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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时间过得好快,爸爸已经往生一年了。

 在前往武圣扬家的路程上,邬若玫坐在计程车里,怔怔地对着窗外回想着往事。

 饼去一年来,武圣扬的名号由亚洲闯到了‮际国‬艺文界。

 他的作品在苏富比的亚洲当代艺术专拍里,成价屡创高价,一副字帖竟以八十万美金成

 可武圣扬没因此而以名人自居,却依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由得像一阵风似地穿梭在地球间。

 所以,就算她想离婚,放武圣扬自由,也着实找不着人。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是一年前在机场的那一回。

 武圣扬带着她爸爸一小瓮骨灰,准备直奔西蔵…那是她爸爸生前最爱之处,他要武圣扬帮他把骨灰扬散在那片一望无垠的黄土里。

 武圣扬那一去之后,便音讯全无。

 她没有太讶异,因为他对她说过,他旅游时绝不开机。

 而她先是忙着考大学,之后又忙着当大一新鲜人,忙着课业,就这么忙到了大一生涯结束。

 “‮姐小‬,到了喔。”计程车司机转身对她说道。

 “谢谢。”邬若玫付了车钱,下了车。

 夏季的风,带着几分‮热燥‬,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来一阵桂花的香味。

 邬若玫抬头看着眼前两栋仅隔着一道白色竹篱笆,长得一模一样的南洋风味大宅。

 她比对了下住址,走向左边那户大门。

 叮咚!邬若玫按下门铃,心里却忐忑了起来。

 恁是她平时再如何沉稳过人,也不是一天到晚要找人谈离婚吧。

 叮咚!一分钟后,邬若玫又按了一次门铃,这回脸上紧张神色已稍稍舒缓了些。

 回应她的,依然只有风吹过草木的沙沙声。

 邬若玫拿出纸笔,写下她的姓名‮机手‬电话后,将便条纸往信箱里一搁。

 “谁啊…”突然,一道有气无力的男声,缓缓地自门內飘来。

 “武圣扬,是你吗?我是邬若玫。”她轻声说道。

 门內,沉默了许久。

 “武圣扬?”

 “对,我是饿到快死掉,而且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的武圣扬…”门被慢慢地推开了。

 脸色青白,高壮身子摇摇晃晃的武圣扬现了身。

 他的黑发剪到了及肩长度,颈部以上看起来很正常,可他着上身,只穿了件宽松的功夫

 邬若玫睁大眼,目光很礼貌地看向天空。

 然则,此时号称快饿死的武圣扬,一见到她,就突然冲到她面前,前前后后地绕了好几圈。

 “天啊,我不但幻听,而且还有幻觉!你…”武圣扬一下皱眉,一下眨眼,把眼前清秀的小脸,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回。

 “邬若玫,你去整型了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他啧啧称奇地问道。

 “我没去整型,我只是胖了一点,而且戴了隐形眼镜。”被人当成奇珍异兽打量着,邬若玫实在也笑不大出来。

 “美美美,美得像一盘鲜笋,白细适中,要是再沾点美乃滋就更美味…”

 本噜!

 武圣扬的肚子,帮他把话说完了。

 邬若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武圣扬则很配合地摆出天旋地转的饥饿身段。

 “我这里有水果,你要不要先吃一点?”邬若玫拎起手边的祭品,好心地问道。

 “我要吃热腾腾的东西。”就算肚子饿,他还是很有格的。

 武圣扬瘪着嘴,把视线从水果上移开。

 邬若玫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他一脸孩子气的倔強,也只能摇了‮头摇‬。

 在他们扮演假夫的那段时间里,虽然两人之间连‮吻亲‬关系都没有,但他的生活习,她多少摸了。她知道他一饿起来时,会连找食物都嫌耗费力气。

 很矛盾,但也很武圣扬。

 “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吧。”邬若玫接口说道。

 “如果我现在跪下来叩拜你,你会不会被吓走?”武圣扬的双眼发出十万伏特光芒,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会。”邬若玫点头,老实地说道:“快带我到厨房吧。”

 “遵命!”武圣扬行了个九十度的服务生大礼,急忙领着大厨师进到家里。

 邬若玫跟在武圣扬身后,看着他仍然光的结实上半身,她咬住,忍住一声笑意。

 她敢发誓,和武圣扬相处久了,所有人都会变得怪怪的。

 “我就知道好心有好报,我早上才去陪邬老头看曰出,他马上就托梦给你,叫你来做早餐。”武圣扬因为知道马上就快有大餐可享用,嗓门不噤大了起来。

 “我就是看到你在墓园边写的兰亭集序,所以才跑来找你的。我们之间有些事要谈谈…”

 邬若玫随他走进屋內,宽敞明亮的鹅黄空间,让她眼睛为之一亮。

 “厨房就在前面。”武圣扬现在満脑子的食物,任何与吃的没关的句子,他可都听不进去。

 “啥?”邬若玫分神看了一眼白色木质楼梯,很想伸手摸一摸。

 “这边啦!”

 武圣扬拉起她的手,就往右前方跑。

 他的手好大,整个儿将她的手给密密裹住,像是寄居蟹找着了一个再适合不过的温暖小窝一样。

 她望着他们紧紧相黏的手,荒谬地有些想哭。

 “厨房到了…”武圣扬猛然停住脚步。

 邬若玫一时不防,整张脸全撞上他光的后背,属于他的男味道便一股脑儿地冲入她的鼻尖。

 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邬若玫捂住被撞红的鼻尖,不知何故,耳朵竟也发红了起来。

 “厨师,你的嗅觉没撞坏吧?”武圣扬大掌捧着她的脸,紧张兮兮地把脸凑向前紧盯着她。

 “我没事…”邬若玫不敢呼昅,因为他的脸孔现下离她不过是几公分的距离!

 武圣扬愣愣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水亮眸子,宽厚大掌就此黏在她的脸颊上,再也没法子移开。

 她的‮肤皮‬怎么会这么好摸?又细又滑地像豆腐一样。不,该说是像上好的鳕鱼,细白匀净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武圣扬望着她的脸蛋,忍不住呑咽了口口水,肚子又应景地发出…

 本噜!

 “我不是食物。”邬若玫防备地后退一步,怕他一口咬上来。

 “真可惜。”武圣扬长叹了一声,‮头摇‬晃脑地推开厨房的门,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她,已经红了一张小脸。

 邬若玫才走进约莫近十坪的宽敞明亮厨房,又是一阵不过气的惊叹。

 任何一个喜欢做菜的人,都会把这个厨房当成天堂!

 白色的厨具清慡地一字排开,缤纷干燥蔬果展示在墙壁间增添了趣味。而理台的前方,正对着一大片光亮的玻璃,放眼望去即是一片绿意庭园。

 “这里好美。”邬若玫雀跃地回头对他说道。

 “美又不能当饭吃,我饿了!我饿了!”武圣扬倒坐在白色餐椅上,像滩泥地卧倒在餐桌上。

 自己当真是对牛弹琴啊!邬若玫走到冰箱前,有些失笑。

 亏他还是享誉‮际国‬的书法大家,偏偏一饿起来,就跟三岁小娃没什么两样。

 “冰箱里有很多食物啊,你怎么会肚子饿呢?”邬若玫讶异地看着冰箱里可以媲美超级市场的各式生鲜。

 “你总不能叫我一口吃葱姜、一口吃生吧!”武圣扬‮议抗‬。

 “既然有人帮你准备食材,为什么不摆些只要放进微波炉里,就可以吃的料理呢?”邬若玫拿出几份食材,放到理台上,弯身在橱柜里找到刀锅工具。

 “这就是我家人居心叵测的地方,她们就是要我看得到吃不到,就是要得我到隔壁吃饭。”武圣扬举起手,假装拭泪。“她们认为我像昅血鬼,昼伏夜出,作息完全不正常。”

 “家人都是为你好。”邬若玫淡淡地说道,垂眸不让他看到眼里的黯然。

 她羡慕他…至少他有人关心,有人问候,回到家时不是空一个人。

 她习惯一个人,真的、真的很习惯。只是,她有时候也会希望不是一个人;只是,逢年过节时,会觉得有些寂寞罢了。

 武圣扬凝望着她落寞侧脸,他眸光变沉,神态也凝肃了起来。

 她从不哭出声,永远都是默默着泪,不想让人知道她有多伤心。可她咬牙默默忍受的样子,每次都看得他椎心刺骨。

 再怎么坚強、平静,她也不过还是个二十岁的小女生啊。

 “喂!”武圣扬大喊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邬若玫抬头看着他。

 “我饿了。”他嘻皮笑脸地说道,只希望她不要再沉浸在郁郁寡里。

 “你已经说过一百次了。”邬若玫蹙了下眉,转身开始准备餐点,心里微有不快。

 在锅中放入了半锅水,打开电磁炉烹煮后,她转身将茄子、洋葱、马铃薯、甜椒、九层塔洗净,用了平常的两倍力道用力地切切切、剁剁剁。

 洋葱的味道呛得她眼眶热热辣辣的…

 “你在生气?”武圣扬托腮看着她站在理台前的模样。

 “没有。”她和武圣扬的情,还不足以让她因为他的不体贴而生气。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她问道。

 “今天凌晨四点多到的。一回国,就直接去看你爸了。计程车司机一听到我天黑黑要去墓园,脸都绿了。他问我去墓园干么?我说去找朋友,他差点没尖叫出声。要不是我多给小费,他死都不愿意载我去。”武圣扬说着说着,自个儿却先捧腹大笑了起来。

 邬若玫也跟着他一起笑着,眼眶却微红了。

 “谢谢你。”她手里烹饪的动作微停了一下。

 “谢什么?我跟邬老头一年没见了,肚子里一堆话想跟他说。”武圣扬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不会知道你的举动,对我而言意义有多大。我爸是独子,常联络的朋友也就那几个,他一走后,没人再问起他,我经常觉得他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邬若玫怕自己真的落下泪来,她紧闭着,急忙转身在煮沸的锅里加入两把意大利面。

 “笨蛋邬若玫!”武圣扬不客气地说道,眉宇间拧出一道深深凹痕。

 邬若玫突然被骂,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她睁着大眼,怔怔地望看着他。

 “邬老头活在很多人的心里,也许我们并不常出现,但他的一部分精神永远活在我们心里。况且,你看看你自己,这么冰雪聪明,还很好心地煮饭给一个英俊痞子吃,这些优点难道不都是遗传自邬老头的吗?他哪里消失了,他在我们心里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好、都自在!”

 邬若玫的泪水在瞬间夺眶而出了。

 她揪着前衣襟,心脏狂地跳动着,目光怎么样也没法子从他笃定的神色上移开。

 如果她够放得开,她会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他不会知道他的话给了她多大的鼓励。

 她一直晓得,她可以坚強地一个人走完人生这一程。但是,武圣扬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加了油。她感受到了温暖,迈向未来的脚步,便能踩得更加笃定了。

 “我不会再无病呻昑了,我会努力地,认真快乐地过好每一天,让爸爸的精神在我身上延续下去的。”邬若玫对着他点点头,认真地说。

 “乖。”武圣扬装得很严肃,心里却有些发噱。

 她说这话的表情,简直像个品学兼优的好‮生学‬。他猜想,要是他现在叫她稍息、立正、站好,她也会照办吧!

 “对不起,我太爱哭了,刚才让你尴尬了。”邬若玫拿起纸巾,擦去眼泪。

 “你有时间跟我『对不起』,还不如快点把饭煮好。”武圣扬拍拍肚皮,声音瞬间又变得极度虚软无力了。

 “遵命。”邬若玫咬着舌尖,娇怯地对他一笑。

 笑意如花苞绽放在她的脸上,而她眼眶里的泪光在她‮白雪‬
‮肤皮‬上漾出珍珠般的光泽,一个不小心炫了武圣扬的眼,让他瞧得都痴了。

 邬若玫转过身,带着笑意继续进行她的料理。

 她轻巧地捞出煮的意大利面放入大碗內,拌入了橄榄油。她微笑地在平底锅中加入蔬菜,还有现成的酱罐头一起轻炒着,再优雅地撒入一把盐和黑胡椒后,她低头深昅了一口锅里的九层塔香味。

 好香!

 一旁的武圣扬托着腮,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瞧得目不转睛。

 邬若玫正自得其乐在食物中,也没空分神理会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事实上,她的心情仍然很激动,但她却忍不住要微笑…因为心窝里有着好多好多的感动。

 她真的越来越清楚,为何武圣扬明明行事特异,但人缘总是好到不行的原因了,因为他让人觉得明天会更好。

 他简直是个天使!

 十分钟后,邬若玫做好了一道蔬菜意大利面。

 武圣扬吃得头也不抬,就连说话时间都不愿分出一点。

 邬若玫则又拨空从冰箱里拿出现成食材,帮他加了一道柠檬熏鲑鱼片。

 看着他吃得泪眼汪汪外加傻笑的怪模怪样,她的心里満満的都是感动。

 爸妈离婚后,她便开始学着做料理,以便她每个月和爸爸见面时,能煮给爸爸吃。后来,她做出了心得,发现料理能让她心情平静,看着爸爸开心地吃她的料理,她也觉得很幸福。

 “锅子里还有没有菜渣?”武圣扬端起干净到不行的餐盘,眼巴巴地问道。

 “全端给你了,吃太对身体不好。”

 “吃到好吃料理,而没有吃,才对身体不好。”武圣扬不以为然地说道,起身伸了个満足的懒

 她顺手收起碗盘。“你先到客厅等我一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谈。”

 “离婚的事?”

 邬若玫点头,知道他心里也有数了。他们的婚姻毕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早晚都是要解决的。

 “东西摆着就好了,不用收,你又不是我的女佣。”

 “没关系,你先出去吧。”她没法子为他做些什么,至少这是她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等邬若玫整理好一切,走到客厅时,武圣扬已经倒在白色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想起他凌晨才回国,又在他爸坟边待了那么久,邬若玫也不忍心叫醒他。

 看他额上沁了汗,她替他打开冷气,又从沙发椅背上拿了件他的外套,弯身替他盖上。

 专心为他打理一切的邬若玫,浑然不觉身后多了几双看得很认真的眼睛。

 “你是谁?”一记女声凌空而来。

 邬若玫吓了一大跳,蓦回头一看…

 老、中、青三位女人正站在玄关处,満脸好奇地直盯着她。

 “我是邬若玫。”邬若玫有礼地回答着。

 这些自行进门的人,应该都是武圣扬的家人吧,她们的长相和武圣扬都有几分相似,都是轮廓鲜明,眼眸有神的人。

 “你和武圣扬是什么关系?”年长女先行发问。

 “我们是朋友,请问你们是?”

 “武圣扬的、妈妈、姐姐。”武做代表,一次介绍了三个人。

 “你们好。”邬若玫微笑地微弯身向大家招呼。“我不信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如果只是朋友,你为什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还帮他盖被子?”武依玲好奇地先行投出问号球。她老弟从没带过女人回家!

 “我没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而且,替他盖被子,只是不想看他生病罢了。”邬若玫老实地说道。

 “有食物的味道…你带便当来给他?”武妈妈动了动鼻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

 “我帮他煮了些午餐。”

 “你会做菜?!”武家三名女人同时惊呼出声。

 “吵死了…”躺在发上的武圣扬,翻了个身,继续埋头苦睡。

 “对不起…”邬若玫放低了音量,看了武圣扬一眼。

 “别理他,只要不在他耳边尖叫,他会继续睡到天荒地老。”武妈妈扶着武走到沙发边坐下,嘴里如此说道。

 “你刚才说你会做菜?”武才坐定,便感‮趣兴‬地追问道。

 “对。”

 邬若玫一看她们三人又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她柔声地问道:“会做菜很奇怪吗?”

 “很奇怪。”三名女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家女人是不进厨房的,一进厨房必有天灾人祸发生。”武依玲好心地补充道。

 “可武圣扬说你们希望他回家吃饭。”邬若玫不解地问道。

 三个女人对看了一眼。喔,武圣扬连这个都跟她说啊,看起来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満有那么一回事的吧。

 “我们确实是不会做菜,但是我们有菲佣玛丽亚。你好不好站过来一点,我们比较好说话。”武依玲朝邬若玫招招手。

 邬若玫走到她们面前,武首先伸手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清秀气质。

 邬若玫望着,仍然淡淡微笑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武圣扬的子候选人。

 “玛丽亚做的菜不错吃,只是口味重了点,‮国中‬菜做得没那么道地。”武妈妈补充道。

 “没错。”武点头,忙着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武圣扬是我爸爸的‮生学‬。”邬若玫说道。

 “你爸爸不会是邬镇东吧?!”武妈妈脫口说道。

 “是的。”

 武抓着椅子扶手,起身给了她一个大拥抱。“这一年来,一个人辛苦了。”

 邬若玫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没法子反应过来,就又落入了武妈妈的怀里。

 “武圣扬今年回来过年时,只说邬老师过世了。他在那段期间,也不常说话,我们也是一直到后来才知道,你爸爸连告别式都没办。”武妈妈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地说道。

 “爸爸代不办告别式,因为他不想打搅大家。”邬若玫声音有些发抖,身子在轻颤。

 “邬老师一向很低调。”武依玲是第三个上前拥抱她的人,她的力气大,将人抱得很紧“圣扬小表头儿时没什么定氓界一混数十年,是意外碰到你爸,才真正收了心。你爸爸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武依玲后退了一步,感激地对邬若玫笑着。

 “我帮祖先超渡时,都会记得写邬老师的牌位。”武妈妈补充说道。

 邬若玫张口了好几次,想试着说话,可喉咙间的哽咽,却让她连说话都困难。

 这一家人是老天爷派来安慰她的吗?

 “谢谢你们。”邬若玫回以深深的一鞠躬。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武依玲正经地说道,也回以一鞠躬。

 邬若玫和武依玲相视而笑了。

 邬若玫惊喜地发现她和武家人的频率竟出人意外地调和。

 “你现在住哪?你爸过世后,学校宿舍收回去了吧。”武挥手要邬若玫坐到她身边。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套房。”

 “一个人住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反正,武圣扬接下来都会留在‮湾台‬,你偶尔过来帮他补充一下营养,这样也不错。”武妈妈笑着说道。

 “他不用再出国了吗?”邬若玫问。

 “他去年离开西蔵后,便到曰本去当了一阵子的客座教授。今年说受不了那些拘谨的小曰本人,辞去了教职。刚好最近国內有个瓷器品牌,要找他合作,还有一堆展览、表演的事。所以,他暂时会先待在‮湾台‬,你有空就多过来嘛。”武妈妈说道。

 “你要不要考虑搬来这里住?我们这里空房间很多。”武依玲微笑地问道。

 武和武妈妈闻言,双眼全都为之一亮。

 武妈妈悄悄对女儿竖起大拇指,武则是干脆鼓掌叫好。

 “哈哈哈,想我武依玲小说写了…”

 “马的!”

 一声咒骂后,武圣扬蓬着发,僵尸一样地从沙发弹跳起来。

 他睁着満是血丝的眼,张牙舞爪地对她们咆哮道:“你们是存心要害我过劳死吗?我一整夜都没睡,能不能拜托你们回你们那边去吵?!”

 “马的!我们正在问你的恩人之女,要不要搬来我们家住,好让我们直接照顾她,这样有什么不对?你如果不慡听,就滚到楼上去睡啊,干么口出恶言?”武依玲大气没一声,便直接回嘴。

 “你们别吵架。”邬若玫低声说道,水柔眸子焦急地盯在武圣扬脸上。

 “我们没吵架。”

 武圣扬和武依玲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这样不叫吵架,当他们两个人都笑嘻嘻地说话时,那才叫笑里蔵刀。”武拉着邬若玫的手,安抚地说道。

 “原来如此。”邬若玫低声说着,为着自己的搞不清楚状况而红了脸颊。

 武圣扬皱眉看着她,非常认真地打量着,一瞬不瞬地打量着…

 他还是觉得奇怪!他一年前怎么会没发现她的‮肤皮‬这么白,眼睛这么亮,脸红的时候看起来很好吃?

 难道是因为她当时的那副大眼镜在作祟?或者是因为他那时只记挂着老师的病情,无心于‮女男‬之情?还是由于她结婚时还未満十九岁,他如果对她有非分之想,会让他自觉得很‮态变‬?

 也许,答案是以上皆是吧。

 武圣扬想不出答案,只好继续盯着她瞧。

 武圣扬的举动,让邬若玫脸上绯红更剧。

 她的下颚缩到前,恨不得能挖个地,把自己给埋进去。

 不过,其他的武家三女可乐了,武的脑子甚至已经在盘算着曾孙的名字了。

 “我们决定要邀请邬若玫过来住,反正你这里的空房间还很多。”武妈妈率先向儿子抛出一记挑战。

 “干么?想撮合我们不成!”武圣扬脸色旋即一沉,最痛恨这种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没错。”武依玲斩钉截铁地说道。

 邬若玫咬住,全身细孔全都紧张了起来。

 她知道他的家人不晓得他已婚的事情,毕竟他们没去户政机关‮理办‬登记,身分证的配偶栏也仍然是空白。可她不知道,她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武圣扬瞄了邬若玫担忧的拧眉一眼,他浓眉一扬,忽而对家人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

 “你们甭瞎忙了,邬若玫已经结婚了。”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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