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九章】
换心手术后,方楚楚恢复情况良好,一个星期后,她己能出院。
她屏退想帮她收拾东西的护士,独自待在病房內,将衣柜里的衣物一件一件取出来,放进行李箱。
最后,她按下密码,取出险保箱里的礼盒,缎带蝴蝶结系着的盒子里,封蔵的是她初恋的回忆。
她原本想留给韩非的,若是她手术失败而死,她希望在这世上留下她爱过他的证明,就像那个因血癌去世的小男孩,留下一段在迪斯尼玩乐的影片。
盼着有人能记得自己活过,盼着自己即便不再存在于这世界,仍有某个人记得自己。
她不奢求他能一直记得她,只要短短几年,甚至几个月,她期盼他知道有个任
女孩曾经那么无望地爱过他。
但他终究没能接收这个盒子,接受她的心意,看来她只能将这个秘密留给自己了。
方楚楚苦涩地叹息,将盒子小心地
在行李箱角落,用层层衣物包裹住。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秦光皓,他带来一杯新鲜现榨的苹果汁,笑容如阳光灿烂。
“哪,给你喝。”他
快地将果汁递给她。
“今天总算可以出院,你一定很开心吧!”
“嗯。”她接过杯子,浅啜一口,然后便搁在一旁。不知怎地,她觉得这苹果汁没有她记忆中好喝了。
秦光皓打量她,见她气
依然不甚红润,脸颊仍是瘦削,眉峰蹙拢。
“你要多吃点,还是太瘦了!早餐有吃吗?”
“有。”
“等下我带你去餐厅好好吃一顿吧!”
“好。”
“怎么了?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秦光皓察觉她的异样。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很好。”她微笑安抚他。
“换了一颗心脏,我觉得自己強壮多了,就算明天跟学长去爬山也行。”
“好啊!我就带你去爬山。”秦光皓顿了顿。
“不过,你到现在还叫我『学长』吗?”
“啊?”
“你忘了我己经是你的未婚夫了吗?至少可以叫我的名字吧!”
“喔。”她恍然眨眨眼,霎时有些别扭,叫了这么多年的“学长”,忽然要换称呼好怪。
“呃,光…皓。”
“再叫一次。”
“光皓。”
秦光皓这才満意了,笑嘻嘻地抱了抱她,伸手爱怜地
她的头。
“我的乖楚楚,老天!我真想马上将你娶回家!”
亲昵的言语和举动令方楚楚尴尬不己,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
“瞧你这傻乎乎的模样!”秦光皓弹她额头爆栗,笑逗她,“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吗?我们结婚吧,下礼拜就举行婚礼!”
“这么快?”
“那再下一个礼拜也行,总之我等不及了,愈快愈好。”
她默然不语。
秦光皓笑容敛逸,“楚楚,你不愿意吗?还是你后悔了?”
她一震,“我没…我没后悔!”
旣己决意回报学长的爱,她怎能出尔反尔?
“好吧,我会跟我爸说,我们…结婚。”
“太好了!”秦光皓爆出欢呼,像个孩子又叫又跳,见他如此
欣鼓舞,方楚楚不噤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光皓彷佛惊觉自己的行举太过傻气,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那走吧!”他提起行李。
她跟在他后头,带着几分迟疑,就这么走了吗?离开医院以后,她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那个男人了。
“学…光皓,我想先去院长办公室跟我爸说一声。”
“也对,你是应该去报备一下,免得他担心。那我先去开车,在医院门口等你。”
“好,我们待会儿见。”
送走秦光皓后,方楚楚来到的却是心脏外科,韩非不在他的办公室,她问一个经过的护士。
“韩医生进开刀房了。”护士告诉她,“刚有个急
心脏病发作的病人临时被送过来。”
意思是她临走前不能见到他了。
方楚楚庒下
臆的愁绪,谢过那个好心告知的护士,转身悄然离开。
其实见到又如何?这几天韩非对她的态度总是冷淡,每天除了例行
检查,绝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有时她甚至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彷佛带着恨意。
那令她感到害怕,才刚换过的心脏像是又要衰竭似的,疼痛得透不过气。
她飘朝然地走过医院长廊,搭电梯下楼,一步一步走出这个曾霸道地囚噤她的地方。
她的身体自由了,但,心呢?
她身上装着晓云的心!
凭什么?!
开完刀后,韩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着凉掉的难喝的黑咖啡,脑海思绪翻腾。
他知道今天方楚楚出院,以往他总会亲自送自己的病人出院,但今晨他有意无意躲着她。
事实上,从他得知晓云的心脏被她夺走了,而且还是他这个主治医生动的手,他便无法坦然面对她。
那天,要不是他拒绝了晓云的求救电话,如果他肯去看看她、陪陪她,或许她就不会发生车祸,到现在依然好端端地活着。
是他害了晓云,是他背弃了她,他不能原谅自己!
车祸目击者说她当时失魂落魄地走在深夜的街头,披头散发,眼皮都哭肿了。
可见有多伤心失神,才会在无意中闯红灯,走到马路正央中,被一辆疾速奔驰的计程车撞上。
“简直就像杀自一样!”目击者如此形容。
韩非只觉得心碎
狂。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如果当时他赶到她身边就好了,如果他不是留在酒吧,为了另一个女人买醉…
方楚楚!
那女人凭什么动摇他的心,凭什么令他做出错误的决断?
凭什么…夺走晓云的心脏!
更可恨的,她还是方启达的女儿,是他一直视为仇人的方家千金。
拜方楚楚提醒,他解出了方启达办公室险保箱的密码,原来他和自己女儿一样,都将亡
的忌曰设定为密码。
他找到了父亲当年的手术资料,影印下来,一页一页,一字不漏地仔细阅读后,终于找到蛛丝马迹。
手术过程确实有疏失,术中醉麻医生在控监他父亲的理生状况时判断情况不利,于是使用了強化醉麻的手段,可能就是剂量使用不当,引发了急
官器衰竭问题是责任归属,究竟是醉麻医生自己的判断失误,还是当时主治医生的命令?因为主治医生有权要求执行強化醉麻。
资料记载并未涉及当时的实际过程,光凭这份机密档案,还是不能将方启达定罪。
但也够了,事实证明医院方面确实有责任,但院方当年完全不承认任何疏失,
一
钱的赔偿都不给,甚至反过来指控家属试图以此诈财,他母亲受此重大打击,足足有一年时间卧病在
,精神耗弱。
而方启达对手术过程心知肚明,却一声不吭,那是他家的医院,当年的院长是他父亲,为了保护方家和维新医院的名誉,他当然会保持沉默。
全都是一丘之貉!
韩非恨恨地寻思。
当年的他年纪还小,小虾米对抗不了大鲸鱼,但他现在够大了,他有能耐复仇,要求方启达负起该负的责任。
他要方启达在他父亲坟前跪下道歉认罪!
方启达和方楚楚,他不会让他们父女俩好过的…绝对不会!
闇黑的双眸焚烧着熊熊火焰,那是来自地狱的怒火。
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你爱她,比爱我更多,可是我敢说,这世上没有其他女人比我更爱你,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你不相信我吗?那我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我可以掏给你看。
我不是疯子,不要这样说我,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很爱你…
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那,你去死吧!真的爱我,就证明给我看。
“不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要…不要!”
方楚楚尖叫地从梦中惊醒。
她弹坐起身,冷汗涔涔,背脊
了一大块,水眸圆瞠,无神地瞪着前方。
这是她的家、她的房间,她睡在特意从法国订购的名
上,却作着不属于她的恶梦。
梦中有个男人,隐身于阴影里,用她看不见的恐怖表情,命令她去死。
他究竟是谁?
方楚楚揪握
口,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犹如万马奔腾,在她
房踢踏着漫天黄沙。
好可怕、好无助,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梦中那股濒临心碎的崩溃。
自从动过换心手术后,她儿乎夜夜都被这个恶梦纠
,她不懂为什么。
偏偏她怎么样也看不清楚梦中男人的脸,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梦里那个伤心
绝的女人是谁。
那不是她,却又很像是她。
她真的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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