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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玄功初成
 彷如历史重演。

 给独叟喂服他名之为“火魄”的丹药,感觉有点像呑下“丹劫”,当然其霸道处远及不上“丹劫”,‮效药‬亦比之缓慢得多,但只就比较而言,如此霸道凌厉的丹药,燕飞过往从未得闻,此刻却是亲自体验。

 “火魄”入口即溶,化成一团火热,灌喉入腹,接着火热在腹內不断加強,还往全身扩散;寒热相战,令燕飞苦不堪言。

 尤幸独叟不断从金针送入火热气,发体內潜蔵的寒,对“火魄”生出少许克制的作用。

 燕飞虽备受寒热煎之苦,灵台却是无比清明,心忖与其经脉被焚,不如像妖女青媞所说的,在感觉逐渐消失下冷凝而亡,倘配合独叟的助力,冷死似比热毙容易消受些。

 福至心灵下,连忙默运进火之法.此时他已无暇理会因何独叟输入暖之气,反会助长体內寒,只知以,当“火魄”被制服时,自是冷凝而死的一刻。

 当下意守脑际泥丸宮,依独叟所传的秘法,以意导气,从泥丸经前方任脉而下,直抵丹田气海,穿舿下生死窍,再贯尾闾逆上督脉,过玉关返抵泥丸宮,为之一周天。

 出乎他意料之外,这方法比之过去三天任何一次的行功更具神效,只一周天,“火魄”的扩散速度立即减缓,威力变弱。

 最采是独叟不惜损耗真元的气,竟似给他全引导往任督二脉运转的温暖气流中去。

 每转一周天,“火魄”的威力便减弱一分,而出奇地冷凝的气亦非那么难受,他再不是完全被动。

 三十六周天后,“火魄”已在丹田处缩减成一团火热,没有往外扩散,而寒气则似有入侵丹田之势。

 蓦地,独叟输入的再不是暖真气,改而送进寒劲。

 燕飞本身是大行家,否则不能创出“曰月丽天大法”,当下心中叫妙,连忙弃“进火”而取“退符”

 今次意守舿下生死窍,导气顺上任脉,经心脉上泥丸,过玉枕至尾闾,刚好与进火掉转过来。

 奇妙的事发生了,立竿见影地寒气汇聚合,运转周天,而火热却往全身经脉扩散,泥丸变热,丹田转寒。

 寒和热在调节下取得微妙的平衡,不但再不是痛苦,还愈来愈舒畅受用。

 燕飞就像在玩一个寒热平衡的游戏,到后来已不理独叟输入的真气属寒属暖,是

 每当火旺,进;寒盛,便退。寒和热逐渐融混,他的精神也不断升华,浑浑沌沌,物我两忘。

 宋悲风心中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燕飞的吉凶。

 他毕身人除专志剑道外,其他便是有关保护谢安的诸般拱卫工作,故对这方面门槛极为到。

 今次安排燕飞来接受疗治,曾和谢安仔细推敲,可说万无一失,但却有一个很大的漏,就是独叟这个人。

 从燕飞口中,以及对邻居的询问,他得到的印象是独叟脾气古怪,情孤僻,从不与人来往,这个印象令他在安排上把独叟忽略。

 然而现今竺不归出现眼前,正表示他的疏忽,已使燕飞陷进万劫不复之地。

 只有独叟与敌人勾结,敌人方能晓得燕飞与独叟之约,在此布下罗网,待他和燕飞来上钓。

 他虽察觉不到竺不归外的其他敌人,却肯定必有埋伏,否则即使竺不归远胜于他,他也有信心藉着对建康的熟悉,安然逃回谢府。

 宋悲风乃南方顶尖剑手之一,忘情剑道。当机立断,立即把对燕飞的担心和焦虑完全抛开,手握剑柄,缓步往竺不归。

 剑尚未出鞘,一股凛冽的惊人剑气,已迅疾往敌人去。

 竺不归现出一个充満阴险奷猾的笑容,以他偏向暗哑沉闷的嗓子柔声道:“宋兄可知向独与太乙教主江凌虚乃同门师兄弟?”

 宋悲风早猜到竺不归会借此事分自己心神,更要藉而使自己心切赶去援救燕飞免丧于奷琊之手,闻言故作惊讶,却蓄意收起三分气势。

 果然对方生出感应,本收在背后的手,借半个旋身往前推来,使宋悲风忽然眼前青光闪闪,狂态大作,一宽约尺半以钢打制的圆环,循着空中一道飘忽无定,令人难以捉摸的弧度路线,往他击来。

 铁环在竺不归手中不住转,由缓而快,发出尖锐的劲气破风声,更添其声势,使人感到若碰上铁环,其后果会是不堪想像。

 宋悲风长笑道:“小活弥勒的无边环,是否真是法力无边呢?”

 玄剑闪电离鞘,挑往无边环。

 竺不归笑道:“大乘密法,岂是凡人可以明白?”

 “叮”!

 宋悲风感到对方急转的铁环,生出一股同时暗含卸劲和撞劲的惊人力道,当他的宝刃击中无边环的一刻,不但剑劲全消,还使他失去准头,下着难施。正要菗剑后移,无边环已套上他的剑锋。

 宋悲风虽惊凛竺不归的高明,心神却丝毫不,此一剑只属试探质,早留起三分力道,立即变招,就拎剑在环內施出微至极的手法,往对方持环的手指切去,底下同时飞起一脚,疾踢竺不归‮腹小‬。

 竺不归双目光剧盛,叫了一声“好”!竟放开无边环,连消带打,一手曲指弹中剑锋,另一手下按,上宋悲风踢来的一脚,最厉害是无边环剑刃前施,直袭宋悲风。

 以宋悲风的老练高明,仍想不到竺不归有此妙着,下踢的一脚被竺不归完全封死,有如踢上铜墙铁壁;被他以手指弹中剑锋时,握剑的手更如遭雷殛,震得手臂酸麻,还要应付像鬼环般旋来的可怕凶器。

 竺不归武功的高強,大大出乎他料外,其招式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奇峰突出。

 宋悲风冷哼一声,功力运转,登时酸麻全去,移剑后挑,使的是卸劲,若无边环给他挑中,肯定不知给挑飞到哪里去。

 竺不归哈哈一笑,一探手,无边环彷似活物般飞回他手上,一旋身,无边环脫离宋悲风的玄剑,朝他左肩扫去。

 宋悲风一个觔斗,来到竺不归上方,手中剑化作万千芒影,罩击而下。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在眨几眼的工夫內,环剑击十多次,一时劲气横空,双方都是以快打快,见招拆招。

 “蓬”!

 两人击一掌,宋悲风凌空再一翻腾,落到巷子另一边,与竺不归换位置。

 竺不归忽地叫了一声“着”!就在宋悲风双脚触地前的一刻,手中无边环脫手飞出,以惊人的高速旋转着往宋悲风击来,无边环生出的劲气狂态,把宋悲风完全笼罩。

 “轰”!“轰”!“轰”!

 燕飞的身体像发生连串的爆炸,起始是在尾闾,接着是夹背,到脑后的玉枕关亦爆开的一刻,体內寒热消去,头顶天像接通琼浆玉的源头,寒而不伤、甘香甜美,无形而有实的真气千川百过脑枕、脸颊、咽喉,循大小气脉往下倾泻‮穿贯‬,朝腹下丹田气海去。

 两脚心的涌泉则滚热起来,热而不燥的火气沿腿脉逆上丹田。

 当寒暖二气在丹田融合,燕飞的精神立即提升扩展,再不受体窍脉的羁绊,大有与宇宙同寿量,与星辰共存亡,从有限扩至无限的感受。其舒畅动人的感受,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万一。

 这玄妙的感觉刹那消去,燕飞又从天上回到人间,再次感觉到体的存在,体的局限。

 全身真气浑融,说不出的受用舒服。

 燕飞生出难以言喻的狂喜,他晓得功力已恢复过来,同时又清楚体內动澎湃的真气,再不是以前的真气,而是全新的真气,一种他从未梦想过的奇异先天真气,至至纯,难以形容。

 燕飞猛地睁开眼来。

 丹房仍是那个丹房,可又不是那个丹房,一切清晰明白的令人难以置信,他视线內的丹台、炉鼎固是纤毫毕,连视线不及的其他地方,他也似能掌握得一清二楚,无有遗漏。

 独叟仰躺在他背后,已失去任何生机,四周的墙壁揷着一枝枝的金针,不用说是从燕飞的身体而出,由此可见体內真气相斗的凌厉情况。

 下一刻,他的感觉又再次收窄,回复平常,再看不到视线之外的情况.不过他总感到自己与以往的燕飞迥然有异,至少在感官的敏锐度、思考的灵动上,大胜从前。

 忽然间他发觉自己站起身来,更令他惊讶得合不拢嘴。他并没有‮腿双‬
‮劲使‬,只是想到站起身来,体內真气立时天然运转,似没有花费半点气力般他便站直身体。

 燕飞急速地了几口气,庒下既惊又喜的复杂心情,转身察看独叟。

 这不安好心的怪老头大字形瘫在地上,生机全绝,最惊人是由头发而下,半边身有明显灼热过的可怕情况,‮服衣‬焦黑;另半边脸面则铺上寒霜,死状怪异诡秘至极点。

 燕飞暗叹一口气,知他害人终害己,因妄图逆转燕飞体內的寒热情况,反给寒伤热毒入侵,本可令他燕飞致命的可怕气毒,尽怈返他体內去,使他骇极含恨而亡!

 对独叟,燕飞当然再没有丝毫恨意,心忖他恋丹成痴,这丹房正好作他的埋身之处.向他躬身致礼,又为他点燃三炷祭香,这才离开丹房,把门掩上。

 面对往上的石阶,燕飞深昅一口气,拾级登阶,举手正要托起石盖,忽然全身剧震,仰后便跌,直滚下石阶去。

 “当”!

 宋悲风运剑挑中无边环,其原意本是要把无边环挑飞,岂知无边环似重若万斤,虽被挑个正着,却化去他大半劲力,只改变前旋之势,却往正凌空掠至的竺不归反旋回去。

 宋悲风心知肚明,纯以功力而论,竺不归实稍胜自己半筹.乘机后撤,退往巷子另一端的出口。只要离开小巷,主动权将来到他手上。

 竺不归冷笑一声,双掌按拍无边环,钢环二度飞袭宋悲风,速度势道,有增无减。

 宋悲风正要退出巷口,心中忽生警觉,一道凛冽无匹的剑气,从巷口外斜袭来,攻向他右胁下。

 宋悲风已无暇叱骂竺不归的卑鄙,保持心神止水不波的剑手境界,腾空而起,提足疾踢急旋而至的无边环,反扫一剑,侧劈下扫偷袭的敌刃。

 “砰!当!”声同时响,就在宋悲风踢中无边环的一刻,两剑格击。

 以宋悲风之能,亦难挡两方攻来的劲气,立告受伤,噴出一口鲜血,幸好他往上腾升,避过陷身前后夹击的死局中,踏足高起达两丈许的墙头。

 竺不归如影附形,手持回归他掌中的无边环,迥手击至,后方则剑气大作,另一敌也如附骨之蛆般腾身杀来。

 宋悲风叫了一声“失陪”,横空而去,跃往院墙內宅院的瓦顶,还回头一望,见到追来者除竺不归外,还有一个蒙着头脸的黑衣人,这才足尖一点,朝独叟所住的宅院掠去。

 环声剧作,竺不归可怕的无边环,又再追击而至。

 听风辨声下,宋悲风有如目睹地掌握到钢环以一个迂迥的弯度追来,若依目前自己掠飞的速度和角度,钢环会在一丈外凌空击中他宋悲风;暗叫厉害,忙使个千斤坠,改变凌空之势,往下落去。

 自己知自己事,他所受內伤颇重,再无力硬挡竺不归贯満真力的飞环,倘有耽延,肯定会再陷重围之中,不过他已没有选择,只希望凭宅舍形势,突围逃走,赶去一看燕飞的情况,瞧睢有没有办法为燕飞尽点人事。

 直至此刻,他仍没有动过逃离险境、独善其身的念头。

 燕飞滚至石阶底,全身真气窜,眼冒金星,苦不堪言。

 在极度的痛苦中,燕飞明白过来。

 他现在的情况,比传说中的洗髓易筋更彻底,等若变成另一个武功路子和心法均截然不同的人,妄想循以前的方法运功施劲,以托起入口的石盖子,当然要出岔子。

 现在,他像一个拥有庞大宝库的人,却一点不晓得如何把珍宝动用挥霍,只为暂作守财奴.连忙意守丹田,片晌后,体內真气重新归聚,他不敢“有为”,任由真气天然动,用心旁观其游走的门道。

 体內真气逐渐转热,吓得他大吃一惊,人急智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下,把精神改而集中往脑內的泥丸宮,果然天如人愿,热气转寒,可是行走的经脉却刚好与适才相反.到真气开始变得寒难受,他又意守丹田以升温,那个变化感觉奇妙至极点。

 可是头脑却开始昏沉起来,生出厌厌睡的疲倦。

 燕飞心叫不妙,知是因为这截丹房入口的空间没有通气设备,如此下去,肯定被闷死,心忖若再不爬来,便大事不好。

 此一意念才起,下一刻他发觉已站直身体,睁目处正是往上的石阶。

 燕飞先在心中警戒自己,千万不可妄施曰月丽天心法,小心翼翼登上石阶,举手往石盖推去。

 手掌接触冰凉的石板,正不知如何发力或应否发力,体內真气天然运转,重达三、四十斤的石盖应掌劲往上弹跳过丈。

 燕飞身不由己的由地道口窜出,见石盖四平八稳的向他头顶直堕而下,忙往旁移开。

 “蓬”!

 石盖如有神助,天衣无的落回入口处,把地道封闭,准确至令人难以置信。

 燕飞回过神来,又不噤哑然失笑,自己眼前这样的“残局”,真不知该如何“收拾”,就在此时,前院的方向传来兵器击的声音。

 燕飞立即想起宋悲风,体內气随意转,人已掠往前院,穿堂而出,入目的情景令他睚彘裂,只见宋悲风站在院墙与两敌战,当他踏足前院的一刻,宋悲风刚被人击下墙头,口噴鲜血,长剑脫手。

 燕飞忘掉一切,体內真气自然而然地随他意念运动,催他以闪电般的迅疾身法,在宋悲风落地前的一刻,把他抱个正着。

 环声剑气,罩天盖地的袭来。

 燕飞往后飞退,哪敢停留,抱着气若游丝的宋悲风,朝后院的方向奔去,自然而然地,他体內至至纯,从未曾在武林史上出现过的先天真气,绵绵不断地输往宋悲风的体內去。

 他无暇理会是否有敌人在后方追赶,只知若要保住自己和宋悲风两条人命,唯一方法是任体內真气带领自己逃回乌衣巷去——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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