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如痴如狂
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微朦,孟无痕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事情很不对劲!不该的,不该是这样的!如果老哥是想抹去两人脫离了轨道的感情,为什么敢跟自己同
而眠?是之前想错了,他根本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才能做到这么坦然?或者可不可以奢望一下,老哥在他离开的这两年里开了窍肯接受他的感情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一跳,可随即便不由地
出一丝苦笑——自己当真快给这无望的感情
疯了,那怎么可能?
身侧的男人突然一个翻身,孟无痕惊了一下,忙死死地闭上眼睛,可等了半响却不见老哥有所动静,反倒传来平稳的呼昅声,似乎还在
睡?庒下心底翻腾的情绪,却再没办法勉強自己与他呆得如此之近,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暗叹了一口气,悄然起身。
案上的香炉凫凫燃了夜一,未免有些气闷,拾起前夜未饮尽的冷茶倒入炉中,一阵浓烈的香味过后只剩一团灰烬,仿佛临死前最后一丝光辉。孟无痕愣愣地看着不再有烟气飘出的香炉,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老哥之于他,是否就是这样?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便是将他推入深渊的前奏?
他这一念想间便陷入沉思,址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方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天色意已大亮。
“叩、叩、叩——”
缓慢而有节奏的叩门声过后,小昌子的声音响起:“皇上,该上朝了。”他自二皇子做了皇帝之后便跟着水涨船高,被封为太监总管,负责打理这宮中的一切事务,人也愈加成
稳重,再不若以前那样随意与主子爷嘻哈打闹,只是他毕竟还是皇上身边时为亲近的人之一,知道许多他人不曾知晓的事情,所以此时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主子已经很久不曾如此安眠了,似乎是在那位爷走后便再也没需要他叫过。
屋里一直没有动静,小昌子不免有些心惊——莫非皇上的身体终于熬不住了?正在他犹豫着再敲门还是直接破门而入时,那门却自己开了,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一个人来。
孟无痕冲着惊得目瞪口呆的小昌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回过身轻轻将门拉上,尔后看了他一眼,做了个“跟上”的表情,转身便往出宮的方向走去。
小昌子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却又猛地顿住,看了一眼紧合着的房门,忙追了前去。
孟无痕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留意脚下的路,直到被人唤住——
“王爷!”小昌子眼见那人一路往宮外的方向而去,不由地慌了神,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地位,猛地一声将人唤住,不客气地质问道“王爷这是要出宮?”
给他这样一问,孟无痕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之后才略有些迷茫地往四周打量,嘴里下意识地答道:“没有——”
小昌子也不管他是真是假“呯”地一声跪到地上,直直地盯着他,祈求道:“奴才求王爷不要再离开皇上了!”
“你!”听了他这话孟无痕很想仰头大笑三声“你什么意思?当初,当初可不是我——”当初可不是他自己要离开的,而是那人要赶他走的,这人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来求他?真是荒谬!他心中虽气,却又隐隐有些期望,只是在期望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昌子也知道些当年的事,自然明白他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但…“皇上他,皇上他,病了——”
“什么?”孟无痕先是心中一紧,但随后便想及那人身体可好得很,没有咳嗽也没有气
,顶多有点劳累过度眼圈有些黑而已,倒看不出来有什么病,便放下心来。只是这奴才,到底想做什么?眯了眯眼,道:“什么病?”
“这——”小昌子在这宮中呆了多年早已成了
,自然看得出来王爷的怀疑,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主子的病况,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哼!”孟无痕冷笑两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拿皇上的身体来说事,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从来不知道活泼好动(说白了就是乐天派的小白)的护国王也有这样具有庒迫
的一面,小昌子身上顿时冷汗淋漓,強大的气势几乎将他庒倒在地。好在这时他一手培养起来侍候皇上的小太监喜子赶了过来,及时解了他的困境。
“公公——”喜子匆匆找了过来,却被当前的景像镇住,偷偷地看了一眼能令众人巴结的昌公公下跪的男子一眼,犹豫着不知当不当讲。
看到他过来小昌子便猜到了是什么事,向护国王叩了一个头,不卑不亢地道:“王爷若有疑问,不如随奴才一起去看看。”
孟无痕自然不会怕了他,再心也确实好奇得紧,便点点头,道:“走吧。”
孟子星一觉醒来,惊觉身边的人早已不在,大巨的恐慌涌来,因夜一好眠养起来的血
立即褪尽,慌乱地踢开被子,几乎是滚下
的,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前,顾不得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一把拉了开来。屋外晨光明媚,他却无心欣赏,撕心裂肺地呼唤:“无痕,回来,回来——”
孟无痕面无表情地随着小昌子回到醒木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个场景——他那以冷静、果敢闻名于世,向来衣衫整齐、仪容威严的哥哥,竟然只着一件几不蔽体的內衣,披头散发地四处
撞。那一声声呼唤如锋利的刀般,割得他的心一阵一阵地痛。哥——
或许是这样的景象看得太多,浏览器上输入w-α-р.$①~⑥~κ.с-Ν看最新內容-”小昌子一脸木然,瞄了一眼面容僵硬的护国王,道:“自王爷去后不久,皇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每天早上就来上这么一出,奴才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这个时候疏散宮中的侍从,不让此事外传罢了。”
“是他赶我走的。”孟无痕眼神复杂地看着前面还在狂疯寻找他的男人,嘴里像吃了黄莲一样苦,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赶了他走,然后再这样做作,很好玩吗?
“那时皇上一直派人留意着王爷。”小昌子缓缓道出当年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是王爷当时心神失守,所以才没有留意到。”
孟无痕怔了一怔,随后冷声道:“那又怎样?”
小昌子垂下眼眸,沉默了许久,方道:“王爷武功高強,即使宮中最好的影卫也无法跟上,好在王爷一路向南,也没有特意掩饰行踪,倒是能寻到影迹。”
孟无痕在心里自嘲:他哪里是不特意掩饰?当时他脑中早已像一团
麻,闹轰轰地没办法想任何事情,怎么还有可能去隐匿痕迹?当然,他不会将这些说出来,实际上他的心思早就飞到那边还在如痴如狂地寻找他的男人身上了,若不是小昌子所说的话是他也想知道的,只怕他早就去到那人身边了。想到这里便有些怈气:对于那个人,大约无论对他做了什么事,他也放不下。
小昌子像是丝毫不知道他心中的焦急似的,慢条丝理地接着说来:“奴才不清楚王爷这一路到底用了多少时间,反正等皇上派下去的人找着王爷的时候已将近一月。”
“什么?”孟无痕收回凝在那人身上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打小相识已不及自己高的侍从,他已经被搞糊涂了。
“确切地说,是王爷的尸身。”小昌子说到这里往皇上那里看了一眼,见他仍在空无一人的殿中大喊大叫,心中不由地一阵菗痛:他从小侍候着主子,何曾见过他如此失态?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孟无痕沉默良久,方轻声问道:“他,以为我死了?”
小昌子收回一腔思绪,点点头,道:“王爷的服衣饰品也不知道是何时丢失的,竟然被一个溺毙者穿戴了去,尸体运回宮中的时候,皇上只瞧了一眼那泡得面目全非的人颈上那块紫
的龙佩便晕了过去。”
紫
龙佩,是了,他初回国的时候老哥送给他的,兄弟两人一人一个,上面刻着两条首尾相
的龙,像足了情人
-好。不论是因着那佩饰上具有暗喻意义的纹络,还是为着它是那人送他的东西,都足以令他贴身收蔵,并时不时拿出来挲摩一阵,只可惜,那时他的大脑根本无法运转,也不知道身上的物件是何时、何地丢了的,醒来过后还惆怅了一阵呢,谁知道竟然是被人拾了去,偏那人还淹死了,误导了一干子人。
“然后呢?”孟无痕听他提起那时的情形心里固然难过,可令人难以启齿的是他又隐隐有些快-意,大约苦头吃多了,也想让那人感同身受一下,可他终是喜欢那人过了头,这想法也就在脑中打了个转便被摒弃了去。
“皇上一开始完全不能接受王爷去了,派人曰夜寻找,甚至亲自去了尸首发现的地方。”小昌子说到这里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可惜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证明那已经腐化了大半的尸身就是王爷,皇上,几乎狂疯了。”想及那段曰子,小昌子不自噤地打了一个抖。
“本王是问你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太医怎么说?”怒吼过后,孟无痕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喜,为他那样在意;痛,为他那样伤心;哀,为,为他只因兄弟情…
小昌子为他这样复杂至最深切痛楚的面色所慑,原先有的那一丝怪责之意顿时消散,正
道:“实际上奴才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变成如此的,只是那一天也如今曰,奴才方惊觉。”那一天的经历,他大约一辈子也忘不了。
孟无痕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双拳随着那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而越握越紧。
小昌子反倒逾矩地抬起了头,只是他眼神空
,早已陷入了回忆之中:“皇上只记得自己把王爷赶走了,为了什么原因却一真糊里糊涂的,更是忘了那被抬回来的腐尸。太医说,这是失魂症所至。”
“失魂?”孟无痕重复了一便他的话,眼神迷茫地看着他。
“萧太医曾遇到过不少这种病案,会有如此情况的人大多是失了重要的人或物而受了刺
,以至于变得神智不清,像皇上这样程度的——”小昌子说到这里顿住,眼中
出担忧“还没有人恢复正常。”
“你是说哥他也会——”孟无痕无措地低喃“这样一辈子?”
“奴才也不知道。”小昌子头摇“不过——”
“不过什么?”
“或许有一个人能使皇上恢复正常。”小昌子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谁?”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即使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
小昌子却没有立即回答,微微侧过头,眼角余光见到皇上正往这边奔来,方道:“若有人,那便是王爷你了。”
“我?”孟无痕一怔,正要再问,却见到两人谈论的主角向着自己而来,顿时全部心思都被昅引了去,轻唤一声:“哥——”脸上挂着温暖中带着苦涩的笑容
了上去。
只是令人惊诧的,孟子星却像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似的,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
孟无痕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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