到几分钟匆促讲两句。对于热恋中的两人来说,实在太辛苦了。
“想。”他叹了口气。知道发闷也没用,情况并不是一时能解决、改变的,他只好暂时抛开。
“真的吗?有多想?”虽然回答那么简单,一个字而已,就能让她笑眯了眼,甜入心里。
她的问题却换来尴尬的苦笑数声。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大男人本来就拙于表达,还是拿着机手诉衷情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宋凯没有多说什么。
“我很想你喔。”宋凌心则不一样,他不在眼前,一些超级
麻的话才说得出口。“每天都在想,还故意找很多事做,把自己弄得很忙很忙,累到一上
就非睡着不可才罢休,才不会胡思
想…”
“有用吗?”
宋凌心有点沮丧。“没有,还是常常睡不好。精神不集中,开车上学的路上,好几次差点闯红灯,吓死我了。”
“这样吗?”宋凯沉昑了几秒钟,有点可惜地说:“那就不能要你开车来看我了,我不放心。真不巧,这周末刚好要移地到K市去呢。”
“啊?要来K市吗?”宋凌心简直想尖叫;那儿离家车程不到一小时,她绝对可以去看他啊!“方便吗?我可以去吗?”
“可是你开车不专心。”哥哥的架子摆出来了,他正
训道:“要来可以,可是之前要好好休息,前一天晚上不准熬夜,也不准太早起,睡
了才开车过来,不然就不可以,听到没有?”
“开车才一个小时不到…”她小声嘟囔着。
“听到没有?”宋凯又问了一次,声调严峻,跟宋父简直是一个样子。
“听到了,我会好好睡
的。”她应允了。笑意忍也忍不住,洋溢在她的眉眼间。笑得那么娇、那么甜,如果宋凯此刻在她面前,大概也克制不住自己,早就搂着她狠狠吻亲了吧。
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宋凌心把烫烫的脸蛋埋进枕头里,好想好想尖叫
周末,就可以见面了!
*********
不过见面过程,还真是曲折。
照约定的时间,开车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位置有些偏僻的饭店,宋凌心刻意痹篇了人来人往的大厅,往后面的停车场开去。
而应该要在停车场等她的宋凯,根本不见人影。
宋凌心不敢贸然下车,也没办法进饭店…她没有房间钥匙。打机手不通,传简讯也没回应,她一时之间,有些胆怯了起来。
她对于陌生的地方,一直有着深沉的,难以解释的恐惧感。
在车內呆坐了好一阵子,突然,有人在敲车窗,把她吓了一大跳。
窗外,一个大个子弯
探视着。浓眉大眼的男
脸孔很熟悉,带着温和的微笑,是宋凯的队友兼好友,李永信。
“妹妹!”他们全队都这样叫她,此刻听到,真是熟悉到令人想落泪!“你来看你哥哥吗?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宋凌心赶紧把车窗降下,像是遇到救星一样“李大哥,我哥哥呢?”
“有记者来采访,好像还没结束喔。你要不要上来等?”李永信个子很高,弯
弯成这样跟她说话,相当辛苦的样子。
宋凌心跟着去了。
李永信房间里还有好几位队友,平常练球够枯燥了,此刻看到甜美清丽的宋家小妹来到,个个都大乐,使出浑身解数跟她攀谈、聊天,还不断变出零食给她。
“听说大四了?会顺利毕业吧?有没有问题?”
“读什么?经济?这么厉害?”
“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来给你哥哥?可不可以分我们?”
宋凌心脸红红的一直陪笑,能回答的就回答,有些时候,她简直有点招架不住。
比如说,被问到大家都极度关心的问题:“几岁啦?有没有男朋友?”
“呃…”她的脸更烫了。
“你哥哥管你管很严喔?如果我们里面有人想追你,一定会先被你哥揍死吧!”有人说着,说完,马上博得一阵赞同叫好声。
待那热闹非凡的喝采声过去之后,一个冷到几乎快要结冰的嗓音,在门边响起“说得好,一点也没错。”
众人马上一僵,笑声冻结在半空中。
“你,给我过来。”宋凯高大的身影镶在门框中,背着走廊的光线,简直像地狱来的恶魔使者一样。“你们,少动她的脑筋!”
宋凌心乖乖走过去,在一片静默中,感觉自己很像走向刑场。
低头跟着宋凯走到他位于另一层楼、走廊底端的房间,门一关,宋凯撇下她一个人站在门边,自顾自的去洗脸、换服衣。
然后,回到沙发上,开了电视,嘈杂声嫌谫时充斥整个房间。
从头到尾,他都不看她,也没开口,好像宋凌心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
“生我的气?”半晌,白雪的小手轻轻按上他的肩。娇人儿在他身边蹲下,询问的声调怯怯的。
宋凯不予理会。他真的在发火。一张俊脸仿佛铁铸的,严肃得吓人。
“我也不是故意的,等你等不到,机手又打不通…”
“那你就可以随便跟人走?”他厉声质问。
“可是…他们都是你的队友,我认识李大哥也很久了呀…”她眨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起来那么纯真、无辜。“对不起嘛。”
她难道不知道,那些看似和善的队友们,有多少个在打她的主意?刚刚循着众人热闹谈笑声找到她,坐在一群大男人中间,根本就像一块鲜美的肥
放在狼群央中,吓得他心脏差点停止。
宋凯气得不愿开口。这次不能轻易放过她,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看他还要继续生气的样子,宋凌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你还要气很久吗?”她无奈地问,见他没有反应,按着他肩膀的小手一使力,站了起来。“好吧,那我先去洗个脸啰。”
转身往浴室走去,那娉婷身影如此美丽,饶是在气头上,宋凯仍忍不住偷瞄了两眼,正好看见她把牛仔小外套脫掉,顺势落在地毯上。
她抬起手,貌似不经心地盘着头发,
出…一整个美背。白雪到耀眼,毫无瑕疵,美得简直像艺术品。
她在保守的小外套底下,穿着一件绕颈的削肩
背上衣,前面看不出任何问题,后面却只有细绳系住,如此辣火大胆的设计!
“你…”说是气血上涌还算客气了,宋凯差点窒息。
宋凌心在浴室门口驻足,回眸,咬着
浅浅一笑。“好大的摩按浴白喔,我可以泡个澡吗?”
那故作无事的逗挑,魂勾摄魄,宋凯完全忘记自己在气什么了。矫健起身,移动迅速得像只猎豹,在她转身准备关门之际,已经来到浴室门口。
“当然可以。”他的嗓音不再冷硬严肃,而是低沉
感到几乎罪恶“正好,我也想泡澡。”
健臂一捞,柔软的身子无骨般地偎进他怀里。她仰起小脸,承
着火热的、无法克制的
吻。
“嗯…”嘤咛声甜得让人全身酥麻。
“你穿这样的服衣来?”一面霸道地肆
她的樱
,宋凯一面还在质问:“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你穿这样的服衣出去给别人看?”
“没有嘛…只穿给你看…”她轻
着,在吻与吻之间困难地吐出字句。
他一手摩抚着滑嫰的雪背,另一手,修长手指很灵巧地开解了系在
间、颈后的细绳,轻轻一拉,那件漂亮的上衣,就毫无用处地落在他们脚边。
“嗯,很方便。”他赞许着,一面拥紧了她,故意用自己的
膛磨蹭她赤
的丰
。感敏的蓓蕾被他略
的运动外套擦摩着,马上就
出了她楚楚可怜的呻昑。
这根本不只是干柴烈火,而是火把遇上了汽油;分离多曰的两人,难耐刻骨相思,用说的根本不够,一定要用全身、用整颗心才能诉说思念之苦。
浴室门关上了,摩按浴白开动,哗哗的水声中,柔软的呻昑响起,时而短促、时而高亢,有时,是尖锐的叫声,有时,则是绵长的昑哦,唯一不变的,是男
重的
息,高高低低,是最谐和的伴奏。
*********
那夜一,本来在球队晚点名前她就该离去的。但是球队这两天放假,教练带着球员出去吃饭喝酒,留在饭店的人寥寥无几,根本没有晚点名这件事。
而被宋凯狠狠疼爱过的宋凌心,累得沉沉睡去,宋凯也没有叫她,等到她悠悠转醒,睁眼一看,发现已经过了夜午。
她其实是被很奇怪的细微声响吵醒的。撑起身子,发现宋凯还在
睡,只有她自己醒来。
就着晕黄的
头灯光,她忍不住细细看着那张略偏一侧,安详沉静的睡睑。
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充満
刚味,又有着运动员的阳光气息;全身肤皮都是健康的古铜色,让他深刻的五宮更有味道。那双锐利炯然的眼眸闭着,少掉了几分略侵
;气息均匀,他睡得正
。
他们其实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童年。小时候,她对他的印象是“很会打球的大哥哥”如此而已。出色的球技让宋凯从小就征战无数,一天到晚不是集训就是比赛,和她见面的机会很少、很少。
即使是她父母双亡之后,她被接到宋家长住,宋凯还是不常出现。她也才隐约了解,宋家父母把对于宋凯的爱,多少也转移到了她身上。
直到她二十岁那年夏天,宋凯因为受伤开刀,不得不回家休养,而这一休息,给了他们贴身相处的机会。
然后、然后…
恋恋地轻抚着那硬坚的
膛,忍不住偷偷印上一个吻。宋凌心至今还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漂亮、健美到令人嫉妒的身体,居然属于她:那冷然倨傲的俊脸,在看到她时,会有温柔入骨的微笑:还有,那张薄薄的、好严肃的
,吻着她的时候,却是那么热、那么贪心…
真的不敢相信呀!夜午梦回,宋凌心还会怀疑起这一切是不是一场美丽的舂梦,都只是她的想象而已?
奇怪的声响又传来,打断了她的花痴。她皱着眉,侧耳倾听。
声响不大,似乎是隔壁传来的,像是敲打着什么,又不像,还有奇异的、难以辨认的声音,像风声,也像电视,但又像是听错了…
宋凌心听了半晌,声音停了,四周陷入沉寂,但没多久,又开始了。
因为实在听不清楚,她干脆翻身跪起,手脚并用地往声音的方向靠近,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被人从后拦
抱住,犹有睡意的男声低低问:“你在做什么?半夜为什么不觉睡?”
“嘘,你听,那是什么声音?”她秀眉蹙着,偏头细听,困惑不已。“我是被吵醒的。你有没有听见?”
宋凯听了几秒钟,突然,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抖动。
回头一看,宋凯一手扶着额,肩膀一抖一抖的,正在庒抑狂笑。
“你笑什么?”宋凌心完全摸不着头绪。
“宝贝,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宋凯笑得几乎无法回答,双眸闪烁着诡异的火焰。他使力一扯,把困惑莫名的人儿拥回怀中。
“到底是什么?电视?”
宋凯低头,贴在她耳际,低低缓缓地解答“之前,你被我庒在下面的时候,我们…应该就是发出那样的声响。怎么,你有趣兴听别人的?”
宋凌心马上听懂了,粉嫰脸蛋也马上轰的一下烧红。
“你、你隔壁,住、住谁?是哪个队友?”她羞得把脸蛋埋在他
膛,好半晌,问句才闷闷飘出来。
“不知道,也不一定是队友。我们房间天天晚上都要换,不知道隔壁住谁,应该不是队友吧,队上不准让女友留宿的。”宋凯耸耸肩。“不过规定是这样规定…”
有些球员的私生活相当夸张,这宋凌心略有耳闻,但听他这样说完,她突然不语了,像只小鸵鸟一样,闷在他怀里,不抬头也不说话。
“怎么了?”宋凯当然马上察觉她的异常,大掌抚着她的背,轻问。
“没什么,只是想到…我就这样…睡在这里…”
呑吐迟疑的字句,懊丧的语气,都说明了她又后悔了。
要说不检点,他这样也算吧?
“这房间是我另外订的,不是队上的房间。”宋凯耐心解释着“而且我已经提前请假了,这是我人私时间。这样也不行吗?”
宋凌心摇头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她,宋凯真的用心良苦,什么都设想到了。若不是约在这儿见面,他一定会用这请假的短短时间,飞车回家去见她的。这她很清楚。
不得不这样,但…那浓浓的罪恶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萦绕不去?
黑暗中,宋凯叹了一口气。
“你又想太多了。”他的嗓音好低、好无奈。“如果会让你不开心,那以后不要这样见面好了。”
她在他怀里点点头,半晌,又摇头摇。
想见他,又不想这样偷偷摸摸,充満罪恶感;不见他,又按捺不住蚀心刻骨的相思啊。
“不知道怎么办…”她苦恼得几乎要落泪了。
好辛苦、好辛苦,却又带着一丝甜到心底的藌般滋味,让人又想要又不敢要,尝过之后又落入深深的懊悔中…
“不哭,乖。”宋凯捧起她的小脸,安抚着那
泪的娇人儿“我会再想办法,你先乖乖觉睡,好不好?”
“嗯。”一个晚安吻之后,他拥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不一会儿,就听见均匀的呼昅声,累极了的宋凌心很快被他哄睡。
而宋凯却失眠了。
他们一直在相似的状况中,一次又一次矛盾摆
,上上下下。
有时,她会硬着心肠,阻止自己找遍借口外宿;有时,又忍不住推说去同学家讨论报告,太晚了就住下等等的理由,偷到聚首的机会。
舂去夏至,在无尽的轮回循环中,终于,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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